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我知道。”

多看他一分,心里多激动一分,多看他一眼,心就多静一刻。

他很快就闪在别的营帐中,跟着别的大辽兵一起,我分不清,哪个是他了。

“公主。”火把在我的眼前亮起。

 众多的人都看着我,那二个宫女颤缩缩着,又是泪,又是怕。

我没有理会,往我的帐篷边走去。

灯火通明,一进去,就看到了耶律重,坐在那主位上,阴沉的眼看着我。

我不理,亦自进去。

他站了起来,打量我一会,然后摇着我的肩,“想逃是不是。”

“这何必问。”明确摆着,我能逃,我早就逃了。

他低笑,将火往里室一丢,熊熊的火就燃了起来。

“让公主,住到本王的帐里去。”他下令。

我睁大了眼,“你疯了。”

“如你不是我的妹妹,我更疯。”他笑,扯着我的手,往他的主帐走去。

去了那里,我不是更没有自由了吗?

我站在那里,就是不走。

“他扯着:“不敢吗?”

“我不要去。”

“怕了。”他扬扬眉。

我不出声,看着他,他眼里,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

“火要烧到外面来了,出去先。”他拢着我的肩,就往外走,我不肯,他就硬是一手抱着我的腰走。

手指掐着他,他直笑:“还是没有长大。”

“三王子,”红衣的柏儿在帐外关切地叫。

“烧了便是。”他冷声地说:“都退下。”

光亮的火把,迅速地散开,剩下跟着他的人。

我扯着他的手,不喜欢他这样亲昵。

他没有放荆,抱紧了些,“你的腰,怎么生得如此小,在大辽,锦衣玉食,也养不壮你吗?:”

“要你多管,放开我。”我低头,双手扯着。

他抓起我一只手,狠狠地一咬,痛得我缩起来,却又不服输,不求饶。

“要是你不是我妹妹多好啊。”他又低声地说。

“我永远不会是你妹妹。”我咬牙切齿。

“那我得去问问,是耶律绝的女儿,还是耶律必的女儿了,这样清清楚楚,才是真。”

“你什么意思?”我冷声地问。

他笑,手抱着我的腰,提着我走,似乎一点也不费力一般。然后轻声地说:“当初我父王也只是一个二王子,在燕朝住过一段时间,名为住,实则是软禁,你如何得知,名妓倪净净入宫,是我父王带着她到了大辽,只是,又送给了当时的长王子耶律必。我大辽是有能者为帝,我父王做了皇上,所以,耶律必就只能远走了。”

“远走什么?”我心里有些怕。

“远走什么?就是永远离开这里啊,离开人世啊。”

当是心寒啊,皇室中,真的别奢望有什么温情的存在啊。

我不出声,他又想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总是不在乎,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我,一直想要逃避。

换了一个更大的营帐,这一次,还是有墙的了,我是万不能割开的。

这个耶律重,满桌放着都是天珠,有黑如玉的,有红如血的。

无论如何,也没有我手腕上的这一串,来得有暖意。

代表着快乐,代表着永远的快乐。

在任何条件下,我不能改变什么,我却不想让自己终日悲伤。

夜已深黑,也折腾得够累的,他在外面坐了一夜。

第二天很早,就听到有侍卫说:“公主,用早膳了。”

倒是好。连侍候人,都换成男的了。

我本就是一个宫女,我也不用谁来侍候着我,在宫里,我学会了自立,学会了照顾自己和照顾别人,折腾了一夜,我也头痛欲裂。

窝在暖被中,动也不想动了。

看到人影一闪,大胆的侍卫竟然进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官雩。

他一手放在嘴边,轻嘘。一手端着包子类的东西,“初雪,是我。”

我想起来,却觉得浑身没有力一样。

他皱着眉,一手摸在我的额上,又拉出我的手,把着脉,“你气息极是乱。”

他扶我坐了起来,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上官雩,我不想在这里,太子一登基,只怕,耶律重会让我嫁到燕朝去。”

他那个人,什么办法都想得到,就会抓住别人的弱点。

他扶着我,端过粥,“先吃点东西,才会有力气。”

一勺一勺地热粥滑下喉咙,好是不舒服,我轻咳着。

他在我颈侧轻揉:“别乱想,我当然不会弃你于不管的。”

“但是,好难。”我叹着气,“寸步难行。”

“有我,就有办法。”他轻声地说,然后又加上一句,“你别怪他。”

我摇头,虚弱地笑着:“上官雩,我怎么会不知呢?”

“初雪,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行,太虚了,你得养好身体,三天之后,你把这服下去。”他掏出一小瓶东西,放在我的手心:“这是假死之药,你、服下这后,七天都如死一般,初雪,这是冒险,你怕是不怕,有二个后果,你会被埋了,然后我们再挖出你,可以顺利地逃,另一个,耶律重会烧了你,”他低低地叹息。

 带着薄茧的指节轻抚着我的脸。

我抬起头看他,“我愿意赌。”

他手紧了紧,又抓住了药瓶,“我不想让你赌,宁愿你活着。”

“不开心,我便是死了一般,真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哀叹着过日子,可是,我真的开心不起来。”我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雩。

他低叹,将我抱紧,“初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把我割开一样。”

“给我,我不赌我,我赌耶律重。”我坚决地说。

上官雩有些惊讶,“初雪,你会成为罪人,而且 ,大辽的人,永远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这样下去,多少会死,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他硬是不给我了,又塞回了腰间。

我伸手去抢,他抓住我的手,气喘看着我,眼里是心疼:“初雪,别折磨你自己了,我出的鬼主意不好。我再想办法,行吗?有倪初雪的地方,就有上官雩,离开你一次,就是最大的错事了,我不想,再错了。”

