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肯消失后,邵江一站起来,将肯的礼品就毫不客气的翻动了几下。那袋子里有一些水果,还有四五本打发时间的书籍。看下四周,邵江一毫不客气的取出其中一本书打开衣服塞进裤子里隐藏好。捎带的他还拿了人家两个水果放在台阶下面的暗处。将礼品遮盖复原好之后,他立刻调整好情绪,靠好柱子,眼神脆弱漠然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开始等待。

肯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将袋子跟特供卡递给邵江一,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安慰以及肯定的声音安慰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可以去做,你还有双手对吗?”

邵江一强忍泪水,使劲点头:“是的先生,当然,我还有双手,我还活着。”

肯笑了下,提起他的礼品。做了好事的肯觉得自己无比伟大,他决定给这位伤兵先生一个伟大的背影。即使他不知道正确的道路在那,他还是前行了。义无反顾的,头都不回的前行了。

邵江一待他走远,立刻站起来,将放在暗处的水果拿起来,也不擦的就咔嚓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吸吸鼻子看着伟人肯的背影摇头,当然,他的特供卡里一个点数都没,什么都买不到的。至于袋子里着三条最好的特供烟,自然是那位可敬的好心人少尉肯自掏的腰包。

邵江一一点都不内疚,他又没求他买,充其量,他偷了他两个水果吃。

提起沉甸甸的袋子,邵江一不紧不慢的走向医院的后门,在那里,一些专门倒卖军品香烟,还有特供品的小贩子常年徘徊。他很快的就将袋子里的两条最好的特供香烟换成一般的两条民间香烟,还有维生素外加两条御寒的贴身保暖裤,一件干净的衬衣,换好之后邵江一慢慢溜达回病房。对面的床位却空了。

“威廉呢?”邵江一问正在赌博的几位老兵。

“他疯了,他们送他去了精神病院。”

邵江一点点头,走到那个床铺边,四下看看。还踢了一下床下的纸箱,那纸箱里满是威廉被退回的信笺。弯下腰,邵江一翻动那些东西,慢慢的整理起来。

年轻英俊的少帅华莱士?巴克曼,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他的亲密好友,助手滕柏就像排列金字塔一般的,将一些军官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放置在桌子上。

“您真的准备启用,亚历克斯?布利克?”螣柏问华莱士。

华莱士轻轻铺开一张烟叶纸,从一个考究的木盒子里取出一些烟丝均匀的用两只手指捻着放在那张烟纸的中间。放好烟丝后,他不急不缓的将烟纸卷了起来,用口水将卷好的香烟封口并放置在一个半旧的古董烟盒内,整齐有次序的排列好。

“去“特丽娜”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您知道,这是您哥哥的圈套。那地方适合唱挽歌,而不是胜利之歌,您想崛起,这不是唯一的路径。”螣柏又说。

华莱士还是不紧不慢的卷着那些香烟,一边卷一边说:“所以,我需要人才,有着大量丰富战争经验的人才。”

螣柏拿起亚历克斯?布利克的的照片,伸出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这家伙,过于冲动,是个祸根。他在军政部那边闯的祸事并不小,您要捞一下他。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是,这种人才您确信能驾驭的了嘛?”

华莱士卷烟叶的手停顿了一下,笑笑:“他有野心。而且,你知道,我的哥哥他什么都没给我剩下,我手里有大量的空余编制。我必须把它们填满。”

螣柏点点头,叹息了下:“有野心,出身高等军事院校,军事世家子弟。桀骜不群,这些条件倒是很像书里写的那些人,自小与众不同,拥有伟大的信念,好吧,那么,您想好怎么捞他了吗?”

华莱士点点头,伸手按动桌子上的某个机关。一卷幕布缓缓放下来。

随着屋子里的灯光暗下来,那日在军政部的那场大乱再次呈现于幕布之上,这卷所谓的罪证片子里,镜头很微妙的停顿在了一个人身上。

镜头里,邵江一大力的踢那个钢盔。钢盔落在了军官头上。争斗发生,他来回闪躲,自己插自己的鼻子,抹血,装晕,然后被抬走。

点开灯,华莱士看着螣柏那张忍笑的脸,华莱士自己也在笑,一边笑一边说:“你去找他,给一些不错的条件。踢他出局,当然,部队会补偿他的,只要他愿意为亚历克斯?布利克先生承担起所有的罪过。我们并没有冤枉他对吗螣柏?”

