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画眼泪犹如珍珠落串,滚落下来,那是自小陪伴自己长大的问雁啊。济阳王半眯着眼,含怒心道,便是这样,自己在她心里怕是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皇上,臣妾求您让问雁进宫,臣妾想马上见到她…”傅锦画说着话,便要在钟银煌面前盈盈跪倒,钟银煌伸手揽住她的腰身,笑道:“难为你对一个丫鬟都这样上心,朕便给你这个恩典。华离,你回去马上将那丫鬟好生送到墨画堂。”

济阳王应声,退却之时隐约还听见钟银煌亲昵地对傅锦画说道:“今夜,朕去你那边…”

痛如刀绞,即便自己当日身受重伤,也未曾感觉到这样的痛,傅锦画,本王势必要颠覆了这江山,如果先前还有一丝犹疑,那么此刻你便是那推波助澜的元凶,本王为了你,也要得到这天下。

当日将你亲手送进宫,今日又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这到底是怎样荒唐的一件事?

回到济阳王府,青殊早已候在一旁,见济阳王问询,忙道:“问雁刚醒过来,青殊已经给她上了药,看这情形,无论如何也要休整几日才行。”

“给她多备上些良药,本王今日便送她进宫。”

青殊一怔,随即应了声,依言而去。

墨画堂内。

傅锦画已经让芸娘着手收拾问雁的房间,惊忧不定地坐在那里,如坐针毡,问雁进宫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想到钟银煌说今夜要来墨画堂,她便开始发憷。

躲是躲不过的,进宫之时便该想到,自己的清白注定只属于钟银煌,只不过,只不过从此后,自己那点儿念想就只能断了…

到了午后,芳姑姑进内室说道:“主子,济阳王来了。”

傅锦画惊起,他竟亲自将人送了过来。

问雁是被人抬着送进墨画堂的,芸娘忙让人将她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内,红玉忙着去奉茶,绿珠被芸娘叫着一起去照看问雁,唯独前厅里还剩下芳姑姑。

芳姑姑站在傅锦画身侧,满脸含笑,说道:“多日不见王爷,竟然越发器宇轩昂了。”

济阳王抬眼扫了她一眼,目寒如冰,芳姑姑讪讪地笑,记起慕容珊那次的教训,于是快步退了下去。

“这后宫深院,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傅锦画很认真地说道,“你既有鸿鹄之志,又何必做出这副鸳鸯戏水的模样?这不是你的做派,济阳王。”

“从前我没有动情,现在我动了情,自然是不一样。”济阳王深切地看着她。

傅锦画紧紧地握着茶盏,用力掷在桌子上,茶水溅了一地,低喝道:“钟华离,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你是在向我倾诉衷情吗?你是舍不得我吗?可当初便是你,狠心将我送进了宫,我自进宫那天起,便已断了那妄想,你又为何要这般拖泥带水?”

济阳王似乎难以说出内心的苦痛,只是喃喃说了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傅锦画冷笑,牙尖嘴利地说道:“如果仅仅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那么大可不必了。”

正说着话,红玉匆匆进来,说道:“主子,问雁姐姐醒了,说要见您…”

“红玉,送王爷出墨画堂。”

说罢,傅锦画竟是连一眼都不肯多看,出前厅直接顺着回廊进了问雁的房间。

身后,济阳王骨节发白,缓缓将茶盏放置在桌上,等红玉送他出门回身收拾东西,一碰触到那茶盏,竟然化为了一摊粉末,不禁大骇。

第十六章 故人

回答她的只是沉寂而炙热的吻,

没有声音,

她却知晓了济阳王的心思,

他要天下,

他不可能放弃天下,

这是一个男人的雄图霸业。

他没了她,会死,

他没了逐鹿江山的雄心,

也会如死了一般。

傅锦画见问雁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露出袖口的手腕及脸颊处,都是伤痕,想要握住她的手,见问雁蹙眉慌忙松开,芸娘细细打量了下,倒吸一口凉气,骇道:“问雁的指甲竟被人生生拔了去…”

傅锦画痛恨万分,鼻音深重,道:“问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问雁痛得没有力气说话,眼角湿润,只是艰难地微微摇头,芸娘上前扶住傅锦画,说道:“问雁既已进了宫,主子便不要自责了,待咱们好生照顾问雁,她身子大好了,主子也该放心了。”

