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瑛云这才转过目光,仿佛才看见她,意味深长地道:“原来妹妹也在啊。”

袭香讪笑了两下,点点头。打从武瑛云进来,一番行礼客套,就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尊称“太妃娘娘”,一个随口便叫“皇额娘”,显然武瑛云的叫法是从皇上处得来的。勤太妃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皇上念其养育之恩,越制叫一嘴,除了作为正妻的皇后可效法,其他妃嫔却是不行的——只在称呼上,高下已立现。

这时,勤太妃笑着道:“你们两姐妹同住在一个殿里,怎的不一道来呢?哀家想念大妞儿,索『性』找了谦贵人,你这孩子倒好,非要晚些时辰。”

武瑛云端起茶盏,笑靥如花地道:“臣妾可是冤枉。刚刚去了储秀宫皇后娘娘那儿,回到殿里,就发现大妞儿和袭香妹妹都不在,这不就巴巴地赶过来了。”她说完,若有似无地看了袭香一眼,后者目光一闪,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武瑛云眼底有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又道:“皇额娘,这几日大妞儿思母心切、茶饭不思,臣妾就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逗她开心,于是想起了皮影儿戏。因为小孩子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昨个儿耍过两次,倒是有见好转。”她提起皮影儿戏,无意间就将勤太妃在钦安殿里的回忆勾了起来。

皮影儿戏、李倾婉、花池谋害…勤太妃想到此,搂着小公主,怜惜地道:“大妞儿,这两日可觉得高兴么?”

小女孩儿依偎在勤太妃的怀里,撒娇地“嗯”了一声。

勤太妃低下头,伸手点着她的小鼻子,道:“那以后可就不许不好好吃饭了,否则皇祖母就不喜欢你了。”

武瑛云瞧着一老一小两个人,眼中透出些深长的意味,“皇额娘您看,小孩子就是这么可爱,只要人家对她好,她就会感受到。可不像大人呢,掏心掏肺去对待着,还不见得换出真心来。”她说完,不咸不淡地向袭香瞥过去一眼,而后话锋一转,清清幽幽地道,“只是想想小公主年纪这么小,尤其又曾被亲生额娘亲手推进荷花池里,当真是可怜。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必定要多拿出些关怀才是。”

勤太妃蹙起眉,眼底隐约『露』出深沉之『色』。

袭香坐在一侧,心里急不可耐,面上却无法表现出来。

武瑛云已经收到了想要的效果,笑道:“皇额娘的身子不好,我们也别在这儿叨扰她老人家了。”说完,悠然起身,“皇额娘,臣妾等先行告退。”

袭香想留都没机会留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跟着武瑛云揖了个礼,只得离开寿康宫的正殿。

慈宁门外,御『药』房的宫人已经等候多时,瞧见武瑛云出来,才走上前行礼,然后低低跟她说了句什么。这情景被袭香看在眼里,不由『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想侧耳去听,刚好撞见武瑛云飘过来的目光,吓得一缩,赶忙匆匆先回去了。

第1卷 第3章:大婚夜

第3章:大婚夜(本章免费)

黑『色』的夜空像是一块上好的缎子平展的铺放在宇宙中,这注定了是一个伤心的夜晚,平时贪玩的星星都好似知人心事一般的躲了去。(请牢记我们的网址wWw.xiAZaiLoU.CoM)

红『色』的喜字占据了所有窗棂和门扉,那火红的颜『色』,刺刺的映入眼帘。

被一众太监扶着的允礼站在了新房门口。

他的那些兄弟们都起哄着要闹洞房,见到一向清蕴的十七爷也在洞房门口犯怵,还以为是心疼屋子里的新娘子,却不曾想,这次的婚礼,屋子里的新娘,都不是他要的。

早在新房门外候着的二嫫见到允礼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宫里的那位,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打发那还在起哄的人群:“好啦,好啦,各位,今天是我们王爷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爷还是散去吧!”

那些人知道二嫫在王府的地位,耍赖了几句,最后都一一离开。十七王爷的洞房,没有一定的本事,谁敢去闹啊!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二嫫看着还呆站在门口的允礼说道:“王爷,进去吧!”

允礼眼神复杂的朝着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衣袖下的拳握得紧紧的,那些东西,她收到了吧,这个时候的她,会伤心么?会哭泣么?

