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就是,呃,”奥古斯特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其实超级没有自信,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玛丽好还是坏,他只能凭本能,想着先把玛丽从伦敦塔里救出来,“把玛丽放逐到其他郡,短时间内不要再见面。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放逐到哪里?牛津?”

“对啊。”奥古斯特点点头,“明降暗升嘛,亨利是个不错的人,玛丽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理查二世和奥古斯特也算是说开了,不再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他在心里想着,这样才对嘛,每次在奥古斯特面前演绎慈祥的叔父他其实已经很累了,他并不觉得那样的虚假能带给奥古斯特什么正面积极的情感。要不是黑太子一遍遍写信来叮嘱,他才懒得假装。如今这样多好啊,他轻松,想比奥古斯特也轻松。

奥古斯特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捯饬上来,最后才勉强开口:“好处就是至少在未来,你的女儿不会连你的葬礼都拒绝参加!”

这种事情玛丽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毕竟理查二世阻止了玛丽参加她母亲的葬礼。

“我可以留一条遗言,如果她不出席我的葬礼,她就一分钱都别想得到。”理查二世一脸认真的思考,然后,一脸认真的回答,“看,问题解决了。”

“…”奥古斯特有点明白为什么玛丽小姐总是那么暴躁了,面对这样一个爹,谁能不暴躁?“你可以逼迫她出席你的葬礼,却不能逼迫她心甘情愿的为你伤心。全葬礼上的人只有我父亲会为你伤心,你不觉得很可怕吗?至少我和我父亲会觉得很可怕。”

以奥古斯特那个唠叨爹铁血真汉子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流泪,哪怕心里在哭也不会,他在奥古斯特母亲的葬礼上都是如此。这也是威廉二世的锅,他让他的儿子变得始终不肯有一丁点示弱于人前。

“那你会我流泪吗?”理查二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奥古斯特道。

奥古斯特一愣,想了想:“大概,会吧?”毕竟,理查二世对他真的已经是比所有人都要好了,而且他的性格也容易胡思乱想开脑洞,眼泪根本止不住。

“OK,交易成立。”理查二世的态度还是那么随意,他给了奥古斯特一个信物,“只要你保证不让我再见到玛丽,你就可以拿着它去伦敦塔把玛丽接出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找适合的人去处理。”玛丽应该很快就能如愿嫁去牛津了。

“真的吗?!”奥古斯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当然是真的。”理查二世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还算不错,他说到做到,“不过,你确定亨利还会娶玛丽吗?在玛丽明面上彻底得罪我的现在。”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至少应该为此努力一下,给亨利一个机会。”

“我很期待。”理查二世看起来对此并不抱太大期望,他对爱情总是充满了悲观色彩,“然后,我们来算一下你擅闯我寝宫的事情吧?你不会以为可以这么轻松的结束吧?”

“抱歉。”奥古斯特低下头,他确实做好了准备,无论他此行成功与否,国王的威严都是不容挑衅的。

“唔,我该惩罚你点什么好呢…”理查二世的眼睛转来转去,仿佛他确实是在告诉的思考。

等待的时间越长,奥古斯特就越是忐忑不安。

理查二世在因为奥古斯特而调动了足够的好心情后才道:“罚你闭门思过好了。”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当奥古斯特确定理查二世不会再说其他的时候,他才不可思议道:“就这样?”

理查二世点点头:“就这样。我听说这叫禁足,在孩子犯错之后的惩罚手段。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把它用在我子女的身上了。幸好有你。记得,没有任何娱乐。““没问题!”

“我说娱乐包括看骑士训练,听唱诗班唱歌,以及不许见耶尔。”

“No!”

“Yes!”

“你怎么能阻止我去见我想见的人?”

