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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是齐**队,齐**队在不断地深入楚国。他们要拿下丹凤台诱周天子来,而即使周天子不来,他们也要让楚国,成为第二个蜀国,完全听齐国的吩咐。

卫**队没有南下,卫国的兵力,前往宋国,对付太子。太子对付九夷,而黄雀在后,卫国也不关心九夷会不会损害大周的利益,卫国只想对付太子。

大周其余公子,王侯,都被两国控制。

百余年的分封诸侯,让齐卫这样的大诸侯国养大势力,野心勃勃。如今天下,几乎没有诸侯国可以与这两国的兵力相抗。昔日周王室便警惕诸侯国的狼子野心,让公子翕巡游天下。但周王室无法与大诸侯国翻脸,天下该乱,仍是乱了。

而今,丹凤台,就成了齐国宣扬自己武力、震慑天下的一个标志点。

无论周天子来不来,丹凤台都要成为齐国的了。

这是泉安从那将军口中审问出来的。那将军说完了这些,又被逼着说了些己方目前在丹凤台的兵马几何。那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后,已断气去了。泉安来向范翕回话,主仆二人皆是情绪低落,看出情势之差。

范翕手捏着眉,他仰起的面色青白,神色清淡:“楚国不知做什么吃的。在平舆折腾了那么久,还是被齐国看中。”

泉安叹:“楚国没有国君,所有的事都是公主和大司马商量着来。失了那层关系,到底有些影响。那将军说齐国与楚国合作楚国大约也是不想损失太多兵力吧。”

范翕道:“若向齐国屈服,日后楚国在齐国面前,楚国的事让齐国事事插手,失了颜面。我要是楚宁晰,宁可死了,也不受这样的辱。”

泉安道:“公主或许觉得,能保全楚国,王室受些辱,并没什么。”

范翕冷淡道:“王室受辱,百姓自然会随之受辱。”

泉安张了张口,却没再辩下去了。楚国的选择,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泉安忽然道:“公子,飞鸾死了。”

范翕在黑暗中静坐着。

许久,他才声音低哑:“我看到了。”

主仆二人便良久,都没再说话。

很长时间过去,泉安声音带着颤:“我愿追随公子,即便战死在此地,也要为飞鸾报了仇请公子选一条牺牲最少的路,莫再让无辜人士牺牲了。”

范翕冷漠道:“我方人少,无论怎么选,都要和敌军见面。牺牲最少的路没有,悍勇无畏、不要怕死,倒也许能救你们一命。”

他站了起来,道:“我知此战是死战,我等胜出的可能性极低。然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我的母亲。你们中若有胆小惜命的,自告诉我一声,在这里躲着些。”

“但是即使躲着,日后齐军楚军占了这里,你们都得不到好果子。不如随我杀敌,搏一线生机。”

众人在黑暗中不敢高声说话,只压低声音:“是。”

“尽听公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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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无法拖,越拖,对范翕这方越不利,反而能让敌军做好更充分的准备。范翕这边只是稍微修正了一下,军士们换岗歇了一夜,范翕却一夜未眠,脑中勾划着丹凤台的地势。他以指为笔,在泥土上写写画画,力求找出一条牺牲最少的偷袭敌军的路。

泉安的话他没有应下,但他到底记在了心里,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不愿死更多的己方人。

他需要尽快。

己方人还能再撑一撑,但时间太久,需要吃喝,需要休息这样的问题出现得越多,他们所处的劣势越大。无论如何,范翕都没考虑过撤退。

第二日白天,天放了晴,范翕一行人在林间和敌军冲突几次,打了野味,饱餐一顿。傍晚时分,范翕等人就重新整兵,按照范翕画好的舆图,沿着一条荒僻的路,重新进攻敌军。

经过昨夜的战斗,敌军也时刻提防着他们。当敌军人马死了好些人后,将领意识到公子翕那群人又开始突袭了。

将领本在接待楚国公主楚宁晰,得知消息后,面色分外不好。公子翕那些人人数太少,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危机,但是对方武力凶悍,又了解丹凤台地形,不断地这么折腾,己方人马损失实在是个不小数目

席上,楚宁晰看到将领灰白的脸色,略一沉吟,道:“丹凤台也是我楚国土地,我幼时入过丹凤台,也了解此地地势。将军不如将机会给我,我此次带兵,帮将军解决公子翕如何?”

楚国公主投来,将军根本不担心公主变卦。因楚国昔日的遭遇,无人会认为楚国会和公子翕合作。更甚者,齐国将军认为,楚国公主恨不得对公子翕杀之以图后快。

如此,齐国将军将领兵之权交给了楚国公主,看那位公主带兵出去,英姿飒飒。将军心中叹楚国这位公主之强势盖是被周天子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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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等人一路拼杀向上,起初敌军没反应过来,死数众多,之后敌军慢慢摸清了他们的路线,援兵不断到,反变得范翕这边处处受制。但是范翕等人也不能退,他们没有后退,一味偷袭,终不能救出虞夫人。他们始终要和敌军交战。

这个时机,被范翕定在了这个夜里。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此夜无月,云层浓密成阴翳,只有黯淡星光。如此天象,适合杀人越货。

敌军围来!

