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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就是因为和我联络太多,你不认真读书,成绩下降得很快,可能连高中都考不上。”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可能?那时我可是我们班的前二名啊。我前面是有一个人总是比我高一两分,但…”

苏疏也向我投来了错愕的目光:“真的?”

“骗你是小狗。”

我们缄默相望了几秒。一阵狂风吹来,把雨水刮到我们脸上。我侧过头去,避免长发碰到他。他却一动不动,任颤动的刘海扰乱视野。终于,他的笑容显得略微无奈:“那,他们可能只是不希望你和男生联系太多吧。”

这也不可能。我从小跟男生一起长大,爸妈如果真这么想,早已阻止。可能他们只是不想和宫州有联系吧,天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没有解释,只是突然间感到醍醐灌顶。

少时的感情,确实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但是,却比任何成熟的爱都充满遗憾。若说之前一直对此耿耿于怀,那到现在,也只剩下了这种遗憾。

我宽心地笑出来:“好吧。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什么好介怀的啦。我还以为你只是觉得我烦呢。”

“当然不是。”

他再度陷入了沉思,对话没再进行下去,一直到陆西仁家门出现在视野中。以前晚上从这里走过,都能从两边高楼的缝隙中,看见或弯或满的明月。这个晚上,抬头却只能看见丝线般缠绵的雨。我潜意识放慢了脚步,想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道别语。但我还没开口,他已先说道: “你搬走以后,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会收到你写的信。”

我沉默着,听他说下去。

“其实那段时间,我爷爷刚去世,父母在闹离婚,我又刚好在叛逆期,不懂调节自己情绪,在家已经完全不练琴了。所以,妈妈对我更加失望,天天批评我,弄得我每天都不想回家。当时,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闲逛,看你的信。那是那段时间里,唯一能令我开心的事。”

我苦笑:“那时你可是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男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吧。虽然那会儿我还只是个初中生小鬼。”

“哈哈,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好奇怪。”

我笑着,心中却觉得对话已经不能再进行下去。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无足轻重。说得越多,就越发为过去感到惋惜。我在包里翻门卡钥匙,同时说道:“到啦,我准备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家。”

“洛薇。”

“嗯?”我刚摸到门卡,抬头看了看他。

“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从和你失去联络后,我就再也没法喜欢上别人。”

“原、原来如此…”大脑忽然短路,我迅速转身,把卡按在机器上。

身后又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到现在也一样。”

“嘀嘀”两声响起,前门打开了。可是我手一抖,钥匙和卡都掉在了地上。苏疏把钥匙捡起来,递回给我。我抓过它,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拉开门,冲上楼去。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有意义么?

虽说如此,他这一番话,却让我失眠了大半夜。

这静夜的雨,恰似朦胧的初恋,昙花一现,隔夜即逝。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我一大早去陆西仁店里干活,居然就看见他和苏语菲在拌嘴。

“我都说了多少次,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买水果蛋糕,就要把每一片水果都吃完!”陆西仁拿起桌上的樱桃,义正言辞地说道,“丢掉水果,是对榴莲的不尊重!”

“大哥,这是罐头樱桃啊,一点也不好吃。还有,榴莲和樱桃没有一点关系!”

“榴莲是水果之王,所以,不尊重水果,就是不尊重它们的王!不尊重榴莲,就是不尊重我!”

苏语菲深吸一口气,伏案装死。倒是陆西仁看见我进来,朝我挥挥手:“洛薇,你来得正好。苏疏说,有一个设计师在招聘助理,让你去试试看。”

“设计师?什么设计师?”

“好像叫Jack 。”

苏语菲猛地坐起来,似乎已经暴走:“是叫Edward!天啊,Edward、Jack,Jack、Edward,这两个名字有哪里有共同点?你已经不是文盲这么简单了!哈哈哈哈哈…”

“Edward?”我震惊了,连包都没放就飞奔过去,“是…是Edward Conno?”

“对,就是他。他正在为我哥代言的钢琴设计装饰,他们俩关系还不错。”苏语菲把一张名片递给我,“你自己打电话联系他吧。”

接过名片时,我觉得就像是在接圣旨一样,手有点抖。这就拿到了Edward Conno的联系方式,也太轻松了吧?这就是傍大款的滋味吗?学长,你别以为用这个来收买我,就可以随随便便玩弄一个人的感情!在如今这个社会,权势是无法收买尊严的!对于你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我只想说:玩弄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够的!请随便玩弄所有人的感情!

