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忘记了,那就不要告诉我。”傅怀薇红着眼眶,张口就打断了他的话。

陆时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本想跟傅怀薇说关于她寿命期限的事情,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抗拒反应,也不知道她是真忘记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傅怀薇红着眼眶,掩饰地别过头去,起身把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拿了过来,动作表现的无比正常,一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她不肯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她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时哥哥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刚刚的举动太突然了,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他在自己之前的朝代里肯定没有被姑娘喜欢过,所以被自己吓得语无伦次了,是可以理解的,都是她的不对。等下次什么时候不唐突的时候,她再正正经经地重新表个白,这样他就会接受自己了。

嗯,下次就会接受自己了。

“你看,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弄到啦。”原本想象中是要向他邀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越发地委屈起来,语气变得可怜兮兮。

她甚至阴暗的想,如果自己不把这一万两交到他的手里,说不定他就永远造不出时光机器了。

“这是什么?”陆时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有些不明所以,大概是现代多数都是用虚拟货币交易的,所以很难将这个信封和金钱联想到一起。

傅怀薇眼角仍旧挂着泪痕,却莞尔一笑,将那信封塞到了他的衣襟里,“还说我记性差,你自己不也是半斤八两的,回家再打开不就知道了。”

没等陆时说话,傅怀薇就将那金身玉盖的精致小罐子打了开来,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中,清新而又好闻,四周都很安静,只听见她细声细气道:“你背上的伤还疼吗?我帮你弄来了芙生膏。皇帝去了湘嫔那里,今天晚上是不会过来的。你自己够不着背,要不我帮你涂药吧…”

看着她托在手里那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的东西,陆时有些纳闷地问道:“听说这个连皇帝自己都不会轻易用,你怎么弄到的?”

眼眶通红的傅怀薇笑嘻嘻道:“因为我可爱啊!”

“…”陆时简直拿她没办法了,低头无奈一笑,伸手便接了过来,“我带回去让小厮涂就好,听说背上血肉模糊的,待会儿吓着你就不好了。”

“我弄来的药,我就要亲自给你涂!”傅怀薇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袖子,宛如初次相见时那般不肯放手,“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陆时还没来得及回答,便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刚看清楚她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突然一愣,半晌,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她的手背延伸到手腕,虽然不是很深,可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却显得格外明显,傅怀薇犹自不觉,一个劲儿地求道:“组长大人…你就让我涂吧,我保证不会弄疼你的!”她记得之前在那个可怕的地方时,周围很多人都是这么叫他的,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倒觉得也还顺口。

“伤口,怎么弄开的?”陆时完全不搭理她的请求,只瞅着她手背上的划痕淡淡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怪异,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傅怀薇半天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吓得收回了手,连忙将伤口藏在了琵琶袖中。似乎早就在心里头排练过了,表情一本正经,且颇为镇定地解释道:“我可傻了,昨天取簪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拿稳,掉下来就把手背给划开了,哎,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傻的人!”

“编不出逻辑严密的谎话就不要骗人,尤其是在我面前。”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实在可怕极了,傅怀薇顿时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还不忘眨两下眼睛。

陆时的目光在她头上扫了一圈,然后面无表情地取下一根不会影响发型的素银簪子,然后稍微朝她的方向靠了靠。

心上人冷不丁跟自己靠得这么近,傅怀薇先是一愣,随即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忽然听见对方轻声道:“看。”

傅怀薇连忙将目光转了过去,

陆时用那素银簪子在背上划了一个弧度,只是虚虚地划了一条线做个样子,而没有真的划过去,随后便轻声道:“人为划成的弧度太明显,而且伤口的从头到尾的受力太过均匀,绝对不是意外掉下来划开应该有的痕迹。这些话用来骗骗别人还行,糊弄我,当我那么多年的小学物理白学的吗…”

傅怀薇彻底懵了,一脸听天书的表情看着他。

“别看了。”陆时将簪子戴回了她的头上,语气无奈中带了几分莫名的感动,“说吧,是为了帮我弄到芙生膏才弄伤自己的吗?”

