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没有误会,我说,华莱士该回来了。”邵江一想赶他走。

对面这位先生不在意的说:“哦,华莱士,我才不怕他,以前打棒球,我常赢他。我们很熟的。再说,我又没恶意。”

邵江一无奈的站起,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钞票放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远远给多了。他弯腰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大衣,也没跟阿吉先生告别,就径直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道路的那边,华莱士匆匆的归来。他的步调很着急,在努力抑制住奔跑的欲望,只能快速行走,当他看到站在街边的邵江一,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自我调整了一下后,才稳步走过来。

“我很抱歉,我被一些奇怪的事情绊住了,想想不对,就赶紧回来,果然是这样。那人动作很快,我安排保卫的人,竟然出了内鬼。呵…我就知道,看样子,我修炼的还是不够。如果不是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我想这会子,已经出事了。幸亏这是沙克,幸亏全世界的刻薄人都来自这里。感谢传媒大学。呼!”华莱士的额头有着一层均匀的细汗。语气急促。

邵江一无所谓的笑了下:“有人请我去伯内特家赴宴,我拒绝了。你不放心?”

华莱士看下就要推门走出来,又被酒保一把拉住,满身摸钱的阿吉·伯内特,点点头:“是,非常不放心,那位先生是心理大师,只要跟他有一丝接触,他就会悄悄进入你的生活。我摆脱他不容易,真的…我畏惧他。以前…非常畏惧,现在,我觉得他很卑鄙。”

邵江一递给华莱士一个帕子。华莱士接过道谢,开始擦汗。

“你打棒球。”邵江一问华莱士。

“阿吉说的?”华莱士还帕子。

“经常输?”邵江一问。

“我让着他!他笨极了,每次输了都不叫我们睡觉!”语气有些气愤。

“再不许输给他了!”命令的语调。

“啥?!”疑惑不解。

邵江一看着小店内,忙手忙脚与酒保拉扯大衣,绊倒凳子,踩到大衣,跟酒保摔成一团阿吉先生说:“华莱士,我从未求过你,有件事,你必须要清楚。这个世界,我可以允许天崩地裂,可以原谅任何无耻之事。唯独有一件,那是你必须要做到的。”

华莱士收起不解,很认真的看着邵江一。他很担心,只是短短一刻分离,这时候的邵江一有种无法把握的感觉。也许,他从未掌握过这个年轻人,他端正态度,认真直视他到:“你说。”

“有关于伯内特这家人,不管是棒球也好,谈判也好,你可以输给全世界,永远不许输给伯内特。即便死!你在畏惧下去,我不介意离你远远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邵江一的眼睛紧紧盯着华莱士。

华莱士顿时有了一肚子为什么要问。但是…他…只是点下头说:“好,我保证!”

阿吉先生终于解决了他的麻烦,他一头汗的跑出来,看着远去的那几道身影。他看了会,蹲在地上,气恼的拍下自己的脑壳,带着满脸无法遮盖的苦恼说:“爸,我又搞砸了!”

坐在新大陆新生公司设立在沙克机场的贵宾室,邵江一翻看着一边置物架上的购物杂志。华莱士坐在他不远的沙发上闭眼小歇。阿尔平托着脸颊,表情耐人寻味的看着窗外来回走动的机场警察。也许,他想起那个死去的警察麦克。

轻轻的用手里的杂志敲敲阿尔平的亮头,邵江一对他说:“来的时候,我看到不少紫蝶鱼店铺,你可以叫他们陪你去逛下。买一些特产,旭日他们会喜欢的。”

“一,再等会吧,我们的人没全之前,我再也受不了第二次惊吓了。犯了一次错误,得到一次教训,我以为,沙克城只有我一个买主,看样子…有人出价比我高呢。”躺在一边的华莱士没睁眼的说。