“因为我是国王啊。”

“…”

奥古斯特就是在那一天才意识到的,当国王真的好好啊。以及再多的骑士训练,再好的唱诗班,都不如一个拉斐尔重要。

但最后奥古斯特还是接受了惩罚,因为很明显这才是理查二世的隐形条件。

奥古斯特在拿到信物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驾车去了伦敦塔。

伦敦塔就在泰晤士河边上,是一座军事要塞,承担着不同的职责。好比国王的宫殿,骑士军队的武器库,以及政治犯的监狱。

这里说的政治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被关进这里的。

至少在理查二世和黑太子当政的这两朝间,伦敦塔里就只有一个犯人前前任国王威廉二世。如今多了国王的女儿玛丽小姐。

足可见伦敦塔在监狱中的逼格之高。

不过再厉害,如今也就是一座城堡外表下的鉴于。

渡鸦飞过窗户很小的白塔,带着一种奥古斯特对“哥特”一词最原始的印象,阴森可怕。他最近一直在学语言,“哥特”在最开始出现时的意思其实是“野蛮”,远没有后世理解里的那种感觉。

在前前国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室友不到几个小时之后,她又再一次失去了她,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从玛丽口中问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古斯特担心极了,却不能进去,只能在塔外面等待玛丽小姐被带出来。

玛丽穿着她被关进去之前的那件夏裙,低调却又不失奢华,首饰上的珠宝依旧璀璨,除了头发有点乱了以外,整体看上去还算不错,没有遭太大的罪。

很显然的,在玛丽小姐还没有彻底失势前,没有人敢太过的折磨她,那么想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奥古斯特更关心的是:“他没为难你吧?”

别人不敢和玛丽小姐对着干,伦敦塔里关着的人可就未必了。奥古斯特从未真正见过自己的同性恋祖父,只从王太后口中听说过,那是一个该下地狱的变态。

玛丽小姐精神抖骚,挺胸昂头,始终骄傲,她对奥古斯特说:“你该担心的是他。”

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奥古斯特看向戒备森严的塔楼,他总感觉从某个狭小又逼仄的窗户口,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祖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却又不得不苟延残喘的活着。

玛丽小姐强硬的扭过了奥古斯特的脸,询问着在她蹲监狱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他们一起到达了目的地汉普顿宫,奥古斯特准备履行对国王的承诺,不再让他们父女想见。

奥古斯特本来还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什么,生怕这个结果会让玛丽崩溃。

但玛丽却大力拥抱了奥古斯特,埋胸式的那种紧紧的拥抱,让奥古斯特还有点小尴尬:“哦,我的布丁,谢谢你,谢谢你,终于让我摆脱了那个魔鬼!”

“呃,不客气?”奥古斯特试着回答了一句。

玛丽小姐一下子就笑开了,亲昵的蹭了蹭奥古斯特的鼻子:“能帮我给亨利送封信吗?”

“事实上,不能。我被禁足了。不过我想我的骑士长会很乐意效劳。”

“谢谢。”

接下来的很短的日子里,奥古斯特真的被迫远离了一切娱乐,国王甚至派了个一看就很刻薄的人来监督奥古斯特。事实上,哪怕国王不派人,奥古斯特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因为玛丽小姐从住到这里开始,就在强迫奥古斯特养成更好的作息、饮食习惯,她比奥古斯特所有的老师都可怕,奥古斯特还不得不听她的。

天知道伊丽莎白和王储这么多年是怎么在玛丽的手下活下来的。她实在是太严肃了,总让奥古斯特想到他曾经中学的教导主任。

奥古斯特唯一一次喘息的机会,就是去参加国王的婚礼。

是的,国王的婚礼最终竟然照常举行了,震惊了所有来参加婚礼的贵族。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国王虽然还是结婚了,但娶的并不是人尽皆知的凯瑟琳.霍华德,而是此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凯瑟琳.帕尔。这位很有钱的寡妇在和国王认识了仅仅不到三天的情况下,就闪婚成为了新王后。

理查二世再一次厚着脸皮让年轻的侍从官背了锅,说从一开始王后就是帕尔,只是因为名字一样,又一次被印错了。

侍从官:…下辈子再也不要做这个工作了。

新王后看上去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她特意私下里找了奥古斯特,关心了一下玛丽在汉普顿宫的生活。

“请让她放心,我会尽快说服陛下,让她重新回到怀特霍尔宫的。”

凯瑟琳王后一直谨记她成为王后前和玛丽小姐的交情,事实上,她愿意答应玛丽嫁给国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能通过自己来改善玛丽的生活。

“也不用太着急。”就奥古斯特目前看到的,玛丽小姐还蛮喜欢现在的生活的,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她之前的御前失仪,就是为了得到眼前的生活。她再不用被父亲气的肝脏疼,又与亨利过的蜜里调油,这是她在母亲去世后过的最自由的一段日子了。

“麻烦您照顾她了,我还整理一些玛丽小姐有可能需要的东西,能请您转交一下吗?”

