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吓得手上的笔都掉地上去了,眼睛睁得溜圆,紧张地望着香茹,“说!”

“二位姑姑出事了,正被押在院使大人的院子里受笞刑呢,赶紧准备准备去接人吧!”

香茹撂下这话,也没管白薇是什么反应,返身又冲出屋去,奔向后头姑姑们的住所去找玉桂,说了番同样的话。

玉桂两眼一抹黑,差点晕倒。

香茹眼疾手快扶她站稳,叫她备好干净衣服和热水,她去太医院找疡医寻点上好棒创药。说完,她又窜走了。

若依以前做厨房杂工时的经验,出了姑姑们的住所,往厨房走,抄小路就能直接去到太医院,再绕到正院去找殇医,这样走可以避开最多数人,悄悄地绕过去再悄悄回来。可香茹没走这条路,而是又奔回药房院子,进角门,从后院一路奔往前院,偏走大门口出去。

跑到第三进院子时,香茹被谢医婆叫住,问她到底出了何事。其实这时候大家心里隐隐也有感觉了,只是还需要个确认。

香茹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明着是解释给谢医婆听,实则那嗓门大得,站一丈外的人都听得见。

容方二位姑姑正受笞刑!

消息以比风还快的速度迅速传遍女医馆,当浆洗房的老宫人都知道这事的时候,香茹已经奔回太医脘,向疡医讨伤药去了。

第67章

此时午点时间虽已结束,但太医们尚未回屋继续工作,院里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于是又一伙人看到香茹提着裙子狂奔进来,蹦上游廊的台阶,直跃疡医屋中。

室外的疡医们紧跟进屋,问香茹何事。香茹开口就要两瓶棒创药,看她那急切的模样,疡医们没有多问,就给了她。

从疡医屋中出来后,香茹记起邵太医给她的医书还没拿,脚跟一转,就往正屋冲,邵太医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叫住她。

“香茹,站住,你看你像什么样子,院里不准奔跑,你这干什么呢?”

“老师,我来讨点棒创药。”香茹刹住脚步,乖乖走到邵太医跟前禀报情况。

邵太医微皱眉头,“要这个药是干什么?”

“呃,有点事,不太好说。”香茹挠头。

邵太医正欲要再问,他边上一名太医拉扯了一下邵太医的袖子,接过话茬,“听说今天早上女医馆有两位姑姑去了院使那里…”

香茹苦笑点头。

周围的众位太医恍然大悟,体贴地转移话题各自散去,只留邵太医和香茹在原地说话。

“情况很糟么?”

“还不知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要打,这是新院使的第一把火,怕是不会轻。”

“这样啊,那就以她俩做病例好了,今晚功课你就回去向谢医婆好好学学怎么写诊籍,明天我要看到那二位姑姑的完整诊籍,她俩的照顾也由你一手负责,全部详细过程都要写在诊籍里给我过目。”邵太医脑筋转得就是快。

“包括用药饮食那些么?”

“所有的,只要是在养伤期间的所有治疗过程都要有,包括药方和各种饮食膳方,她们伤口愈合情况,甚至是每天解手的次数睡眠的时间。”

“是,我明白了。”

“赶紧回去吧,今天的学习就到此了。”

“是,香茹告退。”

说是告退,香茹还是先进屋拿了她的医书才跑回女医馆,才进大门就被一群人围住,问容方二位姑姑什么时候会被送回来,要不要人去接。

香茹这消息来源本就是托人家小太监打听来的,不然恐怕得等打完了才知道这事,所以她自然不能让女医馆的人在这时候跑去太医院,只能是耐心等着那边把人送回来,不然不就正好说明太医院有人给女医馆通风报信了么,院使大人这会子可正在气头上呢,这自找倒霉的傻事她才不干。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别堵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多难看,那边完事了自然会把人给送回来,与其在这里守着,不如回屋去等,二位姑姑挨了顿打,一身伤,她俩多半也不乐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走过。”

