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要杀我的人多了,或者,不用等她们动手,我也不会存活于世,但是,她们等不及了。”

我可以将生命看得重,可是,事实上,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要来,我不会怕。

那十几年后,又是一个鲜活活的生命。

知足,会让人理解更多的。

“初雪姐姐,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凤儿,好人会有好报的,不要让宫里的污事儿,污了你的灵魂。”她本是一个好女孩啊。

好摇头:“初雪姐姐,没有你,当也是没有我了,我也不怕死的做了一个决定,初雪姐姐,连秋池的鸠酒让我换了。”

“凤儿,你好大的胆啊,我能免得了这一次,也免不了下一次,听我的话,赶快回去睡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然的话,让人知道了,凤儿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她轻笑:“我知道,初雪姐姐就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也不会听我劝,我也是去静香宫里倒夜香,无意中听到林美人和连秋池的对话,是平贵妃让她们暗里了结了你,把你运出宫里去。”

我明白了,好一个撇得一干二净啊,要是太子查将起来,也是林美人和连秋池的错。

平贵妃当真是厉害,就连连秋池也能了解个十分,知晓她是太子的细作,而林静如呢?我不得不为她叹息,美虽美,以为宫中有靠山,着实,也不过是平贵妃报复林家的一种方法而已。

 我敢打赌,她要是不进宫,在秦淮比在这里还要好上十倍,还能找一人志同道合的良人。

跟了皇上,年纪也是轻轻啊。

再杀了我,想必以后太子也容不得她了。

我心里凉上好几分,平贵妃,当真是不能小觑的角色啊。

幸好我不是她的敌人,我只是她所恨的一个人,我不和她争什么。

我又不得不佩服,为什么她可以算计得如此的精妙,将要报复的人,一一报复,还能考虑到一些牵制上的事。

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把聪明用在了这个地方,真是可惜了。

“初雪姐姐,你就当作不知道,把酒喝了,那里面是我放的一种药水,喝下去,只会让你心跳暂时停了,让她们不知道你还活着,初雪姐姐就能出宫去了。”她低低地说,一字一句,都说得那般地有力。

震动着我,也感动着我,眼里热泪涌出:“凤儿…”

“姐姐,我的好姐姐。”她低低地叫:“但愿以后还能见到你,你要保重,我不能和你多说了。”

“凤儿,谢谢。”我真诚地说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朝我一笑,灿烂得让我想哭:“初雪姐姐,我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关到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我虽然年长你二岁,可是,我羡慕你自在,初雪姐姐,我一定会出宫,你放心,寻药水是我千方百计去弄的,是一种假死草,你不必害怕,你有感觉,但是她们不会知道。”

我也有好报来的时候吗?我以为,等待我的是死亡,没想到,却是更大的生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惊喜啊。

无意中,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定数,总是冥冥相报啊。

我看向她,带着感激的轻轻地一点头,什么也说不出,心里暖暖的。

她轻笑,也朝我点点头,眨眨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星子在这一瞬间,变得灿亮起来,虫鸣在这时候,是欢快的叫。

它们是在送别我的,而是在,替我高兴着。

我终究相信,好人有好报的,多高兴的一件事,可以让我逃过这一劫,又可以顺利地离开皇宫,没有人知道,不必再在这黑暗中煎熬着。

我好想大笑出声,又怕让风听了去,虚浮的脚步,透露出我极大的感动和高兴。

凤儿一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必定是准备得周全了,也冒了极大的风险,我怎么能负她的一悉心意呢?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活得有意义。

到了静香宫,正厅备着丰盛的酒菜,林静如坐在主位上。

而该丽妃宫里的连秋池也在,也坐在林静如的旁边。

我应对自如地施礼,林静如屏退下所有的宫女,室内只有我们三人,静得连一根钍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镇定地开口:“林美人,就在这里画吗?”

“不急,我们三人,似乎从来没有坐下来聊过,是不是,坐下吧。”

她朝我露齿一笑,娇艳大方。

连秋池看我一眼,作笑:“是啊,正有些话,可以私下里说说呢?”

