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搬完了下人的尸体,又去搬那三个主子,一将那倒卧的男主人翻过身来正面朝上,卓老太爷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者竟然是大齐赫赫有名的铁笔御史欧阳海!

卓老太爷当然认得欧阳海,他一家子人都认得欧阳海,当年为了查明毒药的来源,欧阳海没少喝他打交道,最后也是他亲自到牢里开释他们一家人,欧阳海给卓家人的记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欧阳海遇害这绝对是一桩大案,但奇怪为什么欧阳海会是一身布衣?另两个女眷是不是欧阳海的家眷?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害?

慌乱中卓老太爷根本无暇考虑这一连串的问题,急急的一把拉开欧阳海的衣襟检查他的伤口,做药材生意多年,辨别外伤的水平多少有点儿,不需多看,只消几眼,卓老太爷就判断出欧阳海身上的伤口不寻常,不像是强盗劫财害命的结果。

欧阳海身上的伤口不多,只有三道,但都是致命伤,随便一处伤口如果没有及时医治都会送命,何况是有三道,再看伤口发现切口很齐,强盗杀人哪有这么利落?

卓老太爷不敢再多想,匆匆把欧阳海衣襟重新系上,叫来老仆一道将其抬到路边,然后又去搬另两具女尸。

那两具女尸一个年纪大点另一个大概也就是二八年华,衣着也很朴素,但保养很好,应该就是欧阳海的妻女。

卓老太爷与老仆先将欧阳夫人抬到欧阳海身边,然后又回头去搬欧阳小姐,刚搬动就发现这欧阳小姐的身体还比较软,不像其他尸体开始发僵,急忙一探鼻息,似有似无,于是又摸颈脉,发现还有微弱跳动,这才确认欧阳小姐还活着,于是赶紧搬到自己的车上小心安置。

第八卷第十五章(中)

都已上了车老仆扬起鞭子正准备重新上路,卓老太爷又从车上爬了下来,手里拿着刚从欧阳小姐身上剥下来的外衣走到一个年轻的丫头尸体跟前,先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将外衣割烂扔在那尸体身上,又将对方头发扯乱,最后将那尸体的外衣剥下来塞到车上,弄出像是被强盗杀害之后又将身上饰物洗劫一空的样子。

反正这满地的行李已经很像是强盗劫财害命,再乱一点也是正常。

布置好现场,卓老太爷这才重新上车向着前方某城驶去。

原本打算进了城就报官,可是现在车上有重伤的欧阳小姐,再加上欧阳海身上的可疑伤口,车子进了城之后卓老太爷根本没有多做停留,买了干粮就趁着天黑出了城。

那老仆是卓家旧仆之一,从小在卓家长大,对卓家忠心耿耿,当年卓家被抄所有人都锒铛入狱时,那些下人全都被官府遣散,当卓家人无罪开释后从官府手上拿回老宅才发现是几个老仆一直在艰难中打理着宅子,卓家能东山再起也是靠着这几个老仆帮着撑门面,由于请不起年轻力壮的下人,里里外外就靠着这几名老仆打理,卓家上下也是万分感激他们。

既是卓家老仆,就算卓老太爷什么也没说也能猜到一二,情知这事关系重大,不用主人家吩咐,驾着车子日夜兼程赶回裕州府。

也是欧阳小姐命不该绝,车上有足够多的药材,卓老太爷就用药吊着欧阳小姐的命一路赶回裕州府,将欧阳小姐藏在自己家中,让自己的夫人亲自照顾,而他则每天在药铺里留心外面的消息。

铁笔御史欧阳海一家遇害的消息在卓老太爷回到裕州府后没几天就传了过来,闻听先帝亲笔写下碑文,卓老太爷知道上面的人相信了欧阳海一家没有活口,用死去的丫头顶替死里逃生的小姐的计策没有被人揭穿。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来的位置,而那时候因过度失血一直昏迷的欧阳小姐也清醒过来,又调养了几日才可以说话,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是欧阳海的大女儿欧阳宛秋。

知道自己的确救的是欧阳海的女儿卓老太爷也很兴奋,不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给欧阳小姐调理身体,当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卓老太爷就把当时已经出嫁半年多的女儿卓韵秋以母亲摔伤了腿为由给叫回了家。