密水一般包涌,阻止他们,围杀他们!

范翕武功高强,可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也不能突围而出。他心中焦虑,但越是焦虑,他面色越沉静,越让人看不出。己方人互相将后背交给自己人,一路向上冲。本来他们杀过了这段地方,便可重新躲入楼中稍微歇一歇。然而,敌军再增!

范翕冷声:“上——”

泉安手臂酸痛,他本不擅武,此时却行在一路鲜血中,面色不改。然时间久了,也开始变得麻木。敌军汹涌杀来,头顶一柄长刀刺向他。他趔趄退两步,精神恍惚之下,险些要被那刺来的长刀刺中了喉。

那长刀却在即将刺中他时,猛力掠开,向后一甩。

那长刀挑中了身后的齐国一小兵,一刀将小兵杀死!

泉安跌坐在地,为这变故看得呆住,万没想到敌军怎么还自己杀自己人?他仰头看去,见从高处跳下、手持长刀的披铠人是位女子,是泉安脱口而出:“公主!”

楚宁晰站在他面前。

后方有人怒:“公主,你怎杀自己人?”

一将领冲上来理论,楚宁晰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是持刀将其杀之!

楚宁晰立在泉安面前,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与不远处的范翕目光对上。范翕盯着她,她立在敌我两军处,周围人因她行动变得迷惑,看楚宁晰走向范翕。范翕警惕地盯着她时,见此女忽向他眨了个眼。

楚宁晰将长刀向地上一顿,高声:“楚国将士听令!”

打斗中的楚国将士们:“到!”

楚宁晰声音嘹亮:“随我援助公子翕,夺回丹凤台——”

齐国将军目眦欲裂:“楚国公主——你在做什么?!”

楚宁晰回头面对范翕,淡声:“我既承诺你,自会守约。”

范翕目中疑虑一闪而过,不知自己何时要求过她来相助了。他想到了玉纤阿但是大敌当前,他也没空多说。只是楚国兵马阵前相投,范翕此方兵力大增,他信心增加,觉得救出母亲的希望到底能看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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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黑,变故越来越多。

将军暴躁无比,震怒楚军临阵变卦,居然投靠公子翕。

而紧接着,一个新的消息急匆匆报道:“将军!周天子出现了!哨兵看到周天子出现了!”

将军一惊,然后大喜:“快!放狼烟!所有兵马迎战周天子!”

放狼烟,是告诉齐国和卫国,周天子出现了。这一次,定要让周天子死。

而高兴在于,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兵力,围困丹凤台,当然不是为了公子翕而是为了周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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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将月遮住,周天子范宏站在船上,船上龙宿军装备精良。一艘艘战船,驶向丹凤台。而丹凤台中四面火光渐渐亮起,无数箭只对上了船只。丹凤台四面也出了船只,向周天子的船包围而去。

“儿郎们,随我迎战——”龙宿军中的大司命下令。

整只军队高声:“到——”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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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台中杀戮不断,丹凤台四周的水上同样杀戮惨烈。

楚宁晰和范翕背身共迎敌,楚宁晰知道虞夫人被关在何处,自带着这批兵马攻上。而敌军包围他们,数量越来越多。但渐渐的,有些消息就藏不住了:“周天子来了!”

范翕目色一凝。

楚宁晰握刀的手微微一绷。

二人对视一眼。

楚宁晰冷声:“我不救你父王,我只帮你与你母亲。”

范翕道:“即便如此,我们仍是弱势。”

楚宁晰吐口血,将背后袭向范翕的一人挑起而刺,将人抛开。她面无表情:“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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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不要再留手了!公子翕执迷不悟,就不要留他一条性命了!”

“杀了天子!”

“哈哈,天子一死这天下,才真正是我们的!主君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龙宿军来了又如何?我们还有后援!我们放了狼烟!后方兵马还会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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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子在船上下令:“今夜丹凤台,一个都不留。”

范翕与楚宁晰下令:“今夜丹凤台,一个活口都不留。”

而齐国的统帅同样下令:“今夜丹凤台,谁也不能逃出!”

齐国统帅目中闪着暴虐和兴奋,他疾奔到关押虞夫人的黑暗屋舍中,将虞夫人从中扯了出来。统帅让人绑着虞夫人,随他一起登上了丹凤台最高的天露台上。

天露台上点起了灯火,备起了筵席,有仆从端着食具,一一摆弄。此处之安静,与他处之厮杀,全然不同!

虞夫人盯着这里安详的一切,眼眸微暗。

那统帅走过来,不再怜香惜玉,而是一把拖住她,将她拖到天露台边缘上而站。寒风凛冽,统帅大笑:“夫人,即便公子翕、楚国公主、周天子都想救你,可是兵力不足,现在占据上风的人,仍是我方!”

