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的时候,我就开着我的农用车,将它们拉到集市卖。

螣柏告诉我,我不再会缺钱。

可我还是想种一些花。

只种一种颜色。

只种一样花。

华莱士先生告诉我,那种白色的稚嫩小花,叫月亮花。

花语是:于你一样的情感。

爱比克?兰兰兹先生坐了一会,悄悄离开营地。

爱比克?兰兰兹先生没坐多一会。又悄悄离开了营地。

爱比克?兰兰兹先生悄悄回到营地,又悄悄离开。

我觉得他是去找自己的第二把钥匙。

我跟过去,看到兰兰兹迎面跑回来。

他说:“天呐,一,见到你真好,有拉肚子药吗?”

我想我没有。有也不给他。

谁也没注意,那一夜就那么悄然的过去了。热闹的聚会过去之后,便是一片死寂。邵江一整夜未睡的坐在篝火边守护者伙伴们的睡眠。他为自己将这些人拖入这场灾难而忏悔,第一次,他后悔了。

他看着那些睡梦中的脸颊,帮他们驱赶蚊虫,帮他们将写好的信笺收集起来。那些信十分有趣,大部分是写给回来的自己的。

邵江一走进帐篷,将信笺封在一个筒子里,小心的放在营地里的最坚硬的木箱内,在那个箱子里,还存放了前几天在路上采集到的一些提取自鸟粪中的TO矿石。在邵江一看来,这信笺的价值远远高于那些矿石。都是无价之宝。

这一天,晨。光线温柔的普照海滩,是个可以预见的好天气。在所有人依旧在酣梦的时候,邵江一检查了那些狗笼子,他很庆幸,还有两只活着。这一晚他做出一个决定。决定悄然上路,并不告别。

他背起那两只还强活着的动物,慢慢站起,悄然离开的时候,突然,他背后传来声音。有人站在他身后大声说:“你就准备这么离开吗?这真傻,一点都不像你。你应该自私的拖着我们下地狱!”

邵江一回过头,那些人就站在那里,眼神清亮的看着他。

邵江一笑笑,他万幸那些狗没活下来,他万幸自己最后改变主意,这些人值得他为之奉献自己。他笑着回答:“你们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下个圆月我不回来…你们就一起回到‘永恒之光’。人活着,能制造任何奇迹,即便是一个大时代也不在话下。只要你们够努力,对吗兰兰兹?你会照顾好他们对吗?”

兰兰兹笑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得了,你去吧,我不会叫他们空手而归的,围绕在这森林周边,有着大量的以食用磁力虫为生的动物还有鸟类。我带着他们收集那些动物的粪便,在海边燃烧提取低等TO矿。你知道,那东西多了,汇集起来也是吓人的。”兰兰兹帮邵江一整理了下衣服,将一封信放进他口袋说:“寂寞的日子,就读它,这是我的第二把钥匙。如果你回来,就帮我打开那把锁,只要你愿意。”

邵江一安心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伙伴们,他很奇怪螣柏并不在此处,老黑也不在。他四下看了一眼,心里无奈的叹息。

“给我们说点什么吧!”

“对啊,一,说点什么,以后,如果你成为了英雄,我们可以说你说最后的话,捎带威风下。”

“对啊,说些什么吧!”

他们七嘴八舌的起着哄。

邵江一放下背负着的重担,叹息了一下。他走到那些人面前,一个一个的伸出手,抚摸那些脸,拍拍那些人的肩膀,他将那些人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当中后,咧开嘴,带着一股子兵痞味的话便泄了出来:“其实,我为什么把你们带到这里,不是因为你们特殊,就是头骡子,它也有自己的特质,一万个人,大约也会找出几个与我相同的。

其实,我只是感觉你们是剩下的,对,就像我一样。是剩下的。记住这个词汇,剩下!我们是剩下的。没有人在意我们离开,没人等待我们回去。就是这样,我同情你们这群矮骡子,就带你们来了。

我想…这次回去之后,你们都会得到特丽娜的馈赠并活下来,等你们回去…就去找个家吧,去外面找个家,找个人,找个期待你回去的人。即使那是金钱换来的,没有感情又如何。我们总要有个去处,总要留下一些痕迹。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份折腾,不是你折腾别人,就是别人折磨你。翻来覆去…哗…就是这样。好了,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再见。我期待我们再见的那个日子。人总 要什么都试试,都去试试吧,没走过的路,没见过的人。人生有趣,好玩的事儿…多着呢,再见!再见了傻瓜们!”

他说完,再次背负起行囊,走入万里特丽娜山,他走啊走啊,一直走到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营地。他在一处三岔口站住,叹息下回头说:“你们跟来又能帮什么忙呢?”