智商偏低的傅怀薇仍旧处于一种回不过神的状态中,完全无言以对。

陆时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傻!”

30、有话好好说

傅怀薇连忙捂上自己的额头,不高兴道:“你干什么打我?”

“这也叫打啊…你又不是豌豆公主,硌一下能痛一整天的。”陆时失笑,伸手给她揉了两把,接着道,“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

傅怀薇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她一开始是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个事情的,可他居然什么都知道,虽然觉得有种被暴露的感觉,可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希望他知道的…毕竟,女孩子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怀嘛。

“既然你什么都能看出来,还问我做什么。不过划得也不是很深啦,我自己知道轻重的。”傅怀薇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仍旧不放弃道,“我说要给你涂药,可不是说着玩的,岔开话题的人是你才对吧?”

陆时低头盯着她手背上的伤口,原本想像往常一般开开玩笑,可心情竟然有些沉重,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活到二十多岁,还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家这般对待过他。他也知道在古代人的思维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会轻易的损害,也知道作为宫妃手上留疤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可她为了他随口的一个请求,甘愿划破自己的手背,却没有因此邀功,如果不是自己发现,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这样的举动,他不是不感动的。

说她傻,其实也不傻,大概是因为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显得呆萌呆萌的。傅怀薇在他心里头一直有种特别的印象,傻傻的,却善良又单纯,偶尔还喜欢闹小脾气,还有些爱憎分明,听起来是个很普通的性格,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返璞归真这个词,像她这种眼中只有黑和白的人,世间大概已经少有了吧。

至少他本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跟单纯这个词搭上关系…

见他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看,傅怀薇急了,忍不住催促道:“不就是想给你涂个药吗,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摆给谁看嘛,我又不是什么千年毒手,碰一下你就会死…”

陆时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最近说话方式跟自己越来越像了,连带着吐槽人的口气都是差不多的…真是张纯洁的白纸,涂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反正他随时随地都能隐身,也不怕什么捉奸之类的事情,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块偷情的好料…品格这么正直真是太可惜了,在她的一再要求之下,陆时转过身去,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啊!

傅怀薇的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了,双手紧紧攥着袖口,在他背后羞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一副一辈子都没见过男人的模样。陆时哥哥要开始脱衣服了呢!不知道他的背是不是和外面看起来一样挺拔呢,皮肤是不是和他的脸一样的好呢,没羞没羞!

直到陆时面不改色地脱下最后一件中衣,顺手取下隐身装置,将那伤痕累累的背部展露在她面前的时候,傅怀薇才惊叫一声道:“怎么打得这么重!”

“那么多下人看着,他还不打重一点,以后怎么立威?想想觉得还能接受,毕竟我这身体的原主人确实挺对不起他爹的,既然用了他的身份,挨一顿打也值了。”陆时随口帮老王爷说了几句话,也不再过多解释。

“他怎么这么坏!”傅怀薇仍旧紧紧盯着他的伤口,皱起小眉毛怒道,“黑心肠!”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黑与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陆时失笑,转过身去望着她:“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傅怀薇冷不丁被人一夸,懵了一下,傻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幅呆萌呆萌的样子实在是要人命,陆时忍不住想伸手将她的嘴唇合上,却在碰向她樱唇的那一刻,心底骤然悸动,触电般收回了手。

傅怀薇不知道他心里掠过了什么样的反应,只傻傻地盯着眼前的人…刚刚陆时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就有点招架不住了。眼前这个人实在是集上天的宠爱于一身,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腰身一点多余的累赘都没有,比例完美耐看,配合他回身的动作来看,让人流鼻血都不算夸张。嫁人已逾五载的傅怀薇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第二春…

…甚至还有种在宫里养了一个男宠的诡异感。

陆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时间倒有些不自然了,尴尬地咳了两声,道:“别看了,你不是要给我涂药吗…”

“噢噢。”傅怀薇迅速收回了自己那不知廉耻的目光…以及不知廉耻的想法,拿起芙生膏就坐在了他的身后,开始细细为他涂药,一开始看到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右手还有些发抖,越到后面就越是心痛起来,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下手这么重,真是个坏心肠。如果不是你爹,我非要整整他不可!”

