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三世看了眼自己的姐姐,那个从小说话就很不好听,对他们态度也确实不好的姐姐,哪怕如此了,他对她还是又爱又恨,因为那已经是他童年所能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把真相说出,因为他怕刚刚失去伊丽莎白的玛丽会承受不住。

玛丽讨厌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吗?毫无疑问,是的,她讨厌他们每一个人,就像是他们也讨厌她一样。

但是,玛丽会因为他们的去世而悲痛吗?同样是毫无疑问,她会的。感情对于慢热型的人来说总是那么的不公平,她们看上去无坚不摧,实则却往往会因为长情忘不掉而格外受伤。

是的,去世。

虽然还没有检查,但理查三世已经心知肚明,他命不久矣了。宗教裁判所如何保证在孩子出生后就一定能继承王位?

当然是因为理查三世活不久了。

那些咳血、头疼欲裂以及无法入眠,终于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释,理查三世被下了某种慢性毒药,再结合他自恃年轻,拼了命。没日没夜的工作,从不把身体当回事,最终他的身体真的就成了强弩之末。

自己还能活多久,理查三世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透支他的生命,在人生的最后做出更多的事情。

就像是黑太子在退位之前,他父王在死之前做的那样,来一把最后的疯狂。

“通知议会,在我秘密结婚后,就修改《继承法案》。”理查三世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道,他的面色白的就像是幽灵,黑眼圈固执的守在眼底,那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年轻的国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倒。

但是国王的眼睛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

玛丽夫人误会了国王的意思,更加生气了:“你为了一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这是要上天吗?!”

安妮夫人在这种时候是不敢说话的,她只敢再一次悄悄的碰了碰玛丽夫人的手,因为她已经看出了国王如今过于沉稳的背后的不对劲儿。

最终,王室姐弟只能再一次不欢而散。

国王却不为所动,依旧故我。在看淡了生死之后,他觉得他以前果然还是太软弱了,在乎这个,顾忌那个,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不是当国王的料。

幸好,还有一段时间给他改正。

玛丽夫人带着满肚子的气氛暂时先回了自己的住处,她需要冷静一下,否则她就真的要动手打人了。

安妮夫人则留下陪伴理查三世,想要劝慰他。

理查三世却抬起手打断了安妮夫人,带着她去了书房,坐在忽明忽暗的烛火背后,问道:“我记得你在普丁巷也有一间面包店?”

“是的,陛下。”前面介绍过了,安妮夫人一直在坚持售卖平价面包给普通人,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变通的人,售卖的普通面包在另外一间店里。

那是位于老城区中心普丁巷的一间商铺,挤挨着泰晤士河,周边住的都是不算贫穷但也不算富贵的普通人,如今那里多了很多用粉笔打着红X的房子,那都是家里出了黑死病人的房子,十分醒目的提醒着过往的行人。

“介意把它给我用吗?我出三倍的市价。”

“如果您不给钱的话,我可以考虑把它送给您。”安妮夫人的面包店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她在贵族区的面包店,几天的营业额,就足够她在下城区开个十家八家新的面包店了。

“很好。”理查三世自然是不会亏了安妮夫人的,只不过他不准备现在说,等事后直接补偿就好,“还有,让沃尔特带着克里斯和那个吉米进宫吧,最近一段时间有可能要委屈你们一家了,外面会变得很危险。”

克里斯就是安妮夫人的儿子的名字。

“恕我冒昧,您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哥特式的书房里,理查三世坐在靠背椅的阴影里,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又扭曲的笑容:“我准备让他们给利兹偿命。”

第二天,伊丽莎白小姐被宗教裁判所追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伦敦。据说证人是某个农户的儿子,他貌似前往伦敦告诉了安妮夫人,安妮夫人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国王,如今,黑太子殿下已经在前往去寻找伊丽莎白小姐尸体的路上了。

至于那个至关重要的证人则身受重伤,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紧急治疗,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

宗教裁判所内,一群黑袍子的人聚在一起,活似僵尸开会。

“要不惜以其代价找出那个吉米!”