老黑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回答:“我想,你需要个高大的机枪手。”

螣柏面无表情的晃着他的鸡蛋头说:“你必须听我的,我比你官大!我叫你带上我,你就得带上我。”

第41章 夏尔的小火车

自麦德斯与因佩兰宣布联合,十三州正式合并称为联合帝国开始,不安的情绪便笼罩在这两个国家的每个角落。自从联合开始,总有不好的消息传入惶恐不安的国民耳朵里。少帅华莱士带军加入新大陆新生公司。联合带来的骚乱,集会。国内因抢购风潮带来大量的民用品紧缺。小股暴乱频频发生。

国家的灾祸连累的是无辜的国民。当两国联合进程频频发生事故。国民渐对当权者失去信心之际。联合国副总统,内南?伯内特?基德先生于麦德斯的一个叫格里芬的小镇,发表了他合并后的第一次公开演讲。

在演讲当中,副总统先生秉承他一贯的高雅亲切的形象,充满感情的回忆了格里芬小镇的历史。他对小镇出现在每个历史时代的名人如数家珍。他熟悉小镇上所有特产,甚至他了解每一种特产的产量与该小镇每年要缴纳多少种奇怪的税务。他口述镇上老人的名字。他带着礼物拜访了自己的老师,教授。他喜欢吃格里芬馅饼,口味比格里芬人还格里芬。

他说:“麦德斯也好,因佩兰也好,我们只是受历史变动,因其不可避免的原因修改了国家的名字。这在历史长河中这是常事,并不稀奇…脚下的土地还是那块土地,历史过后,人们依旧生存在于源头点滴汇集成古老河流的两岸,最初的部落,部落演变为国家。一条河流滋润两岸居民。难道说只是因为历史长河将麦德斯与因佩兰分成两派,那么人们便因为狩猎方式不同,而选择对立?粗浅的部落分派形式烙印,在进化几千万年的人类灵魂里要带到千秋万世吗?这很可笑!谁又清楚自己到血管里流的是什么样子的血呢?什么因佩兰人?什么麦德斯人?水是流动的,人何尝不是!谁能清楚自己的祖先是哪根树枝上的八足虫呢…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活着的人…需要生存下去,需要很好的生存下去,需要有所依靠的生存下去,需要在有依靠,有保障的情况下。被国家庇护在一个无论环境,形式,贸易,国策,国力都排名于世界前端的强大国度下的安定生活的人…出生即有接受教育的权利,享受各种国家给予的福利…这对谁都一样…管他当权者是谁呢?只要他能给予国民幸福的日子,那么,在这个时代,我们当抛开成见,坦荡的面对生活…”

内南先生原姓伯内特,现在他的名字叫内南?伯内特,?基德。基德这个姓氏来源于麦德斯最古老的几个大姓之一。联合了姓氏之后的内南先生得到了两国国民的喜爱。中年妇女爱他的优雅风度,老人喜欢他的念旧,年轻人崇拜他出身寒门终于站在世界顶峰,他本是就是个传奇…现在,演讲过后,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了。无论谁都说:啊,伯内特先生,那是一位不会说大话,很实在的先生…

那次演讲不过短短半小时,在演讲结束的最后,内南?伯内特?基德副总统俏皮的调侃到:“我们暂且不要再折腾了,这种折腾不会带给我们双方任何利益。十三州联合之后,我们将会针对现状,进行第一次有利于国家,国民钱包收入的实惠改革。这次改革将改变国民的生活,提高国民的生活质量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谁,我们都不应该跟钱包过不去,这样很傻!

政策的好坏,时间会告诉我们。现在,请你们停下来,盯着我们,监督我们。这才是好国民该干的事儿…对了,捎带宣布一个喜讯…请记住,只是捎带,我的女儿凯蒂,我亲爱的凯蒂宝贝将嫁给查得?巴克曼…(他在演讲台上含着烟斗,表情带着一脸不遮盖的不甘心)那个老混蛋的儿子本尼特终于对我的凯蒂求婚了。作为一位嫉妒的要疯掉的父亲。我首先要违背良心的祝福他们,但是私心的讲,我的小宝贝凯蒂…啊,不说了,我的秘书先生已经在台下昏过去了。我可不想被他唠叨…”

就那样,内南先生在一片善良的哈哈大笑中走下舞台。他走入人群与小镇人一起畅谈未来,说着过去…

不管怎么说。内南先生的这次演讲将会载入历史。他的实际,强悍,亲切且有风度的形象烙入民众心中,原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先生,在生活里他就是一位普通的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在演讲台上嘟囔埋怨老爸爸。啊,多么可爱。

演讲结束后,随着一系列的政策出台,十三州居民看到了真正实惠的希望,停止了不安的折腾。人的应变能力总是最强悍的,接受了现状之后,又回归原位,人民开始了新的生活,开始给新政府纳税。当然,随着联合的好处渐渐浮出水面。过去繁琐的税务逐渐减少,手里的零花钱终于有了剩余。那种伯内特先生所谓的折腾,暂且是结束了。

新历141年的某个清晨,内南?伯内特?基德副总统先生,带着家族回归麦德斯首府。搬入距离著名的费罗洛城广场十公里处的一座占地四十多亩的豪宅,那座闻名遐迩的古典主义建筑“伊利斯堡”内。