众人听香茹说得在理,也就无人多话,陆陆续续散了,不过今天这事恐怕会成为谈论很久的谈资。

香茹回自己屋放下书,转身又上楼去找师傅谢医婆,她老神在在地与自己姐妹在屋里喝茶聊天,见着香茹回来随口问了问太医院那边的情况。

香茹对容方二位姑姑此时现状一无所知,她压根也没时间去打听那些,只是扬了扬手上的棒创药,再把邵太医布置的功课转达给谢医婆听。

谢医婆立刻叫茜草开柜子拿出两木崭新的诊籍册给香茹,教她在封面上写下二位姑姑的姓名年龄,之后另取了纸笔,把诊籍所需记载的各项内容都写给香茹看,告诉她行文规则和标准用词,回头二位姑姑送回来,伤情录就由香茹亲自执笔。

所谓诊籍就是现代的病历,香茹看那些内容与现代病历的要求相差无几,重点都是要详细准确的描述病人情况,香茹一下子就记在了心里,倒是行文规则和标准用词需要多花些时间才能熟练掌握。

“别着急,我们会陪你过去,指导你怎么做。对了,茜草也一块去学学,你也是时候开始学着写诊籍了,这现成的机会别错过。”

“是,师傅。”茜草起身拿来谢医婆的药箱,把诊籍册和棒创药放进去。

“我们现在去容姑姑屋里等吧,把方姑姑也放在那里治疗,不然同时间香茹只能照顾一人,怠慢谁都不合适。”大夏医婆边说边起身。

“也好,走吧。”

谢医婆四人匆匆赶到姑姑们的住处,香茹单走一边,先去找了白薇,让她等方姑姑回来后,送到容姑姑那里去接受治疗。

白薇急急答应,知会身边的小丫头子—声,她自己就把预备好的干净衣服和盥洗用具送到容姑姑那去,与大家一道把卧室圆桌搬到角落,再把摆在堂屋的茶几搬到卧室床前充当支架,上面铺上几块木板又用块大布盖起来,做了个临时治疗床,然后大家一起回到堂屋忐忑不安的等着。

香茹是申初的午点时间得到消息,来回预备东西人员到齐总共才用去半个多时辰,也就是申正刚过刻把两刻钟。一群人硬生生等到酉初将末,廊下泥炉上的水壶都烧了几壶沸水了,眼看天色渐暗,灯都点上了还不见人回来,连香茹心里都有些发急起来。

“怎么这么久,不会是直接打死了吧?”白薇急红了眼眶,在屋门口进进出出,坐立不安。

“再耐心等等吧,也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谢医婆和颜安抚道。

“香茹回来报信时已经是申初二刻多了,那时候就说准备要打,现在都快酉初二刻,还不见人回来,这能不着急么。”情绪激动的白薇嗓门都高了八度。

“白薇姐,冷静些,我们都着急,但急也没用,容方二位姑姑做错事受罚理所应当,该怎么处置自有院使大人斟酌,我能得到消息是人家通风报信,不然现在大家都在各自屋中等着吃晚饭,哪里会一切准备妥当地坐在这里干等。”香茹冷冷回应道。

“香茹,你少说两句。白薇,大家都急,但再急也只能耐心等着,既然香茹回报的是笞刑,那么必不是多大的罪过,你稍且宽心。”谢医婆声音柔和缓缓道来,白薇的情绪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抱歉,谢医婆,我—时情急,多有得罪。”白薇低头道谢。

“无妨,情非得已,我们都明白。”谢医婆颔首浅笑。

香茹在旁边暗暗点头,修养不够,要向师傅多多学习。

屋里气氛刚刚缓和下来,忽听院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人声嘈杂,屋里的人立马激动地冲了出去。

院外果然是容方二位姑姑回来了,送人的正是厨房的小太监们,用厨房送菜的手推车把人给推了回来,他们身后跟了一大票的女医馆宫人。

“香茹姑娘,二位姑姑给送回来了。”领头的举手示意停下车,请香茹等人到车前检查。

“二位姑姑挨了顿好打,所幸没有伤及性命,就是需要好好调养些日子。”

领头的一边说道,一边掀开盖在容方二位姑姑身上的薄毯,白薇和玉桂各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扑在车旁嚎啕大哭起来。

香茹她们几人上前扫了几眼,也都不忍的收回目光,容方二位姑姑趴在担架上,衣衫凌乱头发披散,背臀部整个一片血色,夏季薄薄的衣裙都打破了,露出里面白色中衣,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失去意识。香茹伸手分别摸了摸二人的颈动脉,心跳倒还平稳。