“他到底能被那个红头发的女巫(安妮)藏在哪里?”

“我的人见过她的马车在进宫前曾去过她的面包店。”

当日晚。

安妮夫人位于普丁巷的公爵面包店的分店,突然着起了一场无名的大火,本应该关店没人的面包店里却传出了凄厉的惨叫,甚至是肉体烧焦的味道。不少人都怀疑那是被藏起来的知道伊丽莎白小姐消息的证人,他葬身了火海。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大风,将没能及时被发现的火情吹大,吹过了整整一条满是木质结构房屋的巷子,由于街道狭窄,火龙窜天,速度之迅猛让人瞠目。

就像是感染病一样,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烧过,最终甚至进入了泰晤士河北岸的仓库区。有些仓库是秘密的军用仓库,放满了枪支弹药与最危险的炸药。在轰然的爆炸声中,整个伦敦都不会再有人能够安睡。

当时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场大火会从2号一直烧到5号。4天中,包括87间教堂、44家公司以及13000间民房再内占据伦敦城六分之一的建筑,悉数尽毁。(具体数字引自百度)。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场仿佛来自上帝雷霆震怒的火灾中,只死了5个人。是的,5个。真是上帝保佑。大多数市民都有充裕的时间逃离灾区,伦敦的驿道上挤满了装载著各种家产的手推小车。(引自百度)

王室成员也不得不暂时避退到了奥古斯特一世位于郊区的汉普顿宫。

亨利公爵和菲利普侯爵共同主持了灭火工作,沃尔特伯爵则带着骑士时刻守在国王身边,保护着王室成员的安全。在第一天失火的凌晨就接到火灾消息,却因为是周末而无心工作的伦敦市市长早已经被罢免了。

勉强保住了孩子的莉迪亚因为这样二次的折腾而彻底卧病在床,已经彻底不能动了,她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口气,却还不如直接死了。

理查三世很满意这个结果,等孩子生下来后,他会给莉迪亚一个解脱的。

因为没有什么人死于火灾,大家的脸上并不见多少悲痛,唯一在“哭泣”的只有安妮夫人,在大众的认知里吉米是唯一的受害者,或者可以说这个火灾就是冲着他来的。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别人有可能不知道,但玛丽却很清楚,伦敦大火有国王的手笔,她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玛丽在给奥古斯特的信中直言不讳:【我仿佛从理查眼中看到了嗜血的猛兽,誓要粉碎一切。】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弟他疯了!你快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伦敦大火:这个是真事。文中数据全部来自史料,就是毁了N座教堂建筑,但只死了5个人。

历史上这场大火也确实是起源于一间面包店。

不过文中其他的部分就是蠢作者自己的脑洞了→_→请不要相信。请不要相信。请不要相信。

PS:理查三世历史上的原型是病死的(不是黑死病),文里添加了一些慢性毒药的剧情,但总体来说还是会选择病

第129章

很显然的, 在奥古斯特还没来得及赶回伦敦的那段日子里, 理查三世会继续可持续的发疯,以一种极为冷静、理智但就是不干人事(从宗教裁判所的角度看)的态度发疯。

“通知宗教裁判所,若不交出利兹和纵火犯,就等着被围困至死吧!”

国王的直属骑士团在火灾之后就带队把宗教裁判所位于伦敦的总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许进, 也不许出, 不管是人还是食物。当时宗教裁判所的核心人物“正巧”都在总部开会, 如今已经被困在总部接近十来天的时间, 该喝的、能吃的都已经差不多被搜刮干净了, 里面可以说是弹尽粮绝,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生不如死。

教廷派来交涉的红衣大主教一次次与理查三世进行最直接的对话,但任凭对方使劲了手段、软硬兼施,都是没有用的。

理查三世从始至终就一句话不交出利兹和纵火犯, 那就等着那些人死在里面吧。

“这样激起的矛盾有点过大了吧?”不等教廷抗议,国王这边的人就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了。连暴脾气的玛丽夫人都不太赞成如此冲动, 因为他们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宗教裁判所杀死了伊丽莎白小姐, 并且还藏起了伊丽莎白小姐的尸体。

“照我说的去做!”理查三世不为所动。

因为理查三世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冲突,不怕事大, 只怕事小。若教廷不堪压力,愿意用伊丽莎白小姐的尸体交换那些宗教裁判所的修士,那就是他们谋害公主的证据,板上钉钉,再无法辩驳;若教廷拒不承认, 那他们这边正好可以借着围困的名义,直接弄死裁判所里的那群畜生!