费罗洛城历史悠久,在很遥远的一个时代,这里附近的泉水区,每不到几十公里便会分割出一个小城邦或者小国家。除了那场无法逆转的星球大变动,星球上最最昏暗的时期便是伊利斯堡诞生的年份了。史学家称那个时代为“凌乱时代”。托“凌乱时代”的福,历史为麦德斯留下了闻名于世的伟大建筑群。除了国内的三大著名象征性建筑外,泉水区的六大城堡:金蔷薇、伊利斯、哈姆睿、金鹰、德尔之神、阿胡拉一世、这些城堡,豪宅,府邸每一座都可纳入世界最奢华建筑之最。

伯内特家族买下伊利斯堡入住,并不表示伯内特家族就贪污了多少纳税人的金钱。这个新崛起的政治家族,它绝对具有这种实力。

自120年起,伯内特家族就开始涉及各种商业体系。随着内南先生的政治地位上升,他出台的金融政策渐渐服务于家族商业体系。政治政策随着公众观点调整,除了吸引选民,服务于国民,它还服务于特定的特殊群体。这个群体即是,支持选举者的联盟商业团体,给予经济援助的商业团体。家族背后的商业团体,有关于这种政治算术稳赚不赔,政治为家族商业服务是政治家们的金科玉律,几乎所有的政治家都会这么做。远古的,现代的,未来的…除非人们的知识水平,对世界的认识高度上升到了另外一个时代。目前来看,这条规则还是会继续下去。

对伯内特家族来说,任何投资都是稳赚的。譬如燃料生意,无论市场暴跌,股市波动,伯内特家族都有最完全的消息来源。有时候,他们正是造成哪些原因的主导者。

在这个时代,市场的每次波动。推动市场背后的力量就是那几个家族。新大陆新生公司,奥古、巴斯卡的元氏,麦德斯的宾克斯,因佩兰的伯内特家族等等…这些看不到的巨手垄断领域,推动市场,带动物价。比起单纯的商业起家的大家族,政治商业家族更多了一重先天的实惠。如:130年因佩兰对周边小国进行经济封锁计划,当计划正式宣布出台,纯商业体系立刻做出反应,开始大量纳入各种消耗品倒卖。

而伯内特家族,就在此计划开始前三年,早就开始大量囤积物资。当纯商业体系开始大量纳入物资与消耗品,伯内特家族就以低于市场价格,高于收购价格的方式将物资全部卖于纯商业体系…,这种方式并不违法,有些时候,它甚至拉动奇高无比的物价。降低国内,国外的物资膨胀价格。它是有好处的。

所以,有关于发横财这种事情,对于政治家族来说,只是生存方式一种。它不违法,它只是一条潜规则。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而且,伯内特家族在业内算是一系有信用,有道德之辈。最起码他们不会像巴曼克家族那般,倒卖给你物资,又在走私线上以国家的名义没收你的物资,然后,再倒卖一次。

这日清晨,一条长长的车队穿过几千颗由树木筑造的天然屏障,开入伊利斯堡。站在第一座吊桥的老总管阿尔努先生,拿着一本册子仔细数着数目。整整三十五辆大货车拉着整个伯内特家族收集多年的珍贵绘画作品、瓷器、家具、古董…那车上还坐着他们跟随多年的厨子,佣人们。

“伊利斯堡”总体面积四十亩,兴建具体年份无可考。这座城堡主体建筑呈白色,到达城堡的泉水环绕的四条河道路上共有十二座巨大的古式吊桥。过去那些吊桥是伊利斯堡的天然屏障,巨大的吊桥两端是精美结实的桥屋,现在,这些桥屋已经已经改修成了颇具特色的别墅型的依水住宅,这些住宅又称“伊利斯十二明珠”。

车队行进一半,一辆不知道从那里开出来很普通的家庭厢车缓缓插入车队。被军士保卫的车队,并未因这辆寒酸厢车的到来有所触动。它们缓缓地停顿,前行,为这辆车子让出了一个大位置。阿尔努先生看到那车子,一些浅浅的笑容,便挂在他那张都是褶子的老脸上,他合起手中的册子笔直的站好。眼睛紧紧盯着那里。那辆价格不到十万元,麦德斯满地跑的老式厢车缓缓的开到阿尔努先生面前停下,驾驶座旁边的玻璃缓缓摇动下来。

“尤利克少爷,您终于来了。”阿尔努先生微微低头,并不去看这位穿着上校军服,有着一头黑发,犹如中年版的伯内特先生。尤利克撇撇嘴巴,看下远处的吊桥屋,微微的叹息:“啊,搬家是件麻烦事儿,你知道的阿尔努,我拖家带口,都怪昆西,她非要把院子里的樱桃树全部挖过来,昨晚我带着人可挖到凌晨四点…哈…啊…我困极了。”

