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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他真的不擅长揣度人心,又怎么能在公子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

“那是因为我擅医,公子不傻,没必要跟我一个老大夫过不去。”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鬼老补充了一句。

冯知寒面上原本还有些不屑的表情,就这么直接僵在了脸上,然后任由对方含笑打量着。

冯知寒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唇角,然后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知寒,你也别这样,你别忘了,公子就算是失忆了,可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没有半分的减损。”

这么一说,猛然想到了之前公子在小林子里的出手。

的确,如果是自己扑过去,估计连三招也接不了。

“小知寒,你也不用自卑,你的长处,原本就不在武功上头。你如今要做的,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能离冯家背后的那股势力更近一些,直至完全地掌控。如此,也算得上是对得起公子对你的栽培之恩了。”

冯知寒似乎是很不情愿跟鬼老提这个。

而且被他一口一个小知寒地叫着,总觉得有几分的不舒服。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把那个小字去掉再叫他,才是最正常的好吗?

“我现在刚刚成为了定远侯府的世子,不能急。若是太过急功近利,只怕反而会引得了父亲的反感。反正现在我也是定远侯府的继承人了,那股势力,也是早晚的事。”

鬼老嘻嘻笑了一声,“你嘴上这样说,只怕心里头其实是很着急的吧?”

冯知寒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是又有些无奈,他现在的确是有些头疼,要不要将自己会武的事情暴露出来?

如果真的暴露出来了,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对自己更为不利呢?

“你的那位嫡母如今似乎是安分了?”

“嗯。安分了。以前还会叫骂几声,最近这阵子,倒是真的安分了。”

“出身宋家旁系,别小看了你的这位嫡母。她越是安分,就说明了,她们在背后或许在制造着更大的陷阱,在等你跳下去的。”

冯知寒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我老头子说的不对?”

冯知寒有些呆愣地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昨日安小姐也找到了我,提醒我让我对冯夫人要多加小心。我只是想不明白,她如今不过是一被禁了足的内宅妇人,儿女又都不在身边,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

鬼老则是冷笑一声,“宋家这样的商户,能培养出那么多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让她们一一嫁入名门世家,你以为,她就只有这点儿本事?”

冯知寒微微低了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好好想想,定远侯府,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庶子。”

这话,倒是让冯知寒的身子僵了一下。

的确,冯家的庶子,除却他,还有更好摆布,更好利用的。

冯知寒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至此,方彻底地明白了,安小姐的提醒,到底是何用意了。

“多谢鬼老的提醒了。我险些就真的放松了警惕。”

这日,定远侯奉命要去城外的西山大营一趟,因为之前那位宋将军被下了狱,如今虽然被放出来了,可是仍然被解职在家,不可踏步军营。

定远侯此去,就是为了能将营里的一些事务归整一下,然后再交于希世子。

其实,这本该是希世子自己的差事,可是偏偏这位希世子是个纨绔不化的,他说自己一人忙不过来,非让皇上给他派个能干的过来。

皇上起初是不答应的,可是李庭希软磨硬泡,皇上无奈,只好将冯侯爷派了去。

其实,冯侯爷心里头也明镜儿似的。

谁说那位希世子就是个小魔王,浑不吝的?

其实人家这才叫精明着呢。

西山大营那是什么地方?

十万大军,这样的兵权落在了谁手心,谁能不高兴?

可是偏偏这位希世子就要这样折腾一下,这哪里是真的忙不过来?

不过就是寻了个由头,让皇上再派个人,好让他放心罢了。

如果说只是李庭希凑巧犯了懒,冯侯爷可是不信的。

这位希世子,分明就是将帝心给揣测得明白着呢。

半路上,遇到了冯知寒。

“父亲,您这是要出城?”

“正是。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父亲,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儿子想着大哥和妹妹都该着添着换季的衣物了,所以,让人做了几套新衣裳,预备给他们送过去。”

冯侯爷微微点头,眸底对这个儿子又多了几分的赞赏。

得了世子之位,却仍然能记挂着兄长和妹妹,不错。

“既然如此,那正好,一路走吧。”

冯知寒点了点头,两人都是骑马出来的,走了不足半里,冯侯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准备了这么多?”