卓韵秋一回到家就被卓老太爷秘密告知她回来的真实原因,于是卓韵秋连自己的贴身丫头绿柳都没告诉,只把自己母亲当作真的病人一般尽力伺候,当一个月后卓夫人“病情”好转不再需要女儿侍奉床前时,卓韵秋就以“看中了这个丫头”为由将欧阳小姐带回了温家。

裕州府毕竟是裕州郡的首府,人来人往很容易走漏消息,而且嘈杂的环境也不利于养伤,所以叫回卓韵秋为的就是让她把欧阳小姐带回乡下藏起来。

这一藏就是十几年,期间,卓韵秋生下温家长女如芸,由于是个女孩,在征得欧阳小姐的同意之后,并不知情的温老爷将欧阳小姐收为三房,温老爷另外又买了一个小妾做四房,结果依然生下两个女儿,其中三女儿就是温如熙。

如熙生在春末初夏时节,在裕州那个地方,这个时节就算刮风下雨气温也冷不下来,中午时分有时还会让人觉得热。

按理来说这样的季节里产妇患上产后风的机会并不高,可是由于欧阳小姐受过重伤导致气血亏损厉害,没能扛住某日午后吹进房里的一小股微风而染上了产后风。

而欧阳小姐去的早不光是因为病痛,气血亏损失短寿的一个主要原因,气血亏损原本就要长期调养,可怀孕后,本来就不足的气血又要用于供养孩子,再一感染产后风,能拖十几年这已经可以看作是老天有眼。

信上往事的叙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几行字就是温夫人卓韵秋的感慨,她感叹世事无常,如熙竟然能遇着从来不曾见过面的舅舅,这也是欧阳大人在天有灵,保佑后代平安。

然后信就结束了,只字未提彭老将军,想必卓家也不知道要如何取信彭老将军,信的末尾只有一句话,“骨簪和宛秋字玉佩为宛秋遗物。”

如熙将最后一页纸转给岳夜鸣看,她揉揉眼睛。

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温如熙,但感动依然存在,她相信欧阳宛秋一定知道她的身体不适宜生育,但她还是做了温家的小妾生下了唯一的女儿,让欧阳家的血脉流传下去,哪怕这个女儿终将一生都有可能会默默无闻甚至变成一个乡野村姑。

“那么照信中所说那骨簪就是我娘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大娘的。”冷静了一下,如熙整理了一下思路,推了推身边的便宜舅舅,让他去首饰盒里把簪子拿来放在桌上,“我娘的簪子又为何要通过大娘的手转交给我?”

“这个没说,红儿说她在温家住了一晚上就走了,卓韵秋前前后后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七长公主把簪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这样的簪子在街市上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

“那卓老太爷呢?他也没说什么?”

“他?他只给红儿写了封信以让红儿去温家取件东西的理由见到了卓韵秋,第二天给了她一个小包裹,这封信就是放在包裹里的。”

“可是这骨簪就算是我娘的遗物,那又与舅公有何干系?舅舅,你还记得什么吗?”

岳夜鸣苦笑,看着桌上的簪子也摇头,“我以稚龄进入师门,只能记得父母家人的姓名,对这骨簪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欧阳海再清廉,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只戴得起只值两个铜板的骨簪,他一年的俸禄并不低,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第八卷第十五章(下)

“七小姐,这簪子可不只值两个铜板。”

“嗯?真有玄机?”

“这簪子是中空的,里面还藏着我临出发前大娘给的一张千两银票,让我傍身用的。”

“千两银票?!”七长公主都吸了一口气,“这么大张银票给你她可真放心,也不怕你因财惹祸上身。”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从我娘受伤拿了这簪子,骨簪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一个丫头戴根骨簪也属平常,谁也不会想到这簪子里居然暗藏玄机。”

“天,这簪子果然不只值两个铜板。骨头是很脆的材料,要做成一根中空的簪子并不容易,稍不当心整根材料就报废,这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做的东西,你等等,我叫他们都来看看。小翠…”

十三王爷和幽伯很快被唤了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如熙教七长公主拧开了簪头,将里面的银票取了出来,一千两,薄薄的一张纸。

