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宫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贵妃娘娘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的还不出来呢?自鄢姜王急急夺门而出之后,里头像是一下子寂静了下去,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那些说话声必然是听不见的。

思昀朝苏公公看了看,苏公公表示很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众人又只能站着等候。

……

夏玉急急赶回去的时候,正巧听得里头的侍卫叫着有人闯入,他急着冲进兴平公主的房间,她累了一晚上,此刻还睡着。闻得有人冲进她的房内,兴平公主忙睁开眼睛,见是夏玉,她不觉惊叫一声。夏玉**得自己鲁莽了,忙转过身去解释:“臣是听闻有人闯进来,才…才来看看公主是否安好。”见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鄢姜王是拼命地赶回来的,走到大宅门口的时候便听得兴平的一声尖叫,他的脚下像是生了风,直直地冲过来,恰巧见夏玉自她房内出来。

“怎么回事?”他忙上前问。

夏玉吃了一惊,才欲开口,便瞧见一侧的侍卫上前,禀报道:“夏大人,只是虚惊一场,一个翻墙入内的小偷罢了。”他见鄢姜王也回来了,又忙行礼。

鄢姜王闻言,也明白为何夏玉会从兴平房内出来,也不再多问。

夏玉只问那侍卫:“确定么?”

“确定,那该如何处置?”

夏玉朝鄢姜王看了一眼,听他恹恹地开口:“先关押几日再说,再有人闯进来,你们一干人等都给朕回家种田去!”他今日心情不好,此刻又遇上这样的事,自然更加生气了。

侍卫忙点头称是。

夏玉见他回身朝前走去,他才想起出宫之时,有太监来禀报说,王上和西凉皇帝在水榭阁内打起来了?想到此,他不免又是吃了一惊,迟疑了下,终是抬步上前。

……

璇玑与少煊回钟元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此时苏公公才急着派人去御膳房传膳。

唤了宫女打了水进来,璇玑先洗了把脸,回身的时候,瞧见少煊默默地坐在床上。见她过去,他朝他伸出手去,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竟是自嘲地笑,想着自己方才在水榭阁做的事,也真是太鲁莽了。可是,又想到会有这样一个贤惠的女子陪在自己的身边,他觉得上天真是对不薄。

用过午膳,遣了宫人都退下。

里头的熏香重新换了新的,闻起来略浓了些,倒是不腻。

少煊将窗户略微打开了一些,低声道:“多开开窗,透透气,对身体好。”太医对他说的话,他都替她记在心里。

璇玑“唔”了声,上前解开他衣衫上的扣子,低言着:“去躺着歇会儿。”他应着,也不动,就由着她将他的外衣脱下来。

方才在水榭阁,二人还吵得不可开交,此刻回来了,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少煊定定地瞧着她,越发地觉得这个女子的难能可贵起来,他还觉得鄢姜王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才奇怪了。

蓦地,又自嘲地笑,方才还说想着生气呢,此刻如何竟又想了?

十指,圈住了她的手,璇玑抬眸,见他的表情怪怪的,也不说话,径直将他的外衣挂上一侧的架子。他却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喃喃地开口:“真想是做梦。”

璇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回头道:“又想胡闹什么?”

他笑了:“没有。”只此一句,倒是也不再过多地说什么。

上床躺了,拉着她一起睡下。他睡在她边上,就仰面躺着,璇玑闭着眼睛,想着方才在水榭阁与他说的那些话,倒是睡不着了。

忽而感觉被衾被人掀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他踢走了身上的那床被衾,竟是钻入她的被窝里面来。

“少煊…”

她略吃了一惊。

他的伸手将她抱住,头埋入她的颈项,那属于她独特的体香从他的浑身上下融入心里,方才她在水榭阁对他狠狠地说的那些话,才像是叫他真正觉得这个女子会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梦,那就是真实的。

“骂的好。”

低低地说着,骂得真好,他就希望她时刻在他身边提醒着他,骂着他,让他清醒地做个明君。

璇玑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的唇已经覆下来,柔柔地吻着她。此时二人身上都只剩下薄薄的亵衣了,也不知是被衾太厚,还是屋子里的暖炉放多了,璇玑像是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热起来。急促地喘息着,腿不自觉地动了动,竟是不慎,就碰到了那男子的坚挺。