“当然。”奥古斯特点点头,“顺便一说,请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我的荣幸。”凯瑟琳王后笑了笑,但很显然并不打算真的这么照做。

这次的婚礼,玛丽小姐当然是不可能出席的。她的男伴亨利也没有。亨利满打满算就和牛津的教授请了不过五天的假期,为了参加国王的婚礼,但最后他却放弃了,因为他觉得在这个时刻没有人会比玛丽更需要他的陪伴。

这个书呆子可以说是让理查二世叹为观止,他没想到亨利对玛丽竟然是真爱。说实话,玛丽小姐可不算太漂亮,至少比伊丽莎白差多了,而且脾气还不好。

在婚礼之后的没多久,理查二世就下旨允许了玛丽小姐和牛津伯爵的婚姻。但他们需要保证无召不得回伦敦半步。

玛丽小姐快要感动死了,她觉得她父亲终于做了一件让他们彼此都开心的事情。

连伊丽莎白小姐都无不羡慕的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她也想和奥古斯特住在汉普顿宫,不用每天去面对脑回路奇葩无比的国王。

克伦威尔最终还是被处斩了,就在国王结婚的隔天,一点都不讲究。

拉斐尔亲自坐镇监督,面无表情,看着克伦威尔一步步走上行刑台,下面都是对他充满愤怒的群众,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愤怒,对国王,对英格兰,对这个世界。他在最后一刻,指着拉斐尔的鼻子哈哈大笑,不是真的高兴,只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有些人面对恐惧就是会不自觉的开始笑,他说:“今天的我,就是明日的你!”

那一声就像是一个诅咒,语音落下,同时带走了克伦威尔的性命。

这个曾经比沃尔西大主教还要地位高的男人,彻底的成为了历史,并在死的那一刻也成功做到了令人印象深刻。

拉斐尔对此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弱者的叫嚣,他一向是懒得去搭理的。

当天晚上,拉斐尔出现在了奥古斯特床头。

把奥古斯特吓了个一跳,但紧接着就是惊喜,他迫不及待的扑进了拉斐尔的怀里,抱着他:“我很想你。”

“我也是。”拉斐尔揉了揉奥古斯特的头。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奥古斯特被关在汉普顿宫,不想学习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发呆胡思乱想,这里已经枯燥无聊到让朱莉和乔神父不得不同时抛弃了它,这两个派对动物如今也不知道去哪里参加狂欢了。

“好比?”

“你介意我改装一下你的房子吗?”

“我不介意。”拉斐尔笑了,“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搬到更大的房子里了,你的设想需要放大一点,需要我提前送来图纸吗?”

“好的!”

“其实住在汉普顿宫也…”

“天哪,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奥古斯特在挨到拉斐尔的手时才意识到拉斐尔的手到底能有多冷,在已经快要进入夏季的此时此刻,这明显不太正常。

“你以为你是怎么进来的?”拉斐尔的话总是准备的滴水不漏。

“呃,管家悄悄把你放进来的?”

“我从阳台爬上来的,我的朱丽叶。”

“!!!”你疯了吗?奥古斯特虽然没这么说,但他蓝色的眼睛里写的清清楚楚。

拉斐尔继续搂着奥古斯特,好像要把镶嵌进自己的怀里,他说:“我本来只是想在汉普顿宫外面看看就离开的,但当马车停在那里的那一刻,我突然无比的想你。想见到你,so…”

拉斐尔难得冲动了一次,就像是他这个年纪所应该有的真正样子。

“我不是朱丽叶。”奥古斯特不得不很扫兴的表示。

“那,罗密欧?”拉斐尔其实没有准确的听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到底讲了什么,只是听奥古斯特之前在短信里嘲讽过你以为你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不!”奥古斯特也不喜欢罗密欧。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无所谓房子大小,无所谓有没有骑士和唱诗班,他只想和拉斐尔在一起!