他们等了很久,大约在从傍晚入夜那刻,沙克机场连续飞下十几架新大陆新生公司的飞机。在天空云层某处,巨大的轰鸣汇集着也传了下来,看样子,武装飞机的数量也不少。

邵江一惊异的透过机场的灯光,看着老黑带着一票身材并不亚于他,就连肤色都差不多的一群“老黑”,全身武装的向这边走。

“先道个歉,他非要来,他说,如果不叫他来,他就捣乱?世界真是乱了,就连老黑都开始捣乱了?”华莱士开始抱怨,招呼这一室的随行人员整理行装一起出去。

头发有些凌乱的莉亚女士,扭着高跟鞋,有些跛的过来低声与华莱士语气急促的,哀求着低语。这个可怜的联络人,今日,看样子受了大罪。

过了一会,华莱士的语调传过来:“你告诉他,书本上的理想,需要武器与金钱来实现。我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他却没有尊重我。还有…沙克城,我尊重它。所以,我放弃收购。他可以自由的将这座城市买个好价格,只要有人愿意要。”

华莱士的语气并不好,邵江一只听了一半。

老黑沉默的走过来,先是小心的看了邵江一一眼。见他没生气,便露出白牙,双手交叉的站在他面前嘿嘿傻笑。邵江一看着他,无语摇头,语调责怪气恼:“我就知道你忍不住。”

老黑弯腰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也以为我可以,可是呆在没人替我担心的城市,我总是觉得不安全,所以我就来了。”

“你威胁华莱士?”

“我只是实话实说。”

“哈!你准备怎么捣乱?”

“没怎么,就是开着挖掘机上公路,要知道,修路很费钱。”

他们一起走向专项走道,这家伙越来越会说,那么笨拙的身材,配上一副花言巧语的样子,现在的老黑实在叫人无法习惯。

阿尔平快步跟着,一边走一边问老黑:“你当头是什么啊!妈妈吗?”

老黑没理他。

“爸爸吗?这事以前你常做。”

还是不理。

“那么…外公!”

乒乓一声脆响,阿尔平蹲到了地上,邵江一没有回头,嘴角无奈的咧着。华莱士与莉亚告便,赶忙跟过去。

已经是晚上了,沙克城曲终人散。机场上空,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量机群盘绕而灯光辉煌,邵江一站在那里,那一刻,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抑制的发生在历史的滚滚洪流里。在他身后,老黑犹如巨树,华莱士有着他的远大理想,他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太多的事情了…他…也许真的不那么在意了。最起码,这一刻,他会为遇到故友家人而欣喜。为相聚,为华莱士的成长,为自己这一刻的不在意而庆贺。今晚,他决定跟这几人,喝一杯。

第54章 为自由

又来到了这里,邵江一站在那棵久违的大树下久久的凝视着树冠。他看着曾有住户的鸟类栖止的巢穴,看着那树上绿色与黄色交织的残叶。重返故地,心便开始不停的遐想,邵江一并不享受这种记忆的旅程,他认为,这些记忆也如同更久远的故去的苦难岁月,痛苦与磨难相依,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与舒适日子,这个旧宅邸也是一样的。如同旧日,尽是黑白苍黄。

“帮您准备了一些热茶,就放置在这里吗?”一位看不到面目的仆人,站在雾气当中小心的询问。邵江一努力看着那张脸,但是就是看不清楚!

华莱士的旧宅院,地表在这个季节受阳光升腾,散发着大量的湿气,这里很久没人收拾了。已经如同一位沧桑腐朽老者的牙口,不受拘束蜿蜒到院墙的绿藤,疯一般生长着的杂草,野花…甚至在那片土地上还长出了可以收割的麦穗。刚刚进门的时候,邵江一差点没认出这里,以为来到了鬼宅。这房子如同人心,没人住进来,就要坍塌了。

好在,不知道那位好人联络到了这里的旧仆人们,他们进门不久,这些人便悄悄的回来。有次序的开始打扫整理。

邵江一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在华莱士发迹之后,行使一些巴结的手段,将这里收拾的更加好。最起码,这样可以装点一下他与家族的那断裂开来的亲情。他看过屋子里面,那里面犹如蝗虫过境,连墙皮都被人削了下去。看样子不是一股力量来此搜寻过了。

