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方咀嚼着这人的名字,白清逸,原本十分清朗的几个字,配在这人的身上,让人听到这几个字眼都觉得寒冷无比,全都改了韵味。

白清逸微微地冲尚君澄点点头,“澄少爷。”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已经鱼贯而入,就分站在他的两旁。

“你们这是?”吉姆并没有打电话叫白清逸来,对于他突然的出 现,众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白清逸并没有回答吉姆的问题,而是向着徐南方笑,“是谁说我没有杀她的本事?哼,就算你能躲到这里来,我也一样有办法进来的!”白清逸脸上波澜不惊,但语气里已经占据了优势。他面对着徐南方,就像看一只被孤零零围困在水中央的蚂蚁一样,他要杀她,不过是眨一下眼睛的事情。

尚君澄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叶飞羽已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要杀她?”他这句话是自己的质疑,但更点醒了尚君澄。

尚君澄望向白清逸,只见这个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一般,“为什么?”尚君澄虽然觉得徐南方并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在他眼里头,徐南方始终是一个不能入流,什么都不懂,为了几万块钱就会出卖自己的小骗子,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女人,能够惹得白清逸兴师动众来杀她,未免又太有些牵强了。以白清逸的实力,本来就不屑于对付徐南方这样的小角色,即使要对付,只要找几个手下就可以轻松摆平。

尚君澄虽然不知道这一行的内幕,但徐南方、白清逸实力背景上的悬殊,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来的。尚君澄蓦地想到刚才在监控室看到徐南方和白清逸同时出现在视线里,原来这个男人是要来杀她的,这样说 来,徐南方进入这个墓室,也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人的追踪,可没想到自己还是暴露了。

白清逸对尚君澄暗暗一笑,“澄少爷最好不需要知道原因,这不关澄少爷的事。”他说着,就朝自己的手下努了努嘴,示意他们进去把徐南方给架出来。

“等等!”看到几个黑风衣已经开始挪动脚步,尚君澄的“英雄 气”一起,就又拦在了徐南方的面前,用自己的双臂向后护着她。他的挺身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只是吉姆只能在旁边擦擦汗,觉得又是自己要出面为尚君澄解围善后的时候了。

“你们干什么带走她?你们得给我一个理由!再说,中国也是法制社会,你们不能乱来。”尚君澄威风凛凛的说着,但是这说法在白清逸的面前是显得多么地可笑。

“澄少爷被人打倒的时候,怎么不说中国是法治社会这句话?”白清逸冷笑了一声,根本不理会尚君澄,继续示意他们前进。

“谁也不许过来!要不然,我也不和

气!”尚君澄领教过这些人的凶狠,当徐南方缩在自时候,他就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地说道。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知道白清逸会给尚君澄几分薄面,看他拦在面 前,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白清逸,等着他的指示。

白清逸从风衣里掏出烟,戴着手套的手从外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噌光暗红的打火机,喷出的强劲的火苗就好像是鲜血一般,他点燃了叼在口里的烟,轻松地吐出一个个烟圈,“澄少爷,我说这不关你的事,是对你客气的说法,事实上,你真想管,恐怕你也管不了。”他不留情面但又还算客气地说道。

“我这么同你说吧,我白清逸要人的命,要不就是为了报仇报恩,要不就是为了钱,这个女人的命,我要定了。澄少爷最好省省心。”白清逸继续吸着烟,对尚君澄的身份视若不见。

这一下子,吉姆犯难了。他想要为徐南方求情,但一想到白清逸的狠辣和势力,现在只怕说了也是白说。尚君澄的家世不弱,但有句话说得好,远水救不了近火,白清逸现在就要徐南方的命,吉姆真要是帮尚君澄搬救兵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要的不是尚君澄的命,不过是一个不搭架的卑微女人的性命,吉姆真就是把尚君澄的老爸老妈找来,他们也不见的会救。