“这个愿望让你拥有了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拉斐尔再一次让了一个点。

“我什么时候才能用全部?”奥古斯特的野心很大的。

“等你长大吧。”拉斐尔给了奥古斯特额头一个轻柔的吻。

第47章

四年后。

在春天还没来临, 花朵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爬上枝头的时候。家住滨海绍森德的安妮, 做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她要离开她从出生起就没离开半步的家乡小镇,告别父母,走出安全域,沿着泰晤士河顺流而上,去伦敦寻找一份前途未卜的未来。

就在去年, 安妮的哥哥在伦敦当上了主教, 全家的翻身希望都在哥哥一人身上。

他在圣诞节的来信里, 对安妮提出了这个去伦敦的建议。安妮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 她已经十三岁了, 是时候考虑起自己的将来了。

是留在重男轻女的乡下老家,嫁给邻居家的儿子,过着不可能大富,也不可能贫穷, 当个一辈子都没见过世面的小镇姑娘;还是冒着要么更好、要么更糟的风险,去全英格兰的首都伦敦努力拼搏一把。

哥哥在信中表示如果她决定去伦敦, 他会支付她全部的旅费和生活费, 并为她在一位体面的贵族家介绍一份工作。

然后,红头发的安妮成为了威塞克斯伯爵家红头发的第二女仆。

说是第二女仆, 但其实伯爵府几乎很少有女仆存在,第二女仆已经是所有女仆的头儿了,府上甚至没有女管家。据说造成这一切的,是伯爵的情妇珍夫人,她嫉妒成性, 哪怕是女仆,也不允许她们出现在伯爵身边。

面对如此任性的要求,伯爵竟然也同意了。

但很奇怪的是,伯爵明明如此宠爱珍夫人,两人同住在一栋房子里,每天吃喝在一起,娱乐也在一起,无论珍夫人是穿着男装,还是邀请一堆朋友来彻夜狂欢,伯爵都只有纵容的份儿。可伯爵就是没有一丝一毫娶珍夫人的打算。

“因为珍夫人是已故的伯爵夫人最好的朋友。”园丁的老婆如是和安妮八卦,“他们怎么有脸在伯爵夫人被气死后还在一起呢?”

园丁的老婆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安妮却总觉得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珍夫人是那样的怀念伯爵夫人,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先去看看伯爵夫人的画像再开始一天的生活,晚上也风雨无阻的会画像前道晚安。如此的情深义重,又怎么会背叛自己的朋友呢?

说实话,就安妮在伯爵府工作的这半年的观察来看,她总觉得珍夫人和伯爵的关系其实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不堪。至少如果伯爵是个趁着妻子生病和妻子的闺蜜偷情的色中饿鬼,安妮的哥哥是绝不可能介绍安妮来这里找一份女仆的工作的。

说实话,安妮一直都很好奇,她那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哥哥,到底是怎么认识一位伯爵的。哪怕他天赋异禀,是整个小镇、乃至全郡最聪明的人,那么年轻就当上了伦敦的主教,但也不可能认识伯爵吧?!

咳,说话伯爵阁下。

不是安妮自夸,她长的真的是很漂亮,哪怕放在美人如云的伦敦也不会输给谁,但伯爵每次都愣是能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看她的时间还不如看每天会定时跑过伯爵府的骑士们多。

“那是哪位大人的骑士团?”安妮和园丁的老婆打听,她难得表现出好奇的一面,因为…每当她都能看到那个总会对她眨眨眼睛的红头发少年骑士时,心就会不受控制的开始提速狂跳,让她需要担心它会不会随时蹦出来。在经过半年的“相视一笑”后,安妮决定主动一点。

园丁的老婆道:“是格洛斯特公爵的骑士。格洛斯特公爵你知道吧?比咱们家伯爵还要厉害,他是国王的侄子,唯一一个被允许在伦敦附近拥有大量骑士守护的贵族。后来更是不得了,国王甚至允许了他的骑士可以在贵族扎堆的社区跑一圈,作为短途奇袭的训练。不过,再具体一点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好比那个可爱的红头发骑士是谁。但厨房里专门做面包的厨子贝克肯定知道,你不妨去问问他。”