几个小时,邵江一站在机场等候室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欢迎的人群里,所有与华莱士有关系的人,那些人的表情都是一本正经,没有任何附加的情绪表露在眼神里。他们都在笑着,端在那里很客气的微笑。多么值得尊重的官僚,可以将一切不愉快都隐藏在面皮之下的高级职业者。邵江一自信自己这一生都别想做到这一点。

他回过头,华莱士本人也是一样,他也在笑,笑容掩饰了一切。那些背叛,那些背离就如从未发生过。邵江一可以听到华莱士长长的呼吸声,他不停的呼吸,不停的镇定着自己的情绪。从这里可以看出,作为政治新丁,华莱士还是嫩了一些。邵江一回过手,拉了一下华莱士的衣服说。

“你准备痛苦流涕的去拥抱谁吗?像个傻瓜那样去拥抱旧友,哭诉离情?!那些人就等着这一刻呢!”

邵江一很想说一些合适的好话安慰一下华莱士,但是,他想他不会用美妙幽默的词汇去劝解谁。他直来直去,效果看上去却也不错。

华莱士呆了一下,嘴角上下微微抽搐:“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在掂量一会先拿谁开刀。”

很快,那个人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情绪,也许是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管他是什么呢,反正,他笑了,很开心的笑着,带着他大票的随行人员,在礼炮声中,音乐声中走了出去。

邵江一没有跟随他的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观赏,这种事情他从来做不来。他只是带着老黑,阿尔平悄悄的从一角的侧门上了另外一组车队回到了这里。华莱士想回来住,这里是他的私产,也许他本人觉得,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回来一趟。

“就放这里吧。”邵江一回过头,指指大树下刚刚收拾出来的一块地面。

几位仆人搬着藤椅,腾桌子,茶托,茶碗,点心,还有报纸,杂志小心的摆放。报纸按照传统是烫过的,茶杯是镶嵌着上等金边的骨瓷。水是热气腾腾的倾泻而下,一股热水流淌之后,这院子便有了人气。

邵江一缓缓坐下,调整了一个奇妙的角度,他记得以前,兰兰兹爱呆坐在这里,他可以一整天的呆坐,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现在,邵江一也坐在了这里,抬眼望去,他看到了三楼阁楼的一个窗台,几只野猫在那里相互舔蹭,亲昵无比。

轻轻的叹息一下,邵江一靠着椅背,脱去鞋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合起了眼睛。

机场那边,巨大的礼炮声依旧在响着,邵江一可以想象的到那里有多么热闹,也许,所有看直播的人都会赞叹。看那!那个人,他吃过苦头,现在他荣归故里。没人能想的起世界上还有兰兰兹,还有麦克、亚罗。那些人都在这个世界真实的生存过,感受过。甚至他们也同样爱过。现在,除了自己,也许再无其他人记得那些人了。

杂草,腐败的树叶很快的被清理完毕,那些水汽随之消散。院子与房子的雏形越来越明显,大树下的光线越来越好,好到邵江一可以端起成堆的麦德斯当日的报纸很认真的翻看。他能感觉到许多视线在身上交织。这种窥视的眼神令他十分不舒服。他排斥这种感觉,却又无能为力。

麦德斯老宅邸受惊的青蛙一片安静,正午的阳光越来越温暖。邵江一的眼神从报纸上回到现实,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逐渐,逐渐恢复原样的院子,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他好似从未离开过一般,好似,过一会,兰兰兹就会推开那边那扇门,他一边微笑着,一边摸着那只猫脖颈上的猫走过来对他说:“你的时间过得飞快,快的就像用手拨动指针,我要是你就停下来。认真的去看,去听…”

那种带着一丝微妙的幸福思绪,很快被一阵暂时寄居在老宅邸的鸽子惊飞声打搅,邵江一的眼睛张开。扭了一下头。

大门那边,一组挂着麦德斯军方车牌的野战车停在了那里。有人使劲拍关车门,几个身材高大穿着老式样风衣的人下了车。跟站在老宅门口的临时警卫交涉,警卫看了一下那些人的证件。没说什么就打开了大门请他们进来。

