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偷偷来找个时间来,还是在这里,你要小心啊,我总是听人说,在上面做事,要是掉下来,就没命了。”

他刮刮我的鼻子,自傲地说:“你怕什么?你的上官雩岂是摔得着的,放心吧,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我不依,一瞪他,他推着我走:“去吧,等着人氏来偷情呢?”

这下真是火烧屁股了,连跑带跳逃出了那小道。

正值中午,多少的相思,也都变成了轻笑了。

轻松地往来处走,看到有些宫女和太监抬了饭菜进来,那门口就是大批的御林军了。

瞧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当我是一般的宫女。

我轻松地出去,可是,是男的就不易出去了。公公还得要腰牌呢?出去之后,往右一拐,就是梨香的梨花宫。

我真是服了这宫里,这些花,少说也有不少年了,都长得甚是高大。

小道可不少,如果不熟。还真是会迷路的。

这宫里的花林都这般的高大。听说,是皇上的喜欢。

皇上有时候,对妃子们没有新鲜劲了,就会潜伏在林中,看到有姿色的女子,会让人叫了她进去,蒙着眼临幸。

听来真是好吓人,皇上,我怎么想,怎么叹气。

先朝的皇上可是英明无比,大力开拓,燕朝的繁盛也到了最顶端。

可这皇上,我越来越是不赞同,这仅止于我个人的想法,谁也不能说出去的。

皇上也不甚是理朝政,任由发展。

只怕燕朝的大权,也是不知流失了多少了。

皇上的观念是不同啊,人生有欢须尽欢,他这世上贵为皇上,尊贵无人能及,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

只是希望也只能在太子和七皇子他们的身上了,就连大辽的虎视也不放在眼里,皇上不明白,这后宫空有架子,内实是腐蚀得连人心都松散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我摇摇头,低低地叹息,要是我这些念头说了出来,那可是诛九族的事啊。

还是那宫女桃子,这一回,可是对我礼遇有加,睁着一双眼睛就打量着我,我摊摊手,向她示意,我并没有带什么花花草草的来,我就是来看梨香的。

毕竟是姐妹,割不断的血肉之情。

一番通传之后,梨香让人唤了我进去。

静静的寝室,很大,处处都挂满了梨香的得意之作。

长长铜嘴里流泄出那轻轻地暖烟,是薰香,让这房里,变得极是暖得。

梨香就躺在那椅上,脸上的气色,却是不怎么好,有些苍白,眼睛也有些沉陷着。

我走了进去,拧起了眉,室里的气息我不是很喜欢,太是沉闷了。

心疼地看着梨香,她虚弱的睁开了眸子瞧我,自嘲地说:“我还没有死,孩子也没有掉。”

我心痛,梗着一根刺一样,这样的话,让我觉得我好不尽责一般。我是她姐姐啊,走近她,关切地问:“梨香,你还好吗?”

“你看我是好的样子吗?”她冷哼。

是不好,发发脾气是无可厚非的,我倒了杯水给她,“喝点水吧。”

我扶起梨香,让她坐起,才几天,已是有些消瘦了,想必,应付太多的人,很累很累吧。

她静静地喝着,然后才说:“前几天摔了一跤,你也不早点来。”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来,你这里,必是有很多人来看望你的。”

她却冷笑:“看望,是来看我的肚子稳不稳实,是来看笑话的,我风光的时候,无人能及,一个个都来讨好我,现在我受冷落了,门可罗雀,何来的人,你也可以笑话我,倪初雪。”她冷冷地瞧我。

她又何必这样来掩饰呢?我永远不会笑话她,我只会心疼她。

将她额前的发扫到后面,“梨香,要振作起来,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说得是好听,为什么男人的话,都不可以相信呢?”她眼里,积满了伤痛。

我也暗暗叹息,梨香没有遇上怜惜她的男子。

所以,她总是受伤,可是,她是不自爱了一些,都要怪那该死的楼玉宇啊,不然,梨香焉会到这个份上,我家也不至于此。

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没有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也会怕了吗?也会逃了呢?这样的小人,真让人不齿啊。为了什么目的呢?放下已久的这件事,再想起,如一团谜一般。

我殷家也算是清白人家,不招惹是非,可这楼玉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知道啊,林静如能给他什么?楼是皇家的姓,他有的,还少吗?

