因着一张脸都紧贴着他胸口的缘故,所以现在她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瓮声瓮气的。

薛元敬不答,只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将她带到了旁边一处人少,有花架挡着的地方。然后他才放开薛嘉月,沉着一张脸问她:“我今早同你说过什么?让你今日一定要带着帷帽,现在你怎么没有带?”

目光看她两手都是空空的,就又问她:“帷帽在哪里?”

薛嘉月还在揉鼻子,闻言就白了他一眼:“现在还戴那个劳什子做什么?你放心,我不怕晒黑。”

薛元敬被她噎的一窒,刚想要说她两句,但见她一直在揉鼻子,晓得她刚刚被撞到,忙顾不上说她了,只伸手过来要替她揉。一面揉,一面还问道:“痛不痛?”

眼见他态度软化了,薛嘉月立时就顺杆子往上爬,眉头蹙着,一张小脸也苦着,委委屈屈的说道:“痛死了。”

又埋怨他:“刚刚你那样大力的将我往你怀里带做什么?你就不能小点力?”

薛元敬好脾气的任她埋怨,只眉眼低垂,样子十分温顺的说道:“知道了。那下次我小点力。”

这次换薛嘉月被他噎的一窒了。

但是难道她刚刚那句话的重点不是他为什么要将她往怀里带?但怎么在薛元敬这里就是大点力还是小点力的重点?而且她现在也不小了,薛元敬还动不动的就这样抱她真的没有关系?还是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

薛嘉月现在心中就只有一种感觉,人家说护妻宠妻狂魔,而薛元敬压根就是一个护妹宠妹狂魔。他压根就是个妹控!

第106章 神秘人物

虽然薛嘉月吐槽薛元敬是个妹控, 但她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因为她是妹控里面的那个妹妹呀。被人这样护着宠着, 而且还是自己当亲哥哥一样来看待的人, 那心里总是会很高兴的。

随后薛嘉月就目光仔细的打量薛元敬浑身上下,还特地的拉了他的双手过来细看, 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她知道薛元敬的性子, 为免她担心,只怕便是断了胳膊断了腿也不会告诉她,而都是自己默默的忍下。便是其后她发现问起来, 他肯定也会说一点都不痛的,所以还是她自己仔细的检查一番好一些。

等检查完了, 确认薛元敬浑身上下并无任何外伤,只有右手掌心被球棍顶端给划破了一块皮, 薛嘉月这才放下心来。又嘟囔着:“没想着这击鞠决赛竟然这样的惊险激烈, 太危险了。哥哥,往后这样的比赛你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其实前两年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在击鞠比赛中受伤的事,但总因着事不关己,所以只关注最后到底是哪个学院夺冠了。但今年薛元敬参加了比赛,特别是这次决赛, 刚刚她哪里有半点关注过比赛到底是哪家书院赢了?只要薛元敬平安无事就行了。

其实这次决赛就是太初学院赢了。原本前面那么长的时间里双方进球都一样, 打成了平局, 旁人都是议论这会不会延长比赛时间,或是过几日再来一场决赛,但没想到比赛快要结束,锣鼓声即将敲响的时候薛元敬忽然打进了一个球。就是这个最重要, 也是最惊险的一个球决定了比赛的胜负。当时在旁边围观的众人,包括太初学院的所有人都沸腾了,一等比赛结束就立时过来团团的围住薛元敬。

这是太初学院自建院以来第一次在击鞠大赛中夺冠,从此在其他书院面前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了。而这一赛,特别是这最后一个球,还有薛元敬这个姓名必然会被载入院史,往后的每一位太初书院的学子都会知道。

但是这些薛元敬都没有对薛嘉月提起。甚至在薛嘉月抱怨说这击鞠大赛太激烈太惊险,让他往后再也不要参加了的时候,他也是眼中带笑的应道:“嗯,好。”

他自然不想她担心,所以她说的这些话他都愿意听从。

随后两个人站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薛元敬得知薛嘉月的帷帽拉在二楼之后,便要她去取回来戴上。薛嘉月说了好几句软话,说不想戴那个劳什子,但无奈薛元敬坚持,她也只得怏怏不乐的哦了一声。

薛元敬见她这样不高兴的样子,就习惯性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等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写一百张那样的小纸片,如何?”