不,她是个坚强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的!

火红的烛光将大红喜字映得一片通红。

允礼接过秤杆挑起嘉嘉头上的盖头,那张原本就倾城的容颜此时看来更加的美艳动人。樱唇朱红,双颊绯红,一双剪水双瞳含情脉脉的看着允礼。

可是,允礼却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属于自己的新娘子,而是木讷的坐上喜榻。嘉嘉伸手想要去握住允礼的手,可是,却被允礼给躲过了。

尴尬的嘉嘉正坐在床上宛如木偶般,面对面地坐在通红的帐子里一动不动。

二嫫和丫鬟们拿着花生、莲子、红枣往帐子里撒去。

站在床边的二嫫喊道:“一撒荣华富贵,二撒早生贵子,三撒夫妻和睦…”

嘉嘉听到二嫫的话,只是苦涩的一笑,她等了那么久,终于嫁给了这个男人,可是,他却没有像她想像的那般欢喜,甚至,还很排斥她。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

丫鬟们递上饺子,二嫫用筷子夹了递到嘉嘉面前。

嘉嘉张开嘴,咬了一口饺子。二嫫及时的喊道:“新娘子,子孙饽饽!”

谁知道二嫫的话还没有落音,嘉嘉就把嘴里的饺子给推了出来,柳眉微微一皱,红唇微启,轻声的说道:“生了!”

二嫫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她拿过嘉嘉的手,放到允礼的手上,语气慎重的说道:“祝王爷和福晋百年和好,永结同心!”

感觉到手心里小手的冰凉,允礼终于正眼看了嘉嘉一眼,这才发现,那双盈盈的瞳中,闪烁着的泪花,只差一点就落下。

他心里一暗,他又伤害了一个女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惜,有些人,错过就是错,且,还是一错再错…

二嫫见着允礼的神『色』,正声道:“坐账!”

丫鬟们把帐子放下来,躬身说道:“祝王爷福晋百年好合!”

“赏!”允礼的声音从喜帐后传出。

“奴婢们谢赏!”

二嫫谢过允礼赏赐之后也退出了新房。

一粗一细的呼吸声跟着灯影跳动着。嘉嘉的手还被允礼抓在手心。她慢慢的凑到允礼的面前,见到他有点局促,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允礼的手里抽出来。

“王爷!”

嘉嘉轻声的唤道。

“怎么?”

第1卷 第4章:洞房花烛

第4章:洞房花烛(本章免费)

允礼让嘉嘉抽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精致细腻的脸庞,另一张容颜在眼前晃动,他摇摇头,明明没有喝那么多酒。(免费小说请牢记.XIaZAilOU.COm)

“谢谢您!”嘉嘉稍稍的挪动自己的身子,和允礼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允礼一愣,不知道嘉嘉说的是哪一出。

“我知道我阿玛犯了死罪,若非王爷肯娶我,沾了宗室的光,他一定难逃此劫。”

“他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听到允礼的话,嘉嘉再一次的苦笑,“父”这个世界上,能够当得起十七爷这个字的人,是谁啊,她的父亲,怎么受得起这个字。就算现在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她的父亲,也仅是岳丈。

“那,王爷把我当什么?”

跳动的烛光像是此时嘉嘉的心情,躁动,不安,却充满了期待。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不在这里,可是,此时,此刻,此景。她那么那么想得到一个回答。

允礼的眉头蹙在一起,“你是本王的福晋!”

“那你会和我圆房么?”

嘉嘉没想到自己一冲动竟然说出这么有违教养的话,一张俏脸霎时绯红,好似能滴出血来一样,但是,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说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很失态吧!

“我…”

被嘉嘉这么的一问,允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确实,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福晋,他有责任让嘉嘉幸福。

“我知道了…”

嘉嘉失落的垂下头,才新婚的第一晚,她就被打入了冷宫,嫁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或许,从一开始,这注定的悲剧,根本就改变不了。

她一直以为莲心是个可怜人,原来,最可怜的人是她。

“那臣妾不打扰王爷休息了,我还是回我住的客房吧!”嘉嘉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等一下!”允礼一把拉住嘉嘉的手。

“唔…”

嘉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拉力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红艳的唇也被覆上另一张唇,两两交融,竟然拥有融化人的魔力。

放松自己的身体,嘉嘉让自己投入在这个吻里面。

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但是,那不断徘徊在自己身体上的大手,那经过所引起的一阵电流让她喜欢。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之欢么?

