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是出大事了么?王上今儿突然召见,大人回来从公主房中出来时,脸色也不见好呢。”

“嘘——主子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

两个丫头端着东西走过,完颜宇的眉头紧锁,夏玉不在府上?

那他也就没必要在这里了。原路返回,倒是很轻松地出了夏府。完颜宇才松了口气,突然眼前火光一闪,接着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抓起来!”

完颜宇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就飞奔着离开。

“追!”坐在马背上的将军冷冷地说。

侍卫们一拥而上,火光照亮了将军的脸,正是乾元三年七月与夏玉一道去西凉的送嫁将军!孙将军冷眼瞧着,果真还是王上算的准,那个人倘若真的来了苍都,必定会折回来找夏大人。

靖儿抱膝坐在废弃的屋子里,完颜宇已经去了好久了,至今未回来。

靖儿心里开始担忧起来,腰际已是空空如也。她将自己的玉佩给了他,倘若夏玉不信,便要他将玉佩交给他。坐不住,扶着墙壁起身,外头月光微弱,更别说里头的昏暗了。

没有烛火,纵是有也不能点。

靖儿不觉伸长了脖子,期盼着下一刻就能见完颜宇推门入内。

时间又静静地流淌许久,周围仍然寂静如初。靖儿开始后悔,不该让完颜宇一人前去。

靖儿担心得很,好想此刻立马就能见着他,听他叫她臭小子,哪怕是他做些变态的事她也一定不再骂他打他。

“完颜宇!”

咬牙切齿地叫,只盼着不要出事才好!

轻声推开门,外头那冗长的青石板路上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靖儿倒是害怕起来,长这么大,她从没如此胆怯过。

就怕他出了事。

等待的时间分毫难耐,靖儿忍不住走了出去。就是会有危险也得出去找他。

走出了巷子,远远地听见大片的马蹄声,靖儿吃惊地循声望去,该是有大批人马自这里经过,夜里昏暗,她也瞧不出是什么人。不过她也不想管这些,回头就朝夏府的方向赶去。

夏玉带人找了几条街也不见人,此刻有人上前,附于他的耳畔轻声道:“大人,有人瞧见孙将军埋伏在府前。”

夏玉一震,王上派孙将军来,是算到了靖儿会折回找他?夏玉的脸色铁青,王上是怎么知道靖儿来了苍都?吩咐了家丁继续找,夏玉只得折回。

他只有一事不知,兴平公主派去宫中找他的轻萝与他错了身,鄢姜王见其行色匆匆便问了一句。轻萝只得照公主的原话答了,鄢姜王一时间便起了疑心。

靖儿沿着路边尽快走着,奈何腿上的伤扯得她如何也走不快。此刻又有马蹄声自身后传来,靖儿本能地欲躲,回眸时,见竟是夏玉!

她失声就叫他:“夏大人!”

夏玉浑然感觉到有人叫他,定睛瞧了一眼,见那站在路边的少女。他先是一愣,随即见她走得近了些,夏玉大惊,怔忡间倒还记得改口:“靖儿?”话说着,他已从马背上跳下来,“你怎的…”上下打量着她,身着女装的她差点叫他认不出来!

靖儿此刻来不及多说,只道:“为了掩人耳目才乔装的,我让完颜宇去夏府找你,你们没见着?”不必夏玉回答靖儿也知道了,夏玉来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夏府。

夏玉越发震惊,脱口道:“你说东越皇帝也来了?”

白日入宫时只闻得王上说有两人从东越潜入鄢姜,他只以为是靖儿与孙公公,怎会想到另一个竟是完颜宇!

“上马!”他们必须尽快回去,他不知道孙将军是否见了完颜宇,不过好在孙将军不认得东越皇帝。他必须赶在这一切真相大白之前找到完颜宇!

完颜宇急喘着气倒退了一步,身后一阵窸窣声,无数的碎石从身后的断崖掉下去。他只想着带这些人逃得远一些,不想让他们发现臭小子,怎知就稀里糊涂跑来了这里?

身后是一处断崖,虽不高,下面却是湍急的河流。纵然站在上头,依然可以感受得到那冰冷有利的激流。

孙将军一挥手,侍卫们已经将其团团包围住。孙将军从马上下来,开口道:“我们王上想请尊驾入宫一聚,尊驾还是请吧。”他说着请,脸上却无半分的恭敬。

完颜宇一愣,还叫他尊驾,莫不是把他当做臭小子了么?

