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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淑怡一听这话可气坏了:“谁说的,你不要相信这种瞎话,奕铭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谁说的,我要去修理他。”她最疼的侄子,谁也不能说他坏话,钟淑怡此时的表情颇有些不可侵犯,仿佛不把那个造谣者揪出来不罢休。

“您可以问他那群朋友,他那群朋友准知道这事儿。”司徒慧蓝隐隐记起来,看到钟奕铭和那女孩儿那天,在停车场似乎看到丁骁的车。

不管他会不会碰巧遇见,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整天在一起鬼混,彼此很难有秘密。

钟淑怡听司徒慧蓝这么说,心中立刻会意,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特意跑到自己这里来诉苦,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替她出面查证这件事,这丫头心眼儿倒是不少。

不动声色,钟淑怡淡淡一笑:“行,改天我问问,对了慧蓝,你难得来一次,不如就留在我家吃饭,你徐叔叔的朋友送了一筐大闸蟹过来,我让厨房蒸几只,晚上一起吃。”

“不了,钟阿姨,我不方便叨扰的。”司徒慧蓝目的已经达到,起身告辞。钟淑怡没有再挽留,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车开出院子。

打电话给钟奕铭,钟淑怡在电话里叮嘱他,务必到她家来吃晚饭,她有话要跟他说。钟奕铭虽然有些诧异,立刻就想到,八成是司徒慧蓝到她那里说过什么了。

夜晚,徐天朔在外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钟家姑侄俩对坐吃螃蟹,有些日子没见,钟淑怡看到侄子特别高兴,就跟看到自己儿子一样高兴,这要是自己孩子,那该有多好。

“吃蟹黄,蟹黄好吃。”钟淑怡小心翼翼的把蟹黄挑出来放到碗里,端给钟奕铭。“不用了,姑姑,您自己吃呀。”钟奕铭跟她客气。

他小时候每次到姑姑家吃饭,姑姑都把他照顾的很周到,相比之下,他妈妈则严厉多了,从他有印象起,妈妈没有喂过他吃饭,姑姑喂他吃饭的情形,他倒依稀记得。

钟淑怡看着他,心中叹息:“你这小子,越大越难见到了,你妈妈说,你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回家一次,到底在穷忙些什么?”

钟奕铭讪笑:“还不都是公司里的事,这一季的新楼盘已经开始发售,销售业绩尚未达到预期,我爸让我多盯着点儿,相比之下,海南分公司有姑父亲自督阵,同期业绩倒是超过了雁京。”

“我不是问你生意上的事,是问你的私事,你跟慧蓝相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钟淑怡把话题往她想知道的方面引导。

“还好……结婚不急。”钟奕铭觉得自己并没有到急着结婚的年龄,二十八岁,在雁京这样拥有众多大龄未婚青年的大城市来说,也不算很大。

“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跟另一个女孩儿走的很近?”钟淑怡试探的问。钟奕铭眉头一拧,反问一句:“您听谁说的?”

“你甭管我听谁说的,人家都看见了。”钟淑怡目光狡狯的观察侄子的表情,猜到司徒慧蓝所言非虚,他在别人面前或许可以隐瞒,看着他长大的姑姑却是深知他脾性,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实话实说,别等她严刑逼供。

作者有话要说:丁骁耳朵热了。

☆、第 23 章

“谁看到了?”钟奕铭很机敏的反问一句。钟淑怡微微一笑:“还有谁,你那些兄弟发小儿、狐朋狗友根本经不起敲打,我一问就招了,丁骁、程铮、陆诚睿……”

丁骁!钟奕铭差点气得喷饭,那小子平时看着嘴挺紧的,怎么这么经不起盘问,嘴一秃噜就什么都说了。钟奕铭在心里把丁骁骂了几遍,害得丁骁在俱乐部跟朋友打台球时耳朵莫名发热。

“您甭听他们胡说,这事儿不是您想象中那样。”钟奕铭没想到自己和梅朵的事这么快被家人知道,思忖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对梅朵身世的猜测说出来。

说了,无疑会让姑姑伤心,可不说的话,万一她们知道梅朵的存在,对她有了误会怎么办?何况姑姑从小疼爱自己,自己这样欺骗隐瞒终究于心不忍。

“姑姑,您让我查的那个跟姑父有来往的那个女孩儿,我已经查到了。”钟奕铭决定摊牌。钟淑怡没想到他忽然会提起这件事,表情微微一怔,随即道:“结果怎样?”