螣柏点点头,站起来,伸手从衣架子上拿下自己墨兰色的军帽戴起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笑着说:“当然,只是一个老兵痞,吓唬几句,他会听话的。”

华莱士看着螣柏离开,他停下卷烟叶的手,将已经码放整齐的古董木盒子盖好。

穿着一件真丝衬衣,华莱士在军部的走廊缓步前行,一路上,不停有人跟他打着招呼,套着近乎。有几位来汇报工作的老将军,还亲昵的拍他的肩膀。

华莱士对每个人均彬彬有礼,脸上的笑容温和,态度儒雅。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他的两位哥哥,每个人都喜欢他,即使不喜欢,看在他外公,帝国四大元帅战神老比尔的面子上,看在他父亲,帝国四大元帅,贝尔曼之鹰,查得?巴克曼的面子上,也要喜欢他。

华莱士停下脚步,轻轻推开外公办公室的门,秘书先生看到他,只是笑笑,张嘴无声的告诉他。老比尔在发脾气,心情看样子是很差的。

露出大大的笑容,华莱士的表情就犹如顽皮的孩童一般,他推开门看着里面,对那位正在狠狠拿权杖头敲下属脑壳的老头子说:“我来看您。”

老比尔顿时高兴了,毫不遮掩的高兴,他挥挥手,下属一脸冷汗的排队出去,和华莱士擦肩而过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感激神色。

轻轻的将那一盒卷烟放置在桌面,老比尔走过来打开盒子,手指从这些卷烟上一根根的抚摸过去,他充满情感的看着自己的外孙:“薇去世之后,只有你给我做卷烟。”

华莱士走过来缓缓抱住外公的肩膀:“我们都爱您啊,您需要的东西不多,您什么都有。我只能做些卷烟。您看,我没妈妈做得好。”

老比尔拍拍外孙的手,慢慢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美妇跟华莱士笑眯眯的站在比尔身后。

“我当年不该把你妈妈嫁给那个混蛋。”

华莱士啼笑皆非:“嘿,比尔,您在说什么啊,那我怎么办,要知道,没有巴克曼先生,我就不存了。”

老比尔想了下,无奈的笑下:“也是,可我还是后悔。当年,那混蛋那里好了?值得我最好的薇嫁给他。”

华莱士拿起一根卷烟,帮老比尔用火柴点燃,他轻轻的闻了一下火柴熄灭后最后的那一缕味道:“布利克先生当年是国家英雄,妻子早丧。即使带着两位幼子,当年的巴克曼先生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是帝国的鹰,每个人都要仰望他,他是帝国数一数二的伟男子。母亲那个年纪,怎么能抵御那样的人。她致死都爱他,崇拜他。”

老比尔慢慢呼出一口烟,讥讽的笑下:“他在她死后不到八年,结婚四次,现在,听说他还想做大总统。华莱士,继承我的事业吧,在巴克曼先生那边,你没前途。他不爱你。”

华莱士失笑,走过去拍拍外公的肩膀:“您又挑唆,巴克曼先生孩子太多,并不是不爱。他爱我的,真的外公,您的挑唆不成功。”

老比尔哼了一声,指指桌子上的一个信封:“那里是我这边最新的后勤配备,我给你准备好了。所有人都说,特丽娜是个死地,我要告诉你。我亲爱的外孙,特丽娜,她会是你崛起的第一个台阶。”

华莱士轻轻帮外公揉着肩膀,笑着说:“当然,我是战神的外孙,鹰的儿子,特丽娜她只能是我崛起的台阶。”

第3章 作者:疯子威廉

钱包里最后的现金,七十二块换来了一些稿纸,一瓶黑色墨水,还有一根价格低廉的钢笔。邵江一坐在医院的小花园角落,很认真去思考,如何使用文字,将威廉留下的那些信件串联起来,成为一部文学作品。

邵江一并未思考多久,便开始书写。他熟悉威廉的兵种,他熟悉一个哨兵在他短暂的兵役生涯,会经历什么,也许直到退役他都不会参与一场真正的战争,但是,寂寞的呆在掩体里的每个日子,却是对人思想底线的一种考验。

威廉为什么会跑出掩体,理由很可笑。他寂寞,他想飞,或者他想抛弃他蹲了一年零八个月的掩体去做些什么。他踩的那颗地雷是他自己埋下的,最初的怯懦到最后的飞跃,威廉的哨兵生活还不满两年,还拿不到最低的十个社会贡献点。

