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的话,无非就是在提醒他。

这皇宫虽然是皇上最大,可是在这后宫,那些女人想要除掉一个四品的官儿,可是容易的很!

纵然太医也算不得是什么正经的朝臣,可终归是皇上下旨册封的。

如今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这里断了气,的确是大有藐视皇权的意思。

“庭希,你带人去查!不管是查到了谁的头上,都要给朕一路查到底!”

“是,皇上。”

安潇潇抬头,恰好与李庭希射过来的视线相撞,又飞速离开。

两人都不曾说话,只是眼神里的交汇,已然明朗。

若是李庭希去查,那自然是还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不仅是皇亲,还是一个纨绔世子,折磨人的手段,他可是精通地很。

“启禀皇上,微臣等配合宫正司已然查出,娘娘今早进了一碗莲子粥,微臣等查到,那莲子粥没有问题,只是,一名内侍交待,是有人在太后娘娘的碗里下了毒。”

“何人如此大胆?”

“回皇上,御膳房的人交待,说是今早上只有淑妃娘娘身边的月兰姑姑去过御膳房催膳,其它人,不曾接近。”

宋淑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虽然刚刚她也有料到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地这么快,而且,还这么准。

月兰可不是普通的宫人,她是随着自己一同进宫的,可以说,是宋家的家生子。

如果说月兰的罪名落实,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洗不干净了。

“皇上,臣妾不相信月兰会做出这种事,她进宫十余年,从未做过一件伤害皇上和太后的事情呀。”

皇上睨了她一眼,脸色凝肃。

“去将月兰带来。”

“是,皇上。”

刘院使将事情禀告完,也就站在了一旁,这种时候,话还是少说为妙。

皇权更迭,谁又能预料到,最后谁能胜出呢?

境况未明之前,还是先明哲保身为妙。

至于那位王副院使,此时则是冷汗淋淋。

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的伤在确确实实地疼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现在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包括淑妃在内,都一并被人算计了。

眼下这情形,只怕还要等会儿拿到了月兰之后,再做定夺。

若是淑妃真的在这一次中倒了…

王副院使的眼神一暗,他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也总要为了整个王氏家族着想才好。

李庭玉隐约觉得,事情可能要糟。

而此时,皇后不知何故,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嬷嬷提醒的那一句。

若是淑妃真的彻底倒了,那李庭玉一系势必力弱,如此一来,那最得利的,不就是二殿下李庭照了?

这么想着,眼神便不自觉地在李庭照的脸上晃了一下。

若是没有了后宫淑妃的扶持,仅凭着一个李庭照,想要争夺太子之位,根本就是奢望!

如今事情并未明朗,所以,皇后也不会先为淑妃说话。

若是她真的敢下毒谋害太后,那绝对是死罪呀!

不仅仅是死罪,只怕,整个宋家,都将承受皇上的怒火!

其实,这对于自己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皇后已然想到,皇商之列中,应该要扶持哪一家了。

安潇潇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

整个大殿内,几乎是没有一个人会将怀疑的视线对准她。

毕竟,她是负责给太后诊治的,若是太后出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所以,在众人看来,只要是安潇潇不傻,就一定不会自己给自己出难题。

可问题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除了李庭希对安潇潇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之外,其它人,都以为这一次,安潇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分明就是被有心人算计,想要谋害她的性命了。

众人都各有想法,不多时,派出去押带月兰的人也回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到时,月兰姑姑已然自尽了。”

“你说什么?”

“或许,不是自尽。奴才到时,月兰姑姑趴在了桌上,那桌子上有一杯茶,奴才已经请人看过了,里面被人下了鹤顶红。”

这个消息,来地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先不说这个月兰刚刚被查到有嫌疑就死了,单说这鹤顶红这样的剧毒,怎么会无端地出现在了后宫?

要知道,这可是禁药!

便是在太医院,也是没有的。

淑妃的脸色惨白,此时,月兰已死,可是对于下毒谋害太后的罪名,岂非就是坐实了?

“皇上,臣妾相信不是月兰做的。定然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提前害了月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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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昨天都收到圣诞礼物了吗?如果没有收到,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呢?哈哈。囧。其实,我也没有收到…

第三十五章 与太后所中毒相同

事到如今,淑妃也明白,唯有如此,方能自保。

皇上的眼神幽幽暗暗,意味不明。

须臾,“可有查问过了?”

“回皇上,奴才等人仔细地查问过了,从月兰姑姑回到了她的住地之后,便一直不曾出来,也不曾有人进去找她。”

轰!

淑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这分明是在暗示,月兰是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才选择了自尽!

“你们可都问清楚了?当真不曾有人进去?”