新大陆新生公司的人,都在内宅作为客人呆着。对于这种看上去很友好的安排,邵江一不发一言,也没有干涉。随便那些人如何折腾吧,他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华莱士这次跟麦德斯谈判的底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新大陆新生公司有TO矿,他们需要大量的新移民。至于麦德斯,鬼知道这里的人想要什么。也许一派一个样儿。天知道,有多少派。

不速之客并未经人通报而径直的走进院落,那些人先是肆无忌惮的打量这所房子,接着,还算客气的与这里的旧管家交谈了几句。那位管家犹豫了一会,掂量了一下,华莱士已经是过去式,而这些人才是麦德斯本地人之后,他走到邵江一呆着的那颗大树下问到:“先生,说是…您的旧友。想跟您见一下。”

邵江一抬起头,看了一下面露尴尬之色的老管家,他扭过头看着那几个人,站在最带头的那人正脱去自己的大风衣丢到组手手里。

他四十上下,一身坚毅的军人气质。他的风衣下穿着一套笔挺的海军上校军服,军靴铮亮。他见邵江一看他,便使劲挥舞手臂,冲着邵江一热情的打招呼,就如一位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露着一口大白牙爽朗的笑着喊:“您别怪他,他身不由己!”

“请他离开!我这么说你也不会这么做吧?”邵江一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老管家神色更是尴尬。

上校先生慢慢走过来,站在不远处打量着邵江一。邵江一低着头,眼睛无波的继续看报纸。

树冠下,军方最高机密档案里的002号年轻人有着一头细软的黑发。他的皮肤苍白,甚至他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他安静的坐在大树下,漂亮完美的额头低垂。似乎这个世界即使下一刻毁灭了,也不关他什么事情。没人能走入他的世界,打搅他那就是破坏衣一副祥和的风景名画。在来客的眼里,作为一位经历百战的军人,拥有这样的姿态,气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原本以为照片上的样子有些失真,或者是很多年前照的。

现在看来,这位年轻人,却比资料上更加年轻,俊秀。他还带了一股子很奇妙的气质,脆弱,隐忍,低迷的蜷缩。但,在他骨子里,又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这股力量令他无比坚韧,百折不弯。这些气质汇集在他身上令他神秘且充满了吸引力。

来客很随意的扯扯风纪扣坐到了邵江一的旁边的藤椅上说:“我很抱歉,这样的干扰谁也不会喜欢,我身不由己。”

邵江一无所谓的将报纸翻过一页。

“我叫尤利克?伯内特。受家父委托带来一份抱歉还有一份小小的礼物。我的来访是善意的,这一点请您千万要相信。我带来了军方最高的歉意,以及诚意,本来他们想给您一个最高勋章。但是我觉得那样做就太虚伪了。”

那人继续说着,邵江一挑动下眉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将报纸翻过一页继续看。

“阿吉总是在闯祸,但是请相信,他只是一个…只会教书的书呆子。书上说这个世界充满爱,阿吉就会热爱世界上的每个人。他淳朴的就像一张白纸,即便是他30岁了,他依旧如此。对于他冒昧的邀请以及冒犯,我深表歉意。虽然我不知道他那句话得罪了您,无论如何,作为他的兄长,我乐于为阿吉做这些扫尾之事。所以我就没申请,就过来了。”

尤利克一边唠叨,一边打量着邵江一的表情。对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令他有一种无力感。既然已经开始,他又不得不继续下去,他咧开嘴笑了几声又接着说道:“您也是军人。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人,您看,原谅阿吉好吗?他现在坐卧不安,生怕父亲责怪他。”

邵江一放下报纸,抬眼看他,语气带着一丝疑惑:“阿吉?”

尤里克仰面看了一下天空,无声的笑了一下,飞快的摆动几下手臂:“啊!啊!啊啊!算了算了。我们说点别的。134年,我也在第四师,我想我们在一个地方服役过。您记得指挥官老恰克吗?去年他心脏病发死了。作为一位职业军人,死在床上,这是件悲哀的事情。他的葬礼倒是办得很体面,国旗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丝绸。我看了您的档案,别看我…很抱歉,从特丽娜计划开始,你们每个人的档案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值得研究的事情。我的权限刚好够,您的经历令我惊讶,甚至…我是敬佩的。嘿老兄,随便说点什么,我这样自说自话很尴尬!”