“我甚至迫不及待,想让他们过来,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统帅道:“夫人与我坐在这里,静观其变。等着你夫君和你儿子的尸体送上,夫人与我一同宴饮如何?”

虞夫人轻轻.颤抖:“你做梦!”

统帅疯狂大笑。

他高声:“夫人恐不知,我齐国为了引出天子,投了多少兵在楚国!今夜就是天子的死期!你若肯投我国君,我主君或许会饶你一命。”

虞夫人别目,已不肯理会此等小人。

统帅大笑之后,吩咐身后将士:“将消息传出去!告诉公子翕,告诉周天子!我就与虞夫人坐在这里宴饮,看他们肯不肯来救夫人!”

统帅掐住虞夫人的下巴,满怀恶意道:“夫人,我告诉你,你儿子与你夫君的兵马,都是远弱于我齐国的。到了现在,他们应该也看出自己不是我方对手了。你猜,他们还会不会拼命来救你?”

“这里的兵马,才是最严的——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投罗网?!”

虞夫人闭了目,脸色苍白,两行泪落下。她依然浑身动弹不得,她知道自己到底成为了一个靶子,被敌人拿去威胁人。

虞夫人心中,浮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若是她死了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了一天,我满血复活回来啦!丹凤台就在这一两天结束,很快进入囚玉篇,玉儿和公子很快进入新的相处模式!为补偿昨天没更的,今天发100个红包,老规矩我就不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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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露台下战火燎原,血海汹汹。天露台上, 统帅硬拖拽着无法反抗的虞夫人, 满怀恶意地让虞夫人同自己一起宴饮。虞夫人苍白着脸, 听着耳边遥遥天际传来的鼓声和呐喊声、兵戈撞击声,她的心脏如撞金石, 一寸寸皲裂。

听那统帅将自己和虞夫人宴饮的消息传到下方, 之后不断有士兵来,向她身边的统帅报最新的消息——

“报, 天子登了岸!”

“报, 楚国公主左臂重伤!”

“报,天子带领的军队仍向天露台打来!”

“报,公子翕与楚公主仍向天露台打来!”

虞夫人面色更加白。

他们都没有后退都要来她心中疯狂地喊着“不要来”, 她宁愿他们负心无情、薄情寡义范宏不是一直如此么?他不是一直做得很好么?

为什么现在他要来!

她睁开眼, 看统帅用意外眼神看她。统帅说:“本以为增加兵力后, 他们会舍弃你。许是夫人太过貌美, 让天子念念不忘, 天子和公子翕, 才会都要来救夫人。看来我捉来夫人, 是捉对了。”

他又若有所思:“夫人如此绝色, 此战结束后,不如随我面见我王?夫人若想活命, 去服侍我王君如何?”

虞夫人目光虚虚的,落向露台下方的战火。黑夜中,即便坐在高处, 那些也是看不清的。她轻声回答统帅的问题:“我其实早就不想活命了。”

统帅愣一下,然后以为虞夫人是拒绝去服侍齐王。他面色铁青,怒视这位夫人。

虞夫人却好似没注意到他那凶恶的眼神一样,而即便注意到了,也没什么。她静静地说:“十八年前,我就被杀过一次。十五年前,我再一次地生不如死。我早就不想活了,若非是为了我的翕儿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若走了,他会折磨我的翕儿。我是为了翕儿才撑到现在的。”

统帅愕然,想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虞夫人说的是天子和公子翕。这女君在他面前空虚虚地说着陈年往事,统帅一时间,目中都闪过几丝怜惜。其实天下人并不知道周天子和虞夫人真正的仇怨,但周天子将虞夫人囚禁十多年,这是大周王朝的独一遭。任何女子被囚这么久,都会了无生意。

统帅这是还要用她,怕她真的心存死志,统帅劝了一句:“夫人何必想那么多?如今天子为夫人而来,天子自然还是向着夫人的。这样,我为天子留一全尸,赠给夫人。”

虞夫人不语。

统帅举酒樽向虞夫人,继续诱虞夫人跟随自己,事成后面见君王:“夫人喝点酒吧,喝点酒会好受些。夫人也不容易,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我国君也是救夫人出去啊被关这么久,连筵席夫人都很久没见过了吧?”

虞夫人低头。

看向丰盛的流水筵席。

其实丹凤台清苦,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这批齐军登上丹凤台时,就带来了大量物资。丹凤台在短短几天内就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丹凤台,这里到处是兵马,到处是敌人

寒风猎猎,虞追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拢了拢手臂,抱臂而垂目。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翳,灯火昏黄色,然衬着她的脸,她的面容依然又白又冷,让统帅被她颜色晃得晕然时,又觉一阵烦躁。

虞夫人开口:“其实我从来就不喜欢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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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方环水到中心的天露台,狼烟猎猎燃烧,敌军将领和虞夫人在天露台上宴饮等天子的消息,传遍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