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不语,再看了一自己的马车,还真是惨不忍睹。

很快,京兆府的人赶来了。

澈公子微微一笑,“你们果然永远都是迟来一步呀。”

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而先前被凤齐骏下令押走的那些人,此时早已不在。

用凤齐骏的话说,可能是走岔了路。

其实,那些人的下场,不必多想,肯定是不会有一个活口。

只不过,澈公子比较在意的人,那些人是死于自己之手,还是服毒自尽罢了。

换言之,只要是不牵扯上他,那么,那些人是怎么被灭口的,他也不会在意。

若是真敢说是被他给打死的,那他必然就要彻查到底了。

好在,凤齐骏不蠢。

结果,自然是那些人半路上服毒自尽,无一幸免。

安潇潇扶额,“若是我以此为由,只说是自己受了惊,不能去赴宴了,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怪我?”

“会。”

澈公子毫不留情地说破了,“毕竟你没事,甚至是连惊吓也不曾有。这样的理由,你不觉得太牵强了?”

安潇潇抿抿唇,好吧,她应该要想一个更好的理由的。

凤琪琪跳下马车,“既然安小姐的马车已毁,不如,就与我同乘一骑吧?”

安潇潇挑眉,跟她同路?

她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不必了。既然是安小姐的马车毁了,坐我的便好。”

澈公子话落,那辆看起来有些暗色调的马车被人赶了过来。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借机献殷勤?

凤琪琪还要再说,凤齐骏已经一把将其拉住,以眼神警告她,快速上车进宫。

“安小姐受惊了。既然有钟离将军护送,那在下也就放心了。告辞。”

凤齐骏是聪明人,他在钟离澈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难又言喻的杀气。

若隐若现,虽然不是很明朗,可是他知道,这股杀气,绝对不是冲着安潇潇去的。

等到凤家的人一走,安潇潇的唇角弯了弯,“我貌似没有得罪过这位凤小姐吧?”

澈公子的眼角一挑,头一歪,有些坏心眼儿道,“凤琪琪心仪希世子,你竟然不知道吗?”

安潇潇的身形一僵,随后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你别瞪我,你破坏了人家大好的姻缘,人家当然是看你不爽了。”

“所以我就该死了?我去求着李庭希去请旨了吗?”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毛她了。

澈公子清了一下喉咙,快速地转身,飞身上马,“快些吧。我还有要事向皇上禀奏呢。若是迟了,皇上问责起来,可是又要将我们两个给连到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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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看上哪个了?

靖安侯府的马车被袭,而且还是在安子轩刚刚出京。

这么敏感的时刻发生了这么敏感的事,无论如何,这样的消息,也是藏不住的。

同时,也直接导致了皇上的雷霆震怒!

所以,安潇潇一进宫,就直接被皇上给宣到了御书房问话。

而事件的见证人之一,澈公子,自然也是要陪同亲往了。

澈公子简单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皇上的脸色阴沉可怖,而安潇潇全程则是一直低着头扮演透明人的角色。

毕竟,当时的情形如何,她的确是并没有看到。

只是在人被制住之后才出现的。

皇上立刻命人去彻查,同时,又眼神温和地看向了安潇潇。

“安丫头,可是吓到了?”

“回皇上,还好。臣女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钟离将军神勇,将一切也都控制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人,竟然全都服毒自尽了。”

安潇潇的唇角一弯,“可是臣女刚刚赶到的时候,那些人都还活着呀,虽然看起来痛苦不堪,不过钟离将军应该是并未下死手吧?”

澈公子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凤家胆敢对她动了杀心,那么总要让她回报一二的。

“回禀皇上,正是如此。当时微臣只是将他们重伤,之后,未曾询问,便见凤三公子出来,将一行人押走,说是送去官府,不想,半路上竟然出事了。”

皇上的眼神陡然一紧,他们两个人的话,皇上又岂会听不明白?

分明就是暗指这一切都是凤家指使的了。

皇上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起来。

在皇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安子轩才刚刚走,这凤家就敢有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混帐!

原本,皇上对凤家,一直都还是重用的。

特别是因为护国公还在边疆保家卫国,所以这几年,他自认对凤家,还是颇为恩宠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倒是大,竟然还敢对侯府小姐大打出手了?

真以为安潇潇是好欺负的?

今日之事,皇上并没有想到是安潇潇故意走开之类的,毕竟,那些杀手厉害,可是安潇潇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所以,他相信安潇潇今天不在那儿,一切都只是巧合。

若是安潇潇当真连几个杀手都应付不了,那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行了,你今日是进宫赴宴的?”

“回皇上,正是。”

“嗯,既然如此,那便过去吧。朕看你也受了惊,来人,将之前南疆进贡过来的那串玉石珠串儿取来,给安小姐压压惊。”

“是,皇上。”

安潇潇心头一动,玉石珠串儿?