这么说吧,有没有证据对于理查三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一心想在自己死前把裁判所这个毒瘤从英格兰的土地上连根拔去,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教廷愿意交涉那就交涉,不愿意更好。

理查三世还是有一些理智的,至少他火力的瞄准点很集中,一心在往死里怼宗教裁判所,却并没有和教廷对着干的打算,也就没有所谓的渎神、反神、灭神一说。

事实上,如今英格兰自上而下正在宣传的是,宗教裁判所才是真正的渎神,假借神的名义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横行无忌,他们今天可以公然追杀国王的姐妹,纵火烧了大半个伦敦,那么明天要干什么呢?!裁判所威胁论甚嚣尘上。

哪怕王室其实并不能拿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有那一把大火就足够激起民愤了。

这场伦敦大火真正烧的不只是老旧的城区和困死在城里带着细菌的老鼠,还有人们心中愤怒的火焰。城市的火熄灭了,心中的火却越来越高涨了。

顺便一说,是的,伦敦大火除了栽赃裁判所以外,其实还有很多积极的作用,好比解决了伦敦的疫病问题。这并不是哪个人脑洞大开的混编乱造,而是事实。历史上也是如此,伦敦的黑死病根除,便是从烧了几天几夜的伦敦大火之后。人们可以举家逃跑,藏在地窖里的老鼠却是无所遁形的。

当然,这一优势在目前还没有太过显现出来。

玛丽夫人只看到了让她心脏差点停跳的经济损失报表,更不用说那些即将投入出去的重建城市所需的钱。虽然她爹理查二世生前各种不靠谱,但也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过。事实上,理查三世其实是个十分吝啬的国王。除了对自己和哥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很不喜欢在对方身上花哪怕一便士。理查二世就像是即将面临过冬的仓鼠,时时刻刻在嘴里储藏着各种东西,但无论拥有多少,他都会觉得缺乏安全感。玛丽夫人在这样一个矛盾的父亲身边长大,自然也不自觉的就变得特别矛盾。

对于自己在乎的人,玛丽夫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斥资数万,但对于不那么相干的人,她却也会斤斤计较到完全不像是一国公主。

至少在玛丽夫人看来,他弟弟这种烧了城市之后,又要自己掏钱赔偿的行为,挺神经病的。

理查三世对这些经济问题却有自己的成算:“这样才能促进工业发展。”

而且,让大部分伦敦市民流离失所的是他,还给市民一个新家的自然也必须是他。顺便还能趁机搭建一套更加完整的城市排水系统,直接入户,完美。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做些?”玛丽夫人问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我有。”理查三世不准备多解释,因为他怕他说完,他姐真的会被气疯。虽然玛丽再怎么生气,理查三世还是会做下去,但能不气到玛丽还是不要气她了。

理查二世和理查三世共同积攒的财富,都被理查三世看做了这次的赔偿款+城市发展基金。作为一个将死、并且打算效仿先辈来一把最后的疯狂的国王,理查三世比他父亲多的一项优势就是,他还有时间把几辈人积攒的财富全部花出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至于理查三世死后的国家没了钱该怎么办…那就是下一任国王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理查三世相信以他堂兄和拉斐尔叔父的赚钱本事,在工业发展起来之前,他们就会重新变得有钱起来。实在不行,还有法兰西王室积攒的财富嘛。

总之一句话,理查三世是一定要一意孤行到底的,谁劝都没用。

“这不是你该插嘴的地方,公爵夫人。”理查三世做了最后的结案陈词。

明明国王的声音并没有变高,又或者变得多么严厉,但玛丽夫人就是不敢再说话了。这是生平第一次,让玛丽真正意识到了,眼前坐着的不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这个国家一言九鼎的国王。他终于变成了她期待中国王该有的样子,但真的变成了这样,却又会让她觉得是如此陌生疏远,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难得感情受挫就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玛丽没话了,红衣大主教还有话说说。