42岁的海军上校,伯内特大总统的长子,尤利克?伯内特上校打着哈欠抱怨。

“阿尔努,你别听他胡说。”厢车的后门缓缓打开,一位张着墨绿色秀发,精干秀丽的中年女性缓缓下车。她一边笑着抱怨,一面拥抱了一下阿尔努后说:“我们商量好了,就住第六吊桥那套房子。那地方土质不错,我的樱桃树会喜欢那里的。”

“可是,主堡现在房屋很多,一百多间屋子,你们不住进去,那里会很空旷的。”阿尔努先生失望的说。

昆西不在意的摆摆手:“得了,你知道的阿尔努,我们跟那位强悍的小妈妈一向不和。住在一起也是互相看着不顺眼,她总是嫌弃我的孩子们踩坏草坪,打碎她的瓷器。谁家孩子不调皮呢?难道她的那位做梦都想做间谍的夏洛特就没打碎过瓷器吗?我们才不去。”昆西再次热情的拥抱阿尔努,转身上车关了车门,走上车的一刹那昆西小声说:“阿尔努,我们害怕听到小火车声,您知道…的,原谅我们吧,阿尔努叔叔。”

尤里克?伯内特再次发动车子,于车窗里突然伸出两个脑袋,一对长的一模一样的有着墨色头发的双胞胎小姑娘笑眯眯的摆手大叫着:“一会见,阿尔努爷爷…”

阿尔努笑着摆手,接着深深的叹息,他无奈的摇头。伯内特先生一共结婚三次,共有子女七人。第一位夫人马尔特生育有两个儿子,分别是45岁尤里克与40岁的南。这两位少爷都继承了马尔特夫人传统的优点。敦厚,喜欢家庭,热爱生活。虽然命运将这两位先生早早推到政治前台,但是,他们都娶了很普通的女人。并早早生育了子女,就像他们的父亲一般,他们都是不到二十岁便结婚了。

马尔特女士去世后,伯内特与瑞岚温?菲尔弥?伯内特夫人结婚,连续生育三个子女后,他们又很快的离异,结束了不到十年的婚姻。那三个孩子分别是,38岁丧偶的凯文,35岁离异凯蒂小姐,还有在大学教书的32岁依旧游戏人间的阿吉少爷。这三个孩子对家庭观念都不强,他们就如他们的母亲一般,自由,热情。

与瑞岚温?菲尔弥?伯内特夫人离婚后第三年,伯内特先生又娶了小他十岁的琼妮?安德鲁斯女士,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夏洛特?伯内特少爷与夏尔?伯内特少爷。

伯内特家族并不乱,除了那位神秘的,不被人提及的夏尔少爷。伯内特第二代都是个顶个优秀人才。这些人从未曾在外面露过什么丑闻,鲜有仗势欺人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伯内特家族的人热爱生活,珍惜家庭?

啊!热爱家庭?没有人更加比阿尔努先生熟悉这个家族了。三位夫人的子女们看上去都很和睦,互相见面也很亲热。他们短短一天不见,都会相互拥抱,亲吻脸颊。他们不会去演出外面那些家族的所谓家族争斗…他们只是不愿意住在一起。

就如尤利克少爷带着家人住到吊桥屋一般。南少爷也与妻子选择了吊桥屋。接着…就如商议好的一般,凯文,凯蒂,阿吉,他们每个人都选择了不同吊桥屋。除了夏洛克少爷,没人跟父母住在主堡。而内南先生与夫人也不强求孩子们与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各有生活,从不相互干涉。至于那位夏洛克少爷,他有房间又如何呢,28岁,他依旧活在反叛期,他依旧做着他伟大的间谍梦。他是唯一跟父亲不和的孩子。对父亲冷笑的孩子,夏洛克他…他跟家族所有的人都不亲。

那些子女总是彬彬有礼,对父母尊重万分。每个周末他们绝对会去住宅吃一顿饭。在家中草坪上玩一会板球或者填字游戏。当夜幕降临,他们会站起来离开,父母也从未挽留过他们。阿尔努先生至今都无法忘记十五年前的那个家。在那个时候,伯内特先生总是提着一只手工木桶,带着两位幼子在院子里堆沙子。大孩子们回来后,会脱去衣服,将弟弟夏洛特高高扛起或者抛起来任他鬼叫。而那个时候的琼妮夫人,她会穿着她那件淡绿色的旧式长裙,捂着嘴巴大叫:“哎呀!我的天,哎呀!伯内特你这个老混蛋,你快管管他们,难道他们想摔死我的夏洛特吗?哦!我可怜的夏洛特…”

大孩子们哈哈大笑着放下弟弟,这时…夏尔少爷会晃着胖胖的身躯抱着哥哥们的腿,乞求一般的说:“也抛我一次吧!哥哥,就像夏洛特一样飞。”而那个时候,内南先生会亲昵的抱起夏尔,捏着他的胖脸说:“谁能抛的动你呢,我的胖球儿,走,我们去堆沙子…”接着,父子两人会一本正经的拿着铲子在院子里挖坑,盖房子。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内南?伯内特?基德先生坐在草坪的绿树下看文件。他最近很忙,政事,国情,家族都大大的占去了他的私人空间。今日,他推掉所有的事情等待在家中。只有今天,所有的政事他都会不理睬。

