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进城,旅途劳累,今晚就早些休息吧,这几天我们有得忙。”

“是。”桂花小杰立刻下去吩咐二等丫头送来洗脸水。

当晚香茹早早休息,次日起来亲自给老夫人和大太太弄早饭,大太太是师傅谢紫嫣的生母,香茹又很感激师傅当时的出手相助,要没有她青眼,自己根本别想改变命运,如今只能是宫里一名普通宫女,说不定不到五十岁自己就翘辫子了,香茹觉得自己只要住在谢家一天,照顾老夫人和大太太义不容辞。

香茹厨艺好谁都知道,同样的早饭经她手又多了些不同的风味,早饭送到老夫人房中,膝下几房儿媳妇正在这里请安服侍,见香茹来请安兼送早饭,大家纷纷道谢,品尝过味道后夸赞连连,拉着香茹坐下与她们一道吃。

吃过早饭,跟老夫人和太太们告辞,香茹回屋更衣,不多时,底下丫头回报,车已备好,随时可出发。

作为贴身丫头和小厮,桂花小杰二人理当随行,香茹本也打算让他二人在这几天里好好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开拓眼界,锻炼胆识,培养交际能力。

因香茹个人时间紧张,十七日就要正式上班,这几日除了拜访长辈,还要给自己和桂花小杰添置私人用品和扯布做新衣,偏偏这几日里邵太医向御医都不休息,香茹上门拜访的时候只见到了邵夫人和向夫人,至于两位正主儿只能等到下次双方都有时间的时候再约了。

匆匆忙忙做完了前期准备,正月十七一大早,香茹一人乘坐谢家马车来到一春堂总号,依序拜见从总管事、管事到下面各位大夫的每一个人,并在总管事的带领下参观一春堂里外,了解一春堂的规矩。

一春堂总号占地面积很大,正院是个回字形的二层小楼,中间的小天井种满鲜花,整个建筑的各个房间分别是不同的科室,像儿科妇科针灸科骨科疡医科食医科等一应齐全,就像个科室齐全的综合医院。

不过听总管事说,只有总号有这么齐全的分类,其他的分号受建筑物面积的影响就无法跟总号相比,仍是以全科大夫居多。另三家杏林世家也都差不多,只有总号最大最漂亮最齐全,因为不可能每次要开分号都买下相邻的几间铺面拆掉重建,毕竟这都是实实在在的私人医馆,自然要以压缩成本为主要考虑。

总管事带香茹参观完后,直接带她来到楼上食医科,里面只有一位王大夫在边看书边等着病人,见着总管事带香茹进来,他起身问好。双方互相介绍之后,王大夫很欢迎香茹的加入,并告诉香茹食医科还有另三位食医,他们都出诊去了,四位食医每日轮流留一人在总号坐诊,所以要见到其他三人,香茹得再连续来三天才行。

总管事适时打岔,见齐其他三人不是件容易事,因为香茹太忙,她的预约已经排到好几个月后,要不是今天第一天必须来总号露个脸,早就直接用马车把她送病人府上去了。

香茹呵呵一笑,又与王大夫寒暄几句,才道别,随总管事下楼,坐上总号的马车,送去病人府上。

这家人是香茹以前服务过的,他们能抢到第一实属运气,据当家太太说是家人在街上听到路人议论,第一时间冲到一春堂订下预约,而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香茹把府上大小主人都看一遍,写下各人的春季养生方。

这户人家有四房儿子,儿子娶了媳妇后又生儿子女儿,嫡的庶的都有,不算姨娘都有二十多号人,标准的开枝散叶型家庭,香茹在对方府上消磨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既把大小主人们都看了一遍,顺便又在与主人家共进午饭的时候,应主人家的请求把自己家在家乡的遭遇讲给他们听。

谢紫嫣她们听到的都是市井传闻,这些顾客们听到的更是零碎的支言片语,况且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流言中还有几分真假谁都不知道,现在事主就在自己面前坐着,好奇心人人都有。