即来之,则安之,摆在我面前的,是浅蓝色的杯子。

连秋池倒了一些酒,“倪初雪,我敬你一杯。”

我觉得好笑:“为何敬我,要实话,我们相交不深,甚至,你容不得我。”

“你倒是有这个认知,要怪,就怪太子对你太子对你太好了,我打小就让公公培训着,要争夺太子的喜欢,可是,你不费任何力量心机,你就做到了,我没有任何地方不如你的,说到诗书,我连秋池是饱读诗书,过目不忘。”

我怜悯地看着她,“你过得一定不快乐。”

她一仰头,将酒一钦而尽,“任何的快乐,那是非人的日子。”

“并不是我造成的。”我淡淡地说。

她笑:“那倒是,我也明白,你要怪就怪太子对你太好了,所以,我不能和你做一个好朋友。”

真是好笑,那现今的太子妃张小姐,她岂不是要恨得入骨了。

托着腮帮子看看林静如,我好奇地问:“那你呢?”

她粲然一笑:“我,我有什么,如不是你,我就成了太子妃。”

“哦,那你和连秋池,应是不能同在啊,多亏我啊,你们才成了朋友。”我揶揄着。

觉得自己倒是有些成就感了,不是吗?成就了二个本是敌对的女人。

她们二个也觉得好笑,林静如摇头笑着看我,“倪初雪,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我喜欢你乐观的精神,而且,你画得真好,但是,我能容得下你,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来时,我就明白了。”

“知道就好,有些可惜,但愿来生,和你不是这般的情况,我宁愿我是殷梨香,有你的相伴,有你的帮助。”她眼神叹惜地看着我。

“你永远不可能是她,不然,你就会和她一样伤心了。她并不好过。”人,如何能相似呢?

“也着差不多了,时间太长可不好。”连秋池拿出一瓶药,倒在茶里,然后推过来给我。

她挑挑眉,看着我说:“别怨我太急。”

“唉,我怨有的是夜长梦多的事。”

连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和她们这般地融洽,端起那酒之前,我看看她笑:“连秋池,你入宫以来,你就想着我死,我死了,你也不知能得到什么:我欣赏你的文雅之气,在我死之前,我奉劝你一句话,太子是不能相信的,更不能深信,你要是背叛了一个人,你连回头的路,你都没有。”

“我呢?”林静如笑着侧近了身子。

我笑,摇摇头,“你没有,你够可怜的了。”

她不解,然后脸色一变,乌黑起来。

我朝她们浅笑,双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必我去装什么?凤儿的假死药草就有了反应,身子软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连秋池探探我的鼻血,说:“没有了。”

“再看看心还有没有跳动?”林静如还是慎重地说着。

一只手按在我的心口老半响,说,“没有了。”

一枝锋利的玉钗扎在我的手上,我却是死人一样,连反应都没有。

林静如轻笑,“是真的没有了,那就交给你了。”

二人扶起了我,然后,让我靠在连秋池的背上。

她硬是将我拖着出去了,听到马车的声音,然后一公公,帮着她将我搬上了一木桶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极是不舒服。

到了门口的时候,御林军检查,地没有发现我。

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平贵妃找我谈话,我就知道,她会准备好这些运人出宫的了。

太子,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查到林静如和连秋池。

而我,就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欲找,也是迟了。

我就这样,消失在这个华丽的皇宫里。

也是一件好事,想不到我进来的时候,担惊受怕的,我出去,我还是见不得光。

三年太漫长,我真是等不到了。

“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人问。

公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是夜香。”

“快走快走。”急急的声音。

 马车一颠一颠的,听到了宫门合起来的声音。

我慢慢地,手脚能动了一些,却觉得右手腕间,痛得厉害,必是林静的那一刺,刺透我的我肌肤,好一个狠毒的女子啊。

总是觉得,貌美的人,会有一颗更柔软的心,从平贵妃,从梨香,从林静如身上,都将我的想法,打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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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楼