见我对着名片发花痴,陆西仁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对了,洛薇,今天早上你看微博了吗?你的双胞胎姐妹出大事了。”

“什么?薇薇,你有双胞胎姐妹,我居然不知道!”苏语菲惊道。

“不是啦,阿仁说的是谢欣琪。他非说我俩长得像。”

谁知,我刚说完,苏语菲“噗”地一声,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天啊,经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好像!不过,那个大小姐可是朵奇葩啊,哈哈哈哈…”

我精疲力尽地叹了一声,掏出手机,搜索谢欣琪的新闻。然后,一个转发率高达几十万的视频,赫然出现在眼前:深夜的在香格里拉酒店酒吧里,谢欣琪把一个酷似余文乐的男子推上沙发,二人变换着各种角度激情接吻,毫不倦怠地战了三十多秒。

苏语菲喃喃道:“真是猛女啊,居然敢在这种地方上演激情戏。被偷拍也没法怪别人吧…”

陆西仁摇摇手指:“不不不,你继续往后看。”

到三十六秒时,谢欣琪睁开一只眼睛,望向摄像头的方向,似乎发现了有人在偷拍。于是,她挪挪身子,收腹翘臀,45度侧过身体,摆出S型线条,然后冲镜头的方向抛了个媚眼,又忙不迭地回到享受男色的事业中。

我和苏语菲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诡谲的沉默持续了几秒,苏语菲忽然抬头说:“她肯定没猜到,这事会有这么多人骂。她现在肯定很后悔。”

陆西仁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我的手机,默默打开谢欣琪的微博,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她挺享受的,你觉得呢。”

那是一张谢大小姐的海滩比基尼自拍照。

洛杉矶马里布海滩上,俊男美女多如牛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美国人民的爱好就是周游世界,他们文化奔放,见多识广,任何怪咖在他们看来,都正常得很。但十二个小时以前,他们还是不由自主转过脑袋,看着躺椅上懒洋洋横着的亚洲女性:她瘦而有料,身穿彩色比基尼。高高的鼻梁上,架着荧光黄框墨镜。亮粉双唇间,烤瓷牙轻咬鸡尾酒吸管。她的脚下,一条粉裙小白狗跑来跑去,摇尾巴的动作,都像主人一样娇气。不远处的专属停车位上,有她的大红灯笼法拉利。而她此刻暴晒在阳光下的肤色,和法拉利颜色也差不了多少。

亚洲人保守低调,不爱晒黑,走哪都爱打伞抹防晒霜。这些特征,她没有一项符合。她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管家,面色苍白,严肃古板,只是默默地为她举着一张印有她照片的报纸。可面对那张激情出位的照片,她也只是扬了扬右边的眉,把报纸推开,学着老外的样子,夸张地耸耸肩:“What’s this weird language? I don’t understand. I’m in US you know?”

“欣琪小姐,这是中文,您的母语。”管家似乎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

“Oh my god,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放上去?”她在躺椅上舒服地翻了个身,以便自己被烤成一个全熟的蟹。

“因为您换男友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送报纸?”

“我是来通知您,修臣少爷请您速度回宫州。”

“告诉他我在写博士论文,没时间。”

“他猜到您会这么说。所以,他让我把这个送给你。”管家又递来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您下一个相亲对象的照片。”

“这是谁啊?”

管家微微一笑,停了一下,显然对答案充满信心:“King。”

“King?”见对方点头,谢欣琪慢慢从椅子上坐起来,“你说的是老King,还是才上任的King?”

“是只比您大三岁的King,老King的儿子。”

“他不是还没有公开亮相过么,怎么会…”她顿了一下,立即拆开了信封。

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她先是眨了眨眼,把照片放回信封,再从里面把它抽了出来。最后,墨镜在阳光下一闪,她冷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

对方只是微笑。

她伸了个懒腰,一副即将烤熟升天的洒脱相:“你们叫我去试他?当我看不出来么?本小姐阅人无数,一看这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不管什么女人贴上去,不是被碰钉子,就是被虐得遍体鳞伤吧?”