而香茹早就有出诊的同时顺便讲故事的心理准备了,这对她而言又是个预防针,八卦人人爱,上层社会一样不缺长舌妇,人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思维习惯,况且站在她们的身份立场,她们完全能接受香茹分家单过后买下小弟弟带来京城生活的举动,万一何小杰长大后变成白眼狼,那时她已然背靠主流杜会手握话语权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上,何家那三人再怎么撒泼也别想再随意处置她了。

香茹当然知道把何小杰带在身边是个隐患,毕竟他与家里的关系割舍不断,他奉养双亲天经地义,他又是签的活契,只要攒够了钱,他随时可以自赎出去,那时他已适应京城生活,可以另外寻份工作,只要他乐意,尽可以将父母接来京城。

她并不惧怕何小杰变成白眼狼,他将来要走怎样的路那是他的权利和自由,但倘若小狼崽子想反咬一口,她必拧了那张狼嘴。

就算她小人之心,阴谋论,那又怎样呢,她孤身一人穿越来此,这么大的秘密她只能保守到老,一人带到棺材里去,对谁都不能说。

这是一根刺,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冷静,不可得意忘形口无遮拦,她无数次的庆幸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这种压力在心头压久了,总要以各种方式宣泄出来,就看哪个倒霉鬼撞上抢口了。

顾客们听完香茹的故事,唏嘘不已,客气一番,香茹继续工作,傍晚带着一张大额银票回一春堂交账。

次日,一春堂的马车直接来谢家接走香茹,直送今日预约的病人府上。

香茹忙碌的生活开始了,她的预约表都是一春堂给她排的,每日由一春堂总号派出马车从谢家直接接走,每隔五天休息一天,香茹只用短短几天就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顺便在出诊的同时还不忘梳理人际关系,不光是重回舒侯府见到长平长公主与她的孩子们,送上土特产聊表心意,另外与舒侯爷与长平长公主交情甚好的人家都收到了香茹的礼物。

收到礼的人自然明白香茹的立场是哪边的,而那些未曾收到礼物但听说此事的人家也都明白了香茹的立场,于是随后的预约上就悄然出现了一些变化,预约香茹的人家里多了一些想和舒侯爷与长平长公主搭上关系的人家,希望能跟香茹拉拢些感情为日后铺路,而政治立场不同的人家也就不再预约香茹。

不过从预约表上看,香茹的安排仍然满满的,没有减少的迹象,果然是京城多权贵,多一人少一人压根看不出来。

半年时间,香茹把她的人际关系梳理完毕,看看这几个月手上已经攒下了一千多两的银子,有足够的本钱筹备生意,于是她开始频繁地利用休息日约庄宅牙行的人看铺面。

谢家老夫人和大太太得知香茹约见庄宅牙人,于是叫了香茹去说话,这才知道了香茹的想法。

虽对姑娘家做生意心里有点疙瘩,但再一想到香茹如今是个光棍,又是姑娘,到底不能像男大夫那样做一辈子的大夫。女人总要出嫁,嫁人后家庭才是首位,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天天出诊,要是能有个赚钱的铺面做嫁妆,日后倘若嫁人在夫家日子也能好过些,于是也就支持起来,要香茹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找她们。

老夫人和太太没有反对已经叫香茹感谢万分,一个劲地谢谢长辈支持,她从来没想过要借用谢家的力量给自己开铺子,谢紫嫣培养她成为医婆她已经很感激谢家了,她不想再有任何事麻烦谢家,不然她觉得这份感激之情会慢慢变质,因为人心是贪婪的,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一旦从谢家得到越来越多的好处是不是还会保持克制。

香茹不找谢老夫人和太太寻求帮助,但对师傅和两位师叔,她可一点都不客气,在花了一个多月用掉几个休息日都没从牙行那里找到合适的店铺后,写了短笺派小杰送到于徐胡三家,问她们三位当家少奶奶知不知道哪有适合做饭馆酒楼的铺面出租或出售,最好是带小院可以住人的那种,要是铺面附近有住宅出租的也能行。

香茹找不到合适店址的原因就是受制于这两个条件,地段差的地方能找到满足她要求的铺面,可附近又没有足够多数的目标顾客群,没有客人她的铺子开张了也要倒闭,而地段好的地方又没有满足她要求的铺面,所以这事就僵了下来,连牙行的人都没办法。