钟奕铭把梅朵的情况大致跟钟淑怡说了说,又说出自己的猜测:“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猜测,梅朵是姑父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钟淑怡怒不可遏,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气昏了过去。钟奕铭吓了一跳,赶紧叫人,把钟淑怡抬到客厅休息。

又是掐人中、又是吸氧,好歹让钟淑怡缓了过来。“打电话给徐天朔,叫他回来!”钟淑怡愤怒的指着电话,叫保姆。保姆从未见到女主人如此盛怒,吓了一跳,哆嗦着打电话。

半小时之后,徐天朔赶回家里,看到妻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钟奕铭站在一边,赶紧走过去扶着妻子:“淑怡,你怎么了?”

“徐天朔你个坏良心的,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私生女,瞒我二十多年……我跟你没完……”钟淑怡见到丈夫顿时火冒三丈、气怒攻心,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徐天朔听她骂的莫名其妙,问钟奕铭:“你姑姑这是怎么了?”“姑姑知道了梅朵的事。”钟奕铭审视的看着徐天朔,却见他一脸疑惑。

“没来由的,你说什么私生女,谁有私生女了?”徐天朔问妻子。钟淑怡见他否认,怒道:“你!你敢说梅朵那丫头不是你的私生女?不是你女儿你那么关心她,每年都去四川老家去看她?”

徐天朔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误会,烦恼道:“谁跟你说梅朵是我女儿?纯属造谣!梅朵家在四川,我一直生活在雁京,她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再说,我跟你结婚二十年,婚后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数,我哪里会冒出这么大个女儿出来。”

钟淑怡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侄儿的话更让她深信不疑,问徐天朔:“那你说,你跟她什么关系,怎么对她那么关照?”

“梅朵的爸爸是我一个老朋友,走得早,只留下这么个女儿,梅朵她妈妈又有病,我多关心关心她怎么了。”徐天朔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向妻子解释。

钟淑怡摇了摇头:“不对!梅朵今年二十一岁了,奕铭说你从她十岁起就开始往她家跑,如果真是朋友的女儿,你何不对我言明,这些年藏着掖着是为什么?难道我会容不下你朋友的孤儿寡母?”

“不是怕你误会么,再说这事儿也没必要叫你知道。”徐天朔安抚妻子的情绪。“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一点点事情就会误会。”钟淑怡越说越伤心。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当着孩子的面别说些有的没的。”徐天朔不想跟妻子在妻子侄儿面前吵。钟奕铭见此情状,不好多留,只得告辞而去。回家路上,打电话给丁骁。

“你丫个大嘴巴,碎嘴子!”钟奕铭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丁骁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笑骂:“炸了庙了?你小子吃枪药了吧?”

“谁让你把梅朵那事儿跟我家里的人说,不就是叫你瞧见我跟她吃饭了吗,你怎么就那么上赶着替我吆喝?我又没睡你情儿,你背后跟我使什么绊子!”钟奕铭一通牢骚骂丁骁。

丁骁气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回骂他:“你他妈抽风呢吧,还是在娘们儿那里受了气出来撒野?我什么时候跟你家人说你那档子破事儿了。”钟奕铭那家伙,他肯定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不是你说的,我姑姑怎么会知道?就你看见了,除了你还有谁!”钟奕铭也觉得丁骁不该是那种嚼舌头的主儿,可自己姑姑这么快知道,没人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

丁骁此时算是理清了思绪,看来他和梅朵的事已然东窗事发,澄清:“我可以发毒誓,我什么都没说,这事儿难保不是司徒慧蓝说的。”

他这么一说,钟奕铭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怪了他,软了气势:“你真没说?”“你大爷的,就是我说的!”丁骁没好气的把电话给掐了。