“你不要乱来!博物馆里头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被监控。监控室里的人看到不对劲,已经通知保安和警察过来了,你一出门就得想想怎么交代!”叶飞羽示意房间里头还安装有摄像头,他的冷静分析,顿时惹来尚君澄的赞同。

可是白清逸对叶飞羽的“提醒”并没有畏惧,或者说,根本不予以考虑。“你认为我会那么傻就直接冲进来吗?说起来,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这间博物馆的所有通讯信号都已经被我们切断,我这套设备可是用来对付军事基地的,这些什么博物馆,根本就是杀鸡用了牛刀!现在的监控室里的图像已经被替换掉了,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白清逸面无表情,但得意却掩饰不住,“再说,真要是惹毛了我,警察公安又算得了什么?!”

白清逸说着这话的时候,朝吉姆看了一眼,直看得吉姆心里头发 毛,好像这句话都是说给他听的似的。吉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白清逸杀人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表情就同现在一模一样……

“你有能耐,那是你的事!但是要杀她,就得先问问我!”尚君澄的坚定让徐南方心酸,好像他对自己所有的斥责,都只是怒其不争,一旦徐南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又好像忘记了所有的欺骗和不快,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尚君澄的话是天真,是无畏,但正是这种天真和无畏,才更揪心,更让人不舍,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白清逸淡淡一笑,“澄少爷毫不畏惧是好事,但是很多时候也要量力而为才对啊。你想救她,恐怕是真的没这个本事。”白清逸说着,手里头赫然多了一把手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但枪口却直指着徐南方。

“火枪?”徐南方略带疑虑地吱声,手枪她没有见过,但大明就有许多火枪投入使用,徐南方倒也不陌生。

但是其他的人可就没有徐南方那么冷静了。吉姆脸都已经绿了,膝盖几乎有些半弯,人都站不直,想要伸出两只手去挡,人却只能在旁边虚晃手臂,“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声音都有些打颤。真枪假枪他们都见过,吉姆之所以害怕,主要看枪是拿在谁的手里头。

白清逸指着徐南方,眼里头的笑意更甚了,“你也会躲在别人的身后?你口口声声说着生死,你自己也怕死得?”白清逸似乎并不是要徐南方的命,而只是想要对揭穿他心事的徐南方还以颜色。

青色卷 第七章 那奋不顾身的一扑啊

南方冷眼揣摩着白清逸的到来,他如果真的是要杀自道有多少机会,现在拿枪指着自己,要么就是恐吓要挟,要么就是想以此做另外的交易。

徐南方没有再躲在尚君澄的身后,白清逸说的对,他真要杀自己,尚君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救不了自己。更何况白清逸并不是来要自己性命的。

徐南方走了出来,迎着白清逸的目光而去:“我从未说过我不怕 死,我如果不怕死,就不会躲到这里来。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这里,你不一定能杀得了我!”

她的话斩钉截铁,不容许人有丝毫的怀疑。尚君澄听到她的话,却急了:“你在撒什么谎!滚到后面去!”他的手扯着徐南方的手臂,猛地把她往后一拽,徐南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徐南方望着尚君澄,看着他的眼眸,心里头澎湃起来。尚君澄却看向白清逸,一边用自己的身子把徐南方护在身后:“行啊,你开枪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枪法准确不准确!”

他这话简直是挑衅一般,把吉姆给吓了个半死,他慌里慌张地替尚君澄圆话:“那个,白会长啊,你们要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可以另外再找机会解决,万一,伤到我们家丹尼,你同夏家也不好交待不是……”他小心翼翼地提醒着白清逸,他还欠着夏二老爷的人情。不论怎么说,尚君澄的家世也不容忽略,白清逸不需要畏惧尚君澄,但绝对需要畏惧夏家的势力。

白清逸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话里有话地回答着吉姆的问题: “我就是欠夏老爷的人情,才需要动手啊!”他话刚说完,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尚君澄刚才就一直死死地盯着白清逸的手腕,一动不动,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行动,当看到他手指轻轻颤动的时候,就猛地把徐南方给扑倒在地,整个身子就压在她的身上,双臂抱着她的头,而自己则紧紧地靠着她。