她的脸骤然红了个透,紧张地抓着他肩膀的手,掌心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他闭上眼睛轻轻吻着她,离了樱唇,吻上额头、眼睛、鼻子…然后又俯身,浅浅地咬住她小巧的耳垂。

“少煊…嗯…”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置于他肩头的手猛的收紧,他柔柔地应着,呼吸也是越来越粗重。指腹从女子的脸颊滑下来,挑开了亵衣的带子,里面是绣着好看图案的玫色肚兜,他没有揭开,炙热的手掌滑进去…

浑身都难受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欲从身体里面冲出来,比之上一次,他在她房内吻她的那种感觉还要难受。

他忽而睁开眼来,微喘着气,笑着轻言:“璇儿,帮我把衣服解了。”手,撑在她的身侧,他俯身定定地瞧着她。额角竟是有汗流下来了,从下颚处滴下去,“啪”地落在女子白皙的颈项。

璇玑不免咽了咽口水,浑身都好热,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她迟疑了片刻,才抬手,带子系上的时候分明就是好解的活结,她现场的手指竟是纠缠地弄了好久才颤抖地解开。他抬手,将亵衣从身上褪下,她看见他的胸前,涔涔晶莹的汗滑落下去。

外面,阵阵微寒的风卷进来,里头的二人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衣衫,毫无距离地紧紧贴在一起。

内室,一深一浅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似乎一下子吹散了袅袅飘曳的熏香…

少煊喘息着看着底下的女子,一个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璇玑咬着唇嘤咛了一声,秀气的黛眉已经颦蹙了起来。少煊忙俯下身,轻吻住她的樱唇,低声道:“痛就告诉我,我会轻点。”

她羞赧地说不出来,那置于他肩头的丹蔻已经紧紧地嵌入他的肩膀,她自个儿却是浑然不觉。少煊竟也不觉得疼,低声笑着,软软地含住女子逐渐温暖的唇瓣。

身子微微地律动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太医说,她的身子很弱,他也不敢太用力,怕她承受不住。她的身体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坚挺,两具身体紧密结合在一起,犹若鱼儿和水,此时此刻再也分不开。

他在她的身体内缓缓地动着,璇玑忍不住呻吟出来,却是被他吻住了嘴,只剩下阵阵轻呢声,自她的喉间传入他的喉间。

“少煊…少煊…”呢喃着唤着他的名字,她到底是失声哼出来,“啊——”

他喘着气,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小心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羞涩不已的样子,他这才觉得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子。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叫他一刻也移不开目光了!

额角抵在她的额上,轻声说着:“璇儿我爱你,璇儿我爱你…”

她听了,哽咽得再没有任何的言语,剩下的,只有幸福内疚的眼泪…

【宫闱血】32

少煊的手缓缓地拂过女子姣好的脸庞,她已经累的沉沉地睡去,有些心疼地将她圈入怀中,裸露在外的半个肩头有些微微的寒,他扯过被衾,替她好好地掖好了被角。

璇玑醒来的时候已至傍晚,侧脸的时候,瞧见他就睡在她的边上,手臂还紧紧地圈着她的身子。略动了下,他倒是醒了,直直地瞧着她,眼底是缱绻温柔的笑。

指腹缓缓地抚过她的眉心,低柔地开口:“睡醒了么?”

她的声音很轻:“你不曾睡么?”

他笑了:“睡了,你醒了,我也醒了。”他答得就跟个孩子一样,眉眼依旧是染着笑,定定地瞧着面前的女子。怎么也看不够,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有种能让他沉醉的味道。

璇玑垂下了眼睑,不去看他的眼睛,置于他胸前的手略动了动,却也没有移开。掌心之下,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叫她的心也不免跟着跳动起来。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低语着:“若是累就再睡,难道我今日不必去御膳房,可以好好地陪你。”

她略侧了脸,朝外头看了一眼,阳光已经斜射,看着似乎也不早了,便轻声开口:“不睡了。”

他听了,“唔”了一声:“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我让外头的人传膳。”她没有拒绝,见他已经翻身起了,她欲起身替他拿衣服,却被他按住了身子。

床前的绡帐依旧还半落着,她瞧着男子的身影有些朦胧,少煊绕过屏风,才叫着苏公公进来。璇玑侧身的时候,却是想起了匆匆出宫的夏玉,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翌日,也不曾听闻有任何动静传入宫来,璇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证明兴平公主没有出事。不过她既然是交代了夏玉,日后他就一定会注意的。

思昀端了燕窝进来,瞧见璇玑支颔坐在桌边,目光呆呆地落在面前的掐丝金香炉上。思昀轻声上前,将燕窝搁下,才开口:“小姐先把燕窝吃了吧。”

璇玑这才回了神,低笑着:“怎的想起弄这个来吃?”