邵江一又将眼睛回归报纸,尤利克先生的语调越发的尴尬,觉着自己对着空气说话。他只好大声的说了句:“嘿!我没什么恶意,最多只是违背了外交条例,不请自来!”

邵江一笑了一下,抬头上下打量这位老熟人讥讽到:“伯内特家族的人真是无孔不入。”

尤利克露出大大的笑容:“权利是个好东西,我父亲尤其喜欢。好比交警开罚单,我从未交过罚款,驾驶证依旧纯洁无比,毫无劣迹。有时候,我憎恨出身,但是也庆幸出身,您看,我的父亲创造了奇迹,我们一生最多也就是跟跟他的脚后跟。做他的子女很辛苦。

亲爱的邵,现在您在国民经济和世界经济中占有重要位置,我不是恭维你,等到明天,您的身边会有无数的人环绕。所以我就早早的来了。好歹咱们在一个师部服役过,也算是有着一些旧交情。好吧,管他什么理由呢,我带来了您的一些旧物。算是一份讨好。希望今后在谈判中,您能以一位麦德斯老兵的责任心,义务心出发,为这个可怜的国家说一些好话,要知道,华莱士那个小崽子现在恨透了我们。啊!要知道他会发迹,鬼才做哪些事情…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瓜分他麦德斯势力财产的时候…”

尤利克用手指对着阳光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我就得到一个营部,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父亲和外公才是实惠。简直比强盗还强盗呢!”

这位自来熟,话很多,先生嘀咕着,又突然将脑袋凑过去,邵江一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那些人现在懊悔无比,尤其是老比尔,据说那老家伙最近越来越爱摔东西了,而他那个私生子,现在只在军部挂了个闲职。华莱士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笑死掉,真的。要是我,我就笑死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不露痕迹的观察着邵江一的表情。邵江一对此事完全无感,于是也没什么表情可以表现给他看,他只是在脑袋里迅速计算,纠结着,处理着华莱士家的亲属关系,他处理了一会又反应过来,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些…不明白你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很抱歉,我不是很擅长社交,我跟大名鼎鼎的伯内特家族也没有什么深交。您直说您的目的吧。”邵江一很费劲的说了一段话后,看下尤利克先生。

尤利克先生这一生也许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对方的淡漠令他从内心深处产生一股子无力感,他慢慢站起来站起来。走到随行的身边,以一种很慎重的姿态双手接过一个小箱子后,回身来到邵江一的面前。他打开那个精致的由上等硬木制成的雕花箱子。邵江一撇了一眼,接着失笑。

他的那些纪念章,军功章,一排排的被照顾的明光铮亮的排列在那箱子里。黑色的天鹅绒布将那些铁质勋章渲染的无比华贵。那些玩意儿,从未这样体面过。

“我们在处理华莱士先生的宅邸的时候,在他的杂物室发现这些东西。先生,您对这个国家来说,是有着巨大功勋之人。这些东西我想对您来说,是一生都要保存,珍惜的珍贵之物。现在,我们将它归还与您。”

尤利克很小心的将箱子放到了大树下的小茶几上,他的眼神倒是很真实的映射出一些羡慕,一丝敬仰之情。这一点邵江一相信。作为职业军人,这位先生倒是实至名归。他未曾作假。在伯内特家族中,尤利克一向品性正直,对美好的,丑恶的,他都毫不遮掩,总能完整的将自己的喜恶带到脸上。内南先生也说过:尤利克那孩子,只能在军部混。他太耿直。

“杂物室?呵…倒是像华莱士做的事情。”邵江一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那些勋章,接着很真诚的抬起头冲着尤利克先生笑了下:“谢谢。其实这些东西,是华莱士的,他出钱买了它们,您应该还给他。这些东西不属于我。”

尤利克呆了一下,觉得难以置信。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应该是舍弃生命都无法舍弃这些用鲜血换来的勋章。他想好的套路,顿时又有些混乱了。