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发小儿,丁骁是什么脾气,钟奕铭自然心知肚明,几十年的铁哥们儿,生气也只是一时,不至于跟他记仇,可是从丁骁的话里传递的信息,他就不能不生气了。

司徒慧蓝那个女人,跑到姑姑面前说是非也就算了,还赖到别人头上,让他差点误会朋友,当真可恶。

回到家里,钟奕铭打电话给梅朵,谁知道怎么打也打不通,只得打电话到她寝室。她室友接的电话,钟奕铭问她梅朵去了哪里,怎么电话也不接,室友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梅朵被送进了医院。

去医院了?钟奕铭顿时心急如焚,这边刚摆平了他姑姑,那边那个小祖宗怎么好好的会住院?问清了医院地址,钟奕铭匆匆开车去医院看梅朵。

医院病房门口,梅朵正坐在走廊上挂葡萄糖,季采薇在一旁陪着她。见梅朵无精打采的样子,钟奕铭心疼的直抽抽,走过去扶着她肩:“怎么好好地会来挂水?”

梅朵看到他来,心里一暖,顾不得季采薇就在边上,攥着他的手:“我也不大清楚,医生说是血糖低、免疫力下降。”

钟奕铭见走廊上病人太多,根本不能好好休息,松开梅朵的手去找医院的服务台,让他们给梅朵安排一间豪华病房。

不一会儿,钟奕铭带着护士来找梅朵,告诉她,已经替她安排了病房。季采薇一听说有地方可以睡觉,忙把梅朵扶起来,跟着她一起上楼。

病房里,梅朵告诉钟奕铭,入冬以后天气渐渐冷了,晚自习的时候她也没注意添衣服,可能是有些感冒了,所以打工的时候才会在办公室里晕倒了,幸好同事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季采薇正在打量病房的装修,见这里豪华的像个宾馆,不禁赞叹,有钱果然是好,什么都能享受最好的。

听到梅朵的话,她插了一句:“什么呀,你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外加太拼命了,你一个实习生,他们经常让你加班加点,你居然也任劳任怨,换了我,才不干呢。”

钟奕铭听到她牢骚,回望着梅朵,见她苍白的小脸没什么血色,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一双眼睛大而憔悴,更心疼了:“以后别加班了,让你去工作只是增加社会经验,又不是叫你去拼命,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一点。”梅朵有气无力的说。“我还没吃。”季采薇又插了一句。钟奕铭忍住笑,按铃叫护士,让她去准备丰富的晚餐给两个女孩儿吃,梅朵那时坐在湖边啃馒头的情形,他到现在还记得。

豪华病房的晚餐就是丰富,护士把餐盘摆到梅朵和季采薇面前,两个女孩儿皆是眼花缭乱,这么多,够四个人吃了。

正好梅朵的葡萄糖也挂完了,护士替她把吊针拿走,嘱咐她晚餐不可以吃的太多,以免消化不良。梅朵刚挂完吊针,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季采薇则不管不顾狼吞虎咽,为了陪梅朵来挂针,她已经饿了一晚上。

钟奕铭在一旁看着梅朵,见她瘦削青白的手背上似乎肿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你在医院里住两天,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学校。”梅朵嗯了一声。

季采薇知道他俩有话要说,吃完以后就跟他们告辞:“梅朵,我明天下了课就来看你。”梅朵跟她摆了摆手,目送她离开。

等季采薇走了,梅朵才勉强撑着坐起来,靠在钟奕铭怀里,没有亲人在身边,他就像她亲人一样,让她觉得亲近、可以依靠。

钟奕铭轻抚她的背,觉得她乖巧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嘱咐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天啃馒头吃泡面,难怪你会晕倒。”梅朵枕在他肩上:“知道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钟奕铭才道:“我姑姑已经知道你了,刚刚跟我姑父大闹了一场。”“真的?那她是不是误会了?”梅朵翘起脑袋,紧张的问。