阿尔努先生随着最后一辆车子来到主堡,他下了车,冲着大树下的内南先生微微点头致意。

内南先生站起来,慢慢走过去,今日的内南先生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黑蓝色的长袖上衣,家居裤子,平底小牛皮便鞋,这位先生如今已经有62岁。但是依旧英俊且有风度,他高高的鼻翼下,厚实敦厚的嘴唇中间还含着他的烟斗。自十五年起,那个烟斗便再也没有点燃。他只是含着。岁月遮盖不住的那双精明的眼瞳在看到那辆车后,黯然的闪动一下。他拍拍车厢,阿尔努听到他小声嘟囔:“夏尔…”

阿尔努先生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十三岁的夏尔少爷嘟着他的胖嘴巴,捏着鼻子说:“爸爸的烟味很讨厌!”也就从他失踪开始,内南先生就再也没有点燃过烟斗。

“阿尔努,你检查过了吗?”内南扭头问阿尔努。

阿尔努点点头,走到车厢后面打开它,指着里面说:“是的先生,夏尔少爷的四十一辆小火车,火车道,还有那些假山,桥梁我都检查过了…都在这里。都非常妥善的包装好了,上车的时候我一一检查过,还垫了许多填塞物。这一路都有人随身照看,请放心!绝对不会有损坏的情况发生的。”

内南先生点点头,挽起袖子,亲手将那些木箱子一个,一个的抱下车。这期间,阿尔努先生只是看着,并不帮忙。伯内特家族有着世界上最最珍贵的稀有收藏。那些东西在内南先生看来,没什么稀奇,这个家族最最珍贵的却是这些小火车,夏尔的小火车。

琼妮?安德鲁斯?伯内特站在门廊远远地看着,这位在外界看来非常优秀的女政治家,故意穿着她那件绿色的老式长裙,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件,一件的将那些箱子搬回主堡,放在阳光最好的一个房间。在哪个房间的屋顶,墙壁上满是精致的图绘与浮雕。在房间的最中央有一座小型的儿童喷泉“父子散步”雕塑。在雕塑中那父亲的手杖高高举起,指着前方,手掌的杖头上一股喷泉涌出,水质清亮。幼童牵着小狗奔跑着跟在父亲的身后。伯内特一看到这个房间,就立刻跟阿尔努说:“夏尔的玩具室就放在这里吧!”

琼妮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隐隐的心痛无比,他年纪不小了,腰椎也不是很好。她看了一会走过去说:“内南,我们一起好吗?也许…夏尔不会介意。”

内南看了一眼年轻的妻子,笑着摇头:“不用,夏尔当然介意,你知道,他不喜欢你。”

琼妮抿着嘴,看看站在不远处排列整齐的女管家与女仆们。女管家微微点头,连忙带着那些女仆离开。这个时候琼妮才继续哀求到:“内南,都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内南走在长廊上,脚步因肩膀的负重而沉闷作响,他一声不吭的走着,琼妮在他身后步步紧逼,她的高跟鞋将镶嵌了琉璃彩的地板剁的脆响。她一直跟到玩具室,主动帮丈夫推开房门,内南走了进去,将箱子缓慢,小心的放置在地板上后,这才扭头与妻子小声的争吵起来。

“内南,我要进去,不管今天你说什么,我也要进去!”琼妮的声音带着一丝咆哮。

内南?伯内特?基德冲着妻子笑了下:“夏尔不会高兴的。”

“他会的,我是他妈妈,他当然会高兴的!”

“把他推到死神手里的妈妈吗?你瞒着我,将我的双胞胎拆开。你令我的亲生儿子就是在死之前都饱受折磨!”

“内南!你在谴责我?你知道,这件事,由始至终你都没反对!我们都有罪!”

“琼妮,别跟我吵,尤其别再夏尔的房间吵,他会生气的。”

“哈…别逼我,内南,这件事,我们做的都不高尚。我们都上了我父亲的当,我不知道我真的生了一对双胞胎!你看啊,我现在与家族已经断绝关系,这些年我一样不好过…求求你…我只是做了这一件错事,你想离婚?如果你高兴,我会签字的!只要你高兴…”

这一次,内南没有说话。他不是品质高尚的人。他做过许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政治,政治从来不是清白的。但是,为了政治出卖自己的骨血,他做不到。当年,他的第三任岳父也许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悄悄的主导了夏尔事件。说不清是谁害了谁,先是他以婚姻的手段吞并了琼妮家族的财产,接着他的岳父拿亲生子报复他们夫妇。内南知道自己无法面对的是自己。这一关,伯内特家族的人都无法正视,没有良心谴责,剩下的,只是走到哪里,都回旋在那里的小火车声。