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一番,瘦弱的臭小子岂能与自己相比,从头到脚哪一点像了?

想着想着,他竟忍不住笑出来。

“尊驾还是请吧!”孙将军见他只笑着不说话,显得有些不耐烦,朝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会意,一拥而上想将其拿下。

完颜宇起初还勉强与他们过了几招,跟快就落了下风。不自觉地外头退了一步,却是不慎踩了一个空。他本能地惊呼一声,大半个身子已经凌空。孙将军暗叫不好,忙飞身过去欲拉住他,却是晚了一步,只拉住了那块挂在他腰际的玉佩。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之人从断崖掉下去,底下黑暗,再是瞧不清楚。

孙将军张开手掌,定睛看了眼,玉佩上清楚地有一个“靖”字,他知道那是西凉皇帝的名讳,看来人是没错了!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王上交代是要活捉的,他们却不慎把人给弄死了。

将玉佩握紧在手,孙将军转身道:“人也不是死在鄢姜的。你派人下去打捞,务必要找到尸体!”他说着,已经匆匆上马,还得进宫去回禀王上。

靖儿与夏玉回去时,夏府一如既往的宁静。

一路上二人也未说什么话,靖儿见他的神色异常,不觉问:“夏大人是否知道什么?”

夏玉只道:“来人,送这位…这位姑娘去公主房内!”他转了身,靖儿一把拉住他:“夏大人!”

夏玉脸色一沉:“禁军统领孙将军来过这里,可现在这里却这般安静。”他瞧了靖儿一眼,聪明如她,自然也就想到了什么。

她白了脸,跟上他的步子:“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作何?摆明了他们将他当做了你!”

一句话,说得靖儿浑身一颤,她忙摇头:“不可以!我要去救他,他功夫不好。”怪不得今夜她的心如此不宁,她真不该答应让他独自来!

完颜宇,千万不要有事!

否则,她欠了他的,再是还不清了!

第五十五章 他的疑心

夏玉执意不让靖儿跟着去,靖儿哪里肯?见他跨上马背,她也什么都不顾,咬着牙就跳上去。腿上的伤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攥着夏玉衣角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夏玉感觉到了她的异常,猛然才想起她受伤的事情来。他忙回眸劝道:“身上既是有伤,先在我府上歇着。你去公主房里,会很安全!”他说着,又下马,伸手去扶她。

靖儿索性就紧握住了马缰,咬牙开口:“我不留下!”心里记挂着完颜宇啊,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夏玉再欲开口,暮色里有马蹄声传来,他不自觉地回身看去。近了,瞧见竟是宫中太监的服饰,夏玉大惊,本能地上前一步拦在靖儿的面前。

太监见夏玉在门口,利索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朝他行礼道:“这么晚了大人还要去哪里?正好王上召见呢。”太监的脸上似笑非笑,正是有大事等着夏玉。

夏玉脱口问:“这么晚了,王上有何事召见?”

太监已经注意到了夏玉身后马背上的少女,他先是一愣,随即阴阳怪气地笑:“王上的事可不是我们做奴才的能随便问的,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太监都这般说了,夏玉自然也不好拒绝。他应着,又回头压低了声音朝靖儿道:“你先进去,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靖儿见是宫中来人,又看夏玉的脸色不好,心下紧张着,遂也不愿下马,执拗着道:“我哪儿也不去,就是要跟着你!”

“你!”夏玉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哪里就知道她此刻这般不听话?

一旁的太监轻笑着:“大人还是快点吧,别叫王上等急了。”他心下还想着,都说这夏大人不好色,与公主成亲多年也未见纳妾。如今看来,到底也是个男人!瞧这姑娘标致得跟天仙下凡似的,难怪连夏大人都把持不住了呢!