“已经跟她解释过,但是她相信不相信还很难说。”钟奕铭轻抚梅朵的头发。梅朵握着他的手:“你得好好跟阿姨解释解释,我和徐叔叔不是那种关系,徐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钟奕铭可以确信,她还不知道徐天朔跟她的真实关系,事实上,虽然刚才徐天朔矢口否认,却没有打消钟奕铭之前的怀疑,若真是朋友之女,何须隐瞒这么多年。

“梅朵,我姑父是不是每年都会去你家看你?”钟奕铭想了想,决定从梅朵这里试探。梅朵点了点头:“是啊,他每年都去的,每次都给我带很多文具、衣服,还有好吃的。”

“你爸爸去世以前的呢?他去过没有?”钟奕铭追问。这是个节点,基本可以判断徐天朔和韩静姝恢复来往的时间。

“好像没有。”梅朵仔细回想,“我记得徐叔叔第一次去是在我爸爸葬礼过后,他到我家来,跟我妈妈说,他跟我爸爸上大学的时候是好朋友,我爸爸是在成都上的大学,而且他还有跟我爸爸合影的照片。”

“哦?真的是这样?”钟奕铭心中疑惑顿生。照这么说,徐天朔跟梅朵爸爸果然是大学好友的话,那么之前有些结论就可以推翻。他依稀记起来,以前曾看过梅朵爸爸的简历,他毕业于成都某大学的建筑系,自己和仲禹倒真是忽略了这一点。

梅朵点了点头:“我爸爸妈妈都是在成都上的大学,妈妈后来因为哮喘复发退学回了老家,爸爸毕业后去老家找她,两人后来结婚了。”

钟奕铭半天没有说话,梅朵望着他,见他视线缓缓移向自己,和他四目相对。察觉到梅朵的期待,钟奕铭心中很动容,可又觉得如果放任这种温柔蔓延,激情将会把他俩燃烧殆尽,只得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蜻蜓点水一带而过。梅朵的目光黯淡下去,他这分明是在逃避。

☆、第 24 章

“晚上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怕?”钟奕铭轻握着梅朵柔弱的肩膀。梅朵凝视他一眼,目光如尘:“还好吧。”

“那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我得回去,我手头有个大项目,得尽快准备资料。”钟奕铭找了个理由想要离开。跟她离的越近,他越自责,无法再面对她纯真的仰望,要不是自己诱惑了她,她怎么会对自己如此依恋。徐天朔说得对,若是不能给她未来,这样下去,只会害了她。

梅朵无声的望着他,眼睛里尽是酸楚,哽咽着点了下头。既然他不愿,又何必勉强,他俩的交集,本就是一个错误。

强忍不舍和心痛,钟奕铭在梅朵肩头轻握:“等我……等我解决了一些事情,再来找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说罢,他起身离开,带好病房的门。

相思入骨、有情难诉,一种无奈始终在两人之间盘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坐在车上,钟奕铭思量再三,打电话给司徒慧蓝,过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慧蓝……我们分手吧。”钟奕铭的声音听起来消沉却带着坚定。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你打错了。”声音冷冷的,挂断了电话。钟奕铭再打过去,始终是忙音。

钟奕铭愣在那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接电话的人就是司徒慧蓝本人,可是,她拒绝跟他对话。

想了想,钟奕铭让司机把车转了方向,往司徒慧蓝家的方向开。

司徒家小楼,面对匆匆而来的钟奕铭,保姆虽知道他是司徒慧蓝的男朋友,可还是禁不住好奇他的深夜来访:“钟先生,这么晚……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她还没睡,找她有点事。”钟奕铭并不理会保姆的疑惑,直奔二楼司徒慧蓝的房间去。

果然,房间里还有灯光,钟奕铭推门进去,看到司徒慧蓝正披着衣服坐在被窝里,借着台灯的光看书,走进去把门关好。

“你怎么来了?”司徒慧蓝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想从床上下来。钟奕铭按住她:“不用起来,我说几句话就走。”司徒慧蓝满眼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揣测他深夜登门的目的。

钟奕铭理了理思绪,还是决定及早跟她摊牌,与其彼此煎熬,不如当机立断。“慧蓝,有件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趁着今晚,我们谈一谈。

司徒慧蓝眼皮一抬,用眼角瞥着钟奕铭,态度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钟奕铭搬了她梳妆台的凳子,坐到她对面:“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女孩儿,我很喜欢她,相信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今天冒昧前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咱俩必须分手。”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司徒慧蓝听到他这番话依然无法不生气,偏过头,吐了口气:“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考虑,以为你会迷途知返,没想到你竟然……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有?”

