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合,行越和墨扎,自然是也早早地到了。

墨扎的脸色并不太好。

来到大渊的时间不短了。

还是第一次这样真正意义上与摄政王一起面对面了。

书房内,墨扎微眯着眼,脸色灰暗,“你满意了?”

澈公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神色淡淡地将墙上的宝剑取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我没死,你不是很失望?”

“哼!你放火烧了我的两座宫宇,还不满意吗?”

“怎么?在你南疆王的眼里,这些死物,比人命还重要?”

墨扎的脸色一暗,只听澈公子又道,“南疆数百年来一直都是我大渊的属国,若是没有一个贤明的国主,看来,本王不介意重新再立一个了。”

墨扎的脸色几乎都黑透了。

将这种事情说地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他知道摄政王的本事,可是当着他的面儿就这么说,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王爷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

墨扎几乎是磨着牙问出来一句。

“本王做事,向来如此!再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

墨扎紧紧地抿起了唇,“王爷想要如何?”

“当初在血花谷拦截本王的,可并非只有一路人。而且,不是本王小看你,就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被人这么明晃晃地给鄙夷了,墨扎真心觉得无比地揪心。

最要命的是,这么无视他的人,还是自己的情敌!

“王爷倒是将自己看得极高。当真以为这天下就唯王爷独尊了?”

“在本王面前来这一套,不管用。”

唯他独尊?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岂非是等于心存异心了?

“如今潇潇对本王离了心,不是正好达到了你的目的?”

“所以?”

墨扎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确是不及他的权势和实力,他又何必忍着?

“等过了今日之后,小王自会离开,若无皇上和王爷的诏令,自然不会再出现在大渊。”

“墨扎,本王只是让你看清楚,本王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这次的事情,潇潇开了口,本王便都依着她。若是再有下次,本王保证,与你有关的所有消息,都不会再送到她的耳中。”

墨扎的心底一颤。

他知道,澈公子敢说这个话,就一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额上的青筋突突了半天,生生被忍了下去。

“墨扎,潇潇对你的那些情分,如今已被你自己生生磨下去了大半。你大可以试试,再有下次,她会不会直接取你的性命?”

墨扎气得几乎是快要抓狂了。

两只眼睛都已经冒出了丝丝的血光,“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澈公子仍然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大可以试试本王欺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墨扎从书房里离开之后,行越就被请进来了。

“事情本王已经清楚了,你是南蛮的越王,你也应该知道,目前这两座城池就算是被你们收回去,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来恢复生息。”

“王爷,这一点,小王回去后,自然会再与我国主仔细商议的。”

“越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有决定权的。”

一句话,就将越王目前的处境给说明白了。

行越的脸色一僵,“王爷,小王知道,无论是事情的起因还是其它,都是我南蛮无礼在先。只是,我南蛮原本国土就小,若是再失了这两城?”

“行越,我皇仁慈,未曾直接将你南蛮一举拿下,你们就当感恩戴德了。”

行越的脸色一白,“王爷所言,小王明白。还请王爷能高抬贵手,说服皇上,能宽恕我们南蛮一次。”

“若是我皇没有慈悲之心,你觉得如今这世上还有南蛮这个国家的存在?”

澈公子这张嘴,果然是越来越毒了。

“王爷,您的意思,就是毫无退路了吗?”

摄政王抿唇一笑,“当你们国主当初选择了和端王联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行越这是头一次听到王爷如此直接的将事情摊开了。

心底越想越惊。

他们连王上与端王私下有联络一事都知晓了,若非是端王已经死了,只怕这位王爷能将一切顺藤摸瓜,直到…

突地,行越打了个激灵。

未必是摄政王不知道。

只怕,摄政王是故意在拿这话来敲打他了。

今日的生辰宴,倒是一出接着一出。

先是南疆王备了厚礼,亲来贺寿。

再是与摄政王一番长谈之后,竟然脸色黑沉地离开了。

这又算是哪一出?

而不久之后,原本是笑容满面而来的越王,竟然也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摄政王这是发飙了?