“有劳了,请把她二人抬进屋里来吧。”

小太监们照香茹吩咐,两人一组,抬起担架送入卧室,容姑姑摆在床上,方姑姑则连担架一块摆在那临时搭建的治疗床上。

玉桂和白薇分别给了一些辛苦钱,千恩万谢的送了他们出去,在外面的人群中白薇看到自己身边的丫头子,吩咐她们把众人都劝回去,门口禁止围观。

屋里香茹也忙活开来,卷起衣袖套上袖套洗净手后,她用剪刀把容方位的衣服全部剪开,小心的全剥下来,两人背臀上的伤完全显露出来,没一块好皮肉,血肉模糊。茜草只看了一眼,吓得腿软,再不敢近前,就缩在门口听吩咐。

玉桂和白薇送客回来,见此情景又是眼泪横流,但她们帮不上忙,只能与茜草一道,进进出出打热水拿布巾,做些跑腿的活。

香茹在太医院学习的这几个月不是白混的,除了本职专业外,各种零碎知识学到不少,前世虽也不是干外科的,但这第一次上手,做得倒还有模有样,二位姑姑的伤口虽然吓人,但只要镇定下来,也就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清洁伤口的热水是事先烧开的沸水,等了这么些工夫,沸水也正好凉了些,直接拿来就用,也省得再兑未消毒的冷水。

香茹尽量放轻动作,可仍然让昏迷中的容方二人感到刺激,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人却一直未醒。

伤口清洁完毕后,香茹把疡医给的伤药均匀的倒上,一瓶药粉刚够她们二人用,剩下一瓶放回药箱留着明天换药用。香茹估摸着可能还要再去讨几瓶才够这最初几天所需,等伤口好一些了再换女医馆的伤药。

抹好药,再用干净的白棉布条把伤员一层层的裹起来,香茹终于能稍事坐下静心切脉。直到这时茜草才敢走过来布置纸笔,由谢医婆等人现场指导如何写诊籍。

第68章

香茹的脉术是在太医院学的,身为师傅的谢医婆并不清楚香茹觉得怎样,为免她学艺不精而误诊,香茹在给容姑姑切脉时,三位医婆就轮流给方姑姑切脉,把她的脉像情况记在心里,然后再与香茹交换病人,最后由香茹先口述二人脉像,与医婆们的判断做个对比。

这一对比,三位医婆就发现香茹切脉切得很准,连二位姑姑自身的毛病都摸出来了,这才允许她如实记录在诊籍册上。

香茹非常能理解为什么长久以来医生写病历时的笔迹是龙飞凤舞到病人都看不懂,身边病人等着拿方抓药,医生又要照规范写完病历,外边还有更多的病人等着,医生想写工整些都没那个客观条件。

现在香茹就陷入了跟诊籍苦战的局面,她目前只会写楷书,尚写不来行书,毛笔又软,不像硬笔能快速连笔书写,香茹这诊籍写得异常痛苦,很多字笔划又复杂,稍快一些字体就变形得自己都认不到,玉桂和白薇在边上急得冒汗也只能强耐着性子等着。

好不容易写完了二位姑姑的伤情记录,该开药方,这就不是香茹的专业范畴了,谢夏三位医婆商量了一下,口述方子让香茹照抄下来,写好后又另拿了纸将两个药方各眷抄一遍交给玉桂白薇去药房抓药。

玉桂白薇接过药方匆匆走人,香茹还坐在桌前继续写明早要用的粥方,为免厨房厨艺不佳,香茹在眷抄时还详细地写出烹饪方法,留给玉桂白薇交厨房烹饪。

谢医婆把诊籍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内容,才放回药箱,并把其他用过的东西收拾好。

在房间里稍坐了一会子,玉桂和白薇抓了药回来,跟在白薇身后的还有附子等丫头子们,四个人各抬担架一角,小心翼翼地把方姑姑送回她自己的房中。

最后检查了一下容姑姑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了,香茹等人跟玉桂告别,嘱咐她有情况就去叫她们,然后也都回去休息了。