傅锦画拨了两个小宫女,让她们专职照顾问雁,芸娘拿过济阳王送过来的包裹,里面还放着数种良药,一并交给了那两个小宫女保管,按时给问雁敷上。

芸娘见傅锦画伤怀,于是低声规劝道:“主子,别忘了今日皇上说过会来,咱们墨画堂如果不提早作些准备,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芳姑姑、红玉、绿珠知道皇上要来,都是大为惊喜,要知道那夜钟银煌深夜而来,除了当值红玉,其他人并未见到,于是整个墨画堂在众人的忙碌收拾下,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芳姑姑与芸娘在一旁商量膳食,一个争着要别出心裁,一个争着要挑钟银煌爱吃的,吵得傅锦画心乱,于是说道:“精致清口的菜式要几样,皇上平日里爱吃的再准备几样,酒要挑温纯的,茶要挑清淡的,点心便不用准备了,再上一碟瓜果即可。”

芳姑姑、芸娘相视一眼,都觉得傅锦画的布置过于简单了,但是又觉得是再稳妥不过的,当下只好按照傅锦画的吩咐去做。

暮色西沉,斜阳余晖,映成烟霞漫天,墨画堂内,今日在各处都点了檀香,和着空气里似有似无的淡花香,令人醒神而迷醉。

“皇上驾到。”

傅锦画带着芸娘等人一同候在墨画堂,跪下行礼,钟银煌将傅锦画扶起来,见傅锦画一身淡粉罗裙,腰间缀着青色的罗带,鬓如春云,口若朱樱,皓齿细洁,行步如青云之出远岫,吐音如流水之滴幽泉,心中一动,越发有了几分喜爱。

钟银煌见桌上备着的几样菜,倒也不甚在意,拉着傅锦画一同坐下身来,问道:“听说华离亲自将人给你送到墨画堂。”

傅锦画为钟银煌斟酒的手略微一颤,很快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道:“不错,臣妾也觉得济阳王太过客气了,心下着实不安。”

钟银煌没有做声,傅锦画见状,端起酒杯来,说道:“臣妾敬皇上…”说罢满饮此杯。

用膳完毕,酒壶已空,傅锦画神色如常,丝毫没有醉酒的痕迹,倒是令钟银煌好生惊奇,赞道:“朕这后宫三千妃嫔,从未有一个如画妃这般好酒量,看来以后朕想找人喝酒,也不需再找华离、寻泽他们了,单找画妃你即可。”

傅锦画轻笑,说道:“以后臣妾这里便多备些好酒,皇上什么时候想来,臣妾陪皇上喝就是。”

“可是你这里备着的酒,朕怎么觉得味道有些淡?”

傅锦画淡淡说道:“烈酒伤身,只不过添情凑趣的玩意,何必意气用事?臣妾这酒,本是御制的烈酒,只不过臣妾命人用去年窖好的梅花,挤出汁来兑了的,清香恬淡,多饮几杯也无事。

“好个玲珑心思。”钟银煌说着话,便伸手过来,轻轻抚了抚傅锦画的脸颊,见傅锦画顿时羞涩红了脸,这才如同饮过酒一般,醉眼迷离,有些心动。

正在这时,傅锦画却突然起身,跪在钟银煌面前,说道:“皇上,臣妾受人所托,有事要禀告皇上。”

钟银煌扶她起身,有些诧异,问道:“朕今日高兴,有事但说无妨。”

傅锦画见他笑意殷殷,心下略微宽松些,说道:“昨儿个,贞妃姐姐来找过臣妾。”

“哦?是玉贞?她有什么事不能亲自禀告朕,还要你来禀告朕?”钟银煌见傅锦画神色凝重,越发在意这件事,不禁问道。

“贞妃姐姐已怀有龙嗣三月有余…”傅锦画将贞妃所托之事,全盘禀了钟银煌。

只见钟银煌欣喜道:“好个玉贞,这样大的喜事,竟然将朕也瞒得死死地。有了朕的龙嗣,竟然还想着去冷宫养胎,看朕怎么教训她。”

傅锦画劝道:“皇上,贞妃姐姐只是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皇上真正疼她,莫不如成全她。”