夏玉无奈,只得将靖儿一并带上。他只怕他入宫后,兴平公主架不住她,与其让她独自在苍都跑,还不如带在身边来得安心。

入了宫,在王上寝宫外候着,很快入内禀报的太监就出来了,笑着传夏玉进去。夏玉让靖儿在外头等着,千叮咛万嘱咐,这才随着太监进去。

廊上的灯笼照得外头亮堂堂的。靖儿抬眸看了看,寝宫内随侍的宫人们都侯在外面,此刻她也不好到处走动。仔细地竖起耳朵,里头的说话声倒还是清楚。

“呵,朕倒还不曾听闻你何时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鄢姜王轻转着手中的粉彩茶杯,目光探究地瞧着夏玉。

方才太监进来的时候就与他禀报了,太监原本是觉得新奇,可鄢姜王心里并不这么想。夏玉取了他的王妹,既不可能纳妾,自然也不会去外头找女人。他倒是听闻与西凉皇帝一道潜入鄢姜的共有两人,今夜孙将军却只瞧见一人,那另一个…

鄢姜王思忖着,落在夏玉身上的目光忽而飘忽起来。

夏玉略抬眸,眸光落在那桌上的玉佩上,他不觉浑身一震!

那是靖儿的玉佩他认得。

此刻也不答鄢姜王的话,只匆匆就问:“这玉佩王上如何得来?”

鄢姜王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抿了口,也没有因为夏玉扯开了话题而不悦。只笑道:“朕还以为你不认得,看来也不必与你介绍这玉佩的来历了。”

“王上…人呢?”夏玉问得忐忑,最怕外头之人会忍不住破门而入。

茶杯被轻声搁下,鄢姜王叹息着摇头:“出了点意外罢了。朕着孙将军找去了。”

“王上…”

夏玉才开了口,便被他打断道:“既然人都已经带进宫了,就传进来给朕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神魂颠倒。”话是笑着说完,深邃的眼眸却是闪着光。

夏玉这才猛地回神,他的心中一动,王上为何要见靖儿他怎会不明白?

太监已经会意匆匆推门出去。

靖儿还立在廊下呆呆地想着方才鄢姜王那句“出了点意外罢了”是何意,太监近前来传她入内,她也就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夏玉的脸色极其难看,掌心渗着汗,见靖儿神色呆滞,也不行礼,他忙跪下道:“王上恕罪,他并非长于宫中,不懂规矩。”

见他跪了,鄢姜王倒是吃了一惊,略皱了眉笑道:“朕真是大开眼见了,自璇玑去后,你还是头一次为一个女人这般上心!夏玉,你就不怕朕的王妹吃醋么?还是…你现在也不将朕的王妹放在眼里了?”他缓声说着,目光直直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明眸皓齿,眼底含烟,真真是个美人坯子。那张小脸染着苍白,想来是被惊吓到了。鄢姜王细细地瞧,可横竖看去,也不像是男扮女装。他倒是有些糊涂了。

遂又念及当年璇玑的脸就是夏玉鬼斧神工的作品,不免又对面前之人心生疑虑起来。

想到此,他又笑道:“好好儿一个美人,倒是叫这一身衣裳给糟蹋了。来人,还不带下去给她好生换一套衣裳,也让朕好好看一看。”

外头有宫女应着进来,夏玉整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说是换衣裳,可王上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过是想看看面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女子!

王上已经将完颜宇当做了靖儿,如今看来完颜宇已是凶多吉少,夏玉如论如何也不能让王上发现面前之人其实是女扮男装!否则他真是有口难辩了!

“臣代他谢王上恩典,只是他怕生,还是臣代他回府去换吧!”低低地俯下身去,夏玉的额角都沁出了汗。

鄢姜王斜睨了他一眼,声音瞬间冷了下去:“朕还换不得她一件衣裳么?这还真是你要纳的妾?”

他咄咄地问,夏玉底下心思一转,这么多年都未曾纳妾,突然说要纳妾更是说不过去。他一咬牙,否认道:“不是。”

“既不是,那朕要了她!”鄢姜王冷笑着,“带下去好好打扮!”

“王上!”夏玉不顾礼数站了起来,伸手就拉住了靖儿的手,“您不能要他!”

靖儿只感觉手被人狠狠地握紧,她这才回了神,目光艰难地从桌上的玉佩移开,悄然看着身侧的男子。夏玉谨防她开口,握着她的手越发用了力,整张脸是铁青的厉害。

鄢姜王撑圆了双目看着面前的人,纵然那次不顾他的命令自私进郢京,也不似这次般当面忤逆的。心里的怒窜起来,鄢姜王努力克制着,话语冰冷:“你如此袒护,竟要让朕以为这分明就不是女子,而是…男人!”