于徐胡三家的当家少奶奶们收到香茹的短笺就明白了她想搬出谢家单住的意图,不然何必找铺面的同时还考虑住处的问题。

香茹不会久住谢家她们三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香茹动作这么快,真的才半年就开始筹划,她的行动力让师傅师叔们刮目相看,感慨香茹真的成长起来,不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低级丫头了。

徒弟求到师傅师叔,三位少奶奶自然尽力,可香茹的要求实在苛刻,花了好些日子才从私人关系收集到一些铺面的信息,派人送到香茹手上。

香茹拿着那沓店址,用了三个休息日全部跑了一遍,倒是看中了一家,可在附近转了转看了看周边环境之后,香茹立刻就打肖了念头,因为这家铺面离京城最大的花街柳巷只隔一条街,她要开的是药膳馆,开在花街柳巷附近算怎么回事,她又不是卖壮阳药的。

香茹再派小杰给师傅师叔送信,告诉她们自己没有选中,谢谢她们帮忙。

谢紫嫣收到短笺一阵无力,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关系可以找到好铺面,正好这时夫君于大少回家,谢紫嫣一边给夫君更衣,一边讲自己的想法,于大少爷理好衣服笑眯眯地安慰妻子,“向斐这小子好像避暑回来了,明天派人给他送封信,问问他喽。”

谢紫嫣得到提醒马上眉开眼笑,“对呀,忘了你表弟向斐了,这么久了都没好好谢过他的,他要是真回来了,不如大家抽空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就不必了,这小子对饭局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哪天没饭局的?早就吃腻了。都是自家亲戚,跟他不用客气,他还不耐烦呢。这小子不务正业多年,只对赚钱感兴趣,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他能豁出去上天入地,找铺面这事交给他尽管放心,回头多给他一点辛苦费就行了,总比自己受累的好。”

“呵呵,都说向三少不务正业,可他又不是第一位继承人,继承家业跟他又没关系,照着向家的家规,等他成了亲就要分家单过,他这么能赚钱,你那些表兄弟们就真的没一个羡慕他的?”

“羡慕?哼哼,早就嫉妒得不行了,向家这一代,经商才能最好的就是向斐这小子,他身上穿戴的都是他自己赚来的,不然光凭向家儿子们每月的那点月例钱,可应付不了他那样的开销。就可惜他不是继承人,不然向家在他手上一定更上一层楼。”

“这只是你的看法,也许人家还庆幸呢,就像你,你日后也要继承家业,看你这天天累的,白天在外面忙一天,回来还要继续忙,你白天出门时儿子还在睡,你晚上忙完了儿子已经睡下了,孩子现在这年纪正需要爹爹,可你连晚饭都不能天天回家吃。”

于大少愧疚地揽过妻子的肩膀,将娇妻抱在怀中,承诺仲秋节的时候一定空出时间好好陪陪妻儿,谢紫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头抵头享受着夫妻间的温存。

第161章

次日一早,谢紫嫣写了封信派人送去向家大宅交给向斐,下午收到向斐亲笔回信,他手上正有一间别人转手的大铺面,绝对符合何医婆的要求,一流地段,周边环境商贾云集,一旦开张保证客似云来,以前是间上等茶楼,装饰雅致,桌椅用具皆是上品,上任主人因私人原因转卖,他接手下来正打算用来出租,要是何医婆有意可以约时间见面,中意的话再谈租金的事。

谢紫嫣大乐,果然听夫君的没错,找向斐就是找对人了,赶紧提笔给香茹写信,让家人即刻送回娘家。

香茹收到师傅来信,在屋里高兴地跳脚,向斐手上的那个铺面看上去正合她意,赶紧坐下写回信,约了下个休息日的上午巳正去看铺面。

第二天香茹上班,小杰代她送信去于家,谢紫嫣一收到信就立刻写信通知向斐,下午向斐回信,信中留下那铺面的地址,谢紫嫣赶紧抄了一份送去给香茹,并告诉香茹,到时候作为中间人,她也会过去。