“我想过了,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自己承担。”钟奕铭早把这事想了千百遍,也猜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自己若是犹豫不定,心爱的人也要跟着受煎熬。

司徒慧蓝默然不语。钟奕铭见她沉默,态度却是出奇的冷静,知道她性格一向如此,心里哪怕翻江倒海,也要装作波澜不惊,只得主动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要是拖着不说,对你更不公平。”

司徒慧蓝这时候才转过脸,怒视他:“我不想在两人都不冷静的情况下跟你谈这件事,你现在是昏头了!”趁着他不注意,抓起床边的书狠狠的砸在他脑袋上、脸上。

钟奕铭额头一阵疼痛,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不等司徒慧蓝说话,他站起来,颔首:“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谅解,只希望你成全。”

等他走了,司徒慧蓝把手里的书扔到门上,气的胸口不停起伏。本以为钟淑怡出面事情会有转机,哪知道他竟然鬼迷了心窍,气愤过后,司徒慧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下一步对策。

离开司徒家,钟奕铭走进黑暗里,司徒慧蓝刚才的态度让他知道,他单方面的提出分手,她肯定不会痛快答应,而他俩之间的问题不解决了,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跟梅朵来往,最终,他决定趁着年底工作最忙的时候让自己炽热的感情降降温。

梅朵第二天就办了出院,尽管护士告诉她,钟奕铭已经替她预付了一周的住院费,可她还是不想再在这个环境呆下去,这里会让她对他心存幻想。

大学的最后一年,因为不用打工,她比以前清闲了许多,自从她病了一次,公司不再安排她加班,只要她完成实习生该完成的工作,便可以自己自由安排时间。

她有了更多精力投入插画创作,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各种各样的插画册,揣摩技巧。很多网站上都会有插画比赛,她也报名参加过,有两次还拿到了不错的名次,这让她信心倍增。

放在纸盒里那朵萝卜花已经枯干萎缩的不成样子,梅朵每次看到它,心里都会一阵难过,可难过归难过,她还是舍不得扔。

圣诞平安夜,有男朋友的室友们都出去约会了,寝室里只剩梅朵和季采薇。季采薇望着窗外的雪景,向梅朵道:“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学校破例推迟了熄灯时间。”

“好啊。”梅朵听到提议从床上坐起来,换衣服。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红色大衣,季采薇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两人一同离开寝室。

走在街道上,到处悬挂着圣诞彩灯,很是热闹。季采薇道:“雁京到底是大城市,圣诞节很有气氛,不像我们乡下,到了晚上四周黑灯瞎火。”“我们那里也不热闹,没有这种气氛。”梅朵看到街对面的商店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你跟钟奕铭怎么样了?”季采薇忽然问起这件事,她已经好久没看到钟奕铭来找梅朵。梅朵摇了摇头:“我跟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他会到医院看你,还给你买那么多衣服?梅朵,其实你不必有顾虑,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是你的本事,不要理会某些人的闲话。”季采薇以为梅朵是受不了那些关于她傍大款的传言。

漂亮女孩儿的是非就是多,梅朵的一举一动不仅男生们关注,女生们也在悄悄关注。特别是钟奕铭让人送衣服给她那次,整个寝室都轰动了,因为那些衣服每件不仅一水儿的名牌,而且非常漂亮时尚,大家都很羡慕。

“也不是因为那些,是我跟他之间差距太大,齐大非偶。”梅朵自怜的说。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常想这件事,觉得钟奕铭固然是喜欢她,只怕也有点嫌弃她的家世,不然对她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