徐南方完全不明所以,被尚君澄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给吓了一跳,她的身子刚刚被放倒,身体上隐隐的疼痛还没有袭来,尚君澄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还没有感觉到,耳畔就听见一声砰的响声,整个地宫似乎都摇晃了一下,这响声重叠在地宫里显得更加的剧烈。

徐南方想要掩住耳朵,但两只手都被尚君澄给压得死死的,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些疼,感觉到背后的石壁上有阵阵的灰尘给震落下 来,飘落在自己的脸上,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尚君澄扑倒自己是为了什么。

尚君澄在听到声响之后,才抬起头来,双手捂着徐南方的耳朵,一边却又紧张急促地问道:“你没事吧?”这声音里满是关切,那两只水晶般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团团乱转,让徐南方一时之间看得呆了。

这是她看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这双水晶般的眸子,好像能够吸收人身上的所有能量一样,让人顿时都软了半边。徐南方这一次见到,只觉得这双眼睛此时最美,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里再挪开视线。

“你怎么样?”尚君澄没有听到徐南方的回答,又用手摇了摇徐南方的头,徐南方这才反应过来,戛然而止的心一瞬间砰砰砰地像一只狂奔的小鹿一样,徐南方的脸蹭地一下就又热又红起来。

“你怎么能随便开枪!有本事就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干净!”叶飞羽已经愤怒了,他慌忙走过去把尚君澄从地上扶起,徐南方被尚君澄一 扑,已经毫无力气,在两人的搀扶下才站直了身体。

徐南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尚君澄扶着她站起的时候,她一直垂着脸不看尚君澄,更不要说一言半语,哪怕是“谢谢”两个字。只是虽然一言不发,但刚才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是用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徐南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都变了,尚君澄救了她,奋不顾身的救了她。

但是尚君澄对徐南方的一言不发微微有些不满,想同

神交流,却只留给他一片绯红,尚君澄自己本也没想刚才那么奋不顾身地把徐南方扑倒,还正想等徐南方跟自己说谢谢的时 候,来进行一下解释和反驳,虽然这些解释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可是徐南方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直接变成哑巴了。

尚君澄于是只好将一肚子的怨气对准了白清逸:“好啊!开枪是 吧?咱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珠子鼓了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谁知道白清逸却脱下了手套,用手套把枪柄擦了擦,放回风衣里头的口袋里。“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让尚君澄更加莫名其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却看见一颗子弹深入了背后的墙壁,但水平距离就有一米多远。

——这么看来,白清逸这一枪,只是一个假动作?即便是尚君澄没有迅捷地把徐南方给扑倒,那颗子弹也不是真的对着徐南方所去的。白清逸压根就没有打算要徐南方的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尚君澄虽然不晓得很多内幕,但却也不是一个愚钝的人,看着弹痕,听着白清逸的话也还是有所发现。

白清逸莞尔一笑,“澄少爷这么维护她,我要是把她一枪崩了,那我的生意铁定是稳赔不赚啊!这一枪我是开了,但是澄少爷出面救人,害我失了准心,你们也都看见了。”他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看着徐南 方,“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跟钱过不去,就算我不在乎钱,我的弟兄手下们也在乎。”

徐南方静静地没有说话,白清逸的话虽然隐晦,但话里头的含义却是再清楚不过,他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尚君澄的身上,这样说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杀自己,他朝自己开枪不过是为了引诱尚君澄出面来救自己,那么他又可以向他的主顾夏二老爷交差,又可以让尚君澄欠他一个人情,两面都讨好,两面都卖乖,还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尚君澄听着白清逸的话,却也陷入了迷惑之中,刚才白清逸还口口声声劝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甚至摆出一副如果插手就一并处理掉的样子,可是真当自己奋不顾身扑上去把徐南方给压倒的时候,白清逸却是放了一空枪,那子弹落脚的地方离自己可远得很!白清逸这分明就是故意放水,哪里有开枪之后却又突然来卖给自己人情的道理?