他才刚打完那样激烈的决赛,自然不可避免的就会浑身出汗。现在他的手指捏着她脸颊的时候,薛嘉月能闻到他身上汗水的气味。

薛嘉月是个爱干净的人,这若是其他的人,薛嘉月肯定就会嫌弃对方浑身汗臭,但因着是薛元敬的缘故,她就觉得这汗水的气味不难闻了。反倒还觉得因着这汗水的缘故,让此刻的薛元敬看上去并不是以往那个清瘦文弱书生的样,而是个很沉稳的男人了。

隐隐的让人觉得他身上此刻有一种很吸引人的东西......

薛嘉月微微的摇了摇头,仿似这样做就能将她脑中这种想法给甩掉一般。随后她的关注点就落在那遗爱张小纸片上。

薛元敬说的这小纸片,其实就是今儿她发出去的那些名片。前些时候好不容易的让薛元敬抽空写出来这些,但没想到今儿就全都发完了。但薛嘉月不想让薛元敬再写,最起码今天不要写。他刚刚才参加完那样的一场决赛,就是个铁人也累了,是该回去好好歇一歇的。

于是她就笑道:“罢了,暂且不用你写,等往后你有空了再每天帮我写几张吧。”

说着,两个人就转过身往先前的那个楼阁走,去拿薛嘉月落在那里的帷帽。

等他们两个人走远,就见一个一直站在旁边不远处,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在吩咐他身边一个做了长随打扮的年轻人:“去查查那位小姑娘的来历。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她衣裙上绣花的手艺是什么人教他的。”

年轻人应了一声是,低头转身匆匆而去。

*

因着楼上都是女眷的缘故,所以薛元敬并没有上楼,只站着楼下等着,薛嘉月就自行上楼去拿帷帽。不过等她拿着帷帽下楼来的时候,就见薛元敬面前正站了一个人。

红衣金带,眉眼俊朗,竟然是谭宏逸。

不过不同于早上他看到薛元敬时就如斗鸡一般,现在的谭宏逸身上并没有那股子要同薛元敬决一生死的锐气。不过到底他整个人看着还是飞扬桀骜不服输的。

薛嘉月担心他们两个人又如同早上一般的吵起来,甚至是打起来,忙快步的走了过去。

一走近,她就听到谭宏逸在别扭的说着:“虽然刚刚在场上是你拉了我一下,我才没有掉下马背去,但我心里对你还是不服气的。即便今年的击鞠大赛你赢了,还还有明年,后年,我总归会赢你一次的。”

就见薛元敬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往后我再不会参加击鞠大赛。”

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对手在某件事上大大的赢了你一把,你心心念念的想着一定要赢回来,结果却被对手亲口告知我往后再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了。也就是说,你就是想要赢他都没有机会。

谭宏逸正直了一双眼怔着,又听到薛元敬在不紧不慢的说道:“而且你也不用对我心生感激。刚刚我拉你不是想要救你,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赢你的罢了。”

说完,他就再不理会谭宏逸,快步向薛嘉月走去。

薛嘉月已经到了近前,不过帷帽被她拿在手上,并没有戴在头上。薛元敬走过去就伸手拿了她的帷帽在手上,二话不说的就直接给她戴上了。但是谭宏逸已经转头看过来了,将薛嘉月没有戴上帷帽的样子看了个一览无余......

于是当下他又怔在了原地。

薛元敬这时已将薛嘉月的帷帽戴好,然后拉着她转过身就往前走。

薛嘉月心中这会儿在想着刚刚薛元敬和谭宏逸的对话,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好奇,就回头看谭宏逸。

就见谭宏逸整个人就似泥塑木雕一般,正呆站在原地,目光望着她这里。

薛嘉月只以为他这是被薛元敬那两句话给打击到了的缘故,不由的就抿唇轻笑起来。

她以前还不知道,薛元敬毒舌起来其实也真能活活气死个人。这不,就见眼前这个平日飞扬得恨不能天天飘在半空中的人给气傻了吧?