邵江一飞快的书写着,他会许多文体,幼年,他在专门的家庭教师的辅导下学习过四种以上的传统书信行文文体,虽然他从不认真,那些人也从不要求他,随他高兴,但是他天资聪慧,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只是没常性。

廉价的纸张有些配不起那些,秀丽,端庄,飘逸,充满个性的尾部倒钩总能完美的连接在一起的字体,那些字母组合起来,犹如一幅艺术作品,赏心悦目。

“匍匐在掩体里,四周安静之极。远处雀鸟偶尔的叫声常能给我带来惊喜,我喜欢每天傍晚去看望那些攀爬在草叶子上的青虫。并给予它们名字,还主持过几次有关虫子的婚礼。我将它们关进我的牙粉盒子,它们死去,那之后我再也没关过它们。

虫儿有着无数的足,那些足错落有致的向前徐徐推进,一个落下,一个拱起,它走的很慢却永不停息。它们常常花上一天的时间攀爬,攀爬到最高的叶子上,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青虫的脑袋总要扬起,四处扭头,期盼可以看到什么。

有时候,我觉着,我还不如那条虫儿,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下等兵。一个来自乡下,胆子很小的下等兵,我的上司命令我趴在掩体里观察前方五十米处的一个掩体。

我就这样的被丢到了这里,长官很快忘记了我,我成了地图上的一个标记。

我知道,五十米那个地方也有个威廉,可怜的威廉被他的长官丢在那里,我们都来自乡下,是家中最不起眼的孩子,无论多努力,都换不来社会贡献点的孩子,除了当兵,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只能当兵…”

少将螣柏用他洁白的手套堵着鼻子,这病房的恶臭味道令他作呕。医院的院长一脸尴尬,冲他陪着笑脸笑笑,又恶声恶气的瞪着管理这一片的杂工头。

五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屋子里弥漫着尸臭和臭袜子交汇的味道。

螣柏看着靠着门边,这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床铺,他没想到一位军官会住在这里,而院长先生解释说,这个老兵痞总是喜欢住在这里,还喜欢住在这张床上。

“那位中尉先生,他在那?报告书上说,他卧床不起,在用大量的昂贵药物维持生命?院长先生?”螣柏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问到。

院长先生一头冷汗,话音里带着一丝高滑颤音,他看着屋子里的那里老兵痞,大声喝问:“他去那里了?!那…啊?…那里?”

任凭他嘶叫,但,没人理他。

老兵们根本不会怕他,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背着几个安慰式军功,如果院长敢赶他们出去,或者虐待他们,他们就敢抱着行李去总统府闹,人无赖到顶点,也是无畏的。

螣柏少将慢慢走到那个床铺边,看着这张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床铺,床铺枕头边,几件洗的干净的衣服整齐的叠放着,衣服的最上面还放着一本敞开的书,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本书,很快他又失望的将那本书甩下。这是一本,粗浅的,讲诉孤独的书籍。

孤独?这是一种拥有大把时间,无处发泄,无处使用的人才会产生的最最微妙的情感,螣柏鄙视这种情感。他丢开书,就像丢一件细菌一般的将那本书甩到床边。他的教育告诉他,除了跟随华莱士,借着华莱士的肩膀站到一个制高点之外,他不配,也不允许有过多的情绪去缅怀他岁月中的孤独并为之感叹。

“我去你的办公室等他,而你,亲爱的院长先生,你在这里等他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我会叫侍卫官看着你将这里的臭气全部吸进你的鼻子,你的肺部,无论这里住的是谁,他们都是帝国士兵,院长先生。”

他如此吩咐完,转身离开,片刻也不想多呆。

院长先生只能一脸苦笑,又不敢捂鼻子的笔直的站立在那里。这里是军医院,他是医生没错,但是,他依旧是个军人。

邵江一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关注,他依旧再写着他的故事,以疯子威廉的名义。

威廉总是对他微笑,虽然他不会同情他,但是他想,他欠威廉一个人情,他吸了他最后一盒香烟,还吃了他的牛肉罐头,当然,他倒卖了他的止疼剂,还拒绝给他倒尿袋,这也是不对的。

“入夜之后,天际昏暗,偶尔有闪光弹会点亮那一边的天空,我知道那是某个压抑不住寂寞的士兵,终于点亮了自己最后的灯,他希望有目光可以照耀到他孤独的身躯之上,他期盼有人可以记忆起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他存在,他一直疑惑,就如我一般的疑惑着,是不是我的长官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可怜的士兵?