此刻,在特里娜群岛,邵江一坐在一根老树根下,用手轻轻地掂起一根树枝,改变了蚂蚁归家的方向。他仔细观察着那些失去归家味道的蚂蚁们,围着一个细小的水洼打转。那些蚂蚁排成一排,就如一列黑色的小火车,围着它的轨道,它们穿越山峰,桥梁,山洞,不急不缓的走着,只是不会冒烟。邵江一从小就喜欢小火车,只要看到那种麦德斯传统的全手工玩具,他就会躺在地上打滚,哀求父亲给他买回家。在以前格里芬的宅邸里,他有个大房间,在那里,到处是他的小火车,满地铺的都是他的火车轨道。他可以一天到晚的坐在那个房间,托着他的胖下巴,看着那些全部打开开关的火车在屋子里飞驰。他可以精确的计算出小火车交错轨道的时间。他甚至用自己的小胖手给每个小火车命名,上漆,画坐在车厢里不存在的旅客。

这些蚂蚁,令邵江一久远的记忆逐渐回归原位。今日他的情绪波动的厉害,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第42章 孢子X弹开

现在,正是特丽娜的上午时分,结束了短暂的四个小时的急行军,邵江一与螣柏还有老黑坐在一棵大树根下暂且休息。在到来的路上,他们穿越了好多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这一路水质越来越浑浊,就在休息期不远的一个水洼上,那水面因为一些奇妙的细菌而衍生出了厚实发黑的水藻。那些水藻散发着臭气,一些动物还有人类的尸体散落着,四下瘫躺着。

一直以来,特丽娜在那些老兵的心中,就是一片死地。人们将过多的并不美好的传说涂抹在了这块土地上。上百万无言死者之证言。特丽娜从未说过自己清白,它无言耸立在这,默默地看着进入者哀哭。那些委屈的泪,化作雨,滴滴答答的点缀在来客身上。这三人走到那里,那些雨便下在那里,这可真是奇妙。

怀着坎坷不安的的心情,老黑与螣柏跟在邵江一的身后终于走进特丽娜。兰兰兹他们一直看到邵江一背影消失,才慢慢走回沙滩。那一路,兰兰兹一直问自己:“后悔吗?还来得及,你应该跟过去的。每个人都有一辈子,都有一辈子无法舍弃的奢望。命运早已经将你们联系在一起,不去,真的不后悔吗?”

他慢慢攀爬到一块高高的石头顶,在那个高度又令他又看到了邵江一。有那么一刹,仿若就知道他在那里窥视一般,邵江一在第一个矮山头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并大力的招招手后,他的身影便又快速消失于特丽娜的山林。

现在,兰兰兹终于知道,即使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邵江一清楚,他惧怕那个地方。他惧怕关闭心灵的地方…即使他早已失去自己的心,他也不愿意回到特丽娜腹地。正因为这样的原因,邵江一没有向他求援,选择自己进入特丽娜。

自进入腹地,邵江一便开始什么都不说的,只是一门心思的向着一个方向快步走。特丽娜的那些天然屏障,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他不会因为老黑的笨拙而放慢脚步,也不会去关照螣柏才刚走半小时后,脚底就已经打磨出血泡。他想,谁知道这两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崩溃,无奈的转身回去。

他在耐心等待,并带着这两人在一个地方打着圈。

一些热带蚊虫将螣柏先生那身细皮嫩肉咬的惨不忍睹。特丽娜女神格外关爱螣柏先生,他自己更是个神奇的招虫体质。邵江一甚至很坏心眼的想,也许这家伙跟来不是个坏事,最起码,亮着一盏一百多斤重的引虫灯在此,可以减少麻烦,最起码…那些虫子喷剂可以省下了。

老黑晃动着他的魁梧身材,背起所有的背囊,脚步快速的跟随在邵江一的身后,半点不敢落下。他们现在走的路,只是邵江一凭着野兽一般的直觉找到的一个大方向,他知道,那地方在那里!那是一个火山口,就在距离此地大约十公里远的地方。邵江一并不进去,只是带着他们打转。

连续四小时的急行军,一些幻觉越来越强烈的出现在螣柏身上。他开始说一些奇妙的话,做一些奇妙的动作。他与华莱士见面,并激动的不停与之拥抱。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幻想当中向自己忏悔的华莱士。华莱士对他说,对于之前感情出现的迷茫,他很懊悔,原来,最最珍惜的人一直就在身边。螣柏拿着行情,幻想当中的脸上更是一派矜持。

“你终于知道我有多么的好了!”这是现实当中,螣柏对着邵江一含情脉脉的说的心理话。邵江一明白,那些话都不是对自己说的。为此,他稍稍有些在意。

螣柏与华莱士于幻想当中对视,眼睛里是遮盖不住的情感。爱将他们吸引,天雷勾搭(是勾搭,不是勾动)地火的心越来越近。思绪当中最最热烈的情感被释放,每当在幻觉中腾柏就要回复华莱士给予激情并给予热吻那刻…每每到了那个关键的时刻,邵江一便毫不客气的给他一巴掌。如此…随着大巴掌啪!啪!啪!的落下,螣柏的脸颊是越来越肿了。