“你一个扫把还敢整王爷啊,也是有本事。”陆时再次失笑,却没回头,只立着上身任由她为自己上药。

“王爷怎么了?”傅怀薇顿时下巴朝天嗤之以鼻,“我连皇帝都不怕还怕王爷吗?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本宫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傅怀薇每次自称本宫的时候都挺有气势的,如果不看她那张毫无杀伤力的小脸的话…

“哦,好。”陆时歪着头,一本正经道。

他这么回答,傅怀薇反而有点不习惯了…一般来说不应该嘲笑自己两句的吗。大概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脸凑了过去,“你看我对你这么好,那我被人欺负了,你帮我出气不!”

陆时扬眉:“谁欺负你了?”

“狗皇帝啊!”傅怀薇一脸理所当然的喊出了这三个字,“他今天晚上想欺负我来着,后来我灵机一动,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解救了自己!”

聪明才智…陆时尽量让自己不把注意力放在这四个字上,“他怎么欺负你了?又给你下毒?”

“他想让我侍寝啊!”傅怀薇一把凑到他眼前,好像这件事比下毒要可怕千倍万倍似的,“他让我侍寝啊!你倒是生个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陆时瞥她,“你是他的妃子,他是你的夫君,他让你侍寝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可生气的…”

他这一番话完全在情理之中,傅怀薇却一点也接受不了。只觉得自己气得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可他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想发小脾气却又发不出来,最后只能委屈地坐了回去,望着房梁无语凝噎。

陆时笑了起来,他故意说出那种话,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看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傅怀薇恨恨地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威胁道:“不许笑!”

她那点劲,下手比蚂蚁咬人还要轻,某人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傅怀薇彻底没辙了,心塞塞的。自己在后宫里明明还算得上小半个地头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在他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感觉简直憋屈死了!

陆时才不管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只道:“有个事我一直想跟你商量。”

傅怀薇回身继续给他涂药,一边问道:“什么事呀。”

陆时将脖子里的报警器勾了出来,“每次你喊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约定一下比较好,比如按几次代表是什么意思之类的。”

他将那东西勾出来的时候,傅怀薇才猛然想起来刚刚的事情,连忙道:“对了!哎呀我差点就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太着急,一不小心把这东西暴露了,皇帝以为这个东西是用来对付他的武器,一直逼着我交出去可怎么办呀!”

她的话听起来十万火急的样子,陆时却好像全然不在意,心底喟叹一声,“你怎么老干这种事…”

对方有点不好意思,没敢接话。

陆时道:“藏起来不就行了。”

傅怀薇连忙反驳道:“可是我总是要随时带着的呀,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嘛。”

“简单。”陆时捏起刚刚卸下来的隐身装置,扬眉道,“我一会儿给你拆点不打紧的零件下来,随便组装一下,改造一个小隐形器绑上去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天天戴在脖子上别人也看不到,反正你滴了药水,自己能看见就行了。等皇帝让你交出去的时候,你就说你弄丢了。虽然这撒谎撒得没啥水平,但他一个大老爷们,要真是揪着你一个小姑娘不放,还要脸吗?”

傅怀薇刚刚的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了,完全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将这个东西取下来的。此时此刻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心中惊奇不已,那装置看起来很高端又复杂,带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凹凸点,甚至还带着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透明小泡泡。很是轻便,薄薄的一小片,在他手中散发出金属的光泽。

看罢,傅怀薇愣愣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哎,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太帅了,所以一直都是科研室重点培养的对象。”陆时夸奖自己的时候从来都面不改色。

“…还说皇帝呢,你也要点脸好吗?”

