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侍女进来传:“仙娘姑娘已经到了。”

孙孺人脸上很是高兴,道:“快请。”

而此时楚王府外,一顶轿子停在了门外,一个穿着红色纱衣襦裙并披帛的美人扶着侍女的手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巍峨雄壮的楚王府,然后便在王府侍女的拥簇下,一路到了揽芳院。

王府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对府里并不显得好奇。

南玉代孙孺人在院子门口迎接她,这是南玉第二次看到这位红牌,依旧是清冷绝色高贵冷艳的模样,明明是教坊女子,但却能端出皇家公主的气派。

她看到她的时候,有微微的驻足,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一派冷艳的模样,闲散漫步向她走来。

南玉也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微微笑着对她道:“仙娘姑娘,我们孺人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请跟婢子来。”

她的声音清冷,点点头道:“麻烦了。”

南玉道了一句不敢,然后便带着她进了院子。孙孺人见着她迎上来,笑着道:“仙娘姐姐,可把您给盼来了。”

孙孺人在揽芳院设宴,宴请新近在楚州声名鹊起的红牌董仙娘,请了楚王妃来作陪。楚王妃端着王妃的身份不肯来跟教坊女子同处一室,没有来,倒是楚王,不请自来了。

宴中叫了一班舞姬在那里跳胡旋舞,管弦声乐四起。主位上的楚王时不时望着董仙娘,眼神炙热,董仙娘发觉了,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孺人对此仿若未觉,转过头与董仙娘说起了舞姬跳的舞蹈。

孙孺人说到最后笑着道:“还是姐姐跳舞好看,这些舞姬的水准,还不及姐姐的十分之一。”

董仙娘极浅淡的笑了一下,道:“孺人过誉了。”

楚王听到这里,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董仙娘笑着开口道:“听说仙娘姑娘的剑舞天下闻名,今天正好有缘,不如就在此舞一曲,正好让本王也见识见识。”

董仙娘听了不见高兴,反而越深的皱起了眉头。孙孺人见了,转头瞪了楚王一眼,嗔道:“王爷真是的,仙娘姐姐是什么人,王爷怎么将她看成和这些下等的舞姬一样,随意便能跳舞给人看。”

楚王听得哈哈笑了起来,道:“是本王错了,这些舞姬自然不能和仙娘姑娘作比,本王自罚三杯。”说着便要倒酒喝酒。

等楚王喝完三杯之后,孙孺人对着楚王使了使眼色,嘴里噙着笑,眼神带着深意。楚王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董仙娘,心情十分愉悦起来。

就在这时,孙孺人的袖子突然不小心扫过了桌上的酒杯,那酒杯倒了下来,洒在了她的衣服上,她“哎呀”了一声站了起来,然后道:“我的衣服弄到酒水了,我要回屋子换一身衣裳去。”说着笑着转头看着董仙娘,道:“仙娘姐姐,你可以陪我去换身衣裳吗?”

董仙娘站了起来,道了一声好,然后两个人便相携进里面去了。

孙孺人和董仙娘走后,楚王一边愉快的喝酒,一边又打量到南玉,便又色眯眯的看起了南玉来。

南玉觉得恶心,屈膝道了一句:“婢子进去服侍孺人。”说完便也进去了。

楚王在后面喃喃道:“也是个有性子的美人。”说着心里也是痒痒的,倒是有些可惜孙氏半途将她截走了,若她是在王妃那里,怕早就献上来给他享用了

不过这一个毕竟是自己府里的侍女,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将董仙娘弄进府来才是要紧的,这么一个冷艳美人,实在令人心动得很。

孙孺人和董仙娘很明显是有话要说,南玉自然没有真的要进去服侍的意思,只是在内室的门外站了一会,然后等孙孺人和董仙娘出来的时候也一起跟着出去。

孙孺人和董仙娘出来的时候,楚王明显看到她们脸上多了几分羞意,董仙娘看他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多了几分温和。

楚王一看便知,孙孺人多半是将事情办成了。而果然,孙孺人坐下来之后,便笑着将嘴巴凑到他的耳朵边上,道:“王爷,仙娘姐姐答应回去考虑一下,妾身看,这事儿多半是成了的。”说着又道:“恭喜王爷,又得一美人相伴。”

楚王抬起头看了董仙娘一眼,董仙娘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一笑颇有些倾国倾城之味,看得楚王不由有些晃神。

楚王看孙孺人越发的满意,不由低声问她道:“爱妾是怎么将仙娘姑娘劝服的?”