我们姐妹,在宫中,要多扶持啊。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来看她,没有想到,后宫的人情就是这般地淡薄。连看也免了,假戏也不用做了。是她们早就习惯了吧。这些悲情之戏,也就不在眼里了。

可这对于梨香来说,这是一个打击,怪不得她这般地憔悴了,她也不过才十五岁啊。

“梨香,怎么不换衣,不梳发呢?要精神一点才好。”

“换什么梳什么呢?又没有人来看。”她没有什么心情。

“不管有没有人来看,梨香,如此一般,也能让自己舒服一些,泡一澡也能轻松一些。不要闷着自己了,如果不争气,就什么也没有了,你以前懂这些的,现在,也不要消沉才是啊,”我喜欢活力十足的梨香。

她垂下眼敛,“舒服有什么用,我哪里能像你一样,什么也不管,就等着吃吃喝喝,过日 子,这样的人生,有什么用。”

我轻笑,“再吃吃喝喝,再平凡的人,都少不了有一个脑袋,有脑袋就会有想法,人生大概也就是吃喝玩乐了,端看你用什么心态去看,去想,去做。”

取了梳子,细细地给她梳着发,“平凡的生活,要过得开心,才是上上之道。”

“你这般看得透,倒不如去出家得了。说得心烦,别说了。”

出家,不一定看破世俗就要出家啊,红尘多采,红尘多姿,一世都看不够呢。

我并不能估到纯净如婴儿,我毕竟也是俗人一个,出家,就能保证一世的出尘超然吗?我不知道,也是一种避世,能避得了什么呢?

世事要发生的,终于是要发生的。

我轻轻地给她插上那台上的珠钗,“别难过,看戏的是别人,气坏的是自己。”

“如何不难过,哼。”她冷哼。

我轻笑:“梨香,你跟我这般说是没有用的,我终不是皇上,不过,你要是能出出一些郁气,倒是好的。”

她叹一口气垂下头说:“你无论我是不是无情,别人怎么说,你不会这样看我,我就知道,倪初雪,打小就是这样,我不想和你说话的。你长得还真是不怎么样,而且,你还帮不到我什么,可是,能关心我的,却是只有你。”

“梨香,你太外形于色了,这样对你不好。”

我知道,我也不会介怀,这就是梨香,有什么说说什么,连心中的不喜欢,也说出来。

她闭眼,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那天晚上,天好黑,我要起来方便一下,穿鞋子的时候,脚滑了,摔了一跤,痛死我了,那些人,我不会放过她们的,我的鞋子底下,硬是让人嵌了一个石头,尖刺儿刺到我的脚了,我一痛,就跟着摔着了,可是混乱之后,那小石头也不见了,不是她们,还有谁?”

她说得很是气愤,可是,她不能怎么样,虽然这些人都是宫女,可是,也是别人的眼线,梨香是不能怎么罚的,没证没据,只怕到头来,还会有人拿这些事来挑她的刺。

我心惊胆跳,这才是开始,梨香就开始让人算计了。那以后的长长的日子里,怎么过呢?

“幸好我护得紧,孩子才没有事,可是皇上,居然连看也没有来看,遣了人去告诉皇上,可是他们呢?气死我了,以皇上喝醉为由,不让皇上知道了。”她气闷地说着,“那老东西就会沉醉在女人的床上,连我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的。”

我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她的口:“梨香,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啊,会杀头啊,要学会忍耐啊,知道吗?”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啊。

“嗯,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说了他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别难过了,要开心起来。”

“是啊,我不得不开心起来,倪初雪,我不能倒下,不然的话,我们殷家的事,就会守不住的。现在林静如还有些忌讳,也不敢乱说,就是怕没证没据的,会让我倒打一耙了。可要是寻楼玉宇那混蛋回来,你说,我还有什么藏得住的,只怕,就连这胎儿,也不得不落下来。”梨香开始有些害怕了,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眼神直瞧着我,“倪初雪,你得帮我啊,你得帮我啊。”

我有些无奈啊,我怎么帮。

“梨香,首先呢,你不要让自己颓废下去,依然是这般,皇上的喜欢是淡薄的,之前有别人,后来有你,再到宁妃,只要他不改,那你就有你的机会,梨香,喜欢不应该只让他只喜欢你的外表吧,这样子,有新人来,你依然会成为过去,你有你的才华,秦淮的殷梨香,是千金难求一幅画的,你可以再振作,让皇上赞叹,让皇上欣赏。

她急急地看我,“这真的可以吗?”

我摇摇头:“不可以,我不知道,可是,总得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

“那好,我得再画,画一些皇上喜欢的,你知道皇上喜欢什么画吗?”

我摇摇头,我哪里知道,皇上离我这般地远,我也不想去知道,我的心里,是不喜欢这个皇上的,能不沾边儿,我自然是不沾边儿的。

梨香冷笑:“那皇上还真是色心不改,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要收敛一点,本就是欲震乏力,却又是…”

“梨香,”我轻轻地打断,真是的,怎么给我说这些呢。

梨香看我一眼,嘲笑:“怎么,脸红了,男人就是这样,就是好色之徒,你迟早也会遇得上,我看你又能怎么样,你想着啊,三年之后,你出去还能嫁什么好货色。倪初雪,至于上官雩那里,你也别想了,人家那是皇亲国戚,还有一个玉贞公主,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公主也不会容忍你的存在,你还是少想一些吧。”

“好了,梨香,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了。”

有些哀叹,事实如此,所以上官雩才会那般地无奈。

她掠掠发,“那皇上可是爱极了春宫图,就连那三王子送给他的黄山云海图,也是有一个少女半裸着身子在水里洗澡呢?她冷哼,甚是不屑。

我有些吃惊,这耶律重真是不得了,居然连皇上的爱好也探了出来。

这大辽的探子,究竟在这后宫埋藏了多久啊。

这一番,也许是讨得了皇上的欢心,可是,也让太子和七皇子有了戒心。

“我本不屑于画那些,可是,我也不得不画了。你的画功,还算可以,你也帮我画画。”

我摇头:“梨香,我不画这些?”