白清逸已经把枪放回风衣夹层里,他朝尚君澄优雅地一笑,转头却向着徐南方说道:“今天有澄少爷护着你,我卖澄少爷一个人情,就不同你计较,不过,你可千万别再让我找着机会!”他说完,华丽地一个转身,领着所有的手下消失在甬道里,只余留下空空的脚步声,回响 着,好像每一脚都踩在子弹上咳咳的响……

徐南方直到白清逸走了,还在想他这句话的含义,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一个人落了单吗?是在告诉自己,他还要再回来杀自己吗?不是,绝对不是!徐南方心一凛,他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怎么会得罪白清逸这个人?”吉姆在白清逸走后颇带有几分愠怒地质问着徐南方,刚才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惊险万分,吉姆到底是为尚君澄着想,尽管知道徐南方和尚君澄“关系匪浅”,还是忍不住出声埋怨。

“我看应该不是徐小姐得罪的。”叶飞羽说话还是那样有条不紊,且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仿佛徐南方从来和他都只是一面之交似的, “刚才白清逸自己也说了,他是为了钱做事,想来是徐小姐得罪了别 人,惹得别人要通过白清逸来买她的命。”

“你得罪了谁?”尚君澄听着叶飞羽的分析深表认同,但是话一出口却又像是洞悉了一切地哼道,“肯定是骗了谁,别人找上门来了。”

青色卷 第八章 幕后指使

南方没有吭声,叶飞羽却替她说起话来,“徐小姐得居然可以指挥白清逸亲自出马,这个人看样子非常不简单。”叶飞羽以旁观者的身份在那分析着,“白清逸是周天会的会长,以他的身份,恐怕一般是不会出马的,再说徐小姐又没有什么身份背景,要不是君澄你拦阻,白清逸随便找谁来都可以把徐小姐杀害,不是吗?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徐南方冷眼看着叶飞羽,她看破了他的机心,他早就猜到指使白清逸来杀自己的人是夏二老爷,可是尚君澄却不知道,他这么说,好像是深思熟虑,百思不得其解一样,实质上只是要让尚君澄自己猜到这个答案。

果然,尚君澄皱着眉头说道,“是这样吗?谁能让他亲自出马?我那个爸爸?还是有别人?”他想到了吉姆说的话,白清逸欠夏二老爷的人情,他上次还亲自出现救了自己的,难道指使他的就是爸爸?

尚君澄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的吉姆却已经出声附和,“是啊,夏先生肯定是有这个本事的。我听说也只有夏家能指挥得动他……”他说着,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接着补充道,“当然,肯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人。”

徐南方瞟了身侧的叶飞羽一眼,这人先是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夏家?”他看着尚君澄。忽而又反应过来,对着望向自己地尚君澄一笑,“是了,你同我讲过你的家世来着!看我这记性。”他朝尚君澄赧然的一笑,好像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单纯的一无所知的人,换来尚君澄的一笑肯定。

徐南方冷眼看着叶飞羽的虚伪,和自己一样虚伪的人,冷不防却被尚君澄拖了一下。“喂,我爸要杀你?为什么?”

他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倏地一下子明白过来,脸刷地变成了白 色,他揪住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扑地就爸鸭舌帽往地上一扔。双手叉着腰,似是被一口闷气给呛住了。“行啊!行啊!他想让我去做他的傀 儡?他做梦吧!我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他说的咬牙切齿。

徐南方当然知道尚君澄指的是什么,他当然应该知道夏二老爷为什么要把徐南方杀死,徐南方地绯闻虽然没有传开,公众都不知道这件 事,但许多家媒体却都已经是秘而不宣,众所周知的,尚君澄的东家千代舞雪娱乐公司甚至还把各家准备发出去的新闻样稿给尚君澄看,这件事是多么地不堪,多么地影响尚君澄的形象。