王爷进来,听了七长公主的转述见着这簪子也觉得稀奇,他见过金银质地的,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他也知道有些女子的簪子里会藏写些什么东西,但这骨质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在手里把玩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幽伯经验老到,簪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番,然后摸摸花纹,最后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将簪子迎着阳光高高举起,随后很快又进了屋。

“你们绝对想不到,这是巧匠做的簪子。”

“巧匠?幽伯,您没开玩笑吧?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吗?怎么回事巧匠的作品呢?”王爷首先不怎么相信的惊呼了一声。

“少爷,老夫还没老眼昏花,这的确就是巧匠的簪子,只有他才有这手艺将一根骨簪制成一件艺术品。”

“幽伯,怎么说?”七长公主将十三王爷一把拖开,“你少添乱。”

“屋里太暗,到外面来看。”

七长公主跟着幽伯出去,照着幽伯教她的方法将簪子迎着阳光高高举起。

“天哪,这果真是巧匠的簪子,这一定是当年他那12只簪子中最后的那一件。”

“一定是的。”

“真的是巧匠制的簪子吗?”王爷和岳夜鸣一前一后的出来看稀奇,谁都不相信巧匠的传世作品竟然会出现在如熙的头上。

“对着阳光看,能看到什么?”

“是梅花,透明的梅花。簪头暗藏了一朵大美化,难怪平日里根本不引人注意。谁会想到一个丫头头上戴的簪子竟然是巧匠制的簪子。”王爷感慨万千,亏他自认玩遍天下玩意儿,也没能发现与他朝夕相处的婢女头上有此贵重之物。

“舅舅,能进来说吗?”被单独冷落在房里的如熙摸摸腿,行动不方便还真是痛苦啊。

“来了来了。”岳夜鸣赶紧从王爷手中拿过簪子转身进屋,其他三人也跟着一道进来。

“舅舅,巧匠是谁?”

“是当时的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从他出名起世人就是巧匠巧匠的这么称呼他。据说当年巧匠用12种不同的材料做了12只中空的簪子,分别雕有12种代表吉祥的动物和植物,而且必须得对着阳光才能看到花纹,另外更奇妙的地方在于如果簪子里藏了东西,哪怕就是对着夏至当天的正午阳光看到两眼发昏那也是一直普通的簪子。”

“哦?这么神奇?”

“是啊,只是这百多年下来,这12只簪子早就散落民间不知去向,现在街市上能买到的中空簪子也是受了巧匠的启发,只是再没人有他那般巧夺天工的手艺了。”

“百多年前?他岂不是已经作古?”

“是啊,他已经作古百多年了,据说这12根簪子是他最后的遗物。”

“那么这簪子应该很贵,以外公的俸禄买得起吗?”如熙看看岳夜鸣,又看看王爷,又看看七长公主。

“买不起。”三人一致摇头。

“那我娘是怎么得到这簪子的呢?”如熙歪了歪脑袋瓜子,思路不通。

“那七个字乍一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如果把这簪子与彭老将军联系起来的话,那么有很大可能是…”幽伯说了半句又卡住,却把另外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然后大家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

“…传承。”

“这么说来的话,姐姐很有可能是从长辈那里得到的簪子,但我们现在并不确定传承的时候他们是否知道这是巧匠的簪子,若当时只是随手从街市买来送予姐姐的,那怎么能肯定舅舅一定还认得呢?”

“舅舅,这就是舅公的事了,如果他还记得这簪子那自然很好,如果他也不记得了那更加不错。”

七长公主和王爷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岳夜鸣却笑得灿烂,“如熙如熙,真是我的好甥女,咱们舅甥俩想到一块去了。”

“看戏谁都乐意,可是上台去做一回戏子就不是人人都乐意的了。”也是仗着现在有人撑腰,如熙说起话来都胆大了不少。

王爷无语败退,出了沁园的门,抚额摇头叹息,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太聪明的女人实在是太吓人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余欺啊。