上官雩说,有一种花越是美丽,就越是毒。

终于出宫了,欲杀我,算尽机关,却替我解了围,解了一切。

也能保全了我所有的牵绊,如此的好啊。

马车停下,然后有人抱起木桶,朝下面一扔,听到水声澎地作响,然后水就涌进了木桶里。

也算是将我所有的意识和感觉都打了醒,四肢慢慢地恢复了力气,挣脱了木桶,往一边爬去。

水不是很深,刚好到我的脖子。

我慢慢地摸索着,借着月光往黑暗处轻走。

好不容易全身湿淋淋地上了岸,便看见远远地,那马车又入宫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啊,终是一个可怜又可怜的梦,我庆幸,我就要远离这里的一切了。

要去哪里呢?那自然是去边关。

巍巍之燕朝,最险的是边关,有二个我最思念的人,都在那里。

撕下一截裙摆,将疼痛的手腕包扎好。脱下外面的宫女服。摸黑着,连夜就朝城边去,只待天亮就出城。

从此倪初雪不再是宫女。

出城是没有什么限制,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将发散落了,脸上也抹脏了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太子手脚快些,他的人马找到我,那我不就是白费一番心机了吗?还会害了凤儿。

也就社定了我必死的心了,所幸,没有人查问。

而入城的人,却是查得严了,怕是奸细混了进来。

是是很多自愿去边关的热血男儿,押送着大量的物资北上。

我也加入了其中的队伍,这样子,比我单身女子北上更好。

走了十多天,累得双脚起满了水泡,也没有人叫一声苦,叫一声累,忍足了劲儿地往边关走。

越走,越是不忍心啊,一路上,扶老携幼都往京城的地方去。

可见那边更是不乐观了,暗暗地叹气。

只差个二天就可以到后援的地方,毒辣的太阳穿过林间的树荫,照得人身上一阵阵的热灼。

我们谁也不知道,一场灾难就靠近了我们。

大中午的,趁着煮饭之时,大伙就难得地歇一歇。

我找到有水的地方,净净手,也洗净了脸。

掬起清凉的水,细细地喝着,有些兴奋啊,就要到边关了,就要见到他们了。

我该一出来的时候,就直奔秦淮的,这样子,就算是太子要找人,也比较难。

他会知道我来边关的,也许,会猜到我跟着大批的人一起走。

来不来查,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些天,我一直小心着。

大家一问起,我便说,我夫君上了战场,我是来看他的。

也尽量不显露出自己完整的相貌,天气再热,也任由发丝掩着脸。

一阵阵马蹄声响起,然后有人大声地叫着:“强盗来了,快跑啊。”

慌乱的叫声,马嘶的声音还有打斗声,都交织成一片。

去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不去吗?我就缩在这里吗?

我还是往上爬了,同是一道人,就算死,也不能潜逃啊。

可是,我爬了上去,却发现,这哪里是强盗啊,那狼烟滚滚而来的,岂是几百几千人。

“都给我站好,站到一边去。”一个大胡子的人挥着鞭子,朝着惊惧的人大大喊叫着。

地上,湿热的尸体,只是一转眼间,就永远也起不来了。

大胡子挥着鞭子,呼呼生风:“拦得正是时候了,断楼破邪的支援,来人,都押着,回大辽去。”

大辽,这些人都是大辽的人,竟然打到这里来了。

那七皇子,一定伤得很重很重,很无能为力了。

难道,燕朝就没有人挺身而出,挡住这些危机吗?

才出虎口,又成了阶下囚。

跟着大多的人,低着头,在上万的大辽兵监视下,下了山坡。

“男的都拉去做苦力,女的扔到红帐里去。”雄浑的声音响着。

惊吓到了我的心,所谓的红帐,就是军妓。

大胡子又看中了人群中的一女子,一手扯了出来,将颤抖的女子抱入怀中。

女子哭着,挣扎着,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啊。

她的哭声,如一把把的刀,刺入心里去。

这就是战争的后来,这就是输的后果,燕朝,如此的破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