“是皇上吩咐的,说要好好给小姐补补。”宫女说着,将燕窝推过去,又道,“皇上对小姐可好了,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恨不得一刻不走开,就在您面前看着呢!”

璇玑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低咳一声道:“不许胡说!”

思昀浅笑着,转身略开了窗,似又想起什么,便开口道:“对了,方才夏大人来过了,只小姐还睡着,奴婢就回了他。”

端着燕窝的手一颤,璇玑回头问:“什么时候?”

“就方才,兴许人还走得不远呢。”思昀没觉出她话里的异样,依旧很自然地答着。

璇玑却猛地站了起来,开口道:“派人去追!”夏玉来找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她先前还在为没有消息传入宫而沾沾自喜,难道竟还是出了事么?这样想着,握着帕子的手也不免收紧了些许。

思昀应着声,出去吩咐了太监去追。

夏玉果然是不曾走远的,璇玑只在内室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便见思昀入内禀报,说请了夏大人回来。璇玑起身出去,夏玉欲行礼,却被她拦下了。里头,思昀却是急急出来,皱眉道:“小姐怎的都没吃那燕窝?”

夏玉怔看着她,低言着:“怎么了?”

璇玑有些尴尬,略笑着道:“没什么,是皇上要给我补身子的。”她又转向思昀,开口道,“现在还不想吃,你让人先扯下,一会儿再说。”

听她这样说了,思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退下了。跟了小姐那么久,她其实还是有些了解她的,这样说,也无非就是要单独与夏大人说说话。

思昀出去了,夏玉的目光却还是怔怔地落在她的脸上。璇玑回神的时候有些微惊,随即低声道:“师父不坐么?”原先还以为是兴平公主出了事,结果他来了,神色倒是没有那么慌张,也不急着要与她说宫外的事,悬起的心倒是又放了下来。

夏玉没有回身坐下,而是抬步上前,将手伸出去,一面开口:“让我给你把把脉。”

璇玑却没有伸手,自己坐下了,才轻笑着:“我好好的,把什么脉,只是今日累了,皇上才想着要给我补补的。”

夏玉的脸色有些难看:“三年前我就嘱咐过你的,不要太劳累,你的身子不是铁打的。”

璇玑点着头,转口问:“师父这么早入宫来何事?”倘若不算急事,他入宫也不会一点事都没有。

仿佛是经她一问,夏玉才想起来似的,这才开了口:“昨日我回去的时候,在院内抓到一个毛贼,审问过,不像是乔装打扮的刺客,也总算是虚惊一场。”

这话总算叫璇玑松了口气,忙点头:“没事就好。对了,王上…也没事吧?”她问鄢姜王,不过是替少煊问了。

夏玉应着,脸色却是为难起来,迟疑了好久,似还在想着心里的话该如何说。璇玑看得他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师父有话就直说,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他听了,这才开了口:“是这样的,临近新年了,我们王上不方便在郢京逗留太久,很快便是要回鄢姜的。可是,公主却说不见到清宁她不会走,我必须留下来保护她,这件事…”

“师父要我跟皇上说说,让他应下?”璇玑已经会了意,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长期在郢京逗留着实不便。但是兴平公主说不走,她却是极为能够理解的,若是失踪的人是兴平公主,夏清宁也一定不会先行离开的。

这个口,她不是开不了,只是…

目光,悄然掠过面前男子的眉目,璇玑启唇笑道:“师父若真的只是留下保护公主也就罢了,但,你可不要诓我。”若然不,她岂不是为少煊留下了一个后患么?