尚君澄自己不听从夏二老爷的安排。自己非要当歌星就已经是很不合父亲的意了,现在甚至闹出这样的笑话。这肯定会在夏老王爷面前使形象大打折扣,虽然自己和徐南方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夏二老爷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何况以他的性子,也没有必要去知道事情地真相,他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能轻易把徐南方这样的麻烦给解决掉。

尚君澄绝对是那种性子倔地人,服软的人就偏偏不吃硬,这一点夏绛咨也像他,或许夏家地人都有这样的性格。现在尚君澄知道他父亲居然为了让自己能够妥协做夏家的继承人,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杀人。更是极大地激怒了他,激起了他的反感。

想让他去竞争夏家继承人的位置,做春秋大梦去吧!

尚君澄拽着徐南方就往外奔,吉姆和叶飞羽紧跟其后,就连踩着了躺在后殿正殿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也茫然不知。尚君澄一直拉着徐南方奔出了定陵,他的步子急匆匆地,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听起来很是突兀和刺耳。

“行了,你拉我去哪?!”徐南方一直默不作声地跟着尚君澄,眼瞅着就要被尚君澄拽上吉姆开来地车,而非叶飞羽的车,不禁警觉地站住了脚步,不肯再挪动。

尚君澄瞪着眼看徐南方,“你站在这干什么?你不知道别人随时都要你的命。

“知道。但是你帮不了我!”徐南方说的斩钉截铁。

尚君澄可惜脸上没有长胡子,否则准被她气得竖直了。“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保住你的命?你太看得起你自己的本事了!”

吉姆已经上了车,尚君澄把车门打开,就要把徐南方给推进去。

徐南方依旧不肯上车,她不卑不亢,但却又坚持说道,“我不去。我还要回夏家。绛咨少爷要是见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去,一定会被三太太责骂的。”她说的波澜不惊,好像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尚君澄眼睛都瞪圆了,“说你这种女人不是疯子,打死我也不信!我这么跟你说吧,要杀你的人,就是我爸爸,你还要回夏家?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他还是作势把徐南方往车里头推,徐南方一个踉跄,身子没稳,直接摔在了车座上,腰酸背痛。

徐南方看着尚君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再进入夏家的,现在他逼自己上车,肯定是把自己送往偏僻的地方,或许是国外,或许是小乡村,务必让自己不再出现在这座城市里,务必让他的父亲再找不到自己。

“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徐南方有些急了,“就算我要死,也是我自己选择的,与别人无关!”她的声音让尚君澄一怔。这恐怕是他做的最狗咬吕洞宾的事,从来都是尚君澄辜负别人,没想到他替徐南方操心,居然换来这女人的白眼。

徐南方怒气冲冲地望着他,两只眼睛里不是感激而是愤怒,要变成火焰一般。“你让我下车!我的事我自己负责!”她伸着双手把尚君澄往外推,尚君澄差点就往后摔倒了。

“疯女人!”但是重新调整好状态的尚君澄,又一把把徐南方给往里头推了,自己正要挤上去,“把你这种疯子关到疯人院里去!”

青色卷 第九章 可怕的意外

话还没说完,身子就碰到了一个强劲的力,刚刚跨入,臀部还没有挨着座椅,就只觉得身子的重心完全偏移,头晕目眩似的,完全不稳,只感觉自己沉沉地倒下去,砰的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头磕着水泥地板,只觉得硬的疼。叶飞羽和吉姆都吓了一跳,徐南方却毫不顾忌地直接下车,从他的身边走过,冰冷的说着,“多谢你的好心。”

她别着脸,不敢去看尚君澄的面孔,她看见尚君澄仰面八叉摔倒在地,听见那砰的一声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被谁敲了一下,心里头有种怯怯的负罪感,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小蚂蚁在你的身上慢悠悠的爬过。不痛不痒,但却是那样的不自在,不自在的让徐南方恨不能跺脚,恨不能飞快地奔跑离开。

但是她没有走掉,她的手再次被拽住,拽住她的人是尚君澄,“为了那些富贵豪门梦,你连命都不要了?那些东西就那么有魅力?就让你这么留恋?”

