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宋家,他在朝中的地位,定然是会一落千丈。

朝中众臣,无论是文臣武将,哪一个也不是傻子。

谁会去扶持一个没有了外家倚仗,又同时有一个罪母的皇子?

李庭玉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偏偏,这一切,目前都指向的是月兰姑姑。

就算是没有人去指责母妃,只怕在父皇的心里,也早已为母妃定了罪。

李庭玉有些无奈且无力地闭了闭眼。

宽大的衣袖内,手紧紧地握着。

左手内还有先前九月塞过来的药丸,想到了之前安潇潇的提醒。

李庭玉的神色一震!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自己的命吧?

下意识地,就朝着安潇潇看了过去。

安潇潇的一双清眸,正好也扫视了过来。

朝他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李庭希忍不住就轻咳了一声。

而后,借着掩唇的动作,那料药丸,就这么入了他的口。

待他吞下去之后,李庭玉才突然想到,他之前跟安潇潇几乎可以就是说,完全对立的立场。

她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只是,此时药已入腹,他还有什么办法?

“皇上,此事,依微臣看,还是再等等庭希查的结果吧。这些东西,是从月兰的屋里搜出来的,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只是,也不能冤枉了淑妃娘娘。”

康王的语气倒是很中肯。

贤妃则是坐在那里,低声啜泣着,再不言语。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眸光凌厉,不过须臾,又快速地回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贤妃。

后宫的女人,从来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淑妃跟她斗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输地这么狼狈过。

皇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了。

今天的事,初以为是冲着安潇潇和刘院使来的,可是现在,反倒是成了对淑妃最为不利了。

到底是淑妃真的胆大妄为,还是另外有人布了这个局呢?

事情商到这一步,所有人都跟着头疼了起来,而最头疼的,自然就是宋淑妃了。

“皇上,臣妾相信月兰定然不会做这种事的。她如今人已死了,定然是被人冤枉的。”

淑妃不傻,事到如今,只能是拿着月兰的死来大作文章了。

毕竟,月兰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谁又能证明,她不是被人给谋害了?

“皇上,定然是有心人要陷害臣妾,这才将月兰害死,再将这些东西藏于她的屋内,这分明就是栽脏嫁祸呀,皇上。”

李庭照冷眼看着淑妃,“娘娘,若是当真有人要陷害月兰,那这些东西又何必藏得如此隐晦?如果不是侍卫将那桌子搬开了,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匣子。”

淑妃一愣,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

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重要的是,只要皇上不信,那么,一切就都来得及。

“皇上,月兰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若是那东西真地是藏在了桌下的地砖内,她如何能移得开?”

李庭照突然就笑了,“娘娘,您可能不知道,那是一张空桌子,而且,根本就不重。”

皇上的眼神幽幽暗暗,看不真切,只是让人感觉似乎是有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暴风雨,开始在他的眼底聚集。

“来人,将淑妃带下去,严加看管,令,将她宫内的侍婢,尽数交于宫正司及内务府来审理,朕要看看,月兰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是,皇上。”

淑妃的面色惨白,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皇上。

好歹也是宠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男人,怎么能突然就这么心狠?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

“朕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朕的母后如今生死未卜,淑妃,你最好是祈祷太后无恙,否则,整个宋家,就准备给太后陪葬吧。”

皇上金口玉言,绝非儿戏!

在场不仅是李庭玉和淑妃怔住了,便是皇后,都有些不确定了。

今日这一局,分明就是要彻底地清理了宋淑妃,以及整个宋家了。

安潇潇抬眸,不经意间,似乎是看了李庭玉一眼。

药效,应该也差不多了。

淑妃被人强行带走,而她宫内的所有侍婢,也都被带到了宫正司。

皇上还要再次询问,就见李庭玉突然喷出一口血来,随后倒地不起,昏迷不醒了。

众人大惊。

“潇潇,你快来看看。”康王反应最快,先喊了一声。

安潇潇连忙靠过来,简单地扶了脉之后,又掀了掀他的眼皮。

随后,脸色凝重道,“皇上,四殿下是中毒了。”

“什么?”

皇上的脸色骤变,怎么这个儿子也中毒了?

“潇潇,他中的是何毒?可能诊出来?”