莫不是之前墨扎来时,特意进献给皇上的礼品?

听闻那可是玉石中的极品,冬暖夏凉,且能滋润肌肤,还有着养颜健身之功效。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条珠串儿,目前整个儿大渊,可是仅此一串,皇上这么做,对她的安抚,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待东西取来,安潇潇看了一眼,果然正是那条七彩的玉石珠串儿。

总共十二颗珠子,颜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光泽都是那么莹润、耀眼。

安潇潇原本想接过来,然后收起来。

没成想,总管太监竟然过来亲自打开了盒子,将东西取出来,然后捧到了安潇潇的跟前。

这一刹那,安潇潇明白了。

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皇上随随便便地便赏给了她一个侯府小姐,说白了,就是为了打皇后的脸!

明知道她一会儿要去皇后那里赴宴,却故意要让她现在就立刻戴上,这是想着打皇后的脸,还是想着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想到自己才刚刚经历了刺杀,皇上应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故意针对她。

所以,前者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安潇潇退下之后,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剩下了皇上、澈公子以及那位总监太监。

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感觉那道门一关上,里面的气氛、气场,已然是大不一样。

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连皇上的威严,她都无惧,更何况是一个皇后?

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后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六公主的救命恩人。

他们凤家却选择对她下此狠手,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

什么百年世家,分明就成了欺世盗名之辈!

安潇潇冷笑一声,想要她的命,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就算是自己无碍,也不可能会让他们消遥了。

到了御花园,宴会已经开始了。

安潇潇行过礼来,才被引入座位上。

此时,坐在了她旁边的一位小姐怯生生道,“听闻安小姐刚刚险些出事?”

“嗯,正是。若非是我恰好去给祖母买点心了,只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诸位了。”

安潇潇的声音,比那位小姐的要高一些。

也因此,大部分的人,也都听到了。

“是呀,听闻还是凤小姐武艺精湛,出手相助了呢。”

安潇潇挑眉,转头对上了凤琪琪的视线。

看到她笃定的眼神,安潇潇就知道,她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揭穿这个谎言,毕竟,自己出现的时候较晚,就算是自己说没看见,人家也只会说是她不领情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可是刚刚我与钟离将军一起去了御书房,钟离将军也未曾提及,而且,当时连凤三公子都不曾出手,却需要劳动凤小姐了?”

这话,自然就是在打脸了。

凤琪琪的脸色微变。

她之所以敢那样说,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凤家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笃定了安潇潇不敢轻易地得罪凤家。

没想到,安潇潇竟然就这样随意地说了出来。

凤琪琪微微一笑,“当时只以为安小姐也在马车上,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手了。”

“是吗?倒是我大意了。竟然不知凤小姐曾出手,而钟离将军和我的护卫也都只字未提。不如,一会儿我再去求见皇上,然后以求对凤小姐嘉奖一番?”

这话分明就是挖苦兼打脸了。

饶是凤琪琪的脸皮厚,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其它的小姐们,则是纷纷交头接耳,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若是凤小姐果然出手了,怎么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对安小姐明言的?

分明就是故意显摆她的身手好罢了。

主位上的皇后听了,眉眼间已是闪过了一抹厉色。

只看她二人言语间的交锋,便知今日之事,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再转头一看到安潇潇手上的玉石珠串,皇后的眼神里已是闪过了一抹惊诧,随后,便是一抹深深的忧虑。

淑妃眼尖,自然也看到了她腕上的珠宝。

“安小姐手上戴的,莫不是之前南疆王派六王子进献的七彩玉石珠串?”

“淑妃娘娘好眼力,正是。”

淑妃的话,自然引来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眼光。

特别是一位身着艳丽,头饰不多,却十分名贵的贵人看了,眼睛里的妒火几乎就要喷射出来了。

“听闻这可是天下至宝,价值连城,臣妾之前也曾向皇上讨要过一次,不过皇上说臣妾年轻,无需这等的珍宝陪衬,便已经是很夺目了,所以,臣妾之后再未提及,想不到,竟然是赏给了安小姐。”

贤妃低低一笑,“你的确年轻,不过这七彩玉石手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你的身分太低了,哪里配得上这等的好东西?

那位贵人脸上似有恼色,可是碍于身分之故,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淑妃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不错,这等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寻到有缘人才好。安小姐身分尊贵,又生得如花似玉,想必也是皇上觉得此玉极配安小姐,才会特意赏下来的。”

安潇潇唇角微勾,这个淑妃,不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她心里头就不痛快了?