季采薇捏捏梅朵的手:“你干嘛要这么想,威廉王子的女朋友也不过是他一个大学同学、挪威王妃、约旦王后都是平民,那个钟奕铭他又不是王子,凭什么比皇室谱儿还大。”

“他妈妈是少将级别的军医,他姥爷以前也是将军。”梅朵听钟奕铭无意中说过他的家庭,帮她买衣服的他的那个堂妹,父亲就是官员。

季采薇吐了吐舌头,心说原来还是高干子弟,难怪跟别人不大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高高在上,又像是心不在焉。

可梅朵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于是季采薇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特别是那次到医院看你,我都感动的掉眼泪。”梅朵见她假装抹眼泪,忍不住笑,伤感的情绪却没有得到缓解。

两个女孩在雪地里走了很长时间,季采薇渴了,去买奶茶,梅朵站在路边等她。钟奕铭的车从她身畔经过,她也没有注意,季采薇把奶茶递给她,她捧着热热的奶茶喝了一口,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那边有个圣诞老人正在发糖果,我去要一些,你去不去?”季采薇兴致勃勃的指着路对面的快餐店。梅朵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有点累。”“好吧,等我拿了糖果,咱俩坐公车回学校。”季采薇飞快的穿过马路跑远了。

梅朵站在路边,有人拍她的肩,她扭头一看,见是钟奕铭,心顿时狂跳不止,可一想起他在医院里对自己的冷淡,心情瞬间灰暗下来。

见她带着白色绒线帽子,身上穿着红色大衣,应景的衣服很像圣诞夜的精灵,钟奕铭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来的。”梅朵拒绝了,一抬头,却见季采薇在马路对面向自己大力的挥着手,似乎在跟她说,她先坐车回学校了。

“采薇,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梅朵追了几步,却被钟奕铭一把给搂住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梅朵挣脱他,自己往学校的方向走。钟奕铭跟在她身后。

“你春节要回家吗?”钟奕铭没话找话的问。梅朵嗯了一声:“我暑假就没回去,寒假一定得回去了,我不能让我妈妈一个人在家过年。”

“过年是得回家,我也要陪我妈出国看姥姥。”钟奕铭走在梅朵身后。梅朵听到这话,心里沉甸甸的,没言语,感觉到他追上来,跑了两步,就是不想跟他并肩。

钟奕铭见她倔强的偏过小脸,不愿看他,心中叹气,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他心知肚明,可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盒子,交给梅朵:“有个圣诞礼物想送给你,到你学校去,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扑了空,所以我把车沿着雁大这一路开,总算没白找。”

梅朵打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蓝宝石镶钻戒指,尽管是在路灯下,看起来也很漂亮。

“你的手很白,我想你戴蓝宝石一定好看。”钟奕铭替梅朵把盒子装到口袋里。他去商场给父母选圣诞礼物的时候,路过珠宝店,想着给她也买个礼物,一眼看中这枚蓝宝石戒指。她在他心里,怎么想疏远也疏远不了。

梅朵本以为他送的小礼物应该只是些女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却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蓝宝石戒指,把盒子掏出来还给他:“不用了,你已经送我很多礼物,这个我不能收。”

他这算什么,暗示她,他心里有她?她宁愿他直接说出来。既然他对她的感情始终不明朗,她又何必一次又一次收他的礼物。

“买都买了,你总不会让我退回去吧。”钟奕铭把盒子塞到她手里,似乎她要是不收,他就能把东西给扔了。

“你何必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梅朵站在原地不肯走。被她这么一说,钟奕铭原先那一丝因为看到她的喜悦情绪荡然无存,只剩惆怅:“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清楚……”

一时冲动的跟司徒慧蓝摊牌之后,她没有任何回应,他也没再提过那件事,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考虑,自己和梅朵在一起会不会有未来,让他脱离既定的生活轨道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矛盾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梅朵无声的看着他,把盒子还给他:“在你想明白之前,戒指我不能收。”钟奕铭知道她脾气倔,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的把首饰盒揣在口袋里。

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白金卡给梅朵:“戒指你不收就算了,这张卡拿去,给你妈妈和你自己买点过年的东西,密码我写给你。”

梅朵看都不看,把卡还给他:“我不要。”他把她当什么人了,难道她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钱,钱她自己可以挣,用不着他给。

“梅朵,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钟奕铭从未见过脾气这么倔的女孩儿,他的种种好意她都不领情。梅朵别过脸,颇有点委屈的神情,于是钟奕铭不忍心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小剧场

男主:收下吧,亲,这一款戒指不仅包邮还有赠品送,过了今天就不是这个价了,半小时内你不要,我就送给别人了。

女主:……不是说全场半价吗,我怎么看前几天的价格跟今天差不多呀?