不过,对于这两个小国,权贵大臣们,也没有谁真地将他们当回事儿。

特别是如今大渊大败南蛮,自然是大大地扬了他们的国威。

也算是给了这些小国们一个不小的警告!

至于内院那边,则是基本上一切顺利。

除了偶尔会有哪位夫人冒几句酸话外,还没有哪个胆大的真的敢跟摄政王妃对着干。

如今京城谁不知道王爷将王妃宠得没边儿?

便是皇上都护着她,安潇潇还真就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了。

羡慕她的人多,嫉妒她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碍于她的身分地位,自然是没有哪个缺心眼儿的女人敢主动凑上来。

前院儿的消息,安潇潇自然也知道了。

寻了个机会,将乐瑶公主单独叫到了一处。

“乐瑶公主,如今你既已嫁入我大渊,在本妃面前,你便是襄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是,王妃。”

乐瑶公主的确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看其眉眼间的沉静,可不似是在故意装扮。

“越王因为之前两城一事,与王爷有些不愉快。本妃与你都是女人,对于这等大事,自然不是能随意置喙的。”

乐瑶公主的眼神紧了紧,“是,妾身明白。”

“你远嫁至大渊,心里自然也盼着南蛮好。只是,你要明白,眼前的好,未必就是长久的好。而眼前的难,也未必就是劫数。”

乐瑶公主的眸光微闪,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高深了。

“本妃只想告诉你,无论是皇上还是王爷,他们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不会只因为一己私利,便与天下为敌的。”

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再多了,就过了。

宴会散了之后,乐瑶公主还是命人去了一趟馆驿。

其实,安潇潇早就明白皇上和澈公子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若是说地不到位,人家还只以为是大渊在故意地整治一个小国,没有大国的风范。

而偏偏皇上和王爷的性子,都不是那等将此事看重的。

所以,有些话,也只能是她这个女人来说了。

相信那个行越不蠢,只要乐瑶公主将话带到了,他总会明白的。

南蛮的国主虽然算不得有多昏馈,可是却绝对不能算是一个明君的。

别的不说,就单是他敢与端王有勾结一事来看,这个南蛮王就是个缺心眼儿的!

蚍蜉撼树,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安潇潇的眼神一转,脑子里有张人脸浮现出来,募地,让她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位越王眼熟了!

第八十七章 巧合?

安潇潇也是突然才想起来,当初悬济寺的那个老和尚圆寂之前,还塞给了自己一个大麻烦。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那个小和尚吗?

安潇潇仔细想了想,有几年没见到那个小和尚了,只是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安潇潇的动作倒也快,一想起来之后,就立马打发人下去问了。

很快,七月带了消息过来。

说是慧靖小和尚早已还俗,原本是跟在世子身边的。

后来世子去边关,就将他留在了城外的庄子上读书,说是那里还僻静一些,就让他在那里多读书,修身养性。

安潇潇眯了眯眼,“备车,我过去一趟。”

“是,小姐。”

安潇潇仔细想想,自己差不多有四年不曾见过那个慧靖了。

还记得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如今还俗了,也不知道模样变了没?

当然,安潇潇更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小慧靖,怎么会跟行越长得有几分相像?

以行越的年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而且也从未听说过行越有什么兄弟失踪之类的消息。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安潇潇也懒得再去多想,只要是先见到人,一切自然也就有分晓了。

虽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再见到了慧靖,安潇潇仍然是有几分惊讶的。

原本她印象中的慧靖还是一个小孩子,模样已经与行越有几分相似了。

没想到,如今他还了俗,还蓄了头发,竟然与行越有了六七分的相像。

安潇潇轻轻地眨了眨眼,这个慧靖的身上,难不成还有什么隐秘?

再想想当年那个老和尚圆寂前,似乎也一再地叮嘱自己,要好好地照顾这个小和尚。

不对,现在应该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

“你是慧靖?”