“回娘娘,奴才都问了几遍了。而且和月兰姑姑同住在一处的,还有几位宫女,都可以证明,并没有人进过月兰的屋子。她们只以为是月兰姑姑昨晚上在您那里值夜累了,所以,才会回去休息,未敢打扰。”

淑妃只觉得身子一软,这又提出了昨晚月兰值夜一事。

换言之,在去御膳房之前,就只是在自己的身边待过。

这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着皇上,月兰是奉了自己的命令,才去给太后下毒的。

皇上似乎是怒极,手上的青筋爆起。

“说!她的房间可仔细地搜查过了?”

“回皇上,奴才命人仔细搜了。并不曾发现什么。”

闻言,淑妃的脸色,总算是好了那么一丢丢。

而一直跪伏在那里,争取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王副院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李庭照突然道,“父皇,若真是那月兰给皇祖母下的毒,必然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皇上拧眉,“潇潇,于医药之事,你最擅长,还是你陪着他们走一趟吧。”

安潇潇微怔,看看皇上,再看看其它人,面色有些不佳。

“皇上,这后宫之事,臣女前去,怕是不妥吧?”

“这也是为了查出给太后下毒的真凶。你医术高明,还是你去吧。”

“是,臣女遵旨。”

其实,安潇潇大概也猜到了皇上的用意,只怕皇上怀疑这是一起皇宫争斗的祸端,所以,不愿意让后宫之人插手,免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此时,淑妃虽然仍然是坐着,可是明显,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庭照庭玉,你们两个也都一起过去看看。”

“是,父皇。”

为了以示公允,皇上倒是将两个儿子都派过去了。

李庭玉抬眸间扫了自己的母妃一眼,但愿,这件事情真的只是被人诬陷了。

可如果自己的母妃为了除掉安潇潇和刘院使,真的对太后下了毒手,只怕,谁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三人依次退出大殿,身后跟了侍卫和内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宫婢的住处。

像月兰这样身分的宫婢,衣食住自然都是不差的。

连带着几名宫婢,这小院儿里,总共住了十余人。

而只有月兰一人,是住在了正屋的。

其它人,都住在了东西厢房,而且,每间屋子里,也都是几人同住。

九月将门推开,然后先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发现月兰还趴在那里,七窍流血,无人敢动。

“小姐,这里的确是被搜查过的,不过,看样子,月兰的尸体,应该是没有被移动过。她身上的荷包被人解了下来,应该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嗯。你先确认一下,看她是不是死于鹤顶红之毒。”

“是,小姐。”

李庭照和李庭玉二人都不曾说话,站在了门外的廊下,很快,各自的内侍便搬来了椅子,供两位主子先坐下。

想要再仔细地搜一遍,自然不可能是草草了事。

两人落座后,有人又搬了一张小圆桌过来,奉了茶水。

不过,想到里面月兰的死因,这两人,自然是谁也没有心情去喝了。

安潇潇在里面也跟着转了几圈之后,似乎是一直没有什么发现。

眼看着那些侍卫们开始东翻西找,将这里的一切都弄得乱糟糟的,安潇潇则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已死的月兰身上。

她并没有设计月兰自尽这一环节。

可是现在人却是确确实实地死了。

只是不知道,动手的,到底是她本人,还是另有其人了。

“小姐,她的确是中了鹤顶红之毒。而且看样子,她给自己下的毒量还不小。”

安潇潇拧眉,“你如何肯定,她就是自己下的毒?”

“呃,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只是看出来,她是自己饮了这杯茶,并没有被挟迫的迹象。如果是被人强灌,那她的下巴,或者是脖子上,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嗯。有道理。不过,谁又能证明,这茶杯里的毒,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呢?”

九月不再吭声了。

这种事情,的确是有些棘手。

坐在了外面的两位殿下,自然是将她主仆二人的对许听得清楚。

李庭玉微微眯眼,听这语气,安潇潇的思绪还是颇为严谨的。

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特意地针对他们。

李庭照则是微微蹙眉,不过,并不曾出声。

“找到了!”

一名侍卫蹭在地上,高喊了一声。

原来,这名侍卫在来回走动之时,注意到了脚下的一块儿地砖有些松软,这才起了疑心,蹲下来一看,发现这底下竟然是空的。

他这么一喊,两位殿下自然也就都进来了。

那名侍卫自底下取出来一个小匣子,大方就是一尺来长,半尺左右宽。

将匣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有好几个瓶瓶罐罐。

“还请安小姐过来验一验。”

李庭照示意侍卫将东西搬到桌上,然后再由安潇潇来逐一验证。

安潇潇从左至右,分明都拿起来,打开盖子一一嗅了嗅。

片刻后,面色微变。

“两位殿下,这里头的药怕是不对,还是带上,咱们去面圣吧。”

李庭玉有些急,“安小姐,哪里不对?”