“所以呢?”

“所以,给我订回宫州的机票。”她把墨镜往下拨了一些,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大眼睛,嘴巴呈正圆形吐出一个单词,“Now。”?

第二章(上)

洛神归来

文/君子以泽

第二章

“太好啦!我们爷终于有人收了!”

“恭喜!恭喜!从此后半生的幸福终于有着落了!”

陆西仁和苏语菲高举啤酒杯,在偌大的韩国烧烤店大声庆祝。这两个活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捂住额头,恨不得把整个脸都盖住:“喂,你们不要说得这么让人误会好不好…我只不过是找到了工作而已…”

“这年头,好工作比好老公靠谱多了,想想,刷自己的卡,把商场所有新衣全买下来…”苏语菲摊开手,引领我往前看,就好像眼前真有一副购物美景,“要男人何用。哈哈哈哈哈哈…”

语菲又开始笑了。这种事到底好笑在哪里呢?

其实,她长得和苏疏有点像,长着小瓜子脸,小狐狸眼,是个非常讨异性喜欢的美人。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她应该是很占便宜的。然而,不管她长得多么清纯可爱,都无法掩盖骨子里驰骋纵横的汉子之气。她不仅嘴毒又耿直,更可怕的地方,是没有笑点——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笑点,意为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让她笑得滚在地上。就像现在这样。见过她大笑的男人,十个里有九个都吓跑了,剩下那一个她看不上。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连个初恋都没有。顺带一提,她是水瓶座。

陆西仁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这话我可不赞同。如果没男人,洛薇也不可能有这份工作啊。”

苏语菲总算笑够了,坐直身子反驳道:“这时候,我哥的身份是‘朋友’,不是‘男人’。”

不管走到哪里,他俩的争执声都是不带重复的场景BGM。我无奈地摇头,望向坐在对面的苏疏:“确实,这次真是多亏了学长,我才能在Edward身边工作。”虽然不是很重要的职位,但在Edward身边工作哪怕一年,之后在珠宝业也是如鱼得水。而且面试以后,他似乎还蛮赏识我,这已经是个非常完美的开头。

“小事一桩。”苏疏言笑自如。

“现在有工作,我就准备搬出去住了。等我搬好家,一定要再请你吃一顿饭。”

我盘算着请苏疏去哪里吃饭,夹起了一片五花肉,放在苏疏的盘子里。不想他也夹了一片肉放到我这边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气氛有点尴尬。更尴尬的是,苏语菲并未错过这一幕,咂咂嘴道:“真肉麻。这么多年老友,还要这样客气?”说完,从陆西仁的碗里直接抢了一块肉,无视他那句“这是我才烤的…”直接塞到嘴里。

陆西仁伸出胳膊,保护好新烤的肉:“话说,洛爷和苏语菲性格真是反着长的。小时候苏语菲多温柔啊,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男人…苏语菲你看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倒是洛爷,现在变温柔了不少。她小时候挺厉害的啊,你们还记得她以前欺负老大那个劲儿么?周围的小伙伴儿都很怕老大,就只有洛爷天天拽着他头发,硬要给他编小辫。”

我摇摇头:“没法,小樱实在太粉嫩。不是我一个人误解,连语菲也以为他是女生。”

苏语菲立刻跳起来扞卫自己:“我可没误解,他性格一点也不像女孩好吗?每次我告诉你老大是男生,你就选择性无视了我。”

他们说的“老大”,和我说的小樱是同一个人。他和苏疏同岁,是个脸蛋漂亮、皮肤雪白、脾气蛮横、长着美人痣的男孩子。其实他也是我的学长,但我都叫他小樱。之所以有这种小名,是因为在上小学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女孩,也误以为他名字里那个“英”写作“樱”。而且,不管别人怎么纠正,我都毫不动摇。直到读书以后,从学校里慢慢有了“校霸” “校草”“校花” 这些概念,才知道“校草”是苏疏学长,“校霸”是小樱学姐。我顿时觉得小樱好厉害,一个女孩子当校霸——那时自己真没救,都这样了,还以为他是女孩子。

“对了,你们现在真的完全联系不上小樱了吗?”