孙 孺人瞥了楚王一眼,笑道:“仙娘姐姐虽性喜欢自由,不喜拘束,但也毕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希望有个男人来爱自己的,妾身就把王爷对她的情意说 了一番,仙娘姐姐自然心有触动。妾身又跟她说,她现在年轻,自然可以令外头的公子们为她一掷千金,但等以后人老珠黄,门前冷落,境遇却不能像如今这样,还 不如此时找个能依靠的男人。王爷虽然多情但也长情,是可以依靠的。仙娘姐姐听我一说,心里便有几分同意了。”

这最后的一句“王爷虽然多情但也长情”,实在是恭维他了,楚王府后院里因为失宠然后抑郁而终、生病而死、莫名其妙暴毙的女人不要太多,但是美人人不爱听好话的,楚王端起酒,对孙孺人道:“本王敬爱妾一杯。”

孙孺人娇笑着端起酒杯,跟楚王碰了一下将酒杯放到唇边,抬眼看了一眼楚王,这才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但眼神却悄悄的望向董仙娘。

两人的视线别有含义的对视了一下,然后又各自移开。

等宴会结束,孙孺人和楚王喝多了酒有些上头,便吩咐了南玉送董仙娘出去。

走在路上,董仙娘看着南玉,突然问道:“月奴姑娘是哪里人?”

南玉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于是装不懂道:“婢子自小被卖,跟着牙子四处辗转,早已忘记自己的家乡在何处了。”

董仙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楚王府门口,南玉正要吩咐人抬轿子来送她回去,结果这时候却有两个麽麽将她们拦了下来,道:“慢着。”

南玉认得她们,是楚王妃的人,其中有一个便是那天领她们进府的旁麽麽。

南玉不敢得罪她们,笑着问道:“两位麽麽有何吩咐?”

旁麽麽冷眼看着她道:“王妃殿下怀疑仙娘姑娘是别家派到王府里面的奸细,窃取了王府的机密后出府,王妃让奴婢要带走审问。”

这话说的,董仙娘进府才多少时候,又一直跟楚王和孙孺人在一起,能窃取什么机密。不过楚王妃怕也未必就觉得她是什么奸细,董仙娘进来是见孙孺人的,想通过董仙娘牵扯上孙孺人,除去孙孺人怕才是真。

南玉打着哈哈道:“看两位麽麽说的,仙娘姑娘是王爷和孺人请进来的贵客,说不好不久之后还要进府的,怎么可能是奸细。再说了,我们楚王府光明磊落,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怕什么奸细,两位麽麽说是吧。”

旁麽麽道:“月奴姑娘,请不要为难在下。”

第50章

南玉也有些恼了,对拦着他们的旁麽麽冷声道:“麽麽,仙娘姑娘是王爷请来的贵客,王爷和孺人亲自嘱托婢子一定要安全的将仙娘姑娘送出府,您这样,婢子可不好跟王爷交代。”

旁麽麽道:“月奴姑娘怕不好跟王爷交代,但老奴也不敢不听王妃的话,那么,老奴就只好得罪了。”

说完对身后的两个麽麽使了使眼色,两个麽麽点了点头,看着便要上前来押解董仙娘。

董仙娘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神子依旧孤傲清绝,看着旁麽麽,眼神冷然的道:“等一等。”

声音听着不大,但自有一股气势在里面,两个麽麽停下,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旁麽麽一眼,旁麽麽眼神沉了沉,亦是看着董仙娘,想要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董仙娘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帛,然后缓缓开口道:“我虽出身教坊,但却不是随意可轻贱之人,诚如月奴所说,我是王爷请来的客人,王妃殿下要审问我可以,请出示王爷的手令,或者让王爷亲自来跟我说,要将我当犯人来审问。”

旁麽麽站着不动,她自然不会有王爷的手令。可她自来对王妃忠心,虽然对楚王有所顾忌,但依旧准备依王妃的命令行事,对董仙娘道:“仙娘姑娘,得罪了。”说完示意两个麽麽上前去。

