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了(虚岁)怎么算小?我五岁都能背四书五经了!”见媳妇有了儿子立即将自己抛到脑后,周武帝一边申诉一边怒瞪儿子一眼。

古寰峥像足了周武帝小的时候,一张包子脸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他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上前拉住母后的衣摆,乖巧的说道,“母后,你别怪父皇,是我想要读书写字的。”

“峥儿真乖!”横眉竖眼的孟桑榆看向儿子时立马换了一张笑意盈盈的慈母面孔。

“父皇说了,峥儿努力读书写字才能快点长大,等峥儿长大了,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帮母后管理宫务,母后就能天天陪峥儿玩了!”古寰峥眨眼,满脸期待。

孟桑榆的笑容凝固了,表情囧囧有神。儿子喂,你被你爹忽悠了知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呆萌呢!

“傻瓜!要玩母后现在就陪你玩,你还小,连毛笔都拿不稳,别听你父皇的。看你这身衣服,母后都记不清它原本是什么颜色了!”孟桑榆拉拉儿子黑魆魆的衣袖,满脸嫌弃。

古寰峥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小模样萌煞个人。孟桑榆也不嫌儿子脏了,在他的小花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周武帝全身都泛出酸味,没好气的说道,“峥儿是未来的储君,身兼重任,及早开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这样纵容只会害了他。都说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孟桑榆不以为意,示威般在儿子脸上又啃了一口。才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扼杀了童年,她总觉得不忍,让儿子多玩一年也才四岁,耽搁不了什么。

周武帝浑身的酸味更浓,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古寰峥依偎进母后怀中,一脸委屈的开口,“母后,听人说今年又要选秀了,选秀过后父皇就会疼新来的娘娘,不会疼咱们了,咱们还是去千佛山找皇祖母吧。母后不是说把这块布填上咱们就能出宫吗?峥儿都填好了,母后快看。”

小包子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绢布,摊开一看竟是孟桑榆收藏起来的那份空白圣旨,上面布满了歪歪扭扭的墨团,依稀可以看出‘人之初,性本善’等字眼,边上还留下几个小小的黑手印。

孟桑榆夺过绢布细看,双手不停颤抖。虽然这块烫手山芋她也想处理了,但好歹能拿出来换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譬如带儿子回家住上几天,去千佛山陪太后逍遥几月等等,却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啥都没捞到就壮烈牺牲了。圣旨变《三字经》?这落差委实太大!她接受不能。

周武帝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将儿子抱入怀中连声夸赞。

孟桑榆终于在男人畅快的笑声中回神,对上儿子希冀的黑眼珠,抽搐着嘴角说道,“峥儿真能干!母后太高兴了……”

周武帝又是一阵朗笑,将面部神经失调的桑榆搂入怀中,附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担心,这次大选我会解决,不会让你和峥儿受委屈。我只疼你,没有别的娘娘!”在爱妻脸上吻了吻,他垂眸时眼中一片冰寒。竟挑唆到儿子身边,某些人活腻了!

大选很快就到,这次周武帝刻意抽出一天时间,亲自主持殿选。秀女们闻听消息莫不欢欣鼓舞。皇上不但能力非凡,且长相还十分俊美,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鼎盛的年华,又对皇后极为专情,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是以,这次选秀的贵女人数远超以往历届,送到坤宁宫的名册厚厚一摞,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即便淡定如孟桑榆也不免升起了几分危机感。

与周武帝相携走进储秀宫,她看似表情轻松,实则眼里笼罩着一层阴霾。四妃跪下行礼,许久没跨出宫门的贤妃直往角落里缩,生怕被二人注意。

周武帝与桑榆在主位坐定,挥袖叫起四妃,简洁开口,“开始吧。”

殿外太监高声唱名,五位秀女婀婀娜娜的跨入门槛,跪下行礼,然后粉颈微抬,一脸娇羞之色。五人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气质长相皆为不俗,周武帝却只是垂眸饮茶,并不曾朝座下投去一眼。

第一位秀女站出来,孟桑榆和四妃象征性的问了些有关于身世的问题,然后便让她表演才艺。悦耳动听的琴声在殿内响起,少女全情投入,白皙的脸蛋散发出光晕,颇为引人。

周武帝眯眼聆听,看似沉醉,少女偷觑他表情,垂首浅笑。

家世显赫,长相不俗,才高八斗,众人都以为少女十成十会留牌,就连她自己也如此料定,却没想琴音刚落,帝王便毫不留情的开口,“撂牌子。”

那少女愣住了,好半晌才退至一旁,脸上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接下来的四位秀女亦不乏才情相貌家世不凡者,均被帝王撂了牌子。

第一组很快就甄选完毕,第二组进来了,有姿容更甚者,却也被一一否决。接着便是第三组第四组,直至后来,帝王竟连眼也不抬,连连挥袖道,“撂!”