钟银煌神色一沉,暗自叹息,在后宫想要保住自己的子嗣到底是怎样的艰难,无人会知晓。

“皇上移驾去荣弦宫看看贞妃姐姐吧。”

“朕也有一段时日未到荣弦宫了,倒是真想去瞧瞧玉贞。”钟银煌拉过傅锦画的手,摩挲着那纤细的手指,说道,“只可惜,又让你空度一夜春宵。”

傅锦画猛然间听见“春宵”两字,脸颊绯红,顿时后退了两步,拘谨地站在那边,见钟银煌开怀大笑,走出了墨画堂,隐约还听见他大声说道:“墨画堂上下服侍画妃有功,每人打赏…”

芳姑姑走进来,有些惋惜地说道:“皇上又走了…”

“是,又走了。”

傅锦画轻叹一声,芳姑姑只以为傅锦画是怅然若失,却不知她只是松了一口气。

傅锦画去了问雁的房间,见问雁刚用过药,精神大好,于是便坐在床榻旁边,与她说会儿话。

“问雁,今日你受的苦,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只不过将你卖进青楼的人是我的二姐,我不能去杀她,我却会将欺侮过你的人,全部都杀死。”傅锦画恨到了极致,面色阴郁,眼底的冷冽将红玉骇住。

问雁试图去握傅锦画的手,艰难地说道:“小姐,小姐,问雁能再见到您,已是死而无憾了。”

主仆相见,对视之下,两人各自所受的苦楚翻江倒海地涌现出来,一时不能抑制内心苦痛,都是眼底湿润,却都在各自目光的注视下隐忍着。

到了次日,傅锦画前去凤鸾宫给慕容珊请安。

走到半路了,却见凤鸾宫的人匆匆来说:“娘娘今日身子不适,让各宫主子不必来请安了。”

傅锦画便将轿子打发了回去,带着芸娘在御花园里走动走动,说道:“芸娘,等明日咱们早起,采摘些鲜花做几样可口的糕点尝尝,原来在傅家,问雁惯常会做这些,这多日不曾尝过,倒有些馋了。”

芸娘笑道:“左右不过几日,问雁便能下床走动,主子还是莫要急。”

正在这时,突然见一个小宫女神神秘秘地走过来,朝傅锦画说道:“画妃娘娘,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是谁?”芸娘问道。

那小宫女却不答,只是指了指廊亭的方向,说道:“娘娘到了便知。”

傅锦画带着芸娘过去,见廊亭深处,倚着一位珠圆玉润的美人,英姿不减,小腹处却高高隆起,正是虞红萼。

两人相见,神色复杂,傅锦画走近她,打量了她的小腹一眼,说道:“听说你已经很久不曾出来走动。”

虞红萼云淡风轻地说道:“怕着了别人的道。即便那样,还要日防夜防有人暗算,心累得厉害。要不是为了提醒一个掉进陷阱的傻子,我今日也不会轻易走出惊鸿殿。”

傅锦画蹙眉,不知虞红萼此话深意,当下反复思量也没有猜出个究竟。

虞红萼看她神色迷茫,不屑地问道:“这一日,是不是有人托付过你一件事?”

除了贞妃,并无第二个人。

“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这时傅锦画已经醒悟过来,心下一凛,于是试探道:“你是说,是说她并无身孕,只不过是设下一个局,而我傻傻地钻了进去,此刻已经难以抽身了,对吗?”

虞红萼冷笑,说道:“能这么快明白过来,说明还不是那么笨。”

“后宫妃嫔三千,我并无一分君主宠爱,她又何必这样对我?”傅锦画疑惑地问道。

“并无宠爱?你说得倒是轻松,试问有哪个名义上已经被埋进了地府的女子,还能被皇上若无其事地召进宫里?只不过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罢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难道就不怕我分你的宠?”