闪光弹亮起后不久,成千颗的炸弹就在那处均匀的落下,一朵朵红色,红黑色的蘑菇便会迅速的一个接一个的滋生在那里。迅速发芽,枯竭…我将身躯趴低,因为总有误投的炮弹会落在我的附近。纷飞的弹片,毁了青虫的家,我想,我明天看不到它们了,我必须寻求新的伙伴来打发我的时间…”

邵江一用他的左手写了很久,他将威廉的那些信件整理起来,毫不客气的全部打开阅读,装订。他要把这些信件,还有自己写的一些东西,以威廉的名义,寄给一家反战报社。威廉是那么热爱写东西,所以,如果家人不喜欢看他的信件,那么,就给全世界读一读吧,总有属于威廉的读者,愿意读那些信件,愿意看他的故事。威廉写了那么久,最后也许他只是想给谁看一下,告诉他,有个叫威廉的哨兵,期盼别人可以读一下他的信,分享一下他的孤独。

小花园的灯光缓缓熄灭,邵江一将东西整理好,纸张竟然不够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些写满文字的厚厚一叠,原来他也是可以将思想演变成文字的,而且还写了那么多。

借着并不明亮的走廊灯,邵江一回到了病房,他推开门,惊讶的呆滞了一下,又倒退回去看看门牌,没错,那正是他这几年每个假期都要回来的病房。

病房内,窗明几净,除了没腿的,能站的病友们都站立在屋子当中,看着干净的床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被几位医生带出去,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浑身散发着香味的送回来。

现在,他们就如刚出生的宝宝。身上还散发着令他们想要晕过去的,痱子粉的味道,他们不敢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只好站立在屋子中间。他们不畏惧院长先生,却畏惧那位肥美的胖大婶的饭勺子。

站立在屋子中间的,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此处的院长先生,那个总是拿鼻孔走路,吃饭,打招呼,看世界的蠢货。

见到邵江一回来,院长先生几乎是大怒,他想向之前那般拿鼻孔讥讽,训斥,却又不敢,天知道这个混蛋到底跟那位少将先生有什么关系?

“您总算回来了?”院长先生晃了一下,他很久没站军姿,有十年之久。疲惫令他左右打晃,幸亏肚子够大,底座够稳,这才没有摔倒。

护士小姐连忙过去扶他,院长先生恼羞成怒的推开她,还想扇她一巴掌,众目睽睽之下又忍住了。

邵江一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您?”

您这个字眼,跟邵江一不具备人类正常称谓关系。

院长先一把拉起他:“是您,正是您,我等了您很久,有位先生要见您…”

危险的讯息迅速蔓延在邵江一的全身,邵江一立刻摇摇头,连忙拒绝:“不,我那里也不去,您要是不喜欢我,那么我就出院,我谁也不见。”

“哈,那可是一位少将!”院长先生将军衔的声音拉大。拉长。

邵江一更加不愿意了:“我不去。那里也不去,我不舒服。”他说完,走回床铺,拉开被子,想钻进去。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螣柏少将的侍卫兵毫不客气的左右抓住他的胳膊猛的一甩,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邵江一的体重太轻,他们有些力气用的过大,这些侍卫兵都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的轻,就犹如一直猫崽子一般,就这样,邵江一飞了出去,后背撞到了病房的墙壁上。

邵江一能躲开,但是,他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情,于是他任由自己飞起来,撞击在墙壁上,摔到地面上,犹如一只被斩断脖子的鸡一般,倒地后的他,抽搐几下,双手扒拉了两下之后,无力的“昏”了过去。

老兵们早就按耐不住,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现场立刻乱了起来。可怜的院长先生,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向后踉跄了几下之后,他滚到了威廉的床底下,脸颊“亲”到了捆绑在床铺下,隐藏的很深的那袋陈年尿袋上,顿时一脸腥臭。这事,邵江一记得,好像是他干的。他不愿意去倒尿袋,就把尿袋捆藏在床底下中央的位置。

坐在院长办公室的螣柏少将,等得实在不耐烦,他开始后悔来此处。站在院长先生的办公室,他盯着对面墙壁上的大鱼缸,看着那里的院长先生心爱的宝贝鱼,他翻来覆去的在心里数了十几遍,后悔了十几遍。

他应该…直接在军部下个命令,叫那家伙上去见他的,但是,华莱士还是期盼此事保密,知情人要少一些,他来此也是打了巡视医院的旗号…他必须以华莱士的意愿为准则。

螣柏拍拍桌子,抓起桌子上的一大袋子鱼食毫不客气的整袋子的倒进了那个倒霉的鱼缸,站在那里背负双手,心情愉快了一些的欣赏。

那些鱼飞快的游过去抢食,很快翻了肚皮。

正在愉快的欣赏这一刻的螣柏少将很快的心情又低落起来,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他的侍卫长一脸气急败坏,带着羞愧脸颊肿胀的脸颊冲了进来。

“少尉?发生了什么事情?!”螣柏很惊讶,在这家破医院,有人敢打他的侍卫官?