“您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红衣大主教在某次对国王的觐见中如是说,他本来还想叫嚣一下的。

但是却被小国王一句话K.O.,他冷笑道:“您听过莉迪亚.麦肯齐这个名字吗?意图勾引、谋害我,并且差点杀了我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母亲的重要嫌犯,她把该交代的。不该交待的都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

黑太子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他顺利的找到了霍普,拿到了所有的证据。只不过,理查三世暂时还不准备公开,但私下里说一说还是有必要的。

“…”

作为英格兰境内所有教区的负责人,如果红衣大主教说他并不知道来自宗教裁判所的那些小阴谋、小诡计,这就显得实在是太假了。虽然这位大主教并不赞同裁判所的疯狂计划,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至少不足以改变来自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意思。

大主教在内心里也曾暗暗祈祷过希望事情能够不要成功,但他没想到不成功的代价会如此沉重。国王发现了这个阴谋,并且完全不介意当做筹码来进行要挟。

那个曾经在刚刚登基时,坐在王位上都要惴惴不安的看向自家堂兄的国王真的变了。他不再是单纯模仿式的故作冷硬,也不再是一味的听信旁人的胡乱指挥,他有了自己想法,自己的主意,还有了格外坚定的信念。他很清楚该怎么去实施它,他为此会付出多少代价,以及如何让它成功。他甚至冷血到可以把自己也算计在内。

直至红衣大主教离开了汉普顿宫的内廷,站在了布满了错落有致的绿篱和鲜花景观的前花园,他才想起来问,等等,孩子的母亲不就是裁判所派去的那个莉迪亚吗?至少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莉迪亚怀了国王的孩子。

可如果莉迪亚从一开始就被理查三世发现了呢?国王借此来掩护他真正的初恋和初恋的孩子,那这个国王的城府就太过可怕了。

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

莉迪亚立功心切,一开始假意配合国王,如今终于忍不住想要借机弄死国王的初恋,只留下孩子,却弄巧成拙,把国王一直在隐藏起来的凶狠一面逼了出来。所以他们才遇到了如此疯狂又如此理智的国王。

他们亲手塑造一个棘手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的敌人。

上帝啊,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哪怕正午的阳光再温暖,红衣大主教在一片绿意盎然中,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抑制的冷意从心头流下四肢百骸,直至手脚冰凉,脊背冒汗。

红衣大主教到底是怎么坐上马车的他都有些不记得了,他满脑子只剩下了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来自国王的城府。他在路上就打起了给罗马教廷那边的报告腹稿,里面有很多个人见解,一言以蔽之就是:理查三世根本就是法兰西的母狼+黑太子+理查二世的综合体,几乎等于闻名遐迩的拉斐尔公爵,疯起来连自己都利用,我们与之为敌,殊为不智。建议议和。

可惜,这封打去罗马的详细报告,并没有得到教廷的重视。

不是教廷不想重视,而是教廷自己已经先乱了,谁还有心情注意一个来自伦敦的报告呢。

当选教皇时就已经六十岁的尤里乌斯二世,从人均岁数上来讲(黑太子那个变态是例外中的例外)本就不可能再活多少年了,更不用说这位本身还十分迷信,连从波伦亚回到罗马城进行教皇加冕的日子,都要经过占星家根据连续多日在夜晚对星星轨迹进行的观察和推算。可想而知,当日薄西山的教皇,某日听到自己最信赖的占星家在几欲疯狂、颤颤巍巍说下他即命不久矣的“预言”后就气绝身亡,他会拥有怎么的惶恐与不安。

教皇就这样战战兢兢、疑神疑鬼的过了一段日子,他本就谁都不信,如今更是变得砍谁都像是要杀了他的刽子手,充满了警惕与恶意,等某日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后,终于迎来了他真正的死亡。