“皇上的宠是分不完的,今日不是你,便是别人,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跟一个聪明的人合作,这样至少不会太过心累。傅锦画,你得宠与否我并不关心,你只要好好活着。”虞红萼长叹一声,说道,“活着,活到我那个傻哥哥淡忘你的那一天…”

傅锦画心神一震,乍见虞红萼与虞晋声相似的眉眼,仿佛依稀见到那个眉眼疏朗的男人,俊逸出尘,白衣素手,清茶经卷,不食烟火。

“这是他的托付,而我不能辜负他,我这一生,除了为我肚子里的孩儿,便是为哥哥活着,我在这后宫争着、斗着,都只是要让我哥哥在边疆的日子好过一些罢了。当日我要人杀你,是怕哥哥对你动情,可没能杀得了你,哥哥业已动了情,今日我断不能再去杀你。所以,傅锦画,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直到虞红萼背影消失,傅锦画仍旧站在原处未曾动过分毫,进宫这几日的繁琐已搅得心乱如麻,早已失去了夺花魁进宫的气魄,傅锦画甚至不知,此次进宫目的为何?

如果不是为助济阳王一臂之力,就只是为了活着?活下去?就如虞红萼所说,活到虞晋声淡忘了自己,济阳王淡忘了自己,那么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是否老死宫中?

“主子,回去吧,天色渐晚了。”芸娘在一旁催促着。

傅锦画慢慢走回墨画堂,午膳也未曾用,遣退了芸娘等人,不准任何人打扰自己,在寝室的桌几上,铺满上好的宣纸,执笔蘸着饱满的墨汁,挥墨书写着。

从帝师伍徽泉的书,到虞晋声的经卷,甚至还有耶律楚际梦寐以求的擒龙令口诀,她一遍遍写着,不知疲倦…

直到夜幕无边,透过窗棂洒落的月色倾泻一地银光,宣纸透着莹莹的白,上面的字迹已经难以辨认。

从早到深夜,午膳、晚膳均未曾用过,傅锦画也觉不出饥饿,傅锦画坐在宣纸中间,抱膝而坐,思绪如潮,却又辨不清任何方向,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都不是,是沉默忍受,还是勇猛爆发?

如果忍受是为了活着,那么爆发是为了什么?用自己的生命去抗议命运的不公吗?她没有资格,上天已经给了自己很多,才情容貌,身世富贵,却唯独没有给自己一个平稳安然的未来。

突然,房间内闪进了一个身影,傅锦画大惊,抬眼看去,凭着稀疏的月光,依稀可以看清那个俊伟不凡的身影,低低嗅了嗅他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心痛欲裂,一动也未动。

那个身影慢慢靠近傅锦画,在她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她的脸,不妨触到她满脸冰凉的泪水,那人低低吻了过去,试图用温热的唇拭去她的泪,谁知那泪水却越来越多,直到她呜咽出声哭倒在他怀中。

许久,傅锦画才平缓了情绪,用衣袖拭了泪,卧在济阳王的怀中,埋怨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如果被人瞧见了,可怎么是好?”

济阳王用力揽住她腰身,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摩挲着,说道:“再不济也不过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我若死了,你也不会独活,我们两个还能死在一起,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傅锦画眼泪簌簌落下,傅锦画明知这又是济阳王的手段,他就是要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一面豁出命来爱她,一面又千方百计来利用她。可为什么自己竟会这样难以自拔,这样的情根深种,到底是在清音庵邂逅时的惊鸿一瞥,还是在元熙朝大营他负伤拼了命救自己的孤胆英豪,她不知,她就是爱了,爱到撕心裂肺,毫无保留。

“画儿,我一定会得到这天下,我一定要得到你…”

济阳王轻轻吻着她的唇角,辗转落在她的唇上,轻柔而肆虐,如同他不同寻常的爱。

傅锦画浑身无力,斜靠在他的肩头,沉醉而迷恋,喃喃道:“华离,我们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吗?离开泉城,我们也可以厮守一生…”

回答她的只是沉寂而炙热的吻,没有声音,她却知晓了济阳王的心思,他要天下,他不可能放弃天下,这是一个男人的雄图霸业。他没了她,会死,他没了逐鹿江山的雄心,也会如死了一般。

好,你要天下,我来助你,即便赔上我的性命。

济阳王用手覆在她的胸前,轻轻揉捏着,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扯开她前襟的衣领,将手滑到了她的后腰,略一用力就将傅锦画的身子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他吻着她的锁骨,轻轻地啃噬着,傅锦画娇吟一声,顿时化散在这月夜静寂无声中。

济阳王扯住傅锦画的衣衫,将傅锦画的身子往上一抛,那衣衫滑落一地,济阳王稳稳接住傅锦画柔若无骨的娇躯,合身便滚落在床榻上。

傅锦画身无寸缕,只得揽住济阳王的腰身,不让他看到自己柔软红晕之处,济阳王低哼一声,那激昂之物在幽谧之处滑动着,令傅锦画渐起战栗,再一次低吟出声,“不要,华离,不要…”

济阳王却似动了情,犹如破山之力就要行之进去,傅锦画撑不住痛感,猛然醒过来,大力朝他一推,蜷缩起身子靠在墙角,冷冷说道:“今日将身子给了你,也就算是把性命交了出去,你不是想要我助你得到天下吗?凭的什么,凭的就是一副残躯?”