侍卫官敬了个礼,语气带着一丝羞愧大声回答:“没有!什么!事情!先生!这是我们的错!先生!已经解决完毕!先生!”

“此处不是在家里,请称呼军衔。”

“是!我等奉命等候中尉先生,但是中尉先生回来后并不愿意来见您,我们使用了一些手段,但是中尉先生的体重显然出乎大家的预料。少将先生,他飞了出去!但是!事情已经平息。只是体重出现了一些小差错。”

“体重?”

“是的少将先生,中尉先生被甩到墙上了。”

“墙上?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那是猫吗?”

侍卫长苦笑了下,讪讪的摸下脸:“怕是,还没猫重呢,真的没有胡说先生,现在,中尉先生又昏迷了,但是医生说没关系,这位先生一天总要“昏迷”几次,倒是老伤兵们很愤怒,发生了一些小争斗,但是请少将先生放心,事情均处理得当,没有引发过大冲突,院长先生答应发特供品之后,那些伤兵就老实了…妈的!”

螣柏叹息了下,伸手从衣架子上够下自己的军帽怕打了两下:“注意你的措辞,少尉。”

“抱歉。”

对着镜子,螣柏慢慢的整理仪容,穿军用披风,一边穿一边问:“那么,我们今天是无法见到那位中尉了?”

侍卫官讨好的帮他抚平披风上并不存在的皱褶,带着一丝炫耀笑着说:“院长先生说死不了,叫我们把他抬到救护车上了,我想您很快就能在您的办公室见到他。”

螣柏笑了下,点点头:“嗯,晚饭后吧。我答应华莱士陪他去跟几位名媛用餐,迟到不是好习惯。对吧,少尉先生?”

“当然,少帅不喜欢别人迟到。”

邵江一的计划完全失败了,他浑身酸疼的被束缚在一张救护车的临时担架床上,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那里去,但是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穿着原本整齐,现在扭曲的毛料制服的士兵们,他们犹如饿狼一般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实在难看。

邵江一假装畏惧的合起眼,开始浮想联翩。

“秘密处决?不会的,我只是踢了一个头盔。”

“倒卖军火的事情被捅出来了?不会的,那也应该是军事法庭的军警带我走。”

“难道是昨天骗的那三条烟?这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难道…是那件事?”

“不会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死了,也许骨头都化为臭泥…”

邵江一合着眼,找出空余就哼哼两声,但是很显然,没人同情他,这些人刚才可是都被老兵的拳头都揍过了。

就这样,邵江一犹如一只被捆绑在绞刑架上的鸡雏一般,被人推来推去,一路上不停有人对他大加讥讽,他脸皮厚实的自动屏蔽。后来,他被人推到一个小花园的水池边,留下一名看守后,侍卫们散去,便再也没人来理他了。

此刻,气温寒冷,邵江一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员服,几根三寸宽的带子紧紧束缚着他。还有那水池边的蚊子不停的袭击着他的脚丫子。一个疙瘩上加一个疙瘩的折磨着他并不存在的意志,很痒,又无法挠。

邵江一想大叫,剩下的那位守卫伸手将一块宽胶带黏在了他的嘴巴上。顿时一口浊气憋在嘴巴里,连着受伤的整根脊椎都疼了起来。

花园那边,少女的娇小慢慢传来,邵江一吃力的扭过头,透过花园的植物缝隙,看到了华莱士。

那位帝国出名的美男子,他举着一个高脚玻璃杯,慢慢晃动着红色的液体,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说着葡萄酒的产地,讨好着两位名媛。

“您的红唇,就如这美酒,魅惑了我的心…”

第4章 蛙鸣!