“说正事。”陆时轻笑着将这个不要脸的话题揭了过去,指着报警器道,“有个约定还是比较方便的,你记住了,以后按一下代表你是按着玩的,按两下代表你有事需要见我,按三下代表你有危险需要立刻见到我,就这么定了。”

傅怀薇一向反应半慢拍,这时才将他的话消化完,问道:“那你呢,你按感应器的时候分别是什么意思?”

陆时立刻嫌弃道:“我才不按这玩意儿呢,幼稚死了。”

“不行,你必须得按!”傅怀薇气极便什么也不顾了,一把扭过他的下巴,捧着他的脸语气强硬道,“按一下代表你想我,按二下代表你很想我,按三下代表你非常非常非常想我!”

“…”

陆时被迫与她对视,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下巴好疼…

扫把,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31、陆大侍卫

日上三竿。

陆时昨天晚上上完药就离去了,并没有在她宫里逗留许久。可傅怀薇自从早上起来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自己身边的宫女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般,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被服侍着漱洗完毕,推开门的一瞬间,才发现门外站着一排神情严肃的高挑侍卫,一个个持剑而立,目不斜视。

也许是青玉宫一直阳气不够,突然一股肃杀的气场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大周的宫廷制度里,侍卫一般都是在宫墙之外巡逻的,而嫔妃的宫殿又都是独立的,没有皇帝的吩咐一概不得进入宫墙之内,所以跟嫔妃的接触几乎等于零,所以当傅怀薇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实在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随身伺候她的宫女承雪承媛更是一脸唏嘘的样子,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终是道:“娘娘,娘娘您…被陛下禁足了。”

“…”得知这样的消息,傅怀薇先是懵了一下,继而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自己昨天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下旨降位都已经是很客气了,只是不知道傅家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特别是她那个完全猜不透的亲哥哥。

也好,皇帝越是不想见她,她就越是高兴。

“陛下说了…娘娘您什么时候把那怪东西交出去,就什么时候解您的禁。”承雪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陛下还说…在此期间,谁都不许探视。”

“哦。”傅怀薇一脸淡定,就知道皇帝会说这种话,以为自己会因此而服软吗?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自己,还是省省吧。

她傅怀薇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见不到陆小时。

这些皇宫里所谓的禁足,在陆时眼里那都不叫事!能见到他就可以了,其他人探不探视又有什么关系呢。

“娘娘…”承雪又皱着眉道,“奴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也知道这宫里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帝,您还是服一下软吧,过不了几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您要是到那个时候还被禁足,可就亏大了。”

姑母的寿辰?

傅怀薇皱了皱眉,太后一向是自己明面上的靠山,那还真不能不去。可是禁足这事她真的无所谓,甚至还有点巴不得的意思,也好,拖到陆时把那小隐形器做出来就可以了,至于解除禁足的办法…有的是。

傅怀薇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殿内,想起那还没有交到皇帝手上的一万两银票,那笔钱在大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知道皇帝最近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甚至急得每天都睡不好觉,只要她愿意交出去,语气适当放软一点,也就没事了。

“没事。”傅怀薇瞥了一眼门前的那排目不斜视的侍卫,小声问身边的宫女,“这些负责看管本宫的侍卫,会一直都是这些人吗?”

“回娘娘的话,不会一直都是这些人,是要经常调班的…”

听了这话,傅怀薇顿时放心了,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拖长了音道:“这样啊…”

她这边没把禁足当一回事,宫中却谣言四起。

昨夜傅贵妃所在的青玉宫发出了奇怪的长鸣声,许多人都将这件事情和近日来闹鬼的传闻联系在了一起。皇帝当即就下了禁足令,虽然不知道贵妃会不会因此失宠,但是她这样被禁足,还是有许多妃嫔会在背地里偷乐的。