香茹连上两天班,就到了她的休息日,一早带了桂花小杰照着地址乘车来到见面地点。才进那条叫古井街的大街,只看周边环境,香茹就知道那个铺面的租金一定不会便宜,想到自己的荷包,香茹不禁第一次开始怀疑现在就找铺面开店是不是太冒险了。

马车载着香茹来到铺面门前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铺面大门紧闭,香茹下车抬头一看,大门上方的招牌已经没有了,不过大门上的排门却是上好木料。

香茹留下车夫在原地待命,她则在大门前来回走了一趟,发现这栋建筑物的两边围墙外侧都是小巷,没有墙挨墙的邻居,带上桂花小杰沿小巷走上一段,一路看到的都是高墙,巷子的宽度走马车还有多,大概走到一半的位置,发现墙下有个双开边门,门的宽度能容大车通过。

走出小巷绕到后面就是后院大门,做得跟前面街门一样漂亮,很容易让人以为这也是正门,门楣上同样留下了曾经悬挂过招牌的痕迹,这后院的院墙有两人高,抬头只看到枝繁叶茂的大树,将院里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

“我的天,姑娘,这铺面好大啊,占了整条街的宽度呀,我们真要租下来么?这一月租金得多少啊?我们一个月赚的钱够不够付租金啊?”桂花惊道。

“这里原本是高档茶楼,据说上任主人是因为私人原因才转手,要是买卖得当,赚钱应该不难,你们也看到了这周边的环境,全是高档店铺,有钱人的活动地盘啊。”香茹负着双手打量后门所在的这条街,一样繁华得要命,黄金中的黄金地段,香茹对这铺面怦然心动,同时又担心荷包,一时间左右为难。

“姐姐,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四处转转,一会儿见到那个向公子,也好谈价。”小杰建议道。小杰读了这半年的书,学习了小厮功课,人懂事多了,而且由于吃得好,身体也好多了。

“行,四下转转,看看周边邻居都是卖什么的。”香茹欣然接受建议,带着桂花小杰在后街门附近转悠起来。

后边这条街的铺面卖的都是高档商品,香茹还跟路人打听到这条街上的饭馆酒楼的大概位置,带了桂花小杰直接奔向最近的一家。

不做早饭生意的话,一般的饭馆酒楼要到午时才会开门营业,现在还不到巳正,离午时还有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样子,饭馆酒楼自然还关着门做营业前的准备。

香茹站人家门前看了看招牌,发现就是一个普通酒楼,不存在和自己的竞争关系,于是放心地往回走。

太阳猛烈,香茹用扇子遮着刺眼的阳光闷头走,街上人车又多,东闪西闪之下,没留意到她们三人被人冲散,而桂花小杰居然被街边摊子吸引,没注意跟上香茹,三人就这么一下分散了。

最先发现不对的还是香茹,她掏手帕擦汗,不经意地一回身,发现两人丢了,赶紧返身去找。

往回走了大概几百步,没先看到人,倒先听到了吵架的声音,听声音像是桂花,香茹赶紧拨开人流往声音来处奔去。

赶到一摊前,果然见桂花正与一小厮打扮的白净年轻男子争辩着什么,小杰在旁边帮腔,口出市井秽语,骂得很难听,对平息争吵毫无帮助,反弄得对方越来越生气。

香茹皱眉上前,扇子一伸,挡在桂花与那小厮之间,低声喝道,“闭嘴!”

“姑娘(姐姐)!”桂花小杰看到香茹,马上一副委屈状。

“怎么回事?一男一女当街吵架给人围观很好看?还有你,何小杰,骂得都是什么词,你跟谁学的?书都白念了?”香茹不管吵架的原因,两边一起骂,尤其骂何小杰。

“对不起,姐姐,我只是一时气愤。”何小杰赶忙低头道歉,可又马上抬头飞快解释,“是他先非礼桂花姐姐的。”

“非礼?”香茹眉毛一扬,看看双方,扇子一摇,“走,找个僻静处好好谈谈。”

“不行,我还等人呢。”那小厮不肯。

“难道你真非礼了?”