男人撕毁女人的衣服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天『性』,无关爱或者是不爱,等到允礼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嘉嘉压在了自己的身下,那雪白的肌肤在桃红『色』肚兜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

第1卷 第5章:受惩罚

第5章:受惩罚

看着眼前姣美的曲线,莲心那张清丽的脸庞仿佛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好似在指责他的善变,他心里一慌。(请牢记我们的网址wWw.xiAZaiLoU.CoM)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儿。

“对不起,你先休息吧!”

然后,像逃似地离开了这个原本属于他的新婚夜。

辛者库。

难眠的一夜总算挨过去,玉漱在通铺上转醒,侧身去看睡在旁边的莲心,却发现早已不见人影。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伸手一『摸』,榻上已经没有温度。她还记得昨晚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自己该是顶不住困乏,抱着被褥和衣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被子已经盖在身上。

玉漱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将铜盆放起来,就瞧见旁边的宫婢端着馒头和热粥走了进来——是给小蕊的。

自从那日屋苑大火,小蕊一直躺在床榻上养伤——左腿被格子架砸伤,脚踝也被火烧伤了。盼春姑姑请宫里略通医理的老太监来瞧过,处理得仍旧不及时,再加上也没有好『药』,那老太监说,恐怕痊愈之后半条腿都要跛了。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盼春姑姑说了,钟粹宫那边来人,说要让你们两个过去一趟。”

玉漱一怔,“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啊,你赶紧过去吧,迟了可要挨罚的。”那宫婢说罢,不再理她,转而去照顾已经醒了的小蕊。

玉漱想问她有没有见过莲心,转瞬想起了什么,拿起一件披风就往外面走去。

辛者库里有很多处屋苑,曾经住过人的和从来没住过人的,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蛛丝。想她们打扫现今住的这一间时,可花费了不少气力,整整收拾到隔日清早,才堪堪有些可以住人的样子。这期间,却让她们发现了几处凉亭隐蔽在屋苑的夹道里,光景凄凉、鲜有人至。

玉漱绕过屋苑的一处夹道,果然看见一抹身影抱着膝靠着廊柱坐着,整个人就像一座精致的石像,微仰着头,凝望着天际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坐了很久的样子。

“想什么呢?这儿风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儿。”玉漱走过去,轻轻地将披风搭在她的肩上,手指触到她的脸颊,冰凉一片。玉漱鼻翼发酸,忍不住推了推她。

少女静静地回首,一对黑漆漆的眸子,眼底仿佛深藏着无限幽意。投『射』过来时,像是在看你,却又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瞳心似淡还浓,欲语还休。

玉漱恍惚了一下,忽然记起在王府时初次见到这个不讨喜的姑娘——睁着亮晶晶的星眸,像是从来不识愁滋味,却道是将一应婉转和迂折都藏进了瞳心。但也好过现在这般,清凌凌毫无生气。

昨夜是果亲王大婚,蒙受皇恩,新娘子是破例从宫里面接出去的。苍震门大开,门外的东筒子十里长街上,十里红毯、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喜庆热闹得就像是宫里哪位公主出阁一般。因她们也是待在皇宫大内,隐约能听见中宫那边传来的悠扬笙歌。

昔日美好光景,她亦是亲眼见过的,然而仅是短短时日,她们已经进了宫,在钟粹宫里走过一遭,又被责罚进辛者库。而那位清俊温雅的王爷,也已经跟青梅竹马的嘉嘉小姐喜结连理。原来不只是时光变了,人也变了,都输给了流年。

“其实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想那么多的,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了,就应该把当下的事做好。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只求在宫中的岁月能够平平安安、简简单单。一来不至于给家人惹麻烦,二来每个月还能往家里捎点钱,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可你不同,虽然王爷成婚了,但只要他心里念着你、想着你,说不定将来就有接你出宫的机会。”玉漱坐在她身边,抬头望向阴霾了许久的天际,偶尔一丝云彩遮住了阳光。

“昨晚上,他派人来过了…”莲心低着头,清清静静地道。

玉漱一怔,有些不懂地看着她,却见她伸出手,掌心里一个莲纹香囊已经被攥得十分褶皱,却含着她的温度。静静地拆开拴着的丝绦,『露』出里面一颗颗圆润的豆子,鲜红如血、晶莹如珊瑚。

“这是…红豆?!”