他忍着痛恻问着徐南方的真心,他拽着徐南方的手,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徐南方明明不领情的时候,还要这样锲而不舍。

徐南方听着他的问话,心里头更加的难过非常,她不敢回头去看尚君澄的那双眼睛,他的好心,他的在乎,是她在这一世的负累。

她这一生,有一个牵挂就够了,牵挂多了,总会冲突的,她闭着 眼,“是啊,我就是留恋,我就是下贱,你管不着!”徐南方听着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她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好容易才睁开眼,她一抬眼就看见叶飞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尚君澄被徐南方气得不行,但是他还是拽着徐南方的手臂不放,好像是在回味徐南方这句话,好像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徐南方使劲地把自己的手要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但是尚君澄握得太紧,把徐南方的手臂都握得生疼,徐南方忍不住大骂道:“你是傻子还是太自作多情啊?我根本就是骗你的,我接近你,也就是因为你是夏家的子孙!你既然自己不屑于夏家,就不要拦着我去找别人,去寻别的法子来圆我的美梦!”

“你别以为刚才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就会听你的摆布!”徐南方要说就说狠一点,脸上的样子在夜幕中看起来竟有些狰狞。“你放心,我欠你的,以后我一定会补偿给你!”

她的话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回荡,听在尚君澄的耳朵里就跟针尖一样扎人,他那拽着徐南方手腕的手掌都快要捏成了拳头,把徐南方细小的手腕包裹在中间,好像随时都会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样。

徐南方觉得自己的手腕好疼,疼得她的额头都要出汗了。但是她忍着这痛,似乎手腕上的痛还没有胸口的气闷更令人难受,更令人窒息。徐南方感觉到手腕上终于一下子松弛了,尚君澄抽开了自己的手。

她听见他轻轻的笑了,带着自嘲的笑了,“我这到底是在干什 么?”他在扪心自问,但他更想问的人,却回答不了他。已经上车的吉姆这个时候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来解决什么纠纷。

叶飞羽却好像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丝毫不插足于尚君澄和徐南方两人之间。

尚君澄望着徐南方,徐南方强忍着自己的气闷,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如今流露出的光芒是那样的黯淡,是那样的绝望,徐南方知道尚君澄对自己是彻底的失望了。从他的批驳,到救赎,到自己的否决,即便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让徐南方难以承受的真心。

尚君澄看着徐南方,那双眼睛底下工工整整的写着毫不悔改的字 样。尚君澄放弃了,他直接上了车,关上了车门,甚至连和徐南方说一句话,看一眼都不愿意。

徐南方再次看着尚君澄的车从自己的眼前绝尘而去,这一次,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拒绝他,无视他,一定让他失望透顶了,他再也不会对自己存有什么心思了吧。

叶飞羽一直站在徐南方的身后,直到徐南方再听不到汽车奔驰的声音,才说道,“去哪?”

徐南方冷笑一下,“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啊?”

叶飞羽打开车门,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还要拒绝他?他对你的在乎,恐怕比你我想象的都要

徐南方能理解叶飞羽的话,尚君澄会在白清逸开枪的一瞬间扑倒自己,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候,尚君澄下意识得要保护自己,徐南方如何会不明白尚君澄的在乎又何止那一点点?!有这样一个人在乎自己,徐南方心里头的暖流奔袭不止,可终究还是凝结成了冰。

“我说了我必须回去守护一个人。”徐南方看着叶飞羽,“再说,我要是跟尚君澄走了,那还怎么帮你做内应啊?”她的话刚说完,就立马推翻自己的言论,“不过,似乎是我自己弄错了一件事。你现在是很希望我和尚君澄走掉才对!只有让我和尚君澄在一起,才能让尚君澄和他父亲更加不合,就更能激化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那么夏家越乱,你和白清逸就越能有机可乘,对不对?”