巨大的除草机的噪音响起,邵江一皱皱眉毛站起来,向着宅邸水池那边走去。尤利克先生紧跟了过去。沉默的跟随着,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年轻人,没他想象当中的那么爱国。

“在东西麦德斯两地之间,有一块巨大的冰掩地您知道吗?”尤利克先生再次发起了对话。

“恩,知道一些。”邵江一今日难得的脾气好。

“假如,将这块上千平方公里的冰掩消融,在军事上,东西麦德斯将连接成完美的一块。无论是经济,军事,以及对国民的利益来说,消融那块冰掩,造福千百代麦德斯人民。”

“很不错的计划,你们可以试试。”

“您在说笑,麦德斯没有这个财力,物力。不然,我来找您做什么呢?”

“这跟我没关系吧?”

“当然有,您一直在为祖国而战,您的军龄甚至比我还长。”

“我为面包而战。”

“您在说笑。”

“我从不说笑。”

“好吧,不管您为了什么而战。但是我相信,您在新兵营呆过,你跟那些士兵三个一组的在各种战线上生存过,你们互相掩护,吸一根香烟,同患难,共荣辱。您几乎拿到过麦德斯军方三分之一的荣誉勋章。我相信有无数的同伴倒下的记忆在您内心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您不应该对国家的大意而产生仇恨的心理,我也憎恨那些官僚。您看,我们都在现世生存,都必须按照它的规则走。”

“他们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从来都是单兵作战的吗。”

尤利克上校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遗憾的耸肩:“没错,我们找过,一个也没找到,他们对您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您就像个隐形人。我们一直感到很奇怪,就连燕子飞过,也总要留下点什么痕迹,可您…除了一份残缺的档案,我们甚至到不到您存在的影子。”

邵江一蹲下,低头看着院子里放干水的池汤,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心情愉快。

“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在军部这么多年,参加了那么多次战役,您从不退缩。甚至,您是勇猛无畏的。告诉我,如果没有信念以及理想,是什么力量驱动您坚持了那么久?我很好奇。”尤利克站在他身边大声问。

邵江一缓缓坐下,两条腿无所谓的垂在没有水的池塘里,他找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很认真的回答:“为自由。”

尤利克露出一份惊喜:“对啊,我们都是一样的,为新的共和国,为麦德斯?为自由不羁的麦德斯人!对吗,这是我们一直在喊得口号啊!为自由!”

猛的被香烟呛了一口,邵江一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尤利克上校捂着自己的肚子大笑。也不管对方越来越愤怒的表情,他就是很想笑。

从迎接会上脱身的华莱士急急赶回,他很远就听到了邵江一的笑声。于是呆呆的站在花园的边缘,面露惊恐的看着那个笑的眼泪都飞出来的人,他从未听过那个人如此放肆的笑声。那笑声并不愉快,他就是能听的出来,他能感觉到邵江一内心有一座火山,马上就要喷发出来了…

第55章 早

华莱士的哥哥本尼特,那位娶了凯蒂?伯内特女士的莽撞汉,天还未亮就袭击了华莱士宅。这人带着一贯的粗鲁无礼,见面就质问华莱士。你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给谁看?父亲?还是他?他对华莱士拥有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并不羡慕。他很讨厌华莱士的这种态度,所以他就上门来教训他了,以兄长的名义!

本尼特怒吼着,站在铁栏杆外大喊着,完全不觉得丢脸。

华莱士迷迷糊糊的被惊醒,被门卫哀求着来到院子门口。他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自己久违的哥哥发了十分钟的疯都没打开门。昨天,新大陆新生公司已经坚决抗议了相关人的态度以及做事方式,今天,除了门房,这院子里都是新生公司的人,再进来不是那么容易了。

倒不是怕刺杀什么的,也不存在危险。要知道,现在华莱士这群人代表利益,谁会刺杀利益呢?除非憨傻了。

华莱士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觉得好笑,一下子,亲戚又成了亲戚,而他也又成了亲爱的小驴子。昨天那老家伙亲切的拥抱他,用昵称亲昵呼唤叫他。而他的态度却只是淡淡的疏离。