“你就回去吧,我还要走整整一天呢,现在回去一切都来得及。”邵江一停下脚步,左右开弓的连续掴了螣柏四个大巴掌后,他终于无奈的对清醒过来的螣柏小声哀求。这辈子他从未谈过情,说过爱,有个混蛋一直跟在身后,说着成车的含情脉脉的情话儿,他要受不了了。

螣柏于精神世界当中的餐桌猛醒,他看下手中被咬的露着白色内干的根系。根系的树皮化成了美味珍馐进了他的肚子。丢开树枝,螣柏抚摸下涨疼的面颊,无所谓的坐在大树下。他不在乎了,这才几个小时,他不断的做着丢人的事情。他有些气恼,气恼邵江一看着自己啃树干,吃树皮的最初他怎么不阻止自己?

“我说,你阻止我与人亲热那没什么。但是…一,那是一桌不错的早点。太可惜了!”螣柏嘟囔着。

“树皮好吃吗?”邵江一歪着脑袋问螣柏。

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后,螣柏点头诚实的回答:“还行,我正好涂一些果酱上去…”

“你自己吃就算了,一直邀请我们,还拿着那根木棍往我嘴巴里塞…这不好,你太客气了…休息一小时!”邵江一抱怨着,指着一棵巨大的树木说。

三位同伴,坐在一棵巨大树木勃起在地面的根系上休息。随着急促的呼吸逐渐缓和。隐藏在肌肤下面的水分,开始化成汗液溢出皮肤,哗啦啦的汇成小河落下。老黑用手背擦着脖颈下的汗珠,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石凹。在那片石凹的小缝隙内,一具人类的骸骨,硬生生的塞在那里,那骸骨的四肢笔直的收拢着,老黑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以一根标枪的形态扎进石缝当中的。

“他想做什么?当自己是火箭吗?还是倒着扎进去的。”这是入山后,老黑第一次说话,他看着那具骸骨。从体型上看,那人生前要比自己高大的多了,也许这是一个机枪手?或者他是一个孤独的狙击手?他找的这个隐藏地点实在太微妙了。

“谁知道呢,也许…他想捉迷藏,你看,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谁也找不到的好地方。”邵江一站起来,一边说…一边走到这具骸骨边蹲下,他拾起一块挂在骸骨边的烂布料看了下后低声呼喊:“嘿!这人要活着,要有一百多岁了。这是奥古之前的军服,我在军事博物馆见过这种布料。它很结实,材质里有着特殊的金属成分,这就是他来的原因了,最后的时刻,我想…他于天空中飞翔而过,硬生生的被拽进这个可怜的缝隙,也许在天空飞翔的时候他就吓死了!谁知道呢,你们看,他的肋骨都断裂了。可怜的人…一百岁了还遭这个罪。”

螣柏没有说话,此刻,他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前半生挤压的东西,他都想宣泄出来。他强压着那些惶恐的情绪,虚汗一直往外冒。

邵江一不在意的继续唠叨着:“其实,特丽娜给予的不是幻觉,我一直觉得,它是最真实,坦诚的。它将你隐瞒在内心最真实的东西勾搭出来。将你的灵魂摆放在这里给你自己看。我想,如果真有女神,那么特丽娜一定是诚实之神,老黑,你说,在最后的时刻他在想什么。我要是要死了,我什么都不会想…不,我会想你的,真的。你高兴吗?”

老黑摇摇头:“我不想你死。”

螣柏灌了几口水,又小心的将水壶拧好放到一旁,这一路走下来,水质越来越浑浊。一些来源于过去的痕迹,渐渐的裸露了出来。他们看到了特丽娜消失的士兵,那些先遣队,各国失踪的官兵。他们变成了一把骸骨,散落在这个森林的每个角落,那些骸骨,那些人,他们或躺或卧,或者堆积在一起。就在几十分钟前,他们穿越一个骸骨林。成千上万的骸骨整齐的坐在一块狭小的空地上。一层层的叠放着…看军服,那更是什么时代都有。是什么力量将那些士兵召唤到那里?他们坐在那里,毫无挣扎的迹象,如此坦率的死去?也许,怎么想的,大概只有死去的人才能知道了。

他们默默无语的休息了几分钟,邵江一坐在老树根边玩着蚂蚁…忽然,几只飞鸟扑啦啦的被惊飞,随着几声野兽的低吼,这短暂的寂静便被打破了。

老黑抓起腰间的狗腿刀站了起来四下看…他一直看到…从雨林那边,缓缓地,缓缓地…散步一般的走出一群长着巨大犄角的野兽,那些野兽有些四不像,说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物种。老黑想,亚罗先生看到,不知道该多高兴呢。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考虑那么多!捏着狗腿刀的手在出着汗,磁刀要比钢刀滑的多,老黑有种握不住武器的无力感。