时值一阵风来,拂起帷帽上的两片黑色轻纱。虽然没有露出全貌,但到底还是能看到薛嘉月光洁尖俏的下巴的。还有她如玫瑰花瓣一样的仰月唇,已经微微上扬的唇角。于是谭宏逸就越发的呆住了,双目都不会转动了一般,目光只一直盯着薛嘉月瞧。

不过风很快的就过去,两片面纱重又落了下来,遮挡住了薛嘉月的容颜。而薛元敬这时也轻拍了她的头一下,说着:“不要回头,好好看路。”薛嘉月便笑了笑,回过头去,随着薛元敬一直往前走。只留了谭宏逸在身后,三魂六魄都像被勾走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因着薛嘉月现在头上带着帷帽,旁人都看不到她的相貌,所以薛元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儿虽然是击鞠决赛的日子,但也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赏菊大会,薛元敬便想着要带薛嘉月去看一看。

来平阳府已经两年了,每一年的赏菊大会两个人都会去看,所以很清楚该往哪里走。

只是一路上薛嘉月见薛元敬数次回头往后望,且面上神情凝重严肃,不由的就问他:“哥哥,你在看什么?”

薛元敬面上神情微缓,一面随着人群一直往前走,一面握紧她的手,然后答道:“没有什么。”

他总觉得身后似有人在跟着他们两个,但回头一望,又看不到有任何可疑的人......

两个人一路到了洛水旁,早见洛水旁的空地上都摆放了许多盆菊花,往来游人如织。洛水上也有许多游人在泛舟赏菊。

薛元敬见人多,担心会和薛嘉月走散,便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到人非常多的地方,他还会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

薛嘉月倒没有他这么多的担忧,拉着他的手就到处去看菊花。

既然是赏菊大会,那自然就会有许多品种稀奇的菊花,以往再没有见过的。

路旁也有卖菊花的人,薛嘉月想着薛元敬屋里的那只花架还空着呢,便特地的买了一盆粉色的菊花。

随后她又看到一位年轻的少女身上穿的正是前些时候她叫杨大娘送出去的衣裙,旁边围了好几个的年轻姑娘在同她说话,她走过去一细听,就听到那几个年轻姑娘都在问这身衣裙是在哪里,就听那位少女在轻声细语的说是在漱玉轩做的。

第107章 再接再厉

薛嘉月听到那位姑娘说的话, 她由不得的就笑了起来。

随后再逛了一会儿, 她就拉着薛元敬往回走。路过桂香楼的时候她还特意的进去买了好几样糕点, 想着将其中一半明儿给杨大娘送过去。今儿这些姑娘和夫人能穿上漱玉轩的衣裙她可是有很大的一份功劳,至于另外一半点心, 她想送给周阿姑。

周阿姑知道她要开成衣铺子之后也很支持她, 没有提过一句反对的话不说,还告诉了她好些前朝服饰的特点。甚至她还对薛嘉月的那些设计稿提了一些很有用的建议。更何况这段日子她还将自己在绣艺上的一番绝学都对薛嘉月倾囊相助,这些恩情薛嘉月都是记得的。

于是等回到家, 薛嘉月就没有进东厢房,只将帷帽和另外的点心交给薛元敬拿着, 自己就拎着几盒点心径直的去敲正屋的门。

没敲两下,正屋的门就开了。

一见是薛嘉月, 周阿姑的面上立时就有了些许笑意。

而薛嘉月这时已经笑着在叫她:“师父。”

又拎起手里的几盒点心给周阿姑看:“刚刚回来的路上给师父您特意买的。”

自从拜周阿姑为师之后, 她这里薛嘉月是经常来的,就跟自己的家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拘束。当下她说完之后就拎着手里的点心进了屋,熟门熟路的坐到椅中,伸手将这几盒点心都打开了, 又叫周阿姑:“师父, 您快过来尝尝这几样点心好不好吃。”

语气很欢快, 听上去就会让人心中也跟着她一起高兴起来。

周阿姑就笑着关上门,走到桌旁的另外一张椅中坐下。然后她低头一看,就见桌上放着有桃花糕,桂花糕, 玫瑰饼,荷花酥,海棠酥这些。

她一见便知这是桂香楼做的糕点。桂香楼的糕点非但好吃,还有一样特色,便是每一样糕点都是以花命名的。

这会儿薛嘉月已经拿了一只荷花酥,双手捧着送了过来,面上笑盈盈的:“师父,您快吃。”

她面上的笑并没有什么讨好的意思,只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那种恭敬罢了。

薛嘉月待人原就真诚,而周阿姑虽然以往面上看着对人冷淡疏离,很不好接近,但自从她认薛嘉月做徒弟之后,对她可谓是和善慈祥,但凡会的都教她,有时也会提点她一些事,所以在薛嘉月的心中也是真的将周阿姑当成亲人来看待的。

周阿姑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荷花酥来,抬手放到口边小小的咬了一口。

虽然周阿姑从来没有对薛嘉月说过自己的来历,但薛嘉月从她很多的举止中都能看得出来她出身定然不俗,必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出身。但既然周阿姑不说,薛嘉月便也从来不问,师徒两个人相处的融洽。

当下周阿姑一面吃着荷花酥,一面看着薛嘉月身上穿的这套襦裙。待看到她领口,袖口还有下摆上绣的那些海棠花时,她就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

薛嘉月笑嘻嘻的:“是啊。师父您看看,我绣的怎么样?有没有得您的真传?”