“臣女倒是不敢苟同娘娘的话了。”

“哦?为何?”淑妃倒似是提起了三分的兴趣。

“皇上会将这宝物赏于臣女,且命臣女即刻戴上,无非就是为了表达对臣女的关切之心罢了。”

安潇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盯住了侧对面的凤琪琪的。

凤琪琪的神色微怔,看着安潇潇如此清丽的面容上,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凌厉又高傲的眼神,顿时便让她的心底一惊,打了一个激灵。

淑妃的眼神微动,不着痕迹地看了凤琪琪一眼,随后笑笑,“皇上果然是疼爱安小姐。”

这话,自然是另有深意了。

疼爱?

是皇上对一个女人的疼爱,还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呢?

安潇潇再度笑笑,眸光潋滟,似是那阳光下的湖面,泛着耀眼的波纹。

“娘娘说的极是,皇上待臣女与哥哥,向来都是十分亲厚,视若己出,说来,也是因为当年父亲的缘故。”

看到她三两拨千斤地,又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淑妃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也无可奈何。

只有皇后,看似面色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是有多么地痛恨凤琪琪!

若非是因为戴着长长的护甲,只怕,皇后现在的手,早已攥得紧紧地了。

“娘娘,臣女来之前,皇上曾特意嘱咐过,若是仍然心有余悸,便可早些回去。而且,臣女来的时候,是乘坐了钟离将军的马车,这回去,只怕还要借用钟离将军的马车了。”

“你是说钟离将军在等你?”这话则是那位贵人问的。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身分,竟然一点也不自知吗?

自己同皇后说话,也有她插嘴的份儿?

真以为成了皇上的女人,受了几天的恩宠,就是天下尊贵的女子了?

真是没脑子的。

“放肆!”皇后心中原本就有怒气无处发泄,这位贵人偏在此时出声,也是自寻死路。

贵人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与皇后之间的巨大差距,这才慌了下来,立马离席跪地。

“臣妾逾矩了,还请娘娘恕罪。”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去好好反省吧。”

一抬手,那贵人身手的两名宫人自然会意,连忙就将贵人搀扶了起来,匆匆地退了出去。

安潇潇挑眉,注意到女人脸上的不甘,还有愤恨。

这就是皇室女人的悲哀了。

无论是高高在上,还是地位卑微,永远都不可能只做自己。

但凡是与权利有了牵扯,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安潇潇心底微叹,不过,还是想着早些摆脱这里无聊的宴会。

“娘娘,请恕臣女冒昧。”

皇后这才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看了一会儿,才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是,娘娘。”

安潇潇感觉得到,皇后的视线温和,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然后微微低头,做恭敬状。

“今日让你受惊了。既然皇上已然下令彻查,想必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公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本宫也都很喜欢你,若是得空了,不妨常进宫来陪本宫和六公主说说话。”

“是,娘娘。”

皇后这番话,自然就是在告诉众人,安潇潇,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不要以为现在靖安侯不在京中,就可以任人拿捏了。

而凤琪琪的脸色,则是骤然惨白。

“太后对你也很是喜欢,原本今日的宴会,也是太后想要再见见你们这些聪明的姑娘的,只是可惜昨晚上太后着了凉,如今也不愿意出门,就在宫里头歇着。本宫来之前,太后还特意叮嘱了,要你过去给她请个安呢。”

“是,娘娘,臣女一会儿便去。”

皇后微微点头,话她已经带到了,后面如何,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之前太后赏给本宫的,说是此玉也有能助人宁神静气之功效。如今你受了惊,本宫这里可拿不出七彩玉石珠串这样的好物件儿,便只有这个了,你可不许嫌弃了。”

“臣女不敢。”

皇后点头笑笑,“既然不敢,那就拿着。行了,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是,臣女告退。”

安潇潇出了御花园之后,才由宫人引着一路去给太后请安。

她知道,刚刚皇后拉着她的手说话,无非也就是为了表明她自己的态度。

看来,今日之事,皇后应该是不知情的。

那么,就是凤琪琪的自作主张了?

安潇潇勾唇,很快就到了太后所住的宫宇,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里,比起其它的地方来,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肃穆之气。

不似皇后所住的宫殿那般奢华富贵,可是又别有一种沉重庄严的感觉。

再细细一看,安潇潇突然明了。

这里的色调大都厚重,以红、黑居多。

如此搭配出来的感觉,自然是会给人以威严感。

安潇潇被引入了殿内,然后示意稍候。

安潇潇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致,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里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乎是更有几分的尊贵感。

“安小姐,太后已经醒了,您请。”

“多谢姑姑了。”

安潇潇进入内殿,看到太后正靠坐在了榻上,头发全都梳至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髻,身上明黄色的中衣,彰显着这个妇人的身分,是有多么尊贵。

“你就是靖安侯的女儿?”

“回太后,臣女正是。”

“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是,太后。”

安潇潇的胆子再大,如今这个时候,也不敢忤逆太后。

说是抬起头来,可是她的眉眼,仍然是低垂着的。

“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难怪会引得他们争相来请旨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