“没有,这里面有之前大哥用得比较顺手的两们小厮,儿子想着一并给他送过去,也方便有人照料。”

冯侯爷看着坐在外面车沿儿上的两名小厮,的确正是以前在院子里头服侍的人。

“罢了。倒是让你费心了。”

再往前走,便是一个岔路口了。冯知寒当继续前行,而冯侯爷则是在转弯了。

只是,冯知寒转头,正要对父亲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一股杀气袭来,顿时大惊,飞身下马之际,快速地抽出了宝剑。

冯侯爷也有些身手,不过,却是比不得什么护卫之流,勉强,也就是强身壮体用的。

“侯爷小心!”

两名护卫将冯侯爷护在了身后,随后发现了数名黑衣人将冯知寒围在了中间,而且看其招式和眼神,分明就是要取其性命。

冯侯爷大惊,“快,去保护世子!”

一名护卫犹豫了一下,飞快地加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而冯侯爷这边,倒是出奇地安全。

此时,冯侯爷才微微眯眼,看这样子,是冲着冯知寒来的。

今日自己去西山大营,是皇上临时决定的,之前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说,这些人,就是想取冯知寒的性命!

混战之中,之前冯知良身边的两名小厮就此丧命,而那马车也被其中两人的掌风扫到,马车整个儿也是散了架子,里面的衣物,甚至是还有一些碎银子,都跟着滚落了出来。

看着两小匣子的碎银子散落在地,再看看这些衣裳中,有的还夹着几条腰带,有的一看便知是新的,有的一瞧,当是用过几次的,不过还是九成新,都是冯知良的。

冯知寒虽然会武,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脚,很快,身上便挂了彩。

冯侯爷心中焦虑,推了身边的护卫也跟着上前帮忙,他自己则是在原地干跺脚。

眼见冯知寒这边是落了下风,冯侯爷听到了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看样子,尘土飞扬,应该是从西山大营里出来的一队人马。

“这里,快来这里!”

冯侯爷这么一喊,那些黑衣人看到了马蹄渐至,也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满地狼籍,冯侯爷的眸光微闪。

冯知寒的腹部被划了一下,伤口不深,可是仍然殷红了大片衣裳,再看到他的头发微微有些散,袖子也被割破了,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已。

“寒儿,你没事吧?”

“父亲放心,孩儿没事。”

来人正是李庭希手下的一名校尉,翻身下马,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虽然不深,可是失血不少,若是回城,怕是会耽搁了。不如先去大营包扎一下吧。”

冯知寒的面色微白,“不用了。我简单止一下血,便可以了。”

“寒儿,听话,走吧。”

有了冯侯爷发话,冯知寒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翻身上马,忍着痛,去了西山大营。

一路上,这父子俩都未曾再有任何的对话,而冯知寒也知道,此时,父亲的心中,必然是生出了诸多的疑点。

比如说,他为何会武?

再比如说,他之前一直隐匿,又是为了哪般?

冯知寒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茫,唇角则是勾起了一抹有些古怪的弧度。

再说阿贵回到了靖安侯府之后,便再次进了膳房。

偶尔,也会看着这灶堂发呆。

阿贵知道,他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回笼,这一点,也是与安潇潇的帮忙分不开的。

他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以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会舍不得自己离开的。

明明已经猜到,自己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还要帮着自己恢复记忆呢?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一旦恢复了记忆,就会彻底地离开吗?

还是说,其实她已经厌烦了自己,所以,才要想着让自己赶快消失?

安潇潇因为之前皇上提及了赐婚一事,心中其实是有些不快的。

一个两个的,都来惦记着自己的婚事,真拿她当颗棋子使唤了?