小半个时辰过去,常贵附在帝王耳边低语,帝王浓眉一皱,揽住桑榆肩膀柔声道,“我有政务要处理,余下的女人你自己解决,嗯?”

孟桑榆早已被男人的举动给镇住了,心里又是惊诧又是感动,更有莫名的热流在心间翻腾。她用力握住男人的大手,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晚上要犒劳我,知道吗!”男人低语,极想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厮磨,却又碍于场面不得不忍住。

孟桑榆耳尖微红,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坐在两人下手的虞雅安将这番对话听了个八-九分,不免为两人的浓情而震撼。三年过去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意不减反增,当真是奇迹。

听说皇上走了,余下秀女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但她们明显高兴的太早,皇后娘娘继承了皇上的事业,慵懒的靠倒在椅背,连连挥动衣袖,将一个又一个‘撂’字从红唇间吐出。

虞雅安仿佛从中探得了乐趣,恶劣一笑,紧跟上皇后的节奏。宫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再来一批绝对会拉低她的生活水准。其余三妃也不是傻子,用手绢遮挡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将看不顺眼秀女的牌子毫无顾忌的扔到一旁。

这是大周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选秀,秀女们回去时哀声一片,落下的眼泪将神武门和东大街都淋湿了。但即便如此,众位大臣也无可奈何,皇上手眼通天,他们不敢忤逆,且皇上没有选中自家女儿,他们也不能质问皇上自家女儿有哪点不好?这种话,单只想想也觉得丢人。

从这年开始,每届秀女的人数越来越少,且没有一人成功入选。及至皇子们陆续成年需要大婚,情况才稍微好转。

☆、番外3

金风送爽,雁过留声,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猎时节。众位大臣早到了两天,在皇家林苑的山脚下扎好帐篷,等待帝王圣驾。

明黄色的銮驾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金光,远远看去十分打眼。大臣和命妇们忙齐聚到路边,跪下恭迎。

周武帝如今已三十九岁,俊美的五官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越发骇人的气势却令他更具男性魅力,一双鹰目幽深难测,只淡淡一瞥就叫人头皮发麻。他牵着皇后的手,两人并肩跨下御撵,接受众臣和命妇的跪拜。

九年过去了,孟桑榆已年近三十,容颜却丝毫未变,只眉眼间增添了一缕风情,身材也更加婀娜多姿,叫人移不开眼。

周武帝挥袖叫起众人,正要发话让他们各自散去,却听见一道清脆的童音从身后的队伍中传来,“父皇,快看啊!懿儿会骑马了!”

众臣抬头看去,却见九皇子古寰峥打马而来,怀中抱着十一公主古端懿,身旁跟着十皇子古宸睿。其他皇子因身体孱弱,从不参加围猎,几位公主已陆续出嫁。

三人俱是孟皇后所出,九皇子现年十二岁,从小被皇上亲自教养,手段、能力、心智皆为不凡,于两年前被册封为太子。

十皇子现年十岁,与兄长恰恰相反,对读书一道很是不耐,却遗传了皇后母族的优良基因,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再加之天生神力和爽直的性格,与他舅舅一样,得了个小霸王的名声。更奇妙的是他的长相,不似皇后也不似皇上,竟与闲赋在家的孟国公像了八-九分,叫孟国公爱得跟什么似得,直言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大周战神。

十一公主现年五岁,小小年纪便玉雪可爱,聪明伶俐,那精致绝伦的五官简直是孟桑榆的缩小版,叫周武帝爱得跟眼珠子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揣在兜里,心肝肉似地疼宠。

见女儿在马上对自己不停挥手,小脸蛋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周武帝严肃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

古宸睿率先下马,给父皇母后行礼,古寰峥却直将马骑到銮驾前还未有行礼的打算,叫众臣频频侧目。

孟桑榆脸上的笑容淡去,低声提醒道,“峥儿还不快下来。”