“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坏了。”叶飞羽启动车子的时候,不痛不痒地说道。

“我想的太坏?还是你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啊?”徐南方冷笑起来,“夏二老爷要我的命或许是真,但是白清逸出现的根本目的只是要让尚君澄知道是他父亲在和他作对。而你呢,就在旁边假作正经地分 析,说到底,只是想让尚君澄知道你们所谓的‘真相’,想让尚君澄父子决裂!”徐南方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和白清逸根本就是同谋!”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指使白清逸。”被徐南方戳穿了的叶飞羽却并没有任何的异样,车子开得十分的平稳,“我说的只是一个事 实。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希望尚君澄和他父亲决裂,希望夏家大乱,但反正尚君澄也不想入夏家,让他和他父亲决裂,未必是一件坏事!还省的牵扯在其中!”

叶飞羽直视着前方,“盯着夏家这一块肥肉的,远远不止我一个。我是,白清逸是,还有其他的人!”他的话让徐南方心里一沉,既然夏家是这样强大的一个家族,但当这个家族连继承人都没有确认,当家族内部的人为了这个继承人的位置而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其他的人,以前不敢仰视夏家却又觊觎夏家地位很久的人,以前被夏家打败甚至从来没有讨到任何便宜的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最好把夏家给分崩离析。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从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谁可以一直强大,夏家能够持续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但现在看来,夏家存在的问题实在太多,所有人勾心斗角,貌合神离,被叶飞羽、白清逸这样的人有机可乘恐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徐南方幽幽叹了一口气,望向叶飞羽,“如果夏家真的无可避免地走向破败,我倒希望你最终能够达成你的心愿。”

黑夜里,她那双倒映着破碎星光的眸子也是那样的璀璨,徐南方这句话既是为了向叶飞羽示好,但却也出自于真心。如同自己坚定地要回去一样,叶飞羽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也是费尽了所有的心思。徐南方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她也愿意相信叶飞羽做这么多事,他本人也有他的无 奈。

叶飞羽听着徐南方的话,忍不住侧眼看了身旁坐着的徐南方一眼,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前方就有一片刺眼的亮光扑面而来,徐南方直觉得眼睛痛,下意识地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前方有一辆汽车飞也似地冲过来,车灯耀眼得亮,叶飞羽的车子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叶飞羽的眼睛也睁不开,只能下意识地凭感觉飞快地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子掉头扭开,但是叶飞羽只来得及踩刹车,徐南方勉强睁开眼的时候,却只觉得前面那辆车就要完完全全给撞上来了。

那一刻,徐南方和叶飞羽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徐南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的车头撞在了自己的后边车壁上,剧烈地震荡只持续了一秒,就在徐南方感觉到自己离心一般要朝叶飞羽那边飞出去的时候,撞上来的那辆车却忽然横着扫了出去,徐南方只看着那辆车平行着飞了出去,和自己所在的车之间擦起了火花,滋滋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快就要爆炸。

青色卷 第十章 真正的目的

簸摇晃之中,叶飞羽已经飞快地打开了车门,一边对 着:“把手给我!”却还在徐南方正费力地解开身子上系着的安全带时就直接把手伸向徐南方的腋下,一咬牙一用力就直接把徐南方给拦腰抱起,拼了命的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拖出来,整个车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汽油味,叶飞羽的速度更快了,徐南方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撑着,都快要把自己的双肩给揉碎了。

她的腰碰着了方向盘,两只脚只能是被拖着在座椅之间来去,叶飞羽抱着徐南方大半个身子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车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被那辆车给带动得绕起了圈圈,叶飞羽一使劲,两人直接从车里扑了出来,摔倒在地,朝一边滚去。

徐南方今日一天之内简直是遭受了几次摧残,做妃子的时候虽然朝不保夕,但却不像这里这么狼狈,她好容易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滚动,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一般的疼痛。

她忍着痛,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叶飞羽已经朝自己伸出了手。“谢谢。”徐南方抬起头看到叶飞羽也是一脸的土,他还没来得及把他身上的土拍拍,就过来扶自己。她站起身再看两辆车,只觉得触目惊心。