董仙娘不屑的讽刺了道:“我倒是不知,楚王府里什么时候由一个妇道人家当家作主了,王爷的话还不如王妃的话好使。”

南玉亦是上前去,拦在董仙娘前面,叉着腰对两个麽麽道:“两位麽麽还是悠着点,别说婢子没告诉您二位,说不好不久的将来,仙娘姑娘就进府成了你们的主子,现在得罪了她,小心一下你们的下场。”

两个麽麽也是如意料般,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玉转过头来看,来人却是楚王世子。此时带了三四个侍从,正慢慢的走了过来,来的时候还顺势笑眯眯的看了南玉几眼,仿佛她跟他很熟一样。

南玉心里犯恶,低下头去跟着别人一起给他行礼。

她看着南玉笑着道了一句“起吧”,然后才将目光望向董仙娘,又道:“是仙娘姑娘啊,怎么这么早就离府了,不在揽芳院多陪父王和孺人一会。”说着又望向其他人,问道:“而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本世子远远的就听到了你们在这里争执。”

南玉这时候当然是很好的履行了告状的职能,看着旁麽麽等人冷哼道:“王爷和孺人喝醉了,交代了婢子送仙娘姑娘离府,可是王妃娘娘派人来说,仙娘姑娘是别人派到王府的奸细,要押下去审问。”

楚王世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妃只生了宣城一个女儿,膝下无子,如今孙孺人怀了身孕,她又得父王的宠,只怕王妃早已看她不顺眼了,恨不得弄掉她肚里那块肉。如今说什么怀疑董仙娘是奸细是假,想要利用她对付孙孺人怕才是真的。

父 王这个人虽然好色,但行事也是极为谨慎小心的,父王敢宠孙孺人,必定是已经查探过孙孺人的身世背景,放心了才敢宠,而这个董仙娘也一样,父王也必定查探过 才敢上心。更何况,父王对女人宠归宠,怜归怜,却从不让她们插手知晓外头的事,就算是奸细她们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楚王世子笑了笑,对旁麽麽等人道:“仙娘姑娘是父王的贵客,身份必定没有问题的,麽麽放她走吧。”

旁麽麽却不甘心道:“殿下,王妃…”

楚王世子却打断她道:“母妃那边,本世子会去向她解释。”

旁麽麽虽然不甘心,但世子毕竟不同于别人,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人,旁麽麽也不敢扫他的面子,只能打住不说。

董 仙娘却在此时哼了一声道:“王妃的只手遮天,我如今倒是见识了。”说着又望向楚王世子,声音比以往更加冷然的道:“我飘零于世,身无依靠,得知王爷的心 意,我心生感动,原本愿意听从王爷的意思,进府侍奉王爷,也给自己一个安家之所。只是如今…”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还请殿下告诉王爷,王府门第高深, 我高攀不起。也省得若我进了府,府里人都将我当奸细看待,三头两日的押我去审问一顿。”说完甩了甩袖子,然后大步踏出了楚王府。

南玉看着她的身影,耸了耸肩,然后用一种“你们死定了”的表情看了跟前的两位麽麽一眼,再跟楚王世子行了个告退礼,接着也走了。

楚王世子见她走了,看了旁麽麽等人一眼,也跟着追上来,喊了一声“喂,丫头。”

南玉装没听见,脚上的步子越走越快。楚王世子见她没停,反而越走越快,于是又喊了一声:“月奴,站住。”说完三两步的走上前来,一把将南玉抓住。

南玉烦他烦得要命,甩开他的手退后了两步,低头对他严声道:“殿下,请自重。”

楚王世子眉眼含笑的问她道:“为什么不肯理我,本世子有什么地方让你避之不及?”