古寰峥朝怀里粉团子一样的小人看去,见她拉扯着自己的衣袖,死活不肯下马,苦笑解释道,“儿子也想下来,但妹妹扯着儿子衣袖,儿子恐自己一动妹妹就得掉下去,劳母后派个人将妹妹先抱走。”

“不要,我要让父皇看看懿儿骑马的英姿!”古端懿撅着小嘴摇头,连连拍打哥哥的手,让哥哥在父皇跟前再转两圈,好生显摆显摆。

周武帝再也绷不住的大笑起来,上前一步将小女儿搂进怀里,用胡渣子去刺她娇嫩的脸,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父女两你啃我一口,我啃你一口的玩闹起来,叫群臣和命妇们看了暗自咋舌。都说皇上宠爱十一公主胜过所有皇子,这话果然不假。

孟桑榆无奈的咳了咳,提醒父女两注意场合。古寰峥下马,恭恭敬敬的给父皇行礼,又转身受了众臣跪拜,一身轩昂气宇令人惊叹。

“出来围猎不讲究那么多规矩,都散了吧。”周武帝挥袖将众臣遣退,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娇妻向最大的帐篷行去。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孟国公,闫俊伟,孟炎洲三人领着一队侍卫出现在营区边缘,看来刚才是布置防卫工作去了,听闻圣驾已到才匆匆赶至。孟母带着媳妇也未走远,看见他们回转也跟着走过来,想与女儿和外孙们好好聚聚。

“外公,舅舅,闫师傅!”看见三人,古宸睿像炮弹一般冲过去,脸上写着七个大字——终于找到组织了!

三人下马行礼,站直身后孟国公拍打着小外孙的肩膀,朗笑赞道,“不错,又壮实了!”

古宸睿昂起头,十分严肃的说道,“宸睿这几月都不敢懈怠,武艺又精进不少,这次秋猎定要猎头猛虎回来。”

“好,有志气!等会儿就跟我们去南区见识见识,如何?”孟炎洲一说话就让孟桑榆想掐死他。多大年纪了还不着调,南区是猛兽区,养着狮虎豹和狼群,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去?

她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周武帝暗中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多管。嫡次子虽没有治世之才,但于武道上却天赋异禀。他刻意让儿子跟随在孟国公,孟炎洲和闫俊伟身边学习,目的便是将他培养成兄长的左右手,长大后接手锦衣卫和暗卫,兄弟两一明一暗,一文一武,定能合力将大周推向辉煌。自己的儿子适合走什么样的路,他绝不会看错。

“舅舅,今次围猎,我就是冲着南区才来的!小兔子,小狐狸什么的,让给别人玩儿去吧!”古宸睿拍了拍自己并不怎么强健的小胸脯,满脸骄傲,转头看向哥哥,期待的问,“哥哥,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古寰峥淡笑,摸摸弟弟的头。

孟桑榆心中担心不已,可也知道有暗卫跟随,儿子们必不会出事,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她暗中掐了身边的男人一把。男人反将她的小手握住,暧昧的捏了捏。

“父皇,我们走了。”古宸睿遗传了孟家人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就要往南区走,看向孟桑榆时讨好一笑,“母后,儿子猎一头大老虎给您做披风!”

“儿子,虎皮披风只有男人才穿!”孟桑榆拍拍儿子的头,哭笑不得。

“那就给您铺床!”古宸睿立即改口。

儿子,虎皮铺床是山大王的品味,你确定?孟桑榆心中吐槽,面上却笑盈盈的点头,目送一行人消失在密林中。

孟母带着付明珠过来,对帝后二人屈膝行礼。看见外婆和舅母,乖巧安静的古端懿立即从父皇怀里溜下,朝两人奔去。

付明珠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对粉团子一样的十一公主眼馋的不行,忙张开双手接住她。一行人简单叙了会儿话,孟母代表随行命妇们邀请皇后娘娘出席一刻钟后的茶话会。

皇后娘娘是全大周嫡妻的楷模,极受大周命妇们的推崇。因为全大周的官员都知道,皇上爱妻如命,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眼,首要一点就是给予嫡妻足够的尊重。是以,大周命妇嫡妻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叫错过了这一段好时光的老封君们唏嘘不已,暗恨自己为何不晚生三十年,也沾沾皇后娘娘的光。