七长公主放下那两块玉佩也告辞出来了,看戏人人乐意,希望她也能做个只一心一意看戏的观众。

清州府气候宜人,四季变换不是那么明显,总是让人不知不觉才醒悟原来又是一季过去。

京城那边始终平静,七长公主和王爷谁也没再告诉如熙京城消息,王爷依然被困在雅情小居过着修身养性的生活,七长公主倒是显得忙碌一些,她那么多的产业需要打理。只郎孜像是失了踪,没有再出现在雅情小居里,不知道是不是给派到外面去了。

夏天过去一半的时候如熙终于可以脱离拐杖,但行走距离仅限于在沁园的范围内,如果要到园子外面走走还是要用拐杖,跑跳更是不能,而且一旦站立的时间长了两脚的脚踝就会有酸胀感而必须坐下来休息。

双手现在也能虚握成拳,但还是没有半分力气,筷子都拿不想,吃饭只能用一只长柄的铜勺子靠手腕的力量帮助才能往嘴里扒饭,想吃菜得让别人帮助她夹,离生活自理的程度尚远。

即使这样,功课也没有落下一天,每天必要花半天的时间来上课,现在能走路了,幽伯每隔几天就会让如熙去他占据了雅情小居西北角的药房学习配药。

这药房是新建的,没几年时间,占据了雅情小居的整个西北角的空间,幽伯还新辟了一块地用来种些药材,雅情小居本来就只是个面积并不大的精致的园子,而幽伯的专用药房的面积竟然就占了这园子的六分之一至五分之一的比例。

就算如此,幽伯还告诉如熙,这药房的面积仍旧比不了他旧居的规模,只能用来对付平日里的需要,想配些好东西还是得回他的旧居才行,旧居里藏了不少稀世药材,幽伯很自豪地告诉如熙那些稀世药材大多都是千金难求。

如熙就纳闷了,像幽伯这样成名很久的人怎么会屈就于一个才20来岁的年轻女子手下,而且那女子还是皇室中人,按理来说,已经达到一定成就的人不是很忌讳跟不屑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吗?

幽伯倒是不避讳这个问题,而他的回答也让如熙哭笑不得,幽伯竟然是因为在云来客栈吃饭后无钱会帐所以留下来做工抵帐,然后因为与七长公主投了缘于是干脆留下来做了客栈的掌柜,于是这几年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了孔优这个人,云来客栈却多了一名叫做幽伯的掌柜。

如熙的学习进展快得让所有人都不相信,就连幽伯也不相信他竟然收了个可以用天赋异禀来形容的徒弟,这让他自己心里都是又惊又喜,天天烦恼该如何教育的问题。

如熙想尽一切办法锻炼自己,没有合用的器械,她就天天练习前世在学校上体育课老师教授的各种运动方式,现在不能跑跳,那她就天天练深蹲锻炼下肢力量。

没有握力器练指力,她就练字,练字也是可以锻炼手的,只是效果要慢一些,不像体育锻炼那样见效快,什么时候能写一手好字了什么时候手就好了。

既然连筷子都拿不起那拿笔想必也是一样的,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就像鬼画符一样,每个字犹如斗大,黑乎乎一团,东一撇西一捺毫无章法,一张大纸写不了几个字就要更换一张。

尽管如此艰难,如熙也从来不打退堂鼓,每天坚持锻炼,天天早起练五禽戏,只是一开始练得并不好,后来才慢慢像模像样起来。

五禽戏也是前世读大学时在学校学的,医学院的宗旨是作为未来的医生,必须要有良好的体力。所以医学院的学生每天早上都要跑步做操,每学期还要考长跑,男生考3000米女生考1500米,成绩算入学期成绩中,要是不及格还要补考。

至于学习五禽戏则是在读研时期,那个导师说作为中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可以不了解不知道中国古代优秀的健身方式,然后给了学生两个选择,是练五禽戏还是练太极拳。

这太极拳可不是什么简化版,而是传统套路的83式陈式太极拳,也不知道那个神通广大的导师从哪找来的。

老师傅,每周指导他们一次。

刚开始大家都是冲着太极拳去的,毕竟太极拳是国粹,练得好在朋友面前也有面子,可是到最后真正能完整打一遍拳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人练到一半就转去学五禽戏,教他们五禽戏的老师是从体育学院请来的师兄。

那时候同学们之间还互相调侃,说这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学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也是学体育的呢。