安潇潇心情不好的后果,就是开始折腾这满园的景致。

她在竹林里练一圈儿剑,基本上离她一丈内的竹子都成了光秃秃的。

她去林园里练一练轻功,那园子底下便铺满了花瓣,似乎是添了几分的美丽,可是那些树木看上去,似乎就没那么好了。

七月和九月远远地看着,却相视摇头。

小姐的心事,她们是看不穿的。

现在只能看出来,小姐不高兴了。

片刻,七月的眉心紧了紧,鼻子也跟着用力吸了吸,“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香甜味儿?”

“有,闻到了。”

“不会是阿贵吧?”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待同时转身,果然,看到阿贵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来了。

“阿贵,这是什么?怎么这样好闻?”

“这是给小姐做的桃花羹,我特意出府去了城外的园子里采了鲜桃花回来。”

七月眨眨眼,转头看向了他们林园的桃花,基本上都已经衰败了。

这城外的园子?

难不成是希世子的那处?

阿贵没理会她们的诧异,捧着碗盅就去了前面的亭子。

“小姐,桃花羹做好了,您不是说想吃甜的吗?现在刚刚好,不烫不凉。”

安潇潇闻声过来,虽然四处发泄了一通,不过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汗渍。

小丫头连忙端了铜盆过来,服侍小姐净了手。

安潇潇低头一闻,“果然是很香甜。阿贵,你真的是越来越能干了。”

阿贵的耳根处稍稍一红,笑的有些羞涩模样,“小姐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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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另有内情的刺杀

阿贵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恢复着。

安潇潇不问,阿贵也只字未提。

只是,之后的几天,阿贵却总是将药,都倒入了屋内的一盆文竹之中。

接连几天,那文竹本就娇贵,如何能受得住这一日两次的药力?

待到文竹泛黄,且毫无生机了,阿贵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垂眸,静思。

阿贵其实也不想这样,他恢复了部分记忆,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所肩负的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心中暗暗地鄙夷了自己一把,随后摇头,这一次,将药一饮而尽。

阿贵知道,他不想离开小姐。

就算是他恢复了记忆,他也知道,自己心系小姐。

不过,他现在想清楚了,恢复记,与喜欢小姐,并不矛盾。

所以,他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设难题。

阿贵想通了,自然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他倒是不再似以前那般地沉迷于厨艺了,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管家婆,但凡是小姐的事情,总会事无具细。

“小姐,今日是郡主约您一起去听戏呢,听闻可是特意从南方请来的戏班,唱的曲子,也如南方人一般,柔柔绵绵的,很是好听。”

安潇潇瞥了七月一眼,“我竟不知,你对戏也有所涉猎了?”

七月顿时哑然,不过是说上一两句的见闻,也不成了?

“小姐,您今日穿这身衣裳,怕是不妥。”

刚出了门,转至左廊道上,便见阿贵正站在那里,目光毫无畏惧,亦无躲闪之意地看着她。

安潇潇挑眉,“如何不妥?”

“今日是凤老夫人请您过府听戏,并非真的是郡主与您相邀,这样打扮,太过简单随意了。”

安潇潇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未曾着了那有些碍事纱衣,至于那纱绫,更是不曾挽上,总觉得那些东西碍事。

“还有,小姐今日的头饰也太清简了。既然是这样的场合,您总不能打扮得太过简单,让人家以为靖安侯府快要几落了。”

七月也顺着他的目光在小姐的身上打量了几眼,之前阿贵不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太简单的。

现在听罢,倒真觉得是那么回事。

“小姐,阿贵说的对,您还是进去再稍微妆扮一下吧。这样的场合,若是穿戴太过随意了,也是对主家的不敬呢。”

安潇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就说这京城麻烦吧。

连穿个衣服,都要顾忌这么多。

回去加了一件淡粉色的纱衣,又挽了一条青色的纱帛,头上再被七月加了一支丽水紫磨金步摇,同时,耳朵上也多了一对儿蓝宝石耳环,左腕上,也多了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