孟桑榆正想点头答应,周武帝却捏了捏她的手,说道:“西区放养了很多银狐,朕等会儿去看看,给你猎几只做披风。”话落,他状似不经意的提起,“韩昌平和他妹妹随驾。”

韩昌平如今已代替了孟父建威大将军的职务,是周武帝身边的红人。他本是永平侯府的庶子,早年被嫡母不容,带着同母妹妹自立门户。在最为困苦的时候受到周武帝救助,他对周武帝的忠心不言而喻。他妹妹从小耳濡目染,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现年刚刚及笄,听说长相颇为不俗。

至于孟桑榆为何会听说,自然是有心人的牵线搭桥。知道这女人十有八-九肖想自己的丈夫,孟桑榆刚跨出去的脚步立即收回了,婉拒了孟母和大嫂,对周武帝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周武帝垂眸暗笑,摸摸女儿的头,对孟母温声道,“懿儿就劳烦夫人帮忙照看了。”

孟母连忙摆手说应该的,带着古端懿去参加茶话会。古端懿很喜欢外婆,不吵不闹,乖巧的挥手与父皇母后再见。

安置好女儿,两人回营换了猎装,携手朝空地上等候的马队走去。

“微臣(臣女)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韩家兄妹站在最前列,带领众人半跪行礼。值得注意的是,韩小姐行的是男儿礼节,再配上一身火红猎装,当真是英姿飒爽,夺人眼球。

孟桑榆与周武帝穿得都是黛色猎装,只在衣摆和袖口用银线勾勒出龙凤呈祥的花纹,两人一个艳丽无双,一个俊美无俦,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见自家妹妹盯着帝后二人出神,韩昌平忙拉了拉她衣袖。韩小姐迅速回神,垂眸黯然一笑,却又很快打起了精神。

殷勤的扶桑榆上马,待她坐稳,周武帝这才跨上自己的马,挥手道,“出发!”

一行人大声应诺,风驰电掣的消失在密林里。

在林中兜兜转转都没碰见银狐,周武帝一直未曾出手,孟桑榆出生将门,骑射功夫相当精湛,驰骋了一会儿就勾起了兴致,瞥见草丛中一只肥美的灰兔,将弓解下就准备瞄准。不想一只箭矢先她一步射出,将那灰兔的后腿钉在地上。

孟桑榆回头一看,却见韩小姐红着脸,弱弱开口,“臣女不知皇后娘娘也看上了它,不小心先出了手,若娘娘不弃,臣女愿将猎物送给娘娘。”

这是显摆还是挑衅?孟桑榆摆手,淡声道,“不用了,先到先得。”

韩小姐嫣然一笑,脆生生道,“谢谢娘娘。”她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笑起来青春无敌,很难叫人产生恶感。

周武帝仿若没察觉两人的暗潮汹涌,自顾打马前行,韩昌平却为妹妹捏了把冷汗。皇后娘娘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妹妹太鲁莽了。

其后的半个时辰里,韩小姐又连连抢走了孟桑榆好几只猎物,奈何她出手如电,箭术如神,就连眼高于顶的孟桑榆也不得不暗叫一声好。周武帝也仿佛被韩小姐勾起了兴趣,途中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好几眼,直叫她心脏砰砰乱跳。

一行人走到溪边,刚隐匿好身形,准备狩猎前来喝水的动物,就见一道银色闪电划过,停在一块儿大石后,好半天才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走出。这是一只银狐,油亮顺滑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周武帝黑沉的眸子终于被点亮,取下背上的弓,搭箭瞄准。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即便银狐行动快如闪电也没能躲过两只箭矢的夹击,抽搐着四肢瘫倒在地,后腿和脖颈各中一箭,汩汩鲜血将清澈的溪水都染红了。

周武帝走到溪边,看见另一只箭矢上的标记,转脸朝韩小姐看去。韩小姐脸颊绯红,拱手道,“臣女正想做一条围脖,看见这银狐喜欢的紧,忍不住便出了手,还请皇上恕罪。”

她杏眼亮晶晶的,满满都是期待和欢喜,本就娇俏的面容在秋阳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金边,看上去似幻似真。这个年纪的少女对成熟男性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叫人无法抗拒。