说出这句话,我有点惊讶现在的大胆。因为,即便是放到高中,这句话我也问不出口。我和小樱的关系一直都很奇怪。似乎从某一个时段开始,我们俩就无法好好交流。如果有人在我们周围,我们一定会闹得很僵。如果只有我们俩…其实我们独处的时间不多,但就那屈指可数的几次,我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讲话。 所以,在整个青春期,我都不曾打听过小樱的消息。

他们整齐摇头。陆西仁锁眉深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他可能会在一个地方出现,要不周末我带你去邂逅看看?”

很想说“不用那么刻意”,但我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么神秘?好啊,我有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到我的答案过后,苏疏低下头,默默为自己倒了一些酒,目光有些黯淡。

周六,在苏疏和苏语菲的帮助下,我从陆西仁家里搬出来,迁居到一栋新公寓里。公寓是苏疏帮我选的,离Edward的工作室很近,性价比非常高。因为关窗时一片寂静,但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既是浪声呜咽,咸风迎面,还能看到茫茫辽阔的海面。能以实惠的租金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要多亏了神通广大的学长。

我们从早忙到晚,总算搬家完毕。最后,我在卧房里整理钱包,决定请他们出去大吃一顿,苏疏却推门进来:“语菲去星巴克买咖啡了,叫我们一会儿去那里找她… 你居然还拉着窗帘?天已经黑了。”

“嗯?外面风景很漂亮吗?”

正准备伸手拉开窗帘,他却阻止了我:“等等。”

他把门和灯都关上,房内只剩一片昏黑。我只能看见他的黑影从面前经过,然后停在窗前,转过头来,轻轻地说道:“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他倏然拉开窗帘。

刹那间,扑面而来的,是满屋银色月华。我像中了蛊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窗外海景。

那有寒月如霜,深海如镜。它们如影随形,相互辉映,一如两个相隔天涯的知己,旁若无人地仰慕着彼此,却永不相触。

原来,又将是红莲怒放的时节。这才想起,我已在海对岸生活了足足十五年。这十五年里,我不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然而,不论浸身于哪片月光下,哪片水域前,最终想起的,却总是眼前这片良辰美景。

这是宫州独有的景色,有着时间也无法洗涤的凄美。

记得还未读书时,我问过父母,为什么海边总是这样冷,哪怕是夏天也不例外。母亲说,那是因为此景已然完美,红花不过陪衬,夏季微暖也止步于荒无人烟的岸边。我说,可月亮和大海总是碰不到一起,两两相望,这并不完美呀。父亲却略感惊讶地看向我,对母亲说,这么感怀春秋,真不像我们孩子说的话。

人们常说,光阴百代过客,月有阴晴圆缺。确实,圆月意为团圆,我却不爱圆月,尤其是海上的圆月。理由和儿时所想的一样。圆月虽满,清辉虽美,却无法探索海之深邃。

就在这个冷夜,宫州烟海之上,一轮圆月悄挂夜空。银华照满海面,我忽然想起了陈思王的诗:“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这种莫名的伤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看来我没选错地方。”苏疏在窗边对我回眸一笑,“你应该很喜欢这里。”

我还是只会点头。没错,这里是很美,就是心里一直觉得…

这时,我们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手机,原来是苏语菲在微信小组里发的消息:“快来!救命啊!”

原本以为她又在大惊小怪了,但我们刚到楼下,就听见外面传来火警开道尖锐的声音。对面街道上交通堵塞,人山人海,一股呛鼻的浓烟味扑来,淹没了星巴克的标志。二楼的窗户前,一些没能逃出的客人在拍打玻璃,惊声惨叫。我诧异地望着那里,看见了苏语菲的身影:“惨了,语菲…!”