老黑剧烈的摇头,促使脑袋清醒。他盯着它们缓慢的走到离他们附近十几米的地方。带头的那只巨大的挑挑自己的眼毛,老黑甚至看到了它的眼皮,还是双的。野兽撇着他的双眼皮轻蔑的上下打量了这三人一眼,便慢慢的趴卧在不远处,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它巨大的舌头不停的伸出来,上下舔着嘴巴附近的毛发,老黑能从这个地方,清晰的看到那舌头上的均匀肉勾。

人与动物从对视着,两个世界的生物都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老黑缓缓放开手里紧握着的狗腿刀。扭头看着蹲在那里的邵江一,不动声色的将身体阻挡在他身前。

“你太过紧张了,教你一下,在特里娜,无论是大型野兽,还是巨大的鸟禽都不必在意。它们血液中的遗传基因告诉它们,不必费心的去狩猎,这种两条腿的生物想的太多。不用多久它们便会自然死亡。它们只是等着开晚饭。”邵江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笑调子奚落着,说完,他站起来,慢慢走到那群野兽身前,弯腰捡起几块石头丢了过去。

被石头砸中的野兽,迅速的站了起来。它们困惑的看着面前矮小的人类,在它们的记忆里,这种生物不应该反抗,他们应该老老实实的发狂,接着自己弄死自己之后,它就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的享用晚餐了。

随着石头不断的砸下,那群野兽终于失去了对猎物的兴趣。它们恐吓一般露出尖牙,叫了几声,但是,很显然,邵江一的叫声要高那么一点点…它们声音招惹来了邵江一更加大的石块。邵江一边丢,一边快乐的呼喝着,看样子,这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

野兽无奈了,它上下打量了下邵江一。又是一阵低喝着,相互打了招呼后,它们就像来的时候一般调转身躯,晃动着胖屁股,慢慢回归森林。惹不起,那就不吃了。

“就这么走了?”螣柏难以置信的指着野兽消失的地方大叫。

“你舍不得?”邵江一将石头随手丢掉奚落他。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无法相信…”螣柏伸出手,抓挠了几下树干,接着又负气的一屁股坐在树根上生气了闷气。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邵江一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他在这里坐着只是为了看他们出丑,看他们的笑话。

邵江一坐了下来,看螣柏并不搭话,他推推他的肩膀问他:“喂!生气了?”

螣柏懊恼的靠着树干摇头:“没有,下次,别这样,你知道那些情绪对我跟老黑都不好。我的脸够肿了!您应该说明原因,要知道我们会跌入思想的深渊无法自拔。即使您不在意,即使我们在您心中不值什么,可是,看在我们跟您一起赴死的份上。别这样了!求您了。”

邵江一靠着树干,轻轻的合起眼睛,他语气带着一丝哀求说:“回去吧,你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回去…帮兰兰兹的忙,他比我更加需要人手。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回去…安安全全的等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螣柏冷笑:“您是怕我们知道您的秘密吗?”

邵江一摇头:“您故意这么说,也激怒不了我。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最难忍受的恶气我都咽下去了。您这点并不算什么。”

螣柏疑惑了,他上下打量着邵江一,在遇到他之前,他就是个普通的,没有任何后台的兵痞子,虽然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套独特的生存之道,但是鉴于他的社会地位,他还衬不起“世界上最难以忍受”这类词汇。展望世界的人,往往凌驾于世界,这是世界的潜规则。

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螣柏轻声问:“那股恶气?我的意思是,并非打探您的隐私,您说过,在特里娜面前我们并不需要虚伪,我们都应该坦诚。”

邵江一没有说话,他的思绪逐渐,逐渐的飞到了某个地方。有一个地方,那里面四处都是厚重的灰尘,那地方由于常年没人打扫到处结着蜘蛛网。螣柏侧头看着他,看着他的胸腔上下有次序的起伏着…表情无悲无喜,平静至极。

“您睡了?”

“怎么可能!”

“在想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寂静。接着…一滴巨大的水底于树冠滑落,击打在一颗花蕾的孢子上,那孢子迅速弹开,种子弹喷射得到处都是。那声音犹如隆隆雷声,在螣柏的耳边炸开…

螣柏颤惊了一下,抖了一下,迅速站起来,站在他们附近的老黑也蹦了起来,带着一丝困惑受惊的表情四下看着。

“一,我听到一些种子离开母体的哀哭!”老黑一边说,一边到处看着。

“我想,我也听到,我甚至听到了那些种子有多少颗。它们告诉我,它们有…”螣柏刚想说出那个数字,邵江一便插嘴到:“一百七十颗。有三十三粒掉进了附近的水洼。”

老黑与螣柏惊恐的看着邵江一,这件事,很显然邵江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江一站起来,走到放置在一边的箱子前,他看着毫不反抗的那两只强活着的狗儿。伸手抚摸一下那狗儿的毛发,那狗挣扎了一下,摇晃着站了起来。

“特丽娜也给你礼物了吗?在人类摘去你脑组织以后?”邵江一拧开水壶,喂了那狗几口水。那狗贪婪的舔喝着,它又有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