如熙前世也是那大部分之中的一个,太极拳只能端个花架子唬人,说是练拳倒不如说是在做操,五禽戏倒是练得不错,师兄还表扬过。

无奈现在四肢软得像面团,虎、鹿、熊、猿、鸟这五戏练起来看着都像是得了先天残疾似的,那五种动物的特点一点也没展现出来,该屈指时手指屈不起来,该转动脚踝踏步时脚踝又硬得像灌了水泥,实步虚步互相一变换她身子就要晃几晃,在刚练戏的头几天她没少腿软,还好是关起门来躲在房间里练习,感觉要摔跤的话可以扶着身边的家具稳住身体。

毕竟是流传时间最长的健身方式,坚持练了半个月如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先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简单易行的锻炼,下肢的恢复情况非常好,如熙甚至能感觉到脚踝的力量在一天天的加大。

等到入了秋,如熙总算可以生活自理,吃饭喝水不再需要人伺候,而且对温度也重新有了感知,知道冷热,脚踝恢复的当然更加好,双拐这东西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岳夜鸣始终记得当如熙单手端起一个盛满汤的碗时的激动心情,他觉得当年他获准出师时都没有那天那么激动。

幽伯履行诺言给如熙拿来了迟到的拜师礼,一套银光闪亮的针灸针。

如熙以激动无比的心情从幽伯手中双手接过这套针,一再叩拜。

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地球,针灸针可以在工厂批量制作,质量稳定价格便宜。而这个时代针灸针制作却不易,需要特别的技术,不是每个匠人都能做针灸针的,自然这样一套针灸针价值不菲,多数情况下都是师傅传承给徒弟,收下针的徒弟往往被看作是继承师门衣钵的象征。

“谢谢师傅。”

“恭喜如熙。”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岳夜鸣、王爷和七长公主一起向如熙道贺。

“谢谢。”

“好了,今天是个大好日子,上满月楼去,大家不醉不归。”七长公主提议,立刻得到响应,太久没上街,如熙都不记得街市上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大家分头收拾一下在大门集合,分乘两辆车向满月楼进发,直接被带到深处的单间,关上门,点了一桌子菜,杯光盏影,大家吃得好不开怀。

酒足饭饱,如熙提出想上街走走,岳夜鸣想陪可是身上的通缉令还未撤去,幽伯和王爷则是想去听戏,他们对逛街无甚兴趣,于是由七长公主陪如熙一道在街上走走,岳夜鸣先乘车返回雅情小居。

如熙现在行走已与常人无异,要是不说,绝没有人能看出来在半年前还是个有可能双腿俱废的病人。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想着午夜梦回了千百遍的生活梦想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实现,如熙的心中充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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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

等到七长公主和如熙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雅情小居,幽伯与王爷早已听完戏回来,王爷正与岳夜命坐在客厅吃茶,看他们的架势像是专门在等七长公主和如熙的。

“怎么了?有事?”七长公主和如熙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下人拿下去,在桌边坐下,下人奉上两杯清茶厚自动清场,客厅只余他们四人。

“戴叔的消息。”王爷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晃晃,“老伊屠死了。”

“哦?谁上来了?株累吗?”七长公主并不去拿信看,她等十三王爷讲给她听。

“没错,现在是株累单于了。”

“果然还是他继位吗?此人非善类,传他性格冷静果断,而且文武双全,他继位对我大齐不知是好是坏?”

“目前来看应该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怎么说?”

“他派使臣来续借盟约。”

“呵,这么说他的这个位子得来并不易。”七长公主冷笑,大致明白了一些。

“八成是这样 。”王爷右手五指轻叩桌面,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还有呢?戴叔的人不会只传这一点消息过来。”

“皇上让彭老将军接引护送使臣进京。”

“啊.....”七长公主猛点了一下头,这下全明白了。

“我们要上京了吗?”一直沉默的如熙看着岳夜鸣。

“是的,要上京了,这两三天就走。”

“幽伯跟去吗?”

“幽伯不去。等这事了结了,你再回来跟他学。”

“这是他的意思吗?”

“是他的意思,他说京城太冷。他老了受不了京城的天气,他等你回来教你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