夏玉怔了怔,随即便明白她话里的顾忌了,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是低声一笑,轻言道:“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怎的还记着?我千算万算,却还是让你算计了一遭,原来你早知道让我带走的那些图都是假的。”她心里记着的,必然就是西凉内乱那一年,他背着她记下了郢京兵力部署的那件事。

他还说要留下他,除非他死。她下不了手,终究是心软放他走了。此刻想起来,他倒是自嘲不已。不过是她胜券在握,谅他拿着假图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璇玑也跟着一笑,怔怔地瞧着他:“那师父这次呢?我可不想与你为敌。”

三年过去,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了了,如今于璇玑来说,面前的男子也亦师亦友。也许是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见惯了生死离别后,人就变得脆弱的,竟是不想再有杀戮与血腥。

夏玉这才坐下了,脸上的笑亦是淡淡的:“我也不想的。”

璇玑不看他,径直端了一侧的茶杯起来,轻呷了一口,道:“不想,也要不会做才好。”

夏玉“嗯”了一声:“不会做。”这次留下来,是为公主,为清宁的,王上也不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

杯盖碰撞在杯沿,发出轻微的一阵响声,璇玑却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眸只定定地瞧着里头晃动的茶水。夏玉却从衣袖中去处一个瓷瓶搁在璇玑面前,又开了口:“这是‘十日断肠散’的解药,这种解药不加以时日根本来不及配。”他说着,又取了另一颗药出来塞入自己的口中,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如此,你可信了?”

璇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这算什么意思?给自己下毒,好让她手里握有他的把柄么?急急站了起来,将解药推给他:“快服下!”她突然记得他说,只要夏清宁没事,日后他便把他的命交给他,没想到他真可以做得这般决绝!

夏玉抬眸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子,低声笑道:“你不是不信我么?”

璇玑咬着牙:“你以为你自己服下毒药我就会信?师父,你对你们王上的忠心程度你不知道,可我知道!你要真的想留下做些什么,到时候哪怕叫你死,你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又岂是区区一颗解药能栓住你的!”璇玑想想,觉得这就是一场笑话。

夏玉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唇角微动:“说的什么?”

璇玑冷哼一声,她说的什么,他心里最是清楚。见他不动,她伸手倒出一颗解药在掌心里,递至他的面前:“还不快服下?”

夏玉依旧是定定地看着她,却没有伸手,璇玑心里叹息着,开口道:“我答应你,回头就和皇上说这件事,你把解药吃了。”

他的眼底闪着光,郑重地道:“璇玑,这次,我不骗你。”是真的不骗,以往好多事,他帮她救她,其实背后的目的都不纯粹。可是这次是为了清宁,他堵不起清宁的命啊。

看着他将解药吃下去,璇玑才重新坐下了,将面前的瓷瓶推给他:“收起来,让人瞧见了可不好。”

他此刻倒是听话了,璇玑想了想,才道:“你们王上回去了,公主住在外头不安全。此事,我会找皇上商量。”即便有夏玉在兴平公主身边也还是要小心的,毕竟敌在明我在暗。

夏玉点着头,他今日倒是识趣了,也不问她挟持夏清宁的究竟是什么人,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她其实是想让薄奚珩知道公主回宫了,只要他知道公主回宫,才会安静地等待皇上出事的消息传出来。只有这样,夏清宁才会是安全的。

这日,夏玉走的时候,在门口,却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璇玑跟着起了身,他倒是什么都不说,依旧只转身出去了。

后来,穆妃过来钟元宫小坐了会儿,新进宫的嫔妃们也来了,待的时间都不长,便又匆匆地走了。

少煊来的时候,晚膳都过了,他入内,见思昀与璇玑坐着说着,瞧见他进去,思昀忙起身行礼。他很自然地坐下,开口道:“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顾及朕。”

思昀抿唇一笑,马上福了身,开口:“既是皇上来了,奴婢可要退下。”说着,便却步出去。

他笑了笑,回眸看着璇玑:“听你们在说青石镇的时候,怎么,想卫家二老了?”她在鄢姜的时候一定是过得不好的,在青石镇的三年,他曾听她说过,虽只寥寥数语,却依旧可以听得出她对卫家的那种感情。

璇玑低下头,轻言着:“时间过得可真快,又快过年了,今年,爹娘又只能二个人过了。”想着青石镇的日子,很平静很开心,确实是她喜欢的,只是现在…

目光,落在男子的脸上,她心下微笑,现在到底是走不开了。

少煊的眼底泛起一丝黯然,却依旧开口:“若是想他们了,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嗤笑着:“你舍得么?”