“绝对没有!”那小厮坚决否认。

“那你怕什么?走走走,几句话的工夫,讲清楚了就放你回来。”香茹对小杰一使眼色,自己抬脚就走,小杰使劲拽着那小厮身后跟上,桂花横眉冷对紧随香茹身后。

四人来到附近一僻静小巷,见无人再注意自己,香茹叫桂花和那小厮好好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我正看东西呢,他居然在旁边扯我衣摆,你说不是非礼是什么?”桂花先道。

“谁扯你衣摆,明明是你衣摆太大,勾到我手上的东西,我不过是想拨开而已,算什么非礼?”那小厮也不甘示弱,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物件。

香茹三人这才看到对右手上拿着一个比筷子长一些的细长锦匣,在这人潮汹涌的街上,跟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的确有可能勾到身边人的衣服。

“胡说,要真是勾到了,你叫我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

桂花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

“废话,我在路边站得好好的,你打我跟前一过,衣服就挂到了我手上的东西,难道我还跟着你走一段,叫你停一停把衣摆拨开?我这是盒子又不是钩子,就算是钩子也没那么轻易就能钩破一块布。”小厮的话也在理。

香茹听明白了,敢情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误会,只是被勾到衣服的是桂花,姑娘家要脸皮,这才在街上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香茹话还没完,凭空落下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意,“柏安,原来你跑这来了,害少爷我到处找,不是叫你站在门口等我的么?”

“少爷!”小厮转身扑向自己主人,同样一副委屈状。

“怎么了你?”那位少爷被柏安小厮挡个正着,只听声音不见相貌,唯独能看到露出的袍摆是白色的,袍角绣红色花纹,里面是淡红色中裤,黑色鞋子。

柏安反手一指,“那个丫头说我非礼她,少爷给我作主。”

“嗯?你居然有这胆子?”那少爷一边调侃自己小厮,一边歪头打量香茹三人,而柏安那一指不偏不倚正好指着香茹,根本不是指着桂花。

白袍少爷顿时头疼,看对方身上衣裳和个人气质,应该出身不错,好人家的姑娘被人当街非礼难怪生气。

“你怎么对人家了?”白袍少爷低吼柏安。

“我没有,她打我身前过,衣摆钩到了我手上的盒子,我就随手一拨,她正好回头看到了,就说我非礼。”柏安满肚子委屈。

“活该。”白袍少爷一扇子敲在小厮脑袋上,把他推开,快步来到香茹面前,躬身稽首。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都是我下人鲁莽,得罪姑娘,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是街上人多,一时冲撞,还请姑娘海涵。”

香茹正好奇那白袍少爷长什么模样,对方就来到自己跟前,高挑个儿,长手长脚,相貌英俊堪称极品,气质上佳,眉目有神,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脸蛋身段又这么好,嗖的就激活了香茹对美色的喜好开关。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见了那么多人,还真没见过比面前这男子更帅的男人,挺不错么,今天真有眼福,竟然站这么近,赶紧看个够本。

香茹慢腾腾地以扇遮面,只露鼻梁以上部位,一双乌溜眼睛上下打量,把对方的长相用目光勾勒了一遍,却就是不说话。

桂花小杰发现香茹不对劲,紧张地望着她。

站在后面的柏安也发现不对,赶紧跑上来挡在自家少爷和香茹之间。

白袍男子见对方眼神露骨,与街上随处可见偷窥自己的女子并无二样,以为又是个被自己相貌迷惑的普通女人,又半天不说话,终于失了耐心站直了身子,没好气地唤醒对方,“姑娘?”

香茹根本就没迷醉,她只是纯欣赏,难得看到个符合自己审美的极品帅哥,谁放过谁知道,对方站直她心里还叫好可惜,干嘛不多弯会儿腰。

不过这种心理活动当然不能表现在脸上,好在一直用扇子遮着脸,眼神里看不出东西。

“喂,姑娘,你可注意点,别看我家少爷长得好就打他主意,他已经订了亲了。”柏安赶紧保护自家少爷。

听到小厮这样说,香茹顿时就泄气了,订了亲的帅哥就是人家的帅哥了,真可惜,果然是帅哥定律啊——遇到的帅哥不是成了亲就是订了亲,要么就是有了男女朋友。

香茹对别人家的帅哥没兴趣,眨巴几下眼睛,扭头对桂花,“桂花,你说呢?要不要原谅那小子?”