谁也不知道那扇门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仆从听说教皇在弥留之际还在念叨着:“只要主再我一点点时间,只要一点点,我就能让那不勒斯公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位野心勃勃的教皇就这样带着不甘与对死亡的恐惧,永远的闭上了他的眼睛。当仆从第二天进去时,他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奥古斯特听着来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心中有着只能与拉斐尔分享的畅快。

自己真的是个恶毒的人,奥古斯特如是想,并且,他不介意变得更恶毒一点。

乔枢机也接到了消息,来自他的弟弟,他已经整装待发的准备前往罗马接任教皇了。因为他当公爵的弟弟和重新慢慢崛起的家族,已经为他把控住了罗马城大大小小的机关要塞,至少他弟弟以为是他把控住的。

乔枢机最近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着的,这真的是人在家中坐,冠从天上来。

乔枢机不可置信的一再追问朱莉:“我要当教皇了?我真的要当教皇了?”

“是是是,恭喜你,我的教皇大人。”朱莉不耐烦的扇着手里的绢扇,她最近不爱大羽毛扇子,改喜欢刺绣绢扇,这就是流行,喜新厌旧的程度比一个渣男换情人的速度可快多了。

“我要当教皇了!”乔枢机兴奋的搓手,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好比先花他个三千万,来大肆庆祝一下。

“…”奢侈败家如朱莉,都觉得乔枢机这个思路貌似有点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实在是说不出来,毕竟她已经受雇于乔枢机,要为他举办连续十天的庆祝舞会了,最终她只能说,“别忘了调查伊丽莎白小姐的去向,你知道的,奥尔最近因为这事已经好久没有合眼了。”

提起伊丽莎白小姐,喜悦的气氛就难免要被冲淡了不少,乔枢机垂下头:“我知道,如果真的是裁判所或者是中央里那些老家伙做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乔枢机对朋友除了大方以外,就是义气了。他肯定不会让自己朋友的家人白白死去。

“记得去找陛下告别的时候别提起来这事。”朱莉不得不再次提醒乔枢机,这家伙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平时真的不太过大脑。

“我知道,我知道,我干嘛要旧事重提,勾起他的伤心事?”乔枢机自我感觉没那么傻。

没想到,奥古斯特却主动提了起来:“我从未求你做过什么,乔,只有利兹,你能答应我吗?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会为利兹主持公道。”

“我会亲自书写吊死他们的命令!”乔枢机离开罗马太多年了,他本身就对那里没什么感情,更多的记忆只有爱他的亲友在政治斗争中被迫害而亡,以及他当年不得不离开时差点求告无门的窘迫,“我对你发誓,奥尔,不管是谁,我都会弄死他,不惜一切代价。以及,求你别说什么做完这件事咱们就两清了,为你做多少,我都心甘情愿,你在我最害怕的时候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当年拉斐尔有句话说的很对,瞒着还只是个傻乎乎的小公爵的奥古斯特,收留他那么一个教皇之位竞选失败的人,这事确实不太厚道。

虽然乔枢机觉得以奥古斯特的性格,哪怕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收留他,但他当时没有把利害关系和奥古斯特说清楚也是事实。让奥古斯特以为只是窝藏个白菜,但其实藏起来的是白粉,这完全是两个量级的事情。

“约翰会和你一起走。”约翰在沃尔特和安妮结婚后,就重新从伦敦回到了巴黎,如今,奥古斯特决定让约翰护送乔枢机前往罗马。

“你、你的意思是…”乔枢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不许对他动手动脚!”奥古斯特只是怕乔枢机有个什么意外。

拉斐尔倒是很直白的对奥古斯特说了,他希望能借由约翰去监视、控制乔枢机,谁也不知道当对方当上了教皇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这个计划被奥古斯特否定了,乔枢机是那么的喜欢约翰,不管未来如何,这份伤害不能是来自约翰的。

约翰可以不喜欢乔枢机,但他不能借着乔枢机喜欢他就利用这份感情。

拉斐尔长叹一声,还是如了奥古斯特的愿,并没有给约翰强加除了保护乔枢机以外的任务。

乔枢机再一次蔫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不会强迫他的,但如果他也喜欢了我,那你就不能干涉我们了。”