南玉自然否认道:“没有,婢子不敢,是殿下误会了。”说完又皱着眉头,对他道:“婢子还要回去侍奉孺人,婢子告退。”说完又匆匆的走了。

楚王世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追,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慢慢染上了愉悦之色。他倒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对他避之不及,只是觉得她这欲迎还拒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别的女子用起来让人厌恶的招式,她用起来,就是比别人更赏心悦目。

嗯,上次他跟孙孺人讨要她,孙孺人拒绝了。他得找个机会将她从孙孺人那里要过来,到时候抬举她做个侍妾,不知道她感动起来的样子会是怎样的。

楚王世子想着,领着侍从慢慢往另一边去了。

而在另一边,董仙娘坐在轿子上,手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一下一下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转着镯子的动作猝然一停,接着她在镯子上的一个花纹处一按,原本看起来毫无缝隙的赤金镯子突然打开分成了两半。

镯子是空心的,她从里面拿出一块被卷得十分细小的帛布,然后打开,上面用墨汁写了几个字。董仙娘看着松了一口气,淡然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的喜色,剑奴果然没有辜负她所望。

她将帛布重新卷起来,放回镯子里面,将镯子重新合上,然后脸上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

再看距楚州一千里远的洛京,皇宫里面。

张公公站在太极宫前,拿着佛尘翘着兰花指对一群正在喂鸽子的小内侍道:“你们这些小子,平时看你们喂鸽子就不用心,咱家早就与你们说过,鸽子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养它的时候一定要用心,要不然它不跟你亲。你看看现在,一看你们来了,鸽子都飞走了。”

旁边一个小内侍正在追着一只四处跳飞的鸽子跑,好不容易扑过去将鸽子抓住了,结果不小心却将鸽子的脚弄伤了。

小内侍知道张公公平时最宝贝这群鸽子,见到这样,不由捧着鸽子哭丧着脸对着张公公,有些害怕的道:“公公,我…”

张公公翻开鸽子的羽毛,见到鸽子受伤的腿,心疼的直接在小内侍的脑袋上拍了两巴掌,骂道:“你当鸽子不会疼呐,下次我让人将你的腿打断了试试看。”

小内侍哭着哀求道:“公公,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公公骂道:“还哭什么哭,还不快下去替它包扎伤口。”

小内侍像是逃过一命一般,急忙道了一声是,然后捧着鸽子走了。

张公公又叮嘱他道:“小心点,别又将它其他地方弄伤了。”说着又十分不满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这帮小子,真是越来越不会当差了,赶明儿就该将内侍省整顿一番,都是选的什么人儿进宫。”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天上有只白鸽飞过,那鸽子在天上还“咯咯”的叫了两声。张公公抬起头来,认真的望了望,然后将手放在嘴巴里面,用力的吹了一口哨子。

鸽子听着声音,沿着他的方向飞了下来,最后停在他的肩膀上。

他轻轻的将他拿下来,翻开它的羽毛找了一番,然后果真找到了绑在它背上羽毛下面的一小块帛布,然后将它取了下来,打开看了看,脸上严肃起来。

他将帛布收起来,爱怜的摸了摸鸽子背上的羽毛,然后将它放到地上,对旁边的内侍道:“好好喂喂疾风。”说完脚步匆匆的回了两仪殿。

皇帝正在两仪殿里批折子,坐在书案前,一只手拿笔,另外一只手摸着乖乖呆在他怀里的乖乖。见到他进来,皇帝抬眼望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什么事?”

张公公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到皇帝旁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帛布交给皇帝。

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帛布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接着脸上笑容便展开了来,一双翘起的凤眼此时越加的好看。

皇帝满意道:“他们果然不负朕所望,比朕预想的还要早。”

说着将帛布重新折了起来,又问道:“薛定那边的兵调得如何了?”

张公公道:“一切已经就绪,只等圣上一声令下了。”

皇帝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朕拟一道秘旨,快马加鞭传给襄王。”

襄王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弟弟,藩地正好在楚王的隔壁。

张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便站在旁边等着皇帝拟旨。

皇帝将拟好的圣旨递给他,接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贤妃最近在做什么?”

张公公回道:“贤妃娘娘的龙胎有些不稳,最近一直在忙着让太医保胎。”

皇帝脸上无丝毫变化,哦了一声,又问道:“贵妃呢?”