周阿姑笑着点头,柔声的说道:“绣的不错。再练些日子就要绣的比我好了。”

又告诫她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之类的一些话,薛嘉月都恭敬的应了下来。

随后她在周阿姑这里待了约半个时辰,中间也吃了几块糕点,又听周阿姑说了一些绣艺上面的事,她才起身作别回来。

周阿姑送她到门口,见薛嘉月走到东厢房那里,还回身对她招了招手,她笑了笑,这才关上正屋的门,转身往东次间走。

而东厢房的屋门这时候是开着的,薛嘉月抬脚走进去,见先前买回来的那盆紫色菊花放在桌上,她就走过去双手捧起,转过身就往薛元敬的屋里走。

薛元敬坐在椅中看书,一见薛嘉月回来,他就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问道:“你回来了?”

薛嘉月应了一声,一面就将手里捧着的菊花放到了墙角的那只海棠式样的花架上去。

薛元敬的屋里很简洁,家具也就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并着两张椅子罢了。这只花架一开始他也是不要的,想要放到薛嘉月的屋里去,但被薛嘉月拦着,拿到了他的屋子里来。只是一直没有摆放什么盆景在这上面,现在摆放了一盆菊花,立时就觉得整个屋里鲜活了不少。

薛嘉月就回头对薛元敬笑道:“屋里还是要放点花花草草的才好,这样人看着心情都会好起来。往后这样罢,春日我就买一盆杜鹃花回来放这里,夏日就石榴,秋天菊花,冬天梅花。哥哥,你觉得如何?”

她虽然爱花,但以前因着手中银钱不多的缘故,她也就不大舍得花钱去买那些花花草草。但现在不一样了,漱玉轩自开张以来还是挣了一些银钱的,而且经过今天的一番宣传,往后漱玉轩的生意肯定会更有起色的,所以这些东西她现在还是买的起的。

薛元敬唇角微扬,眼中浮上清浅笑意:“好。你说怎样便怎样。”

薛嘉月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走到外面去拿了两盒糕点进来,笑道:“哥哥,这是买了咱们两个吃的,你快来吃。”

将两盒糕点打开放在薛元敬面前,她又走出去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书案上。

薛元敬眼含笑意的看她,然后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递过来。薛嘉月摇手不接,笑道:“我刚刚在师父那里已经吃过好几块糕点了,这些都给哥哥你吃了罢。”

薛元敬知道她俭省,担心她是想将这些糕点都留着他吃自己却舍不得吃,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话,而是手中拿着这块桂花糕就倾身过来直接往她口中塞。

薛嘉月没有法子,只得张嘴接了。一不小心双唇碰到了薛元敬的手指,他立时便只觉手指尖上一片酥麻。而这片酥麻也经由他的手指尖,立时就蹿到了他的心里去,教他一颗心不由的也酥麻起来。

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薛元敬看了无知无觉的薛嘉月一眼,随后也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吃起来。且吃到后来,他就像魔怔了一般,禁不住的就将刚刚的那根手指尖放在自己的双唇上缓缓的来回摩挲着。

心中荡漾不已。只觉自己的手指尖上依然残留她唇上的馨香和温暖,胜过这世间所有糕点。

薛嘉月这时已经吃完了一块桂花糕,正在跟薛元敬说话:“哥哥,你上午刚比赛,待会你吃完糕点就歇一会儿吧。看书不着急,等你歇息好了再看也一样。”

年后二月开始就是县试,府试和院试了,虽然学院里的夫子和掌院都觉得薛元敬肯定能考中,说不定还会连考三个第一,中个小三元,但薛元敬自己却一点都不骄傲,依然每天空闲的时候就书不离手。

薛嘉月明白他心中的目标早就不是考秀才的这三场试上,而是以后的乡试,甚至是会试和殿试,所以平常但凡他看书的时候她也很少过来打扰的,但是今儿她觉得他确实该先歇息一会儿再看书。

薛元敬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见薛嘉月收拾了糕点盒子和茶杯要走,他忙问道:“待会我若歇息了,你会不会出去?”