奥古斯特对乔枢机至今还保有这样的幻想不置可否,人嘛,总是需要一点希望的。

在送走乔枢机、朱莉还有约翰的时候,奥古斯特送了乔枢机一个红色绒料、用金色系带的袋子,可以佩戴在身上,走起路来会发出金色的碰撞声,因为里面真的装满了金币。沉甸甸的,亮闪闪的金币。

“你没办法当一个严肃的教皇,那就试着当个人人喜欢的太阳王吧。”

乔枢机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一个有压迫感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乔枢机的原型利奥十世,在历史上确实是喜欢随身携带着一个装满金币的红袋子,看谁顺眼就给谁一把。恩,一个特别神奇的教皇。

第130章

乔枢机动身前往罗马城的第二天, 奥古斯特就也与拉斐尔一起踏上了返回伦敦的旅程。国王出行, 骑士在侧,仆从随侍,插着三角旗的车队浩浩荡荡,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奥古斯特总觉得他就像是移动的人形大靶子,王冠上写了七个大字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拉斐尔是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奥古斯特白龙鱼服、一切从简的主意的人, 理由很简单, 他当初就说了好几遍, 如今也不介意再说一遍:“你是法兰西的国王, 全欧洲都知道, 仅法兰西恨不得你死的人随便一招呼就能组成十个骑士团,你觉得这种恨意,能只是因为你换了个低调的方式出行就解决吗?”

一言以蔽之: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那种一国之主微服轻车出行的段子,看看也就得了, 谁当真谁傻逼。毕竟国王的容貌可以要印在钱币上的,哪怕略有失真, 知道国王到底长什么样的还是大有人在, 至少被雇佣来杀国王的人一定知道他长什么样。更不用说路上还有可能有别的安全隐患,好比半路杀出个愣头青什么的。

国王没死于刺杀, 死在一个单纯只是想要抢劫的人手上,那可就更尴尬了。

所以,到底是国王带着几苗人走羊肠小道安全,还是国王前呼后拥重兵保护安全?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奥古斯特上辈子在YouTube上看过介绍美国总统出行的常规车队配置,前前后后几十辆车, 荷枪实弹的保镖、特工以及警车护卫,甚至还跟着专门的救护车、反导弹车、信号检测车、开道车等名字特别直白的特殊车辆,如今,在中世纪他也有幸体验了一把这样的待遇。虽然中世纪科技和工业都不发达,但国王的排场却绝对要比美国总统大。

“照这个行进速度,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把斑比带上。”奥古斯特最近很没有安全感,总感觉只要谁一不在他的视线内,谁就要出事。

毫无疑问的,这是伊丽莎白出事后对奥古斯特的影响之一,哪怕他拒不承认也是一样的。

拉斐尔体验的最为直观,他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要出现在奥古斯的可视范围内,奥古斯特不会打扰拉斐尔的工作,但他是一定要看到拉斐尔才会安心的,哪怕是睡觉,都有可能后半夜起来个两三次,盯着拉斐尔看上一会儿,摸一摸,才能再次睡去,直至下一次不安的惊醒。

奥古斯特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可心理问题之所以被称之为心理问题,就是哪怕你明知道自己有病,并且在积极配合治疗,但你依旧治疗不了。

被这么近乎病态的随身携带,大概也就只有拉斐尔能够安之若素,甚至有些开心的。

两个变态相遇,更变态的那个才会赢,拉斐尔最近想的就是他只希望自己被奥古斯特这么重视,其他一切生物、非生物都不行!

老鹿斑比就这样无辜躺了枪,如今它还不知道奥古斯特离开的消息,估计正在凡尔赛的王宫里傻找。

拉斐尔:想想就痛快!

奥古斯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奥古斯特才终于收到了玛丽夫人姗姗来迟的信,信中有对理查三世全部的“控诉”。

一桩桩,一件件,看的奥古斯特心惊肉跳,这还是他那个乖乖牌的堂弟国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