天色渐晚,小提琴手的胳膊微微在颤抖,她从第一乐章拉到最后一个乐章,又倒过去再次拉了一次,一直端着的架势,令她疲惫,而且,入夜时分下起细雨,虽侍从们支起了一个长形的露天帐篷,体面的厨子将热乎乎的牛排端到桌面,撒上烈酒,“嘭!”的一声,燃烧起这夜浪漫至极的夜晚。

但是,这些跟她毫无关系。

两位名媛痴迷的看着年轻少帅,听他讲一些有趣的事儿,华莱士年少英俊,站在权利高峰,他浑身光环之后,又幽默,风趣,会讲故事,他从不指名道姓的去说谁。说人长短的事情他也不屑做。

他只是就着细雨讲他在大学里的一场足球赛,头昏脑胀的他在雨水里连踢十几脚,对面的球员被他提出的泥水装饰成抽象雕塑,但是,那足球却浮在水面上,溜滑无比,将他累个半死。

名媛被逗得失去礼仪,小手拿着手帕子捂着嘴巴,拧桌布。

拉小提琴的小姐,身体的一半淋在小雨里拉着唯美的烂漫之曲。

天色渐晚,终于曲终人散,送走名媛,华莱士看着弯腰收拾琴具的少女走过去,他递给她一个手帕说:“如果不介意,厨房有一些热汤,您可以在我的书房享用。”

提琴少女的这一肚子气,顿时被放的干净,她想起今晚的双倍报酬,便不气了。

小雨只下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干净的雨水依旧冲刷走了白天的浮躁,那些虫儿,还有青蛙从花园的池塘爬出来,相继对唱。曲调空灵,粉饰夜色。

华莱士脱去束缚自己的外套,站在池塘边想事情,并不是太复杂的事情。他觉着此刻意境完美,他应该站在黑色的苍穹下享受一刻宁静,他站了一会,闻到一股煞风景的烟味。顿时内心恼怒。

“谁在那?!”华莱士问到,即使他内心多么恼怒,他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

看守邵江一的老兵丢开烟头连忙从暗处站出来敬了个礼:“长官,是我。”

华莱士看了他一眼:“此刻是在家,叫华莱士先生吧。”

“好的华莱士先生。”

“你在此处做什么?”

华莱士说完,走了过去,脚步很快停下,他指着被蚊子咬了一个半小时,又淋了一场雨的,捆绑在活动担架床上的“人”问。

“这是什么?”

老兵连忙过来低声汇报。

华莱士再次不开心起来:“怎么带到家里了?”

看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下说:“但是,但是,螣柏先生喝醉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怜的看守先生,晚饭还没吃呢,他是一位赌徒,到处欠钱,在部队他地位低下,最苦的事儿总是他在做。

华莱士看着那边一动不动的人,脑袋里却想着螣柏,他知道,他喜欢自己。每次自己与那些名媛会面,那个人都会灌醉自己,今晚更是过分,一次都没出现,便醉了。华莱士有些生气,又有些内疚。这些年,他从未对螣柏的情感做出任何回应,但是也从未拒绝过他,他需要螣柏,那是个好助手,当然,螣柏特也从未向他说出过有关于情感的任何问题,他们都沉默着,却心照不宣。他们任自己圈在命运里旋转,“还年轻,还在奋斗,还在努力”这些理由,每一条都理由充分。

华莱士吩咐了几句,老兵松了一口气。

邵江一先是喂了一场蚊子,浑身奇痒无比,除了蚊子,还有一些其他虫也顺着裤管钻进了他的身体,饱尝他的鲜血。邵江一一动不动,他忍受过更大的痛苦,这些并不算什么。虫灾之后,接着又是一场雨,很小的小雨。

小雨沥沥拉拉的下了很久,感谢这场雨,那些虫子离开了,来不及离开的便黏在他的皮肤上与他成为一体。

被雨水浇灌的透湿之后,便是雨停之后身体回暖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朦朦胧胧,犹如踩在云雾上飘飞,邵江一知道免疫系统崩坏的身体开始低烧,他感激低烧,低烧令他知觉麻木。

有人再次推起了他,将他推到一个更加温暖的大屋子,给他打开幕布,反复叫他看了一场属于他自己踢头盔的大特写。再然后,他被送到一间,装饰奢华切高雅脱俗的,有着手工地毯的房间,松了绑。

邵江一慢慢站起来,缓缓的找着四肢还有自己,当他找寻回肢体后,他弯腰使劲抓挠起自己可怜的,已经肿胀的脚丫子,很快,指甲将脚面的皮肤抓破,一些暗黑色的血,一条,一条的流出来,怕是怕他的血污染到地毯,屋子里站着的卫兵领抓起他走出门,在门廊里给他的脚套了两个纸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