若是换了别人,想必都会将银狐拱手想让,但她偏偏碰上了周武帝。对女人看似倾慕,实则野心勃勃的眼神尤为厌憎,周武帝漆黑的眼眸布上阴霾,沉声道,“皇后正需要一件银狐披风,把猎物收起来。”

他身后的侍卫应诺,将银狐栓在马上。

周武帝飞身上马,与桑榆转换阵地,竟是连半个眼神也没留给怆然欲泣、尴尬不已的韩小姐。韩昌平摇头,正想劝解妹妹几句,却见她忽然又打起了精神,锲而不舍的追上去。

孟桑榆本就对自家男人存了考验的心思,见他没被女色所惑,心里高兴了,一路上开始挽弓射箭,横扫西区。她的箭术得到孟国公亲传,说是百步穿杨亦不为过,叫韩小姐惊愕不已,更存了攀比的心思。

然而,孟桑榆有心打压又怎会留有余地?两人的处境立时倒了个儿。韩小姐看上什么她就射什么,总能捷足先登,叫韩小姐颜面无存。

韩小姐这才知道,之前一直是皇后娘娘让着自己,而自己则像个跳梁小丑,也不知被旁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还十分弱。她越想越伤心,眼眶红彤彤的,眼角挂着泪,狼狈的模样好不可怜。韩昌平心疼不已,碍于帝后在场不能安慰,只得暗自叹气。

“行了,适当给个教训也就够了。”周武帝打马到桑榆身边,低声劝解。毕竟是自己心腹的妹妹,总得留点面子。

“她要跟我抢男人,难道我还要让着她不成?”孟桑榆斜睨他,红唇微张,吐气如兰,上挑的眉梢透着一股邪气和不羁,似林中妖精般惑人。

周武帝下腹一阵燥热,恨不能将她搂进怀里好一顿揉搓,又为她的宣言滚烫了心扉,竟极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

韩小姐误以为皇上是在嘲笑自己,脸色由涨红变为青紫,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男人的笑容简单而纯粹,一缕阳光投射下来,俊美仿若神祗。孟桑榆瞬间被蛊惑了,呆看半晌才堪堪回神,掐着他的手臂佯怒道,“以后不许这样笑,太招蜂引蝶了!”

男人笑声更大,再也耐不住胸中的热火,长臂一展就将女人捞到怀中,打马朝密林深处奔去,朗声道,“你们原地等候,朕与皇后去去就来。”

丛林中有轻微的破空声传出,隐在四周的暗卫迅速跟去。韩昌平摆手示意大家坐等。至于皇上与皇后为何要单独离去?答案不言而喻。

“这回可以死心了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不是你能插足的!”将妹妹拉到一旁,韩昌平语重心长的说道。妹妹性格倔强,不让她亲身体会,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念头有多么无望。

韩小姐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入双膝哭泣。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的爱情,只不过那不属于自己。若自己将它夺过来了,这份感情也就失去了原来的珍贵,变成了随手可得的廉价品。不若远远看着更好!

她想,她有些明白了。

☆、番外4

秋天过去,严冬来临。自从皇后诞下嫡子,一直隐居千佛山的太后每年都会回宫与帝后、孙辈共度春节。但这一年因太后身体微恙,竟没能成行。

帝后主持完春节一应事宜,想起独自待在千佛山的太后,刻意颁旨休沐半月,带着孩子们前去探望。

孩子们的到来让太后心情大好,人仿佛年轻了十岁,哪里看得出半点病容。

在千佛山的皇家别院安顿下来,又见过了李昭仪,丽妃并两位皇子,孟桑榆快要累趴下了,回房洗个澡便窝进了床榻。

周武帝进来时她睡得正香,脸蛋晕红,小嘴微张,看着十分诱人。定定凝视她片刻,男人掀开被子想要同睡,看见她身上穿的衣服,立时僵住了。

“孟桑榆,快起来,把这身衣服脱了!”男人的语气有些沉郁。穿什么不好,竟然穿僧袍!自己老娘日日穿也就罢了,媳妇也穿叫他情何以堪?想起这些年经常折磨自己的那个噩梦,他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不要,僧袍样式简单,尺码宽松,比穿睡衣还舒服!”孟桑榆迷迷糊糊醒来,也没看清男人的脸色,一边嘟囔一边翻了个身,又准备继续睡。