夏玉的脸色大变。

这时,突然闻得兴平公主的声音自外头传来:“王兄误会了,驸马说您不能要他,是因为他是我认的义女。这论理儿,就该是王兄的外甥女,您若要他,岂非乱了伦常?”

夏玉带着靖儿前脚刚走,兴平公主就接到家丁的话了。说夏玉带了一位姑娘回府,她一想就知道是谁。匆匆入宫来,此刻见着了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果真是靖儿!

鄢姜王没想到兴平公主也会连夜入宫来,他哼了一声,直直看着她:“你可我的王妹。”

兴平公主欣然一笑,上前在他身侧坐下道:“王兄这话好笑,兴平自然是您的王妹。”

鄢姜王笑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必劝朕,既是你的义女,朕今日见了非但要上她一套衣裳,还要赏别的,就当是见面礼了!”话里听着无半分的笑意,直让人心生寒意。

兴平公主用力绞着帕子,看夏玉的眸光里亦是在说无能为力了。夏玉才欲再开口,忽听靖儿开了口:“王上既是要赏,那奴婢就先谢谢王上了。”她挣脱了夏玉的手上前,又道,“只是那另外的赏赐,不知可否让奴婢自个儿挑?”

“放肆,不得无礼!”夏玉上前低低地喝。

那一个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盯着靖儿道:“好胆识,不愧是你们两个看上的女儿!”他又点点头,“可以,只要你说得出来,只要朕给得起,都可以赏给你!”

靖儿深吸了口气,伸手指着那桌上的玉佩,道:“奴婢就要这个。”

众人俱惊。

鄢姜王的眼底带着探究:“哦?为何?”

靖儿破天荒地笑道:“奴婢叫瑶瑶,正巧见这上头有个‘瑶’字,所以就斗胆了。”

靖儿被宫女带出去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夏玉心里担忧得很,却又不能起身去瞧。

鄢姜王倒是平静,笑着朝兴平公主道:“白日里轻萝还说你病了,朕瞧着该是无碍了吧?”

兴平公主跟着笑:“是王兄让驸马入宫久了,兴平想驸马了。”她亲昵地靠在夏玉身上,又笑着,“亏得王兄想得出说驸马要纳妾之事,驸马对兴平的心,您会不知?”

鄢姜王似笑非笑,只夏玉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心思全在靖儿的身上。藏于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拳,一会若是他拼尽全力,可否保靖儿平安离开王宫?

心底盘算着宫中的禁卫军,思来想去也没有胜算。

外头有人进来,夏玉惊觉抬眸,见正是那引了靖儿出去的宫女。她进来规矩地行了礼,所有人的神色都紧绷了起来,兴平公主朝夏玉看了眼,她自个儿的身子也僵着。

宫女轻声道:“王上,瑶瑶姑娘果真美极了。”

一句话,说得夏玉大吃一惊。他还打算着硬闯出去,可宫女却是这样一句话?

鄢姜王起初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还不让她进来给朕瞧瞧!”

兴平公主也笑着:“王兄瞧上一瞧也就罢了,只管记得那是兴平的女儿。”

鄢姜王抿唇笑着不再言语,目光又悄然看着夏玉,心下道莫非还真是自己弄错了?

从宫中出来时,夏玉等三人都上了马车。

靖儿紧握着玉佩,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鄢姜王的话她也听见了,可刚才的情形她除了忍着还能如何?

指甲嵌入了掌心中,可疼的竟是自己的心。

也不知是如何进的夏府,只闻得夏玉不解地问她:“用了什么法子让那宫女说出那样的话?”王上派去的宫女必然是心腹,夏玉对靖儿刮目相看了,她竟能将事情做得这般好!

靖儿还怔怔地想着完颜宇的事,此刻听夏玉问及,想着鄢姜王,她有些发狠地道:“夏大人难道未听过障眼法么?”