男主:亲,别家都是仿的,我这个是正宗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不信你看,蓝的跟蓝墨水似的。

☆、第 25 章

步行到雁大女生宿舍楼下,两个人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钟奕铭轻轻拂去梅朵脸上的雪花,她粉嫩的嘴唇看起来那么柔软,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吻她时的感觉。

手捧着她的小脸,他低下头想吻她,就在他要吻到她唇上的时候,她抗拒的推开了他,明眸里亮晶晶的湿润,她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他没有去追,在原地站着,看了她很久。

梅朵站在女生宿舍窗口,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看到钟奕铭还站在那里,心痛难言,泪水悄悄地滑落。

季采薇走过来,好奇的抻着脖子看一眼:“他怎么还不走呀,雪地里站着装圣诞老人啊,感冒了怎么办,你叫他上来呀。”梅朵一甩手拉上窗帘:“不理他!”季采薇挠挠下巴,不明白他俩这是怎么了,明明相爱却要闹别扭。

梅朵从抽屉里找出那朵枯萎的萝卜玫瑰,打开窗户照着钟奕铭扔过去。钟奕铭没防备,差点被砸中脑袋,幸好他闪得快,萝卜玫瑰落在雪地上,他捡起来看看,认出这团东西正是那时他刻给她的萝卜花,却不料她保存了这么久,心中愧疚顿生。

季采薇到底按捺不住,忍不了十分钟就跑到窗口掀开窗帘去看,钟奕铭已经走了,叫梅朵:“你来看呀,那什么呀?”梅朵动也不动,季采薇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拉到窗口,两人一起往外看。

梅朵惊讶的发现,昏黄的路灯下,空荡荡的走道上,一片没有人踩过的积雪上,有人画了一颗大大的心。

“是不是他画的?他还挺浪漫的。”季采薇傻呵呵的笑,拿手机对着那颗心拍了几张。梅朵并不理会,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看书去了。季采薇坐到她身边:“你干嘛不理他呀?”梅朵不说话。

季采薇捏着她脸蛋两边一拉:“说话!”梅朵这才道:“是他不理我。”“怎么会,他都来找你了,明明是你不理他。”季采薇觉得钟奕铭对梅朵挺殷勤的,送到宿舍楼下了还舍不得走,非得多看一会儿。

“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他让我再给他点时间,他要想清楚,想好了再来找我,想不好就不来了。”梅朵委屈万分,觉得钟奕铭这分明是吊着自己,既不说分,也不说合。

季采薇眉头微微一皱,手托下巴:“据我想,他应该是顾虑他家里,你不是说他家不仅有钱还是高干嘛,一般这样的家庭都挺挑剔的,你无权无势,他父母有可能会看不上你,所以他才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跟你好,还是远离你这个大麻烦。”“谁是大麻烦,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才不稀罕他呢。”梅朵没好气的嘟囔。

季采薇笑道:“对他来说,你就是个大麻烦,你自己也说了,你俩之间差距很大,可他又这么喜欢你,所以他才会矛盾。你就给他点时间好了,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很难会珍惜,爱情也是这样,越不容易得到的,越长久。”梅朵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惆怅倒也消了一半,感情这回事不能勉强,自己实在不必上赶着。

回到家里,钟奕铭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把首饰盒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厨房的冰箱里。在雪地里冻了一晚上,鼻涕直流,他无所谓的抹了一把,摊开手心看看,那朵蔫掉的萝卜花,此时看起来很像一颗鲜红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