“你不脱我帮你脱!”周武帝磨了磨牙,伸手去解她衣襟。

孟桑榆睡得正香,任由他施为。衣襟被拉开,露出半边白皙圆润的肩膀和饱满挺翘的乳-房,在浅蓝色僧袍的映衬下竟显出一种半神圣,半魔魅的奇异美感。周武帝瞳孔微缩,喉结上下蠕动。

一时间,他竟舍不得脱掉这身僧袍,转而去解袍内的亵裤。亵裤很轻易被脱下,修长笔直的玉腿若隐若现,比全然的玉-体-横-陈更添了百倍的诱-惑!圣洁中也能透出-淫-靡的色彩,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周武帝被迷住了,下腹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这就是制服诱惑的魅力啊!)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垂头,朝圣般用自己的唇舌在女人的肩膀和颈窝留下一个个殷红的痕迹。孟桑榆渐渐有了感觉,眼睛还闭着,粉唇却微微张开,溢出高高低低的呻-吟。墨发如瀑,唇红似血,明明一脸妖媚之态,却偏偏穿了一身僧袍,极具反差和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叫男人血脉贲张。

他眼睛血红,久久盯着这幅画面欣赏,仿佛要将它刻入脑海。今日,他定要将那折磨自己的噩梦转化为春-梦!这样想着,他迫不及待的解开裤头,掏出早已涨紫的巨物,在女人濡湿的穴-口摩擦两下,一入到底。

孟桑榆闷哼一声,立即清醒过来,却又很快迷失在了一波又一波的情-潮里。

“桑榆,你好美!”男人一边挺-动一边赞叹,咬着女人的耳垂,哑声询问,“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嗯?”

孟桑榆迷蒙的看了他一眼,不想欺骗他,却也不想令他失望,只得用力夹紧他精壮的腰,让他入的更深。

男人将脸埋入她颈窝,以掩饰脸上巨大的失落,用更加狂野的占有来填补内心淌着血的空洞。努力了十三年,他依然一无所获,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他闭眼,阻止自己再想,因为那会让他感到绝望。

帝后二人直到夜幕降临才从房间出来,索性太后也不耐去管束他俩,早已带着孙子们下山游玩去了。今日是元宵节,城中有大型灯会,很值得一看。

“咱们去找他们吧,顺便逛逛灯会。”感觉到男人心情有些低落,孟桑榆挽住他胳膊,试图让他高兴起来。

“嗯。”周武帝微微一笑,招手叫常贵准备马车,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出。

孟桑榆愣了愣,看着男人独自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抽痛。她很不习惯男人的冷漠,那让她感觉非常不安。

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到了亮如白昼,人头攒动的灯市,情况才稍微好转。

“拉着我的手,别走散了!”男人紧紧拽住女人的小手,将她半抱进怀里,看见挤过来的人群,连忙伸手格挡,不让他们碰触到女人一根头发。

依偎在男人宽阔的怀抱,感受着他淡淡的体温,孟桑榆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悄悄用手环住他的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又很快分开。

她的动作像猫儿一样灵巧可爱,透着一股浓浓的眷恋。周武帝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愉悦的低笑起来。桑榆并非对自己无情,她只是不说而已!如此,自己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两人恢复了起初的浓情蜜意,牵着手在各个摊位前流连,也不急着去寻太后和孩子们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跌了一跤,引得好几人糟了鱼池之殃,一名覆着白色面纱的少女被推了一把,直往两人撞来。

周武帝忙把桑榆护在身后,常贵上前几步,扶住少女的胳膊,待她站稳便立即松手。

“多谢二位相救。”少女福了一礼,微弯的杏眼十分迷人。

少女的婢女从人群中挤出,也连忙施礼道谢。

明明是常贵救的人,偏认准了自己男人!孟桑榆不着痕迹的打量少女几眼,微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咱们走吧,去别处看看。”她转脸看向自家男人,见他丝毫不为少女所动,心里很满意。

两人相携远走,将少女抛到脑后。少女眸色不停变换,最终咬牙跟上。

两人来到一处灯谜摊子前,孟桑榆看中了一盏很有特色的走马灯,拉扯着周武帝的衣袖,定要他大展长才,将灯给赢回来。

周武帝满口答应,交给摊主两个铜板,走上前拿下纸条。

“尚有疏梅傍池旁。”凑到男人身边,孟桑榆一字一句的念出谜面。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灯谜,对于二人来说正可谓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