相思豆,寄情丝,寄相思。他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让人给她送来一捧相思豆,而她则在亭子里坐了一夜、听了一夜的鼓声和歌声,终究是没有等来一句解释和回转。

或许是有苦衷的吧…但是有些东西一旦打碎,便再也无法挽回。就如她想了一夜,想明白了自己原本就是在旗的秀女,无论是何缘由都要进宫来选秀。以前从未指望会被选上,只想着等到出宫回家后,好好照顾阿玛和额娘,也从未考虑过是不是应该找一户平凡的人家,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托付终身。

自从踏进王府的大门,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感觉变了,心境也变了,可兜兜转转一圈,仍是转回到了原地。倘若从未相见,倘若从未相知…莲心拈起香囊里的一颗红豆凑到眼前,轻似没有重量的豆子,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光晕,『迷』离而不真实。这更像是一场甜蜜而华丽的烟梦,烟散了,一切都成为泡影,再也找不到半点残存的痕迹。

“莲心你看,即使是再阴沉的天气,也终有放晴的一日,朝霞出来了。”这时,身畔传来玉漱带着欣喜的嗓音。

莲心顺着她的视线仰起脸,只一瞬间,瑰丽的霞光就冲破了云层,摧枯拉朽般碎裂了整个天空,光芒投『射』而来,竟让人有种如梦方醒之感。

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香囊已经没有了温度,莲心将那颗红豆对着漫天霞光,再鲜红的『色』泽在这样壮阔的景象面前,也一并跟着淡然失『色』。

此时此刻,武瑛云正坐在咸福宫的大殿里面,焦躁不安地拿着一枚棋子,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面前的红毯上,袭香则是不停地走来走去,时时长吁短叹。武瑛云不耐地抬起头,斥道:“你能不能安静地坐一会儿?走得我的头都疼了。”

袭香的眼睛有些红,有些责怪地看着武瑛云,“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有心思下棋。御医都进去好半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倘若小公主有半点闪失,是谁都担待不起的啊…”她咬着唇,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武瑛云沉闷地瞥了她一眼,从敞椅上起身,迈着步子往寝阁里面走去。

专属于小公主的闺房安置在东侧,玻璃罩的裙板隔断出几间,步步玄石铺地,处处镂空垂花门。水晶帘被挽着,穿过内间半敞的月亮门,精致华美的软塌外面围拢着好几个身着官袍的御医,此刻正蹙着眉、『摸』着下巴,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中一个坐着的御医在给小公主号脉,捋着胡须,侧耳像是在听着什么,片刻,却是摇头再摇头。这是专门给乾清宫诊脉的老御医——太医院的首席院判陈远道。武瑛云走到他身边,沉静地等待着诊症结果。袭香掏出锦帕,看着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公主,直抹眼泪。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却是勤太妃带着御『药』房的几个医女匆匆忙忙地进来,“情况怎么样了?”

袭香看到勤太妃,呜咽了一嗓子,“太妃娘娘,您快看看小公主吧。从昨个儿到现在,就一直昏『迷』不醒,把臣妾都吓坏了。”

勤太妃深深地皱眉,看着小女孩儿蜡黄的脸,不禁一阵心疼。

这时,陈远道诊完脉,起身朝她行礼,而后道:“据老臣所看,应该是中毒之相。”

武瑛云脚步一晃,忽然有股眩晕的感觉袭来。中毒,怎么会是中毒呢?

勤太妃的脸『色』陡然就沉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一侧的武瑛云和袭香,“哀家让你们代为照顾小公主,就是这么照顾的?中毒,是殿里的人故意下的还是你们两个?说!”

袭香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武瑛云也敛着裙裾,屈身跪下。

“太妃娘娘,臣妾冤枉啊!”

“臣妾之心,日月可鉴。臣妾宫殿里都是伺候多年的老人,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请皇额娘明察!”