“舍不得也要舍得,你若成天愁眉苦脸的,叫我怎么办?”他轻笑着,又挨着她坐得近了些。

璇玑却是摇头,郢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了结,叫她怎么有时间去看卫家二老?纤手握住了他的手,摇着头:“不回去了。”免得让显国的人知道她入宫做了贵妃娘娘,卫家二老又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到时候她做事,还得顾及着他们。倒不如让显国的人以为卫家的小姐在入宫途中就已经暴毙。

少煊的眼眸微动,心底是阵阵的开心。

璇玑趁机将夏玉入宫的事情也与他说了一遍,少煊微微一怔,又想起璇玑说夏清宁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事,他倒是也为难了。此事不应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应下了,他只是担心鄢姜王以此为借口,实则是安排夏玉在郢京查探什么情报。

璇玑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开口:“师父这次只为他弟弟。”今日夏玉那么郑重其事地来找她,此刻她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动容,她自然是愿意信的。璇玑又道,“你若不放心,就把他们安排在宫里,也好时时监视着。北苑蘅台边上,不还空着一处院子么?那里清静,人也少,平日里宫中的人也不会去那里。你觉得如何?”

他细细瞧着面前的女子,忽而轻笑起来:“你都安排好了,还要我说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那么顺溜,想来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不过是借此说了出来罢了。

璇玑的心下微微一惊,忙开口:“你才是皇上,我不过是开口说说,你若不应,也就罢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轻笑着:“我什么时候说不应了?既是都为我想得那么周到,我又岂会那么不知好歹?就按你说的做,安排在翠羽轩。”

“少煊…”

“嗯,不必说,我心里有数。”他给她安心的一笑,像是又想起什么,才开口,“今年,是要去寺院祈福的,也不必等到年底,过几日就有一个黄道吉日,我已经让人准备了。”

他说着,才叫璇玑想起来,他登基都三年了,又刚好赶上大选,自然是该去的。此刻却抬眸迎上他的眸子:“我也去么?”

“自然。”他握紧了她的手,除了她,他还会带谁?

“可是…”她垂下眼睑,那是通常都是要带皇后去的地方,她现在又不是皇后,怎么能去那里?

少煊知道她心中的迟疑,歉疚地开口:“璇儿,你再给我点时间,我知道你不看重那个名分,可是我想给你。”只这件事,他现在依旧很是后悔了,当初因为知道那个不是真的璇玑,他才只封了贵妃的,早知道璇玑会回来,他当时直接通知了鄢姜王,册了皇后,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如今才来懊悔,早就晚了。

他现在来说璇玑是鄢姜公主,那岂不就是要应了鄢姜王的话让他带璇玑回鄢姜去?他若是不说她是公主,又有什么理由册后?

璇玑抬眸凝视着他,笑言道:“这有什么,你不必时刻放在心上。”现在后宫,她是皇后不是皇后,还有区别么?他的后宫,甚至有没有六宫都已经没有区别了。她怎么还会在乎一个头衔?

他勉强一笑,此刻也不多言。

又隔两日,鄢姜王起程回国,西凉皇帝亲自相送,璇玑没有出宫去陪同,她自己也不想去,少煊也不会想要她去的意思。他最好鄢姜王这辈子都见不到璇玑。

璇玑在寝宫内坐了会儿,便听得外头楚灵犀来了,她也是好几日不见她了。璇玑不是公主的事情,秦沛知道了,孟长夜和楚灵犀必然也会知道的,因为这一次,兴平公主还要留在郢京,少煊也一定会将实情告知。

楚灵犀急急进来,小声问:“娘娘,皇上真的要让她留在宫里?”

璇玑此刻也不方便说那也是她的意思,只能点了头。楚灵犀皱眉道:“这…这好么?万一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此事,岂不就…”

她的顾虑,璇玑自是明白,她低声笑笑,开口道:“放心吧,没什么事的。”所以才选比较偏远的地方,届时少煊必然也会安排好一切的。

听她如此说了,楚灵犀倒也放心了下去。她隔了会儿,才又道:“娘娘当年为何要走,如今我们也都知道了,皇上现在可算放心了。”

璇玑略一怔,立马想起她话里的意思。他们都与少煊想的一样,以为她的怕那欺君的罪名才要执意离开他,呵,心底暗暗地一笑,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她要走的真正的原因。只是,她也不会说出来。

皇城外,鄢姜王看着少煊从华丽的御驾上下来,他的眉头微皱,却不见璇玑从御驾上下来。少煊抬步上前,轻笑着:“若不是国主急着走,朕还想再多留你几日。”

鄢姜王冷冷一笑:“帝君客气了。”

少煊见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朝他身后的御驾瞧去,他心中会意,便低声道:“也不必瞧来,她未来。”

鄢姜王心底有怒,此刻也只能隐忍下去,沉声开口:“朕还不知你的气量竟这般小!”