有的时候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别人摔了跟斗,自己也不一定就因此而走的平稳,却偏偏就是觉得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继而是湘嫔杨婉夜半邀宠,借着小公主的名义将皇帝从贵妃宫里请了出来。有人说,湘嫔是被皇后收买了,故意和傅贵妃抬杠。也有人说,小公主可能是真的是病了,不然,一向恭敬守礼的湘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这注定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因为不只出了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兵部尚书之女秦翘翘入宫了,听说还是自请入宫,这姑娘像风一般来的毫无征兆,并且上来就被封了九嫔之一的充媛。

充媛地位略低于宰相,却高于尚书。可怜她老爹在朝中连滚带爬几十年,也不比女儿嫁给皇帝当妾强…

这三件事情加起来,闹得宫里头人心惶惶,总觉得接下来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然而宫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和陆时没有太大关系。

即使他已经成为这宫里的一份子了…

陌生的坏境,陌生的人和事,陆时皱着眉朝四周打量了一眼,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自离开了科研所之后,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侍卫这个名字挺起来虽然还算气派,其实也就是个保安…

面前许多人都在闲聊,说话内容都听不太清楚,还有不少面生的侍卫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似乎想看清楚是不是曾经是自己的旧识。

昨夜出宫也费了他不少劲,因为宫门早在他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关上了,迫不得已回府拿了爬墙用的伸缩吸钩,实实在在地翻了好几次墙,只感慨幸好带了这么一堆实用的东西,要不然他在这古代真是要步履维艰了。

只不过永远也忘不了昨天晚上回府时陆王爷看他的那个眼神,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却又一句话都不敢问。只闷不做声地盯着自己的后背,目送他回房休息,似乎有千万句话想要问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似的。

说实话,陆时心里挺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傅怀薇,他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暴露自己。估计陆王爷看到自己消失的那一刻也是吓傻了,还有可能一整夜都没睡着。

既然他没敢问自己,那就等他问的时候再好好解释了。

一晚上都没睡觉,连夜将隐身装置改造了一番,还真的组装出了一个小型的隐形器出来,甚至还是可拆卸的,拿来藏别的小东西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彼时才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偷工减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就是工具有点太简易了,所以组装的过程实在是困难了一点,如果是在自己原来的实验室,完成这样的组装只需要三分钟不到。可在用十根手指当工具的古代里,才花了一个晚上,已经很是不错了…

正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此时此刻陆时打了一个哈欠,转头看向了身边跟他穿着同样侍卫装束的小红,忍不住道:“在你们古代,主子进宫当侍卫了,小厮也是要跟着一起来的吗?”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家丁,陆小红似乎早就习惯了他偶尔出口的奇怪话语,只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哦,王爷的原话是这样的‘那个孽子平日在府中就无所事事,让他当侍卫简直就是作践侍卫这个词!虽然如此,但身边没个人帮衬着可不行,本王也已经跟陛下打过招呼了,你们三个人中,谁功夫最好,就跟少爷一道去吧。’我的功夫比小绿小黄好得多,自然由我陪少爷一道进宫了!”

陆小红学起王爷说话来简直有模有样,有声有色,让他出去说书绝对能赚不少钱。

“你还会功夫?”陆时质疑道。

陆小红顿时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登时转过脸一本正经道:“王府的家丁那可都是千挑万选的,特别还是少爷您的贴身家丁,名义上说是小厮,其实是您的贴身护卫。”末了,竟然声泪俱下,“少爷…奴才为您两次险些丧命,您竟然都忘记了吗…”

“没没没没忘…”陆时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我怎么会忘呢,我一直都记得…”

这边两个人还在说话,有人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就出声骂了过来。

“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当宫里头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能归他管,出身一定比他低,宫里安排侍卫规律的一向如此。每个新来的都要在言语上威慑一番,这样才好管教。

因为如果是什么有背景出身的贵公子,绝对不可能分派到这种地方来的。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子弟,起码也是上来就授个一等侍卫,几十年了也从未有过例外,因此也就有恃无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