“刚才皇上差点就宿在了墨画堂,我的身子岂能甘心给了他?你如若想要,现在便拿去,我自有办法搪塞过去。”傅锦画抱住双臂,扬起脸,问他,“可是,你觉得这样就有意思吗?你我之间靠的就是这副处子之身吗?”

济阳王捡起地上的衣物,给傅锦画披在身上,合身抱住她,沉痛道:“画儿,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为了得到天下,连你也要牺牲出去。”

傅锦画苦笑,说道:“我进宫,是我甘愿为你做的,与你何干?”

“晟霞殿的丽婕妤,她进宫已有两年,宫里的事她较为熟知些,你有什么事尽快去问她,她知无不尽。”

傅锦画一怔,晟霞殿的丽婕妤,不就是德妃和沈昭仪口中轻蔑不屑的丽婕妤吗?

难道她与济阳王之间…

难道她也是济阳王的棋子?

或许看出傅锦画的睖睁,济阳王捏了捏她的下巴,柔声说道:“不要多想。当年她父兄为我所救,为了报恩,她甘愿进宫,只不过她人微言轻,平时用不上她罢了。”

傅锦画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寝室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正待催促济阳王离开,回头看去,济阳王已是化作清风一般闪出了窗外,不留一丝痕迹。

“主子,您睡了吗?”

傅锦画听出是绿珠的声音,有些疑惑,于是装作刚刚醒来一般慵懒道:“刚睡下,倒被你吵醒了,可是有事?”

“绿珠该死,吵醒主子清梦。绿珠只是听见有些轻微的动静,怕主子出事,于是过来瞧瞧。”绿珠试探地说道。

傅锦画暗暗生疑,那济阳王轻功举世无双,想皇宫侍卫众人也未察觉他到来,怎么一个小小的宫女绿珠竟会看出端倪?到底是她功夫了得,还是她一直在盯着傅锦画?

“无事便下去歇着吧,如果不放心,就尽管进来瞧瞧,我乏了,先睡了。”傅锦画淡淡说道,偏巧又打了个哈欠,倒真的闭目睡了过去。

想那绿珠也不敢进来瞧的,这一觉倒也舒心,一睡便到了天亮。

到了次日,傅素琴又来过,偏又只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傅锦画陪着问雁在房间待了一下午,后来听说钟银煌本想再来墨画堂的,可是慕容珊突然来说钟庭朔有些不适,又急忙去了凤鸾宫瞧钟庭朔,当夜宿在了凤鸾宫。全宫上下议论纷纷,说钟银煌很是反常,竟然在除去初一、十五的日子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宿在凤鸾宫,慕容珊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手段。

芳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她认识人多,听来的话也多,见傅锦画无趣,便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给她听,傅锦画却突然问道:“芳姑姑,如今边疆战事如何了?”

芳姑姑大骇,说道:“主子,后宫不能干政,否则…”

“瞧把你吓的,我只不过是问问罢了,哪里就是干政?连黎民百姓都能关心殇离朝的战事,咱们身处后宫,是皇上身边的人,不是更应该关心此事吗?”傅锦画慢条斯理地说道。

芳姑姑叹气,说道:“主子想知道,奴婢自是要说的,只盼着皇上也如同主子这般想就好了,否则奴婢这条命便要断送在此事上了。”

傅锦画听芳姑姑埋怨,也不恼,含笑看着她,听她说道:“虞将军与那耶律太子几番交战,都不能输赢,两国伤亡不多,战事胶着,军粮银饷源源不断朝边疆运去,如今国库告急,皇上便给虞将军下令,如果半年内,不能击退元熙朝,便夺帅位,擒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