安潇潇又仔细地扶了脉,“太后的体内是中了两种毒素,而现在,臣女发现,四殿下体内所中的,与太后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闻言,不仅皇上色变,便是皇后和贤妃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对了。

“先扶四殿下到偏殿,潇潇呀,还是要劳烦你了。”皇上的语气里,已明显多了几分的怒气。

“分内之事。刘院使,你也为搭把手吧。”

“好。”

看着李庭玉被人移到了偏殿,李庭照的眉头却是紧紧地蹙了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中毒了。

如此一来,只怕父皇的疑心加重,只会怀疑到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越想,李庭照就越是觉得目前的局势,似乎是随着李庭玉的中毒,一下子就反转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父皇,儿臣过去看看吧。”

皇上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徘徊了几圈,抬抬手,“去吧。”

“是,父皇。”

康王和康王妃相视一眼,今天这一出戏,还真的是太大了。

到现在,即便是他们,也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谁才是幕后的布局之人了。

太后凤体违和,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不会影响到了前朝的布局。

可是现在连四殿下也中了毒,而且还是很霸道的一种,与太后所中之毒一样,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总不能说,淑妃指使月兰谋害自己的儿子吧?

没多久,安潇潇和李庭照就一起再次出现在了正殿。

“皇上,四殿下所中之毒,显然是非一日之功,应当是有人在其的饮食之中,屡次下毒所致,而每次的量都不大,所以,四殿下才一直没有察觉出不妥来,直至今日,毒性暴发,才会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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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昨天下雪了。可惜,太小了。没办法堆雪人。

第三十六章 为瑾王清毒

三天后,四皇子府。

安潇潇从里面出来,然后微微点头,“四殿下的毒已经解了,不过还要再等几天才能恢复。也幸好瑾王府里还藏了这么一株好药,不然的话,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四殿下了。”

大总管一脸庆幸,不管怎么说,四殿下都是皇上的亲儿子。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多谢安小姐了。咱家这就要回去复旨了,那安小姐可要一起回宫?”

“先不了。我要先去一趟瑾王府,他的方子也改换换了。”

“那好,咱家先走,这几天,也辛苦安小姐了。”

“大总管也跟着忙前忙后,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吧?”

大总管笑了笑,然后又进去看了看李庭玉,一旁的刘院使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宫。

安潇潇从四皇子府出来,真的就直接去了瑾王府。

当日皇上一怒之下,剥夺了淑妃的封号,将其幽禁在了扶新院,禁止任何人前往探视。

扶新院?

呵呵,单看这名字,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如果不是安潇潇当时的反应快,只怕这位四殿下也要一并受到牵连。

正是因为他中了居毒,而且还是与太后的毒一样,所以,淑妃才能免于一死,侥幸苟活。

当然,安潇潇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护着那个宋淑妃。

她只是觉得,就这么让她死了,也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这些年,母亲受的苦,总要让她也尝一尝,才算公道。

对于淑妃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两样。

一是她的宝贝儿子李庭玉,再就是她现在的权势地位。

李庭玉是皇子,于目前的大局来看,暂时还是动不得他的。

所以,让淑妃先尝一尝她什么也没有的滋味儿,也不错。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甚至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淑妃,今时今日,落到了如此田地,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安潇潇很肯定宋淑妃暂时是不会有轻生的想法的。

妃嫔自裁,那可是大罪!

诛连九族的大罪!