张公公又回答道:“贵妃娘娘最近一直在深居简出,用心打理后宫。”

皇帝抬了抬眉,贵妃竟什么都没做,倒是不像是她的风格。他接着又不屑的道:“贵妃最近除了深居简出,怕还一直在喝药求子吧。”

张公公没有说话,贵妃在喝各种求子的汤药,在后宫一直都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最近,特别是贤妃怀孕之后,贵妃越加疯狂了而已。听说戚二夫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生子的方子,要用女人的胎盘做药引,戚贵妃竟然也偷偷让娘家千万百计的替她弄来。

皇帝摸了摸自己受伤的乖乖,叹口气,又仿若一脸慈悲的语气道:“看贵妃求子求得这么艰辛,朕都替她辛苦,也该让贵妃知道,她就是吃再多的汤药也是生不出孩子,以及是谁夺走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张公公听后弯了弯腰,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接着便从殿里退了出去。

而皇帝则揉了揉乖乖的脑袋,低头跟它道:“你母妃虽然不记打,但在外头也该受足苦了,该想明白这世上谁对她最好了,既然这样,父皇就去将她接回来吧。”

乖乖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咯咯了两声表示热烈赞同,还故意将脑袋在皇帝身上蹭了蹭,尾巴晃了晃,表示让皇帝快点去将她接回来。

第51章

仪瀛宫里。

戚贵妃紧紧的攥着一串佛珠,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而大约是她攥着佛珠的手太用力了,以致于她浑身都在发抖。

屋 里紧有玉槿侍奉在旁,她看着戚贵妃,而后垂下眼,小心翼翼而又请罪道:“都怪奴婢,娘娘信任奴婢,将整个仪瀛宫都交给我,但没想到,仍是让人钻了空子。这 次若不是奴婢想让人清洗那座香炉,亦不会发现原来在香炉里面还有一层机关,里面竟然会放着有麝香…”她说着跪到了地上,对戚贵妃道:“是奴婢的疏忽,请 娘娘责罚。”

而戚贵妃仍是紧紧的攥着那串佛珠,手上连青筋都冒了出来,脸上显出绝望的苍白。过了一会,那串佛珠突然“哒”的一声断了绳子,檀香木制成的佛珠噼噼啪啪的掉了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伴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无论她喝多少的汤药,却一直生不出孩子。原来原因在这里,原来是在这里。

她一直以为是圣上,她一直以为是圣上不想让她有孩子,原来不是。

那香炉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是她的母亲替她准备的嫁妆。可母亲不会害她,一直寄希望于她早日生下皇嗣的父亲和大伯父也不会,圣上再手眼通天,也不能将手伸到戚家去,唯一能在上面动手脚的,只有那一个人,只有她——她那位嫡亲的皇太后姑姑。

她不是没有防着她,生了吴王的皇太后,自然有自己的私心,对她这个侄女的真心也未见得有几分,可是香炉是母亲所送,她千防万防,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母亲送她的东西里动手脚。

香炉放在她的寝殿,日夜燃香不缀,麝香藏在香炉的暗格里,被炉里的香火日夜熏炙,气味伴着熏香散发出来,然后就这么日夜进入了她的身体里。而浓香又掩盖了它的香味,轻易的掩盖住了它的痕迹,让她让整个仪瀛宫的人都一直没有发现。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麝香她到底闻了有多久,一年,两年,从她进宫开始,还是在东宫的时候,或者时间更长,从戚家准备让她进宫伴驾,她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有些绝望的想,这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她现在的身体,还能生得出孩子吗?

戚贵妃深吸着气,她想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可是她根本平静不了,只要一想到,她这辈子怕都再不能做母亲,她根本无法平静,越深吸呼吸越是紊乱,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心口绞痛,她捂着胸口,好似像死了一般,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玉槿见了,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声“娘娘”,接着顾不得什么,连忙站了起来去倒了一杯水,一边帮戚贵妃顺着气一边喂她喝完了水。

等喝过了水之后,戚贵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的眼睛噙着泪,在日光下,正在闪闪的发亮。戚贵妃抬头望了望天,将眼睛里的眼泪忍了回去。

玉槿看着她,声音哽咽的道:“娘娘,您别这样,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您这样让奴婢心疼。是奴婢不好,您责罚奴婢吧。”

戚贵妃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对她道:“不怪你,连本宫都没有想到。”

她的脸上绝望而怨愤,脸上的阴沉之色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深,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握紧了手,对玉槿道:“去查一查,香炉放在这里,里面的麝香必定要时常更换,仪瀛宫里一定还有太后的人,将她给本宫找出来。”

玉槿道:“是,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