“她在那里!”苏疏也反应过来,径直朝那个方向跑去。

我赶紧跟上去,但很快我们都被消防人员推到安全区。我抓着他的手,催促他帮忙救人。消防人员却挥挥手:“想救人就配合一点,不要挤,我同事已经进去了。”

我焦头烂额,却也只能在原地干跺脚。苏疏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比我焦虑得多。他拨通了电话号码,转过身去打电话了。

就在这时,许多围观的人整齐地惊叹了一声。

我抬头,发现一个黑影出现在弥漫的浓烟中。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男人,他悬在二楼半空,转动脑袋,目光扫过玻璃窗后的人群。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真的是浮在空中的,而且身上没有任何钢丝或发力物。妈呀,这是新研发出的救火技术吗?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就像是电脑特技处理的画面一样,他竟直直地飞到其中一扇窗面前,一拳打碎玻璃,拉出惊慌失措的苏语菲,再横抱着她,跳到地面上,把她放下来。我和苏疏跑过去,扶起她。她余惊未定,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们,说不出话。

接下来,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黑衣男人又重新飞回浓烟中,一溜烟不见人影了。但是,消防车里的水却呈柱状,集体倒流入高空,凝结成冰块,击碎剩余的玻璃窗。最后,冰块继续升入高空,融化为瓢泼大雨,倾盆浇落下来。

不出多久,这场火在大水的浇灌下完全熄灭。

“这、这是新科学吗?”我瞠目结舌地叹道,“还是说,是特异功能?”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苏疏也没回过神来。

“我居然看见他本人了…”苏语菲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她捧着红红的脸,一脸花痴,“…真的是‘夜海怪盗’本人啊。”

“…夜海怪盗?”我完全茫然。

回去以后,听苏疏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两年前,宫州出了个专门偷窃古董的盗贼,从他出现到现在,古董失窃案已发生了二十四例。最后一例,遗失的是一周前的南岛琉璃鼎。然而,他又是个很有正义感的英雄大盗。据苏语菲说,他只偷坏人的东西,并且会分钱给穷人。许多地方发生灾难,他也会到现场救人。因为只穿黑衣,每次离开都朝海的方向撤退,所以有了“夜海怪盗”这个外号。一直以来,这个兼职蜘蛛侠工作的楚留香,是苏语菲的偶像。

所以,从被救开始,苏语菲更是彻底被他折服了。每每提到这个神秘的男人,她都像被西门庆调弄的良家妇女一般,满脸羞红,然后陷入幻想中,再笑得到处滚动。

匪夷所思的是,虽然现场有很多人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但最终出现在照片、视频上的画面,却连夜海怪盗的影子都没有。只有苏语菲从二楼飞出来,并且以诡异姿势落地的抓拍。这件事很快闹得沸沸扬扬,苏语菲也因此多次被记者围堵,但不论采访结果怎样、新闻如何报道,由于没有任何证据,大部分人并不愿相信我们看到的结果。

“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啊,因为夜海怪盗,就是一个神一般的男子。”作为神秘怪盗的脑残粉,苏语菲对此必然是维护到底。几天后的下午,她在陆西仁店里,一边啃榴莲,一边感叹道。

“你懂什么,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陆西仁听我们描述了过程,决定一个字都不相信,“对于一个完全没见过的人,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花痴?”

“你才什么都不懂!你其实就是在嫉妒他,对吧?谁不知道你小时的梦想,就是变成这样的人。可是啊,你太嫩啦!哈哈哈哈!当他抱着我跳下楼时,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成熟男人…”

“年龄你都能看出来?”陆西仁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是看,是感受。他的胸膛很宽阔,很男人,很性感。”苏语菲捧着脸,满脸神往。

“够、够了。”陆西仁皱着眉,脸颊有点发红,他抱着胳膊搓了搓,打了个哆嗦,“你果然是汉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那男人有哪里好啊,被你说得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比你好多了。哦,不,要找一个比你这非洲小鸡差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要含着榴莲跟我说话,榴莲都喷到我身上了!”

“闭嘴,今天你们家的榴莲一点都不新鲜。”

与苏语菲的斗嘴结束后,陆西仁应约带我去找小樱。然而,坐上他的车不到二十分钟,他却在一家高级定制服装店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来这的目的,他已动作敏捷地跳到店里,拎了两个大袋子,从车窗里塞到我怀中。翻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件晚礼服,只摸摸面料,就知道质地不凡。

“我们是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吗?”我迷惑了。

他点点头,一反常态,神色凝重:“那里不是很安全,一会儿到了以后,你记得少讲话,跟着我走就好。”

“好。”

“这些年,其实我有私底下和老大见过面,但不知道是不是新环境给他太大压力,他把我拒之门外了。只希望跟你见面,他能够变回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