安潇潇欲言又止,遂转头看向了李庭照。

“四弟莫急,既然东西找到了,咱们也该着先去向父皇回话了。”

李庭玉抿唇,他知道,事情的走向,只怕是越来越糟了。

一行人开始往回返,安潇潇注意到了李庭玉的神色不对,几人经过一个月亮门时,九月快速地往李庭玉的手上塞了一样东西。

李庭玉虽然不解,可是也不至于蠢到当众发问。

待一行人又拐到了一条甬道上,李庭玉刻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只比安潇潇快了两步左右的距离。

“给我的是什么?”

安潇潇浅笑,他倒是一个聪明的。

“关键时刻服下,可以救你一命。”

“什么?”

“淑妃今日必然是大祸临头了,信不信在你。那东西你也可以不吃,只不过,到时候别后悔就是了。”

安潇潇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庭玉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加快了步伐。

人多眼杂,他不可能跟安潇潇有太多的交流。

此时,因为不想再扰了太后养病,所以,所有人,都已经转道去了坤宁宫。

安潇潇和两位殿下,也是走到了半路之后,才被告知的。

“启禀皇上,属下在月兰的寝室地砖下发现了这个,里面装了十余只瓶子,安小姐看过之后大惊,言明一定要见到您才肯说出这些瓶子里的药物。”

安潇潇没有急着解释,“皇上,还是先请刘院使和其它的几位太医都一一看看吧。”

皇上了然,她这是担心自己会惹了麻烦上身。

一抬手,几位太医便凑了过去。

一一看过之后,几人的面色大变,刘院使的手,甚至还抖了几抖。

“如何?”

刘院使沉默了一下,“回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只能查验出这里面有夹竹桃、鹤顶红等毒,至于另外几种,微臣查不出来。”

一个宫婢的屋内,竟然敢私藏了这等禁药!

“夹竹桃?可是能致孕妇流产的药物?”贤妃的脸色,突然就不好了。

刘院使硬着头皮道,“回娘娘,正是。”

贤妃的身子一晃,一旁的嬷嬷将她扶住。

“皇上,五年前,臣妾有孕,太医明明说胎象安稳,谁知不过一夜,臣妾便腹痛不止,之后小产。当时,太医的诊断,便是臣妾误服了夹竹桃。”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连忙走过去,亲手扶起了贤妃。

“妹妹别急。只是搜出了这个药,也不能直接就证明了是那个月兰动的手。先坐下,再看看。”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心里,早已是有了一杆秤。

一个宫婢,没事儿准备这么多的药做什么?

不是他想怀疑淑妃,而是到了这一步,不怀疑她,才是真的不对了。

淑妃的面色惨白如纸,此时也只是紧紧地捂住了胸口,一言不发。

而李庭玉此时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安潇潇跟他说,淑妃保不住了。

“潇潇,你来说,其它的几味,都是什么药?”

“回皇上,这里面其中有一瓶,便是寒花毒。”

寒花毒?

皇上低喃了一句,这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呢。

皇后的眼睛募地一亮,亦是紧紧地瞪向了淑妃。

此时,哪里还顾忌到了什么朝局?

皇后看淑妃的神色,恨不能立刻就杀了她!

“是你?当初本宫中了寒花毒,几乎就要丧命,竟然是你派人给本宫下的?”

安潇潇抬眸,随后不轻不重道,“娘娘,当时,中了这寒花毒的,还有臣女。而且,在刘氏自尽之前,她曾对臣女说过,这毒不是她能拿得到的。若非是有贵人相助,她如何能拿到了这等奇毒?”

反正淑妃也是不可能有果子吃了。

安潇潇现在,倒是不介意送她一程。

当然,比起谋害皇后这项足以诛九族的大罪来,谋害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而安潇潇提起这一点,无非就是想着提醒皇上,您的妃子,可不仅仅是在后宫有能耐呢。

这才,都伸到了臣子的后院儿了。

此人不除,只怕前朝后宫,都将是永无宁日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比起安潇潇中毒,皇后的凤体,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毕竟,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身分尊贵。

可是安潇潇却知道,在皇上的眼里,几位重臣的家事,甚至是比他的后宫,还要重要。

特别,是淑妃竟然还敢打起了靖安侯府的主意。

到底真的只是为了取一个小女子的性命,还是想着借机来威胁靖安侯,从而交出他手上的隐秘势力呢?

不过是短短一瞬,皇上的脑子里,已是思虑万千。

李庭玉的身子一软,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也是保不住母妃了。

甚至,能不能保住宋家,都还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