只要宋淑妃的心里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家人,那么,她就要好好地活着。

哪怕是被人百般羞辱,她也必须活着。

短短几日,听闻已经是不止一拨人去专门嘲笑她,羞辱她了。

毕竟,敢毒害太后,这条大罪,足以令她难以翻身。

安潇潇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这一次的事件中,明显就是有别人的插手。

不然,那个月兰不会突然死掉了。

她死了,一句证词也没有,似乎,宋淑妃身上的嫌疑,才更重了。

可是偏偏,又好像没有任何一点,直接的证据。

毕竟,后来宫人搜宫的时候,并没有在淑妃的宫里,发现任何的违禁物。

安潇潇左思右想,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密又细腻的,定然是后宫里头的某一位。

她没有怀疑到澈公子的身上,是因为她的这个计划,原本就不曾知会到了他。

而且月兰姑姑当天去御膳房的事,似乎贤妃是知道的。

根据她的眼线回报,说是当时贤妃身边的一位宫婢,曾无意中看到了月兰姑姑去御膳房,所以,便立马回去禀明了贤妃。

整件事情,嫌疑最大的,便是贤妃了。

当然,同样的,没有任何的证据。

在这整件事中,贤妃似乎是也没有落到什么好。

皇后仍然是主理六宫,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德妃。

太后的身子仍然不曾大好,人虽然醒了,可是却仍然不能言语,原本是能站起来了,可是现在,又再度离不开床了。

而这三天中,最为忙碌的人,便是安潇潇了。

不仅仅是要为太后解毒,还要为四殿下解毒,来回奔走,好在,至少是将四殿下的毒解了。

当然,原本,四殿下的毒就不是很严重,只是安潇潇如果不做做样子的话,又怎么能显出她的不容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让李庭玉多受几日苦。

当初他打人盯着自己,甚至是想要陷害自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虐虐他,还得让他觉得是欠了自己一份天大的人情!

以后若是再跟自己做对,小心人家说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小姐,到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翻身下车。

刚进了瑾王府,就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站在了一株桂树下,看她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不赞同。

安潇潇挑了下眉梢,眼底略有些心虚。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闹腾地有些大了。

她的本意,可没想着闹这么大。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淑妃太蠢,心太大了。

竟然想着要将太医院的刘院使给拉下马来,也不想想,太医院看似没有什么掌管前朝的实权,可是皇族的性命可都是在太医院的人手里捏着呢。

宋淑妃自以为自己能将王家扶起来,可是却绝对没有想过刘院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刚从四皇子府过来?”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一脸乖巧的样子,站在了他的跟前。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安潇潇的头微微低着,似乎是知道错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唉!”

看到她这般作派,澈公子有再多责怪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摇摇头,“潇潇,你的胆子太大了。你可想过,若是此事闹大,你要如何收场?”

安潇潇抿唇不语,她当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是闹地太大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吧?

充其量,她也就只是在将计就计而已。

至于太后,现在毒解不了,也不能全怪她。

“淑妃已经彻底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如今无论是皇后还是贤妃,都在找机会彻底地清除淑妃之前的心腹。不能收拢的,自然就是除掉。宫里头,也不是那么太平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皇宫什么时候太平了?”

澈公子看着她的头顶,乌黑如墨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有些闪亮的光。

澈公子抬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你这丫头,总是不听话。罢了,再为太后诊治两天,你就出宫吧。”

“太后那里,你觉得皇上会答应?”安潇潇有些怀疑。

澈公子浅笑,“会答应的。马上就要进十月了,你出宫后收拾一阵子,我们要假装筹备婚礼,然后,还要再去一趟魔凉山的。”

安潇潇怔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最近出现的某些奇怪现象,有些讶异道,“为什么我最近都感应不到你了?”

澈公子挑眉,对于她的话,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是你的未婚夫,如果被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你还会有这么听话?”

说完,趁其不备,直接就在安潇潇的脸上亲了一下。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跺脚,快速地朝后院儿去了。

澈公子看她的脚步有些慌乱,心情颇佳。

“潇潇,你是逃不掉的。”

安潇潇给瑾王诊完脉之后,又让他宽衣躺到床上去。

瑾王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红。

“那个,潇潇,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是为了给你解毒,你最好是听我的话。”

瑾王仍然犹豫不决,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面前裸露上身的习惯。

虽然他身边也有婢女服侍,可是近身服侍的差使,一直都是由内侍来做的。

“要不,让九月来?”

安潇潇倒是一脸的不解,“什么意思?你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还是觉得被我看到你的上身,让你吃亏了?”

瑾王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怕清流一时恼火,再来找我拼命!”

安潇潇脸色一红,瞪他一眼,“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不许提他!”

瑾王看了她的身后一眼,“好,不提他。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让你这么恼他?”

“他那样的登徒子,能做什么好事?”

“登徒子?哦!我明白了。”

看着瑾王明显就是有些促狭的笑,安潇潇似乎是真的恼了。

“喂,你要是再笑,信不信一会儿我下针的时候插深一寸?”

闻言,瑾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些扭曲了起来。

更准确地说,分明就是有些恐惧了。

这么多年,在自己身上扎针的大夫不少。

可是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的,安潇潇绝对是头一个!

“这才乖。快点儿,你躺到床上去。”

瑾王还没有动,就见澈公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进来了,“你的针法,不是向来很准?隔着衣服,也一样能扎准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