华莱士示意门房打开大门,虽然现在大家亲情正处冷战期,他还是请他们进了院子,他了然的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男人的妻子,那位故作一脸无奈的凯蒂女士,本尼特可没这份复杂的思维。

“我是来教训你的!”显然,先发制人的本尼特宁死也不愿意丢面子,他立刻做出嗤之以鼻的样子为自己解释。

他说完这话,扭头又看自己的老婆,等待下一步指令。

凯蒂女士先是拥抱了下华莱士,接着带着尴尬,做出一副笨嘴拙舌的样子解释说:“我知道,这样令您为难,现在,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在谈判前,父亲希望能跟您谈谈。请原谅我们以这种方式来邀请你,我们是一家人对吗?华莱士,您不该带着憎恨去活着。我父亲说查得先生有错,他愿意为您们调和一下。”

“您现在也应该称呼那查得先生为父亲吧?”华莱士笑着奚落。本尼特虽然是猪,但也不能给外人利用。

凯蒂女士的脸莫名的涨红,她去看自己的丈夫,想遥控他的情绪。但这一次,他的丈夫一脸诧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妻子这个台词没跟他提前商量过。她没说伯内特要见华莱士。

凯蒂女士无奈了,她扭头带着歉意跟丈夫解释:“很抱歉贝内特,回家我跟你解释。”

她说完,回头又看着华莱士说:“我的父亲,伯内特先生主持这次谈判工作,但是您拒绝与他谈判,您要求调整谈判代表。父亲说,只要以麦德斯利益出发,他没意见。可是,有些事情,你们永远想不到有多复杂,政治就是这样,他身不由己。毕竟,他做过您的教授,华莱士。他希望你可以去一下,要么,我们约一个地方。”凯蒂女士言辞很恳切。

华莱士拽了一下睡袍,尴尬的摊手:“您与您的父亲弄错位置了,您知道,我代表的不再是本人…不过…如果巴曼克家经济出现问题。我可以私人帮助一些,也就是这样…看在…你们说的,我们的私人关系的情分上,我可以尽学生的义务…可以去买一本伯内特先生的新书支持,可是,凯蒂,现在我也身不由己,您看,新大陆新生公司现在有多个选择,麦德斯不是最好的。”说到这里,华莱士很为难的样子岔开话题:“好吧,说这些不合适,我想,我们可以进去,一起吃早餐!这一点,我还是能做主的,您喜欢豌豆吗?”

本尼特顿时大怒,他一脸怒气,鼻子里喷出两管粗气之后,猛的对着自己的弟弟就扑了上去,兄弟两就这样打了起来。本尼特早就想揍华莱士了,去特丽娜那个差事最初可是他的。

邵江一被互相殴打的喧哗声惊醒,他推开窗户,诧异之后,思绪依旧沉于睡眠还有些僵硬,是该出去帮忙呢,还是站在这里看热闹?

那兄弟两人,滚在草地上,滚在花园石子路上,并不打脸,打的大多都是脖子下面的位置。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本尼特嘴里骂骂咧咧,一句一句的用麦德斯乡下话语攻击华莱士。

“你以为我愿意来!我是看在老驴子的面子,你这个小渣子!”

呯!

“谁也没请你!你这个靠老婆起家的软饭王!”

呯!呯!

“放屁!你问凯蒂我靠不靠她!老东西很难过!他说他没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也不稀罕,我知道你怎么想。可是我就是没按照你想的那么想!”

哗啦!!!!!!!!!

“你知道你在说是什么吗?我想以你那种简单的直线思维,是无法完整的叙述你妻子的吩咐吧,软饭王!”

“见鬼,华莱士!说好的!别打脸!”

呯!

“还来!!!!!!!!!”

凯蒂女士一脸讥讽的抬起头,不经意的看到了二楼的邵江一。她先是呆了一下,接着一脸笑的跟邵江一打招呼。邵江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至看到她尴尬的去劝解那滚在一起的兄弟两。

争斗还在继续…

“闭嘴吧,你在机场给他难堪,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嘛?你到底要怎么样?杀了他吗?没关系的,老驴子说没关系的!你可以去!”

“我不去!”

“我们什么都不要,你必须回家,这样大家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