薛嘉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其实还早,才半下午而已,她便回道:“昨儿我盘点铺子里的库存时见衣料布匹都没有多少了,颜色样子也都单调,就想着要再买一批好的布料回来。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索性就到周边的绸缎铺子转一转吧。”

薛元敬一听,立时就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薛嘉月忙回道,“你上午才刚打完一场击鞠,你不累啊?还要陪我到处去走?你在家里睡一会儿吧。”

但薛元敬如何放心薛嘉月一个人出去?而且十七岁的少年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只是打了半个时辰的击鞠而已,算得什么?如何就会累成那个样子?

于是他就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只是一场击鞠比赛罢了,不会就这样容易的将我累倒,便是现在再来一场那样的击鞠比赛我也可以。”

见他如此坚持,薛嘉月也只得应了。

因着身上的这套衣裙毕竟料子贵重,薛嘉月心中还是很珍惜的,不肯随意的穿出去,原想回屋换上自己日常穿的衣裙,但转念一想这世道有的人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现在她出去是想要和那些绸缎铺的掌柜谈生意的,若穿的不好了,谁会瞧得上她?所以想得一想之后,她最后还是穿着这身衣裳同薛元敬一起出门了。好在薛元敬因着一直陪在她身旁的缘故,倒没有强迫她戴上帷帽。

路上她对薛元敬说了她这几日心里一直在想的事。那就是他们现在能不能同哪一家绸缎铺子合作呢?往后她所需要的布料都会从那家绸缎铺子买,但相应的,那家绸缎铺子就要给她在布料上便宜一些,让一些利,这样她在布料的源头上也能省下一笔钱来。

薛元敬听了,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薛嘉月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在漱玉轩在这平阳府里毕竟名不见经传,只怕那些绸缎铺里的人压根就不会理会她说的这些话,有些人反倒还要嘲笑她。

薛元敬不忍看到薛嘉月受这些打击,便同她说了自己的一番顾虑,又劝她:“你暂且还是不要急着去做这件事,等往后咱们的铺子生意有起色了,每日所需布料甚多,到时自然有人愿意同你合作。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但是薛嘉月却不肯认输,只笑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咱们现在手头的钱毕竟有限,虽然衣裳款式多,也新颖,但店里的布料统共就只有那么些,供选择的余地太少。经过今儿的这件事,我估计明儿到咱们铺子里来做衣裳的人肯定就会渐渐的多起来,且还多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就咱们铺子里现在的那些布料,她们能看得上?但若咱们现买,就咱们手头上的银子够买多少好的布料的?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

薛元敬见她坚持如此,便也只得点头应下了。两个人便走进了第一家绸缎铺子。而果然,一开始只以为他们两个是来店里买布料的,伙计和掌柜的都他们都笑脸相迎,但等薛嘉月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立时遭到了闭门羹。随后他们两个又一路问过去好几家绸缎铺子,但掌柜的都说以往再没有听说过漱玉轩这个成衣铺子,那定然只是一家小铺子罢了,能用到多少布料?这样还要他们将布料便宜卖给他们?都不肯的。

薛嘉月也不气馁,依然去下一家绸缎铺子问。而薛元敬也没有丝毫劝阻她的意思,只一直陪着她。

这样连着被拒绝五次之后,薛嘉月站着一家名叫瑞兴隆的绸缎铺子门口,转过头笑着问薛元敬:“哥哥,你觉得我这次能不能成功?”

薛元敬并没有正面回答,只微笑着温声的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现在想要做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努力。

第108章 同谈生意

薛嘉月听了薛元敬说的话就笑了起来。少女绝丽的容颜在傍晚的余晖中被镀上了一层华丽的橙金色, 熠熠生辉。

就算再一次被拒又算什么?反正无论什么时候, 都会有个人不离不弃的一直陪着她, 这可就比什么都好了。

心中瞬间觉得豪气万丈起来,她伸手过来就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 仰起头看他, 笑的一脸飞扬:“好。哥哥,我们进去。”

薛元敬只觉这会儿天边所有绚丽的晚霞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容颜。他含笑点头,语气温柔的近乎宠溺:“好, 我们进去。”

左右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一直陪着的。

薛嘉月笑了笑, 然后挽着薛元敬的胳膊往铺子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