再出来,自然就给人的感觉更稳重了几分,因着这些妆扮,身上的女子秀气,也更重了。

不似刚才,俨然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消失的仙子一般。

现在这样子,才像是京城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了。

纵然是心有不愿,可是安潇潇还得这样慢慢地走着,不仅是走路不能有所摇晃,任何的举动,都不能有太大的幅度。

这就是名门闺秀的样子。

这一次,毫无意外地,老夫人又让她带上了安美华。

既然不是贺寿,不过是去听听戏,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门口,安潇潇看着盛装打扮的安美华,眸中闪过了一抹鄙夷,虽然戴的大都是银饰,看起来不似黄金那般耀眼,可也不太符合她现在守孝的身分。

“将头上的簪子去掉两支,安美华,如果你不姓安,我才懒得管你。你看看你现在,就差在身上写个牌子,急等提亲呢!”

安美华被她说得脸上一阵滚烫,垂下头,眸底却闪过了一抹狠戾。

凭什么都姓安,都是祖母的孙女,她就毕竟得低人一等呢?

安潇潇无心再理会她,径自上了马车。

安美华纵然气恼,也是别无它法。

凤老夫人是护国公夫人,因着身份的缘故,能来这凤府听戏的,自然都是些名门贵妇。

安老夫人本来也在受邀之列,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晚上起夜数次,今早上,人的脸色已经微微泛黄,可是护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她又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所以,才差了她们姐妹前来。

“这位便是安小姐了吧?瞅瞅,这人真是生得水灵。”

“多谢老夫人夸奖。”

凤夫人眼尖,“怎么不见凤老夫人呢?”

安潇潇屈膝行礼,“回凤夫人,祖母昨儿晚上吃了些于肠胃不适的东西,今早虽然无事了,可是人也有些无力,所以,便差了我与三妹妹前来。”

凤夫人笑道,“安老夫人未免也太客气了。今日不过是听戏,她若是身子不适,不来自然是无妨的。哪里还需要特意让你们也过来。”

老夫人也觉得有些意外,“是呀,只怕你们这些小辈,听不得这等东西呢。”

这婆媳二人,一说一和,分明就是在故意地高人一等,好像是靖安侯府上赶着巴结他们护国公府一样。

安潇潇对此,只做不知。

“听闻是南方特意请过来的,倒是沾沾凤府的光,也让我们听一听这唱腔是有多绵柔。”

安潇潇言行,皆无可挑剔,对于先前两位长辈地刻意贬低,没有做丝毫的回应,倒像是这二人合力击出一掌,却打在了棉团上,无力且太过难堪了。

两位长辈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来为难一个小辈,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好在此时阁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园子里原本就热闹,能将她们这番话听真切的,也没有几个。

“都说那位安小姐是长于乡下,言行粗鄙,今日一见,方知何为谬传了。”

“是呀,这位安小姐之前在宫宴上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面对龙威,竟然毫无惊惧之色,反而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怕是国公府的女儿,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呢。”

这话,就是在暗讽凤琪琪了。

凤琪琪是皇后的亲侄女,时常入宫,陪伴左右。

皇上的面,她自然也是见过了无数次,可是面对帝威,亦是难免偶有失仪之处,可是这位安小姐,却显然是比她要更像是名门闺秀了。

这些个闲言碎语,安潇潇就只当不曾听到。

因为安潇潇发了话,所以安美华必须时刻跟在她的身边,不离左右。

两人行至一垂柳前,安潇潇面色浅淡道,“记住,出了门,你便是安家女,若是敢让我发现你有一丝一毫毁坏安家名声的事情,休怪我翻脸。”

“是,大姐姐,妹妹不敢。”

安美华是真正见识过安潇潇的手段的,别的不说,单说她能在那么严密的计划中,毫发无伤,最后反而将刘氏给直接拉了下来,这就不是她能做到的。

安美华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自然也不会明面儿上跟她过不去。

“还有,你别以为你与四皇子的那些事情,就无人知晓了。我告诉你,当初你既然选择了要去勾引四皇子,便要明白,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安美华的心底陡然一惊!

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