模棱两可地说,至于什么障眼法,就丢给夏玉自个去想。

兴平公主自外头进来,小心关上房门,才低声道:“都瞧过了,无人跟踪,看来王兄是信了。”她抚着胸口,“这关总算是过了。”

靖儿似又想起什么,起身就要冲出去。

夏玉忙拦住了她,叹息道:“王上做事是有分寸的,你也不必去了。”

眼底闪着泪光,她的话语近似哽咽:“他不会死的。”

“靖儿!”

二人在底下较着劲。

兴平公主的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叫瑶瑶!”虽然此刻没有外人,可终究是小心一些好。

夏玉冷静了下来,自知失言,只得又道:“今夜你不能再出去,我也不好去找,等明日吧!”

“他不会死。”她又是喃喃的一句。

回想着鄢姜王的话,还有此刻夏玉的脸色,靖儿也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可是,白日里还与自己打趣地说着话,还霸道地吻她,还说她若是女子他就娶她呢。这样无耻的完颜宇怎会死?

眼泪滑出了眼角,靖儿猛地别过脸去。

她不习惯哭,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哭。

她是男儿身,还是西凉的皇帝,她是不能哭的。

可是这一次,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夏玉与兴平公主悄然出去,夏玉回眸瞧了眼,吩咐了丫鬟在外头守着。

兴平公主跟上他的步子,开口道:“今晚若是无法蒙混过关,你真打算与我王兄翻脸么?”先前在宫里,她依偎在他的身上,早就感觉出他的打算了。

夏玉无奈一叹:“我没有办法。”因为那样,王上不会死。可他若不帮靖儿,靖儿会死。

兴平公主的神色黯淡,她不觉回眸朝靖儿的房间看了眼,随即站住了步子。

“公主…”

夏玉错愕地看着她,听她沉沉地开口:“你可有想过夏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怎么办?你可有想过日后你自己怎么办?你想过清宁临走前对你说过的话么?你想过璇玑对你的期待么!”她说的激动,最后竟是红了眼睛。

就是觉得很难过。

夏玉呆呆地站着,半晌,才嗤笑着:“公主越发地像她了。”当年他每回帮璇玑时,她又何尝不是替他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

她冷冷地开口:“只恨我不是她,半分都管不了你!”

瞧见她转身前去,夏玉忙跟上她的步子,低笑着:“今日,到底无事。”

她听了,也不说话,脚下的步子越发地快。夏玉依旧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启唇道:“公主对夏家的大恩大德是夏玉此生都无法回报的。”当年他帮王上夺位,怕自己将来功高盖主,王上要给的什么封赏他都推辞了。后来,因为璇玑的事,他也几乎与王上生出嫌隙来。可公主还是义无返顾地嫁给他,驸马的身份,无疑也是在保护他,保护夏家。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在心里铭记着。

他甚至都想不到,如今为了靖儿的事,公主竟还肯伸出援手。

兴平公主在自己房门前站住了,她没有回身,低声道:“如今还来与我说这些作何?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回头,还得找机会从瑶瑶回去。”

里头轻萝闻得声音,忙打开了房门迎她进去。

夏玉应着,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那房门却又被人打开一条缝,兴平公主望着那背影,不免叹息。他与清宁一样善良,可是有时候却比清宁愚蠢得多了。那时候她还在清宁面前偷笑着说夏大人蠢笨,如今再看,她竟也觉得心疼了。

“公主…怎的哭了?”轻萝忙递了帕子过去,惊讶地问,“可是入宫的事不顺利?”

她转了身,又笑了:“不是,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轻萝,你让下面的人备些点心去驸马房里,今日折腾了一日,他都没吃什么东西。”

轻萝听了,忙欢喜地笑:“是,奴婢这就去!”

夏二公子去了那么多年了,公主虽嫁给了夏大人,却只是挂名的夫妻罢了。这么多年,轻萝甚至做梦都在想着公主要是和夏大人名正言顺的就好了。此刻闻得公主吩咐,自然应得比什么都快。

外头的声音已经安静下去,靖儿依旧呆呆地坐在桌边望着手中的玉佩。

想过等他们走远了,她就偷偷潜出府去找完颜宇。可是一想起今日在宫中之事,靖儿又迟疑了。来苍都她是找夏玉帮忙的,她更加知道,此事万一搞砸了,赔上的可不是她和完颜宇的命,还有整个夏府!

狠狠地咬着唇,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完颜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