勤太妃满脸愠怒,一甩袍袖,将案几上的瓷器扫在地上,“都说不是自己,可你们却是跟她最亲近的人。倘若哀家的皇孙女有任何差池,咸福宫就不用待了,北无所也没有你们的地儿,直接去宗人府等着杀头吧!”

袭香瞪大眼睛,当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陈远道拱起手,问道:“不知道小公主昏『迷』之前,都吃过些什么东西?”

勤太妃看向武瑛云,又看了看袭香,却是袭香哽咽地道:“小公主的日常饮食都是臣妾在打理,每份吃食在给她吃之前,都特别安排了人试菜…那一日,臣妾记得小公主吃完午膳后,在御花园里耍闹了一阵,回来后喝了一点云姐姐准备的蜂蜜,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蜂蜜?勤太妃紧蹙眉头,朝着身后御『药』房的医女摆手道:“去看看谦贵人说的那些东西,检验一下是不是含着毒素。”

宫中每日准备的膳食,都会将科目一应报备给内务府,就是生怕有半点行差踏错,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昨日的食材还在,吃剩的膳食也有留存,医女们拿着银针一一试过,却是没有问题。这时,宫婢端来托盘,上面摆着武瑛云曾经喂给小公主的蜂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武瑛云的脸上。勤太妃目光阴沉地盯着那装着枣花蜂蜜的罐子,一抬手,让人检验。就在这时,武瑛云忽然面容端肃地起身,挑开蜜罐,挖了一大勺,也没喝水就吞了下去。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医女拿着银针恰好也在此刻检验完罐子里的花蜜,却是证明没毒。殿里的宫婢都松了口气——娘娘没事。

勤太妃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武瑛云,“哀家并没有怀疑是你,可倘若真是身边伺候的人在这蜂蜜里动手脚,你却不知,又给喝下去了,岂不是将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武瑛云再一次敛身,“皇额娘,臣妾身边的这些宫人,都跟着臣妾经历过几年寒暑,忠心不二,臣妾不想怀疑她们。而臣妾觉得,既然臣妾有照顾小公主的责任,如今她中毒未醒,臣妾责无旁贷。倘若真是蜂蜜出了差错,臣妾纵然是以命抵命,都不足以回报皇额娘的一番信任。”

勤太妃听她说完感慨良多,虚扶一把示意她起来。

袭香背过身,目光在床榻上的小公主和旁边的云嫔身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可真精明,主动出击,四两拨千斤。

“皇额娘,小公主的中毒之症,相信其中必有缘故。臣妾有照看之责,定要协助皇额娘尽快将这件事查清楚。”

勤太妃点点头,看了看陈远道:“依你看,小宫女的病情不要紧吧?”

“启禀太妃,小公主中毒不深,只是高烧刚退、身子虚弱,不能见凉、见风。待老臣下去开个方子,熬制几副汤『药』,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勤太妃心里稍缓,眉间『露』出困顿的倦意。武瑛云见状,扶着她的胳膊道:“皇额娘身子不好,不能太过担心『操』劳。这件事情臣妾会查清楚,皇额娘先回宫吧。”

“那就辛苦你了!”

武瑛云微微一笑,端然颔首。

其余的御医都躬身俯首,恭送勤太妃一行人离开正殿。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宫里边一直由勤太妃掌理,不是太后却胜似太后。然而出了这样的事,勤太妃忧心不已,是必定要大肆彻查的。可此时偏赶上皇上去热河行宫接见蒙古来使,不在宫里面,勤太妃的心里头仿佛缺了一个主心骨,惶惶几日都不得安稳。

而储秀宫的皇后是个温『性』子,出身满洲正黄旗,是内大臣费扬古之女。她原本是雍王府的嫡福晋,等原来的四皇子荣登大宝后,她便成了原配嫡后。她一贯深居简出,生完第一子弘晖后气血两亏,而后独子殇逝,一病不起。皇上和勤太妃都怜她悲苦,因此并不将一些重事交代给她。

这两日,武瑛云差点把整个咸福宫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诱发小公主中毒的东西,殿里的宫人都跟着上火。袭香自从小公主中毒后,就搬回了自己的长春宫,从此恢复最初晋封时吃住都在长春宫的习惯,甚至去寿康宫请安,都格外绕道慈宁门那边。而小公主则被勤太妃带回了自己的殿里,暂时代为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