慧靖的眉眼间带着一种欣喜地笑,拱手轻施一礼,“安姐姐。”

安潇潇挑眉,看到他现在已经不是再行那种和尚的礼仪了,应该是真地离和尚这个词,越来越远了。

“好了,快过来坐吧。”

安潇潇坐好之后,再看到慧靖的个子早已比自己还要高挑了许多。

果然,几年不见,小和尚,也变成了青年才俊。

“我还以为安姐姐早已经将慧靖忘了。”

声音里透着一丝落寞。

“你现在还叫慧靖?”

慧靖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这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自然是不能改的。哪怕是还俗了,也不能随意地更改。”

“你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慧靖的表情有些苦涩,“我若是真的知道感恩,就该好好地孝顺师父的。可惜了。”

安潇潇没接话,她知道,当初那老和尚圆寂,多多少少,也是与她有几分的关系。

只不过,那老和尚是自己料到了自己的大限,所以,才会对慧靖有所交待。

“我记得之前你师父还留给了我一样东西。”

“正是,还是我亲手交给您的呢。”

看到他明显有些别扭的脸,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她承认,当时对那个老和尚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当时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之后,便丢到一旁了。

现在再次看到这个慧靖,总觉得当初老和尚给的东西,兴许不简单。

“我问你,你是几岁到了悬济寺的?”

“我也不记得了。”

慧靖低着头,看样子,不像是不记得了,倒更像是不愿意跟安潇潇对视了。

“你别怕,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要看看你。之前我的身体不好,直到最近才有了起色。”

慧靖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之前外面还有对你不利的传言。”

安潇潇嗯了一声,对此倒没有多作解释。

他既然一直都住在这里,那么外面的事情,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最近都读了什么书?”

接下来,安潇潇基本上都是在拿一些有关读书的问题来问他。

慧靖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到了后来,也便放开了。

“你的书读地不错。想不到你一个念了这么多年佛经的人,也能将书读得这样好。”

慧靖的眸光闪了闪,只是笑,不说话。

“慧靖,我要先回去了。等下次我带着几个孩子也过来,你们正好可以正式地认识一下。”

“好。安姐姐,我听说,侯爷如今还驻守在连云关?”

安潇潇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南蛮的凤鸣关。”

慧靖的眸色微暗,“南蛮小国,竟然不自量力。妄图以蚍蜉撼树,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安潇潇的眼神看似无意,可是实际上,却在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这些国家大事,我们就不必多想了。自然有去操心的人。”

“安姐姐说的是。”

“好了,我不打扰你读书了,改日再来看你。”

“我送送安姐姐。”

两人站到一处,他比安潇潇还高出了将近一个头。

安潇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也长大了。等再过两年,也就该着娶妻生子了。”

不料,慧靖的脸色一红,有些局促道,“安姐姐快莫要取笑我了。”

“呵呵,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行了,姐姐不逗你了。”

之前,在安潇潇的印象里,这个慧靖就是一个很执着,又很单纯的小和尚。

可是一别几年,这次再见,这孩子的心眼儿,明显就是长进了不少。

安潇潇刚回府,就听说王爷回来了,去了主院找不到人,如今正在后面大发脾气呢。

安潇潇挑眉,自己身边跟着这么多暗卫呢,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总不至于以为自己能把这上百名的暗卫都给杀了吧?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经将院子都毁了大半了!”

“什么?”

安潇潇一听,心知这次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主院可是自己亲手布置的。

无论是植的翠竹,还是花卉,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这个澈公子,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药,还想毁了这一切?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进门,就看到澈公子手上拿着剑,身边是被他强行削下来的节节翠竹和一些树木的枝干。

一看到安潇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澈公子的眼底有片刻的呆怔,随后便是一种极大的狂喜。

“潇潇,你没走!”

安潇潇听得有些云山雾绕的感觉。

“走?去哪儿?”

澈公子只是这么一个瞬间,眸光已是变了几变。

“没什么,是我听岔了。”

话落,人早已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们先去书房说话。”

说着,给了七月一个眼神,抱起安潇潇就直奔书房了。

七月也是一脸无奈,看着被主子给毁了个差不多的院子,真心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模样,哪是短时间能修整好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