我有些感动,“但是,我还是负了你,不值得的。”

“什么是值得,我的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守着你,看你幸福,我就认为是最值得的。”他霸道的说着。

我抱着他的头,想哭。

“初雪,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会在后面,一直看着你。”他笑,扯出来的笑,那般的好看,那般的美。

脆弱中,有个相扶相持的人,多好啊。

我点点头:“我会坚强下去的。”

他轻抹起我的泪,“这样就好了,倪初雪最是坚强的了。”

原来,我也是这般的弱小,需要支撑。

他轻笑:“这样就对了,看到我,有没有一些高兴和力量。”

我笑开了泪,点点头:“这自然是有的。”

我喜欢这种激励的方式,我喜欢,有人帮着我。

静静地咬着包子,什么也不怕了,上官雩会看着我,楼破邪也不会插手不管。

他们都会关心我的,至于什么方法,也不用去管。

燕朝新皇登基,带来的是什么?我也预料不到。

上官雩不能多呆在这里,他出去,告诉我,笑着过日子的,是倪初雪。

我走出外面,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欲将气闷一呼而散。

白色帐篷的一边,一个白衣男子一拐一拐地走着,后边还跟着一个辽兵。

那不是楼玉宇啊,真好,也抓到了。

是不是我报复他的好时候呢?他抬起头,看到了我,脸色大变。

119楼

   “还不见过公主。”大辽的士兵一压他的肩,他就整个人没有力气一般地跪在我的面前。

他很害怕,颤抖着,连头也不敢看我。

这个闻名燕朝的第一琴师,伏跪在地上,轻颤地说:“见过大辽公主。”

“禀报公主,是柏小姐让我等送过来让你解闷儿的。”那几个侍卫扬声地说。

倒是清楚得很,殷家和楼玉宇之间的纠结呢。

 梨香没有抓到,我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撕破了脸,我终究是无法眼睁睁地看到的,说我懦弱也行,我心里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解闷儿,想要让我成为怨恨心极强的人呢?

报复的快感是什么?是能挽回一切,都变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我看着他,他一脸的惊怕,显然不知,我就是辽兵口中高贵的公主。

打发了辽兵,我问他:“梨香呢?”

他一定知道的,梨香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我走的时候,他还给梨香弹琴,走得极近。

他抬起头,俊脸上有些惊愕。

他也是极好的人,但是,和上官雩和七皇子,岂能相比。

所以梨香想要得到七皇子的关注,谁知七皇子是无动于貌色的人,教训了她一顿。

现在想来,我也是心安一些,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要是在乎,他如何记得我倪初雪。

上官雩也是,要是在乎,在秦淮之时,断会追求梨香了。

“她走了。”楼玉宇垂下脸。

“我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我不要只是一句,她走了。

我当然知道她走了,去哪里了?

皇上中途驾崩,必是很多人逃走,这是她的一个命运,最好是没声没息,不然一定会牵连到爹爹的。太子现在还一时无从去查,如若查,也不会查不到的。

端看他如何去看了,时势,总是让一些事情悄悄无声息的过去。

“皇上驾崩,乱作一团,殷昭仪伤了我,就走了。”他小声地说着。

“伤?”我奇怪了,“梨香一弱小女子,如何伤得了你。”

“不瞒公主,不人是在睡梦中,殷昭仪用剪刀伤了小人。”他吞吞口水,极是怕我算帐一样。

我却是摇摇头,心里暗暗叹气,梨香啊,怎么又跟他混在一起了呢?

伤得,还不够吗?做的事,还不够出格吗?

他又怕我惩罚他一样,见我不出声,哀求着说:“请公主放过小人,小人此生已是不以人道,小人也知道错了,要是知道你是公主,小人是万不敢欺到你的头上啊。”

我不屑地说:“要是我不是公主,你就可以是吗?”

他赶紧说:“不是的,小人…”

“我永远不会做这里的公主,我也不罚你,上天要收你,还是饶不了你的,做了什么事,人在做,天在看,举凡三尺有神明,楼玉宇,这是你欠殷家的,是你欠梨香的。”我低头,看到他的手上还包着纱布,还冒着血,似乎是缺了些一样。

估计也是梨香伤和吧,左右手皆是。

楼玉宇,也用不了弹琴的方式来骗女子了。

他曾辱骂过我,说我丑女什么的,到头来,他也只是一个怕死的人。

我摇摇头,有些痛楚,往河边走去,几个侍卫赶紧跟上,才走了一会,头又更痛了,回去躺着。

中午的时候,耶律重过来看我,然后宣了不少的大夫给我看。

我是生病了,浑身发热,一时如火焰之中般,一时,又如在冰窖中。

冷热不断地交替着,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却始终默守着,不乱念出一个字。

喝过药就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床前坐着一个人。

浓密的发,如刀凿般的五官。

从初见面之时,我就对他很反感,觉得这么一个人,这样的嚣张,是让人很难以接受的。

我以为,我只有一个妹妹。

爹爹不会宠着我,娘走得早,愁的时候多,也不会只想着我,宠着我。

耶律重,我名义上的哥哥,不得不承认,如果放下很多的国仇家恨。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有谋有胆,他宠我,关心我,可是,不是最好的时间,而我的骨子里,已是长满了燕朝的血液。他太我的算计,把我一点上滴的好感,都抹杀了。

想让七皇子臣服到大辽,只要七皇子喜欢的,没有什么他不会送给七皇子。

包括是我,若风的媚药,太子的冷眼旁观,无非都是有不同的目的。他是要七皇子感激于他,而太子,是想要七皇子离开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