那辆忽然失控的车已经滑了好几米,正撞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树没事,但整辆车却已经变了形,只留下芶延残喘的车灯挂在树与车之 间,她还能依稀看到车的驾驶座上有个人影,但那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动作,只隐隐有一种血腥味从那辆车后弥漫出来。

紧跟其后的却是一辆大而结实的越野车,黑色而溜光的表面和整个黑夜融入在一起,要不是前面一明一灭如同在嘲笑别人一般的车灯,徐南方差点就把这辆起关键作用的越野车给忽略掉了。正是这辆车,在前面那辆奋不顾身冲过来的车子就要撞上来的时候,却突然发力把那辆车给推开,救了徐南方一命。

如今,徐南方和那辆车几乎紧贴在一起,三辆车中有两辆已经瘫痪了,越野车却好像是一只战不死的猛将,调转头,从事故的现场给抽离出来,车灯扫在徐南方的脸上,徐南方皱了皱眉。

叶飞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徐南方就往后直奔了好几大步,离那两部漏油的车子越远越好。

徐南方却反着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辆车,这条路到夜里的时 候,格外地寂静,这半天都没有一辆车经过,连个路灯都没有开,只是车灯照射下,却也勉强看得清楚。

车门打开了,走出来的赫然就是白清逸,白清逸脸上挂着笑,那笑是自信而满足的笑。

他掏出了手枪,枪对着徐南方,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是对准了撞在树干上的小汽车,汽车上的人已经死了,白清逸直接打在了油箱上,汽油瞬间盖住了那股火药味,而更大的爆炸金属声盖过了所有的一切。

徐南方只看见两团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火焰里头的黑烟笼罩着整个空间,渐渐向上升起,和黑夜融合在一起,但火光却把半边天给映成了白昼,火光也把每一个人的面孔给映得清清楚楚。

叶飞羽拦在了徐南方的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白清逸:“你想干什么?”他的去而复返,难道就是为了等尚君澄走后把徐南方给干掉吗?如果是,那么他刚才救徐南方又是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么撞徐南方的那辆车又是谁?和白清逸是什么关系?他应该是和那辆车同时出现的 吧!

这样空旷而无人的地方,想要隐匿一辆车,突然发动却又不被别人发现,似乎有些不可能,这么说来,白清逸和那辆车应该是同一伙的。

白清逸从车上下来之后,他的手下也一个一个跟着从后面下来,白清逸忽然就掉转头,手里的手枪轮转,“砰——砰——砰”三声枪响,直接把一个手下给立毙当场。

子弹从手下的前胸射入,又从他的背后给穿了出去,前面看不见子弹是怎么进去的,背后却炸开了好大一个窟窿,烂泥样的

爆了出来,地上流了一滩的血,好像一瞬间把这人的 了。

那人就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其他的手下都满脸惊恐和诧异,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实在不知道白清逸,他们的老大会长是突然之间转了什么性子,杀红了眼一样。

徐南方和叶飞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清逸的杀戮,一声不吭,白清逸在把那人轻而易举地干掉之后向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兵仔是夏家二老爷派在我这里,用来监视我的奸细,这就是他无间道的下场!”白清逸冷冰冰地向着他的手下发话,话里头的含义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除掉了一个奸细。

还没等那几个手下给出表情,白清逸就已经朝徐南方款款走来,对徐南方居然是带着他的笑:“我救你一命,你替我除了奸细,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徐南方咀嚼着这个词,面对着熊熊烈火和一滩死血,顿时明白过来。白清逸早就知道夏二老爷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随时向夏二老爷汇报白清逸的情况,尤其是和夏家有关的情况。白清逸也一早就想把这个人给捉出来。尽管这个人在身旁并不碍大雅,但是以白清逸的性子,和今时今日在黑道的地位,他可以为夏二老爷卖命,但却无法忍受自己的身旁有一个别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