一行人走到药房后墙下的时候,香茹想起她们这群人还没有吃晚饭的,于是让谢医婆她们先回去,她去厨房看看弄点吃的,饿着肚子睡觉可不行。

香茹摸黑来到厨房,一片漆黑,厨娘们都收工回去了,好在香茹知道烛火都在哪里,摸索着找出来点上灯,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一点剩饭剩菜都没有,香茹又懒得熬粥这么费事,于是拿了面粉调成面糊摊饼子吃。

一切从简,香茹拿了一把干粉丝和干蘑菇用水泡着,割了块烟熏肉切成薄片,又拿了几个鸡蛋到边上备用,然后生火架锅,小火慢煎,底面慢慢凝结时,正面还是液态的,香茹敲一个鸡蛋下去煎至半熟,再放熏肉片,然后用筷子夹着面饼皮把饼子包起来,再翻面煎熟盛出。煎完煎饼香茹又做了一大盆蘑菇粉丝汤,然后把厨房收拾干净,提上食盒关门走人。

五人坐在谢医婆房中消灭了这顿迟到的晚饭,餐具没送回去,就由香茹提走,放在她房门口,等第二日早饭后再送去厨房。

厨娘们一早来做早饭,发现厨房被人动过,因为不知是谁干的,一时间多有埋怨,待香茹送回餐具时,听了她的解释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无人再多嘴,李姑姑还说只要香茹乐意,厨房随便她用。

香茹客气道谢,跟着口风一转,就转移到了容方二位姑姑身上,嘱咐李姑姑好好准备膳食。

“二位姑姑的膳方我已经写下来交给了玉桂和白薇,她俩的饮食各不相同,你们都仔细些准备。”

“哎,我知道了,我会盯着她们好好做的。只是,我想问问,二位姑姑现在情况如何?”李姑姑小声问道。

“伤得很重,看样子院使大人很生气,所幸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肉伤,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就是要好好调养些日子才能恢复元气。”

“那还好,那还好,我们能去看看么?”

“可是可以,但不能呆太久,而且她们现在恐怕还在沉睡中。”

“那我下午去看看,下午应该会醒来吧?”

“应该会吧,这个不好说,你要是去看望的话,就听玉桂安排吧,她准你看才能看,你们不能硬闯。”

“香茹真不愧是姑姑调教出来的孩子,真会替她着想,你放心,这点分寸我们都有的,就看几眼,求个安心就回来。”

“这倒行,反正近日最好不要太打扰她们为好,让她们静养,去看望的人不要太多。”

“我就和厨娘们去,其他人不去,不管她睡的醒的,看到她好我们就回来,绝不打扰她休息。”

“那行,你们就去吧,不过别胡乱许诺做什么吃的,千万记得,她们的饮食都照我开的膳方来做。”

“姑娘放心,我们省得的,有姑娘亲自照顾,我们都放心的呐。”

“好啦,那就这样说了,我先回去了。”

“您忙,慢走。”

香茹回到药房,拿上谢医婆的药箱去给容方二人换药,睡了整晚其实两位姑姑都醒来了,就是背臀受伤,翻身不得,只能趴在床上,想方便一下都很麻烦。

香茹先去给容姑姑换药,容姑姑看到香茹进来,一迭声的叫着“好儿、好儿”,眼泪汪汪地,满脸委屈和激动。

“姑姑莫要激动,您要静养为是。”香茹放下药箱,坐到床沿,扶容姑姑趴好。

“好儿,多亏你救了姑姑一命,不然昨天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怎地这样说?”

“交上去的账簿给查出问题来了,幸好问题不大,挨顿笞刑就过去了,要不是当初你来提醒姑姑,那只怕昨天姑姑就把命给交待在那里了。”

“是哪里的账目出问题?您手下的还是方姑姑手下的?”

“出大问题的自然是那方木瓜的账目,我以为她的账目她知道怎么抹平,她又不喜欢我过问太多,只好放手让她去做。可谁知道外行就是外行,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在那账房面前根本漏洞百出,他们真好耐心,一条条指出来,证据确凿,根本无从抵赖。”

“您名下的账目没事吧?”