安妮一下子红了脸,她小声问:“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哦,得了吧,宝贝儿,全天下都知道了。”

安妮被取笑的不知所措,只能仓皇跑开,决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再也不提起。

但一向除了吩咐事情以外,很少与仆从(或者说是与任何人)说话的珍夫人,却在中庭拦住了安妮,主动开口道:“喜欢就去追,爱并不羞耻,由女性主动也不是什么自甘下贱的表现。不要让你自己后悔,bunny。”

Bunny?!!!(小兔子)

安妮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但吓完人的珍夫人却完全没打算解释,只是在酷酷的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徒留安妮站在原地,陷入了很认真的沉思。

当天稍晚一些的时候,当伯爵阁下准备带着珍夫人开始他们每半个月总会有一次的外出活动时,珍夫人在一边被服饰着佩戴珠宝,一边突然突然说:“我需要有人帮我拿着我的备用羽毛扇子,就让第二女仆和我一起吧。”

伯爵看了眼珍夫人,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随你。”

然后,珍夫人看着再一次被惊呆的安妮:“还不快动起来?需要同我教你怎么走路吗?bunny?”

安妮确定了,珍夫人真的在叫她bunny!

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

安妮十分敬业的捧起珍夫人据说是从法兰西买来的十分昂贵的扇子,十分敬业的跟在夫人身后走出伯爵府,最后十分敬业的爬上了马车,与马车夫一起坐在最前排。

这还是安妮第一次随伯爵与他的“情妇”出门。坐在马车前头让安妮充满了兴奋,不能自己,她已经在休息的时候见多了伦敦,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伦敦。行人不是自行避让,就是对马车充满了敬畏与向往。安妮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马车一路离开了伦敦,朝着里士满的郊区跑去,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别墅与花园,据说是最近几年贵族们新兴起的兴趣度假村。

伯爵家的马车还路过了气势恢宏的汉普顿宫。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斜阳霞飞,汉普顿宫却已经灯火辉煌。那就是格洛斯特公爵的宅邸,偶尔马奇伯爵、伊丽莎白小姐以及理查王储也会去那里小住。被园丁的老婆誉为整个伦敦最令贵族们向往又神秘的宫殿,因为只有站在全国最顶尖层次的贵族,才有可能收到来自公爵的邀请,而每一个去过的人都会赞不绝口,还未离开就已经期待起了下一次相会。

安妮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汉普顿宫,就觉得心潮澎湃。她不指望她能住进去,她只觉得要是能进里面看一眼,大概都可以幸福的死过去了。

最主要的是…她喜欢的那个红头发的见习骑士也在那里。

安妮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和贝克厨子打听了一下,然后知道了那个红头发的骑士其实是见习骑士,叫约翰。从今年开始才终于有幸从温莎城堡被调到了汉普顿宫,是所有见习骑士里面最努力也是最有前途的那个。

安妮一边欣喜于喜欢的人的优秀,一边又忧愁于对方的优秀,那让她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马车在进入里士满之后就放慢了速度,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骑着马的贵族,大家都很默契,并不想冲撞到自己惹不起的人。

唯一能惹得起所有人的人,却没有兴趣出来跑马,他自己的汉普顿宫已经足够了。

马车已经尽量降到了最低,但还是被庄园里的动物听到了声音,安妮可以发誓她看到一头矫健的鹿正试图越过汉普顿宫的铁栅栏,朝它们追来。

马夫笑了,安慰安妮道:“别担心,咱们每次路过的时候,那头鹿都要追一追,但它跑不出来的,那可是公爵的爱宠。”

“有人喜欢养鹿当宠物?”安妮一愣,“难得不应该是猎杀吗?”

安妮没见过多少贵族,但自家伯爵和珍夫人热衷于猎鹿这件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能得到国王的邀请去鹿园猎鹿,这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啊,园丁的老婆总在说。

“谁知道那些贵族在想什么?”

“也许那鹿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