“好吧好吧,我原谅他,想必也是人潮拥挤的缘故,一场误会,就算了。”桂花被香茹先前的举动吓到,顾不上讨什么公道,先把自家姑娘拉开这个危险地方比较好。

香茹笑眯眯地点点头,“好,”转过脸来又对那白袍少爷行礼,“既是误会一场,解开就算了,时间不早,我们要赶约会,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说完,香茹带着桂花小杰款款离开此处小巷,右转弯不见。

小巷里,白袍少爷提着自己小厮的领口,磨着后槽牙,“那个姑娘是哪家的问了么?”

“没有,少爷,没来得及你就找过来了。”

“那姑娘刚才的行礼有宫廷架式,你怎么好死不死钩到人家的衣裳?”

“少爷,我钩到的是那个丫头的衣摆,跟那姑娘没关系。”柏安急忙分辨。

白袍少爷一愣,“那你干嘛指她?”

柏安嗫嚅,“少爷,我指的是那个丫头,没指那姑娘…”

白袍男子想了想,大概明白又是哪里出了误会,泄气地甩开小厮,随手一扇子敲在他脑门上,“走了,约会要迟到了。”

“哦,少爷。”柏安揉着敲疼的额头,跟在少爷身后出了巷子,同样右转弯,混入了人潮中。

男人步伐大,走了没多远,就追上了慢慢走的香茹三人,不过限于街上人车太多,他们一时也无法超越,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与人流车流做着辛苦搏斗。

桂花先注意到身后跟着那两个男人,吓得她催促香茹赶快走,香茹也无奈,街上这么多人,她想快也快不起来。

白袍男子发现前面三人看到了自己,也不愿再发生什么误会,带着小厮挤开人流,想赶上几步,反超香茹三人。

偏偏就有这么凑巧,白袍男子刚刚追到香茹身后,走在外侧的柏安被一辆擦身而过的大车蹭了一下,他没站稳,撞到了自己少爷,受力的连续作用影响,白袍男子脚步一个趔趄,身子一歪,下意识地伸手想要保持平衡,结果一掌正好结结实实拍在香茹的左肩上,还把香茹弄得身子一晃。

“啊!姑娘(姐姐)!”桂花小杰尖叫,脸色大变。

“啊!少爷!”小厮也哇叫,一脸惊慌。

第162章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袍男子满脸惊慌的连紧收回手,连声道歉。

香茹背对对方,动作夸张地掸掸肩头,好似拍灰,深呼吸。

这要是搁在前世那个时代,走在街上被人撞了道个歉也就算了,可在这个时代,女人贞洁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光天化日被个陌生男人拍到肩膀,这要是性子烈一些的,还不得自杀明志?

“我看你根本提故意的!你要负责!”小杰回过神来跳脚指控。

“没有没有,真的是无意的,都是街上人多。”白袍男子坚决不接受这样的指控,他还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带个媳妇回家呢。

“街上人多你走慢些就是了,何必非要贴我们这么近?我看就是故意的!”桂花双手叉腰做母老虎状。

“行了!当街吵什么吵,还嫌让人看得不够?”香茹终于转过身来,扇子掩面,只露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姑娘啊,这种亏咱不能咽啊,一定要他给个说法。”桂花为香茹抱不平。

“也对,光天化日之下我被你摸到,总得给我个补偿,不然女人就别上街了,买菜买米这种事就都由你们男人代劳好了。”

“那你要什么补偿?”只要不是逼自己娶亲,白袍男子什么都敢答应。

“很简单,一次一人过。”

“啥?”双方四人皆没弄懂香茹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香茹肩子一晃,挡住白袍男子视线,同时脚出裙底,死命在对右脚上狠狠一踩。

“嗷…!”白袍男子没想到是这种补偿,疼得他一下脸就变了色,抱脚转圈,他的小厮紧张地扶着,惊恐地望着笑眯眯地香茹,想着这个女人好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