“我名下当然也有些漏洞,但都不大,斥责几句就过去了。都是那方木瓜,就是她连累我,我这顿挨得真冤枉。挨打的理由跟你上回说的一样,监督不力啊,院使根本不听我解释,只拿住我现在是总管姑姑,就下令押在院子里受刑,我冤呐我,我明明是受连累的却要挨一样的板子,当时第一板子敲下来那个痛啊,我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姑姑受委屈了,不过院使大人还有别的惩罚没有?”

“那是没有了,交上去的账薄大概今明就会送还回来,我已经交待玉桂收好,回头你去那边的时候跟白薇说一声。”

“是,我知道了。姑姑,我给您换药吧。”

香茹吩咐玉桂拿来备好的热水,然后两人一起解开容姑姑身上的绷带,清洁伤口周围,换上新药,用新的棉布重新包裹好,问些饮食生活上的事,又把了把脉,然后坐下把这些信息都记录在诊籍里,并写出今日的膳方交给玉桂。

写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玉桂护理上的注意事项,交待完毕,跟二人告别,香茹奔了方姑姑屋中,一样的过程,给她换药交待医嘱写诊籍。不过当香茹试探地问昨天的事时,方姑姑没怎么说,一副萎靡不振受到莫大打击的模样,弄得香茹也不好跟她多说话,做完自己的事提了药箱就走。

香茹回到谢医婆房中归还药箱,拿了诊籍放进自己的书箱,提了就往太医院跑,这会子已经过了平时去请安报到的时间,香茹不敢再耽误。

赶到邵太医那里,请安之后,香茹奉上诊籍,一旁束手侍立,静待邵太医看完。

“昨晚治疗的时候,你师傅她们有在边上么?病人的脉像她们核查过么?”

“查过的,确认无误才准我写下来。”

“药方谁开的?”

“药方是师傅开的,每日饮食是我写的。”

“昨天给你的书看过了吗?”

“看了一点,没看太多。”

“你在看书的有想过如果是开药膳方该用哪些食物和药材吗?”

“我觉得她们俩都是皮肉伤,多吃鱼肉和新鲜蔬果就行了,药膳有点小题大做吧?”皮肉伤补充优质蛋白质、葡萄糖和维生素就行了,又不是伤筋动骨。

“那就是没考虑过喽?”

“考虑过一点点,觉得没用就没再深想了。”香茹保证她真的有考虑过一点点,在写膳方的时候,药膳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摒弃了。

“二位姑姑被打成那样,在伤口结痂之前都得趴在床上静养,不活动身体机能下降,脾胃功能减弱,但你的食方里却只有早晚是粥汤,其他时候包括加餐都是要充分咀嚼才能下咽的食物,像这什么牛脯,你认为这种饮食适合趴在床上养伤的病人吃么?”

“我有想到这点啊,昨晚上我只开了今早的粥方,换药的时候才确认疡医给的棒创药很好用,伤口都已收口,换药时也不会哎哟叫唤,说话声音也正常,这些我都写在诊籍里了。人都有个毛病,好了伤疤忘了痛,只要伤口不痛,姑姑们一定会尝试在床上翻身,为了伤口养得漂亮她们需要大量营养进补,每天光是汤跟粥必然不够。”说到各种食物的营养成分,香茹就是专家了,在这一点上她坚持毫不退让。

“原来你是仗着有好药又耍小聪明,疡医给的药呢?”这是香茹第一次跟自己唱反调,邵太医微微诧异之后,眼里随即涌起一丝欣赏的笑意,聪明学生的通病之一都喜欢跟老师辩论,姑且不管辩得有理没理,起码说明的确是有仔细思考过问题,不然拿什么来辩?

“用完了。”

“你整瓶倒她们身上的吗?”

“老师,那么小的瓶子本来就没多少药量,二位姑姑又是整个背臀受伤,昨晚和今早的两次上药就全部用完了,一点没剩。”

“那好,我会告诉疡医,叫他们不要再给你药品,你就用女医馆的伤药。依着她们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够资格用这里的好药,昨天给你两瓶已是破例,你不许再得寸进尺。”

“啊?老师,不用这么苛刻吧?”那么好用的药能留一点私藏起来该多好啊。

“这不是苛刻,这是规矩,明白了?过来,搬椅子坐下,你现在应该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该给你们那二位姑姑开什么药膳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