“为了我,你何必假清高,又不是叫你脱衣服,我脱给你画,成不成。”

“梨香,不是这样的,是的,你很美,可能画出来让人惊艳,你无法自己执笔画自己,可是,梨香,你要画,我也不阻止你,我是决计不会画的。”我还真没有想到,梨香会叫我画,叫我画她的裸身。我怎么画得出来。

她白了我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阻止得了我吗?”

我轻轻地叹息,“梨香,做什么事,你要想想后果,我是阻止不了你,可是,你心里想着,这会让爹爹多伤心中了,别这样。”

如果梨香的裸图泄露了出去,爹爹那淡泊的性子,倒不如一头撞死了。

我知道,爹爹是受不了的,虽然他不太宠爱我,可我观察他,观察得甚是多。

我大多的清高性子,想必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慢慢地养成的。

“梨香,别恼我,这是实话,你不会想要后宫的妃子们拿这一幕来笑话你的,上山的路,千千条,并不用急于在一处打转。”

她重重地叹着气,“是啊,倪初雪,你到梨花宫来吧,到这里侍候着我,不然我这孩子,还等不到出生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来。”我可以来去自如吗?

“你跟七皇子说说就成了,又不是让你没事做,孩子生下来,我的下半生也就有了着落了,我全部的赌注就押在这里了。”

我看着她摸着肚子,觉得 好是悲哀,这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他所要面对的压力,可就不止于孩子了,如此地悲哀,就如七皇子的母妃,就如宁妃。

或许她们考虑得是这样,可有没有想过这般对孩子是多么地不公平。

“你得过来,倪初雪,这一次是鞋子,下一次就不知是什么东西了。”

一室的香味呛人,梨香给呛得轻咳嗽了几下,脸色白得难看。

我赶紧拿了盆端到她的面前,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捶着心头真叫难受,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端了水让她洗漱,顺着她的气:“这般难受,为何不宣御医来瞧瞧呢?”

“御医来是来过了,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要好生安歇,一群饭桶,哪有人怀个胎和我一样这般地难受。”

她这般地说,我却是心里冷冷的。

梨香在这宫里,还真是四面楚歌,孤立一人啊。

有人都胆敢在她的鞋底放石头了,还怕没有人会下药吗?

我不懂医术啊,不然我可以给她看看。

那我得尽快见上官雩了,问他如何是好。

有上官雩在,无论在那里,我都不怕的。

到梨花宫来,只怕七皇子那边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是不忍心这般看梨香独自一人孤军作战。

如果她受宠也倒是罢了,偏,她不是。

如果说,谁的选择要谁负责下去,不能怨得旁人。如果不扶持着,我也是冷漠之人了,那人间的血性,人间的亲情,还要来作甚呢?

回到了崇阁宫,天气越发的阴冷了,吹得我头发都散乱的。

看到假山下边水里的倒影,头发还真是乱得可以,七皇子一看,就知道我外出了。

四下看看,没有什么人走动。

就着那假山,将发上的钗子都解了下来,放在假山上。

沾沾水,再顺着一头的乱发,让它们变得乖顺一点。

侧着脸细细地编着发辫,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整齐一点。

再插上那不起眼的小珠钗,固定好发。对着水中那倒影,有些臭美的地一笑。

倪初雪还是很好看的嘛,不然上官雩怎么会怕我变心呢?他要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再多一点宠爱。女人的私心里,是不是都和我一样的呢?都是这般的想法。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心里甜甜的。

再净净手,拍着脸,舒服得让眯起眼透着这里的清灵之气。

好了,倪初雪有的是精神了。

我可以试着跟七皇子提提,可是,我并不能要求说,我一定要到梨花宫,怎么说也有一点过河拆桥的意思,我倪初雪不做这样的事。

梨香的事急不得,我也帮不上什么?侍候她并不能保她平平安安,要害她的话,有千百种的方法。

抬起头,轻松地往廊边去,特是喜欢这里古朴的木质长廊,有些弯曲,喜欢裙摆迎着风,在廊欠轻轻旋开,有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

这是少女一般的梦吧,有些自我的浪漫。

我轻松地看着,带着淡淡的笑,看那松林里的青翠,一个转头,就望进七皇子幽黑无际的眼眸中。

他的眼睛,像是玻璃,那般的透亮黑如玉,亮如昼,又深不见底,每每让我赞叹不已,好是漂亮啊,怎么可以让七皇子这般的迷人呢?又带着皇族的尊贵气息。

我是不是着迷了,为什么无法移出眼光,似乎心魄让他吸了出来一般。

是不是,男人也是这样让女人沉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