少煊也不生气,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一般一般,朕只是怕国主见了伊人又带不走,心里难受,便想着,相见不如不见。”

好一句相见不如不见啊!

鄢姜王握紧了双拳,低哧着:“帝君可别得意忘形了!”

少煊笑着:“多谢提醒。”

外头的人只看着两国君主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他们谈得有多开心,只夏玉站在后面不远处,整张脸不见一丝笑意。王上是为了璇玑来的西凉,如今人没带走,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笑得出来?

他身侧的兴平公主此刻已经用轻纱蒙住了脸,看得出,她的神情里也是极为不舍。毕竟三年未见了,不过几日,又要分开。日后要再见,也不知是哪年哪月。

少煊回身的时候,远远地看着他们兄妹话别了片刻,随即,那队伍便缓缓地离开。少煊没有逗留,只转身上了御驾,帘子将要落下的时候,他又想起什么,回身看向兴平公主,开口道:“这就跟朕回宫吧。”

兴平公主迟疑了下,到底是抬步过去。苏公公将她扶上御驾,才尖声叫着“起驾”。御驾上,女子只低头坐着,偶尔有风自吹掀的窗帘外吹进来,撩得她脸上的薄纱缓缓地动,她始终只瞧着自己的指尖,不发一言。

少煊瞧着她,那半垂的眼眸里微带着慌张和不安,与璇玑比起来,到底是少了一抹犀利。

他低咳一声,才开口:“日后你住在宫里,就不再是鄢姜公主,如今宫里,贵妃娘娘才是。还有你的脸,也不要让别人瞧见。”她们的身份,还不能那么快地转换,这件事,他也必须要想个法子的。

听他突然开了口,兴平公主的削肩微微一颤,随即忙点头:“皇上放心,我只要清宁安好,其他的一切,我都没有给她,这身份,这头衔,我统统可以给她。”

少煊不免嗤笑一声,这公主的身份,怕是她王兄不怎么想给璇玑呢!

她见他笑了,也不知他为何而笑,微微咬着唇,她复又低下头去,再次沉默。

少煊缓缓靠着背后的软垫,怔怔地看着兴平公主。要不是她逃婚,璇儿也不会受那么都的苦,隐姓埋名,舍弃容貌…每次想起这些,他心里就会特比地恨。可是,要不是她逃婚,他也不会遇见璇儿,这样想着,心里竟有矛盾起来。别开脸,抬手掀起了窗帘,静静地看着外头的一切。

大街上,依旧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又快一年过去了,快四年的时间了,他微微阖上了眼眸,仿佛是整个西凉都不曾有如此长的太平了。

孟长夜见他掀起了窗帘,以为他的有什么事,驱马上前,低声问:“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他略一惊,彼时才睁开眼来,瞧了他一眼,低笑着摇头:“朕没事。”孟长夜看着那帘子又落下,回头,看了他后面的夏玉一眼,鄢姜王都回去了,他们却还不回,方才他看皇上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莫不是这兴平公主还真的是要嫁给皇上?

这样想着,心头倒是吃了一惊了,对璇玑,他已经从曾经的厌恶到现在的钦佩。可是马车内的女子,他觉得她和璇玑差得太远了,更有是当年还找人代嫁呢,他觉得她是配不上皇上的。

夏玉一路上却是没有看孟长夜,他只拉着马缰有些怔怔地想着事情。

回宫后,皇帝将翠羽轩的事全权交给了楚灵犀,后宫的人只知道那里住着鄢姜的贵客,皇帝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去打扰。有些好事着,在背后悄悄地说,似乎是贵妃娘娘的师父,可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却又不知道是谁。有人说,那估计就是夏大人的妻子,又或者是喜欢的女子。但,不管怎么猜测,也都不可能猜到会是真正的兴平公主。

皇帝没有限制夏玉的行踪,他白日会出去,却每日悻悻而归。璇玑其实明白,薄奚珩若是能那么容易让他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那也不可能在少煊的眼皮子底下藏匿那么久。

腊月二十六,皇帝携贵妃亲往御福寺进香。祈祷西凉来年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