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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翰墨说着,我真是火气越来越大,把手中的海螺掰成两段:“开轩君这个败类!”

“我也根本没想到,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厮,真是可恨!可恶!”说到此处,翰墨充满歉意地望向傅臣之,“臣之,这么多年来一直误会你,是我不好。”

傅臣之道:“无妨,当务之急,是我们应回溯昭一趟。翰墨,我们先回去跟师尊禀报一声,你为我们带路罢。”

然而,将此事告知胤泽后,他只道:“臣之不能去。”

我与傅臣之异口同声道:“为何?”

“一来,虽然这叫翰墨的孩子相信你们,但其他溯昭氏都会相信他么?你们根本没有半点开轩君栽赃嫁祸的证据。如此敏感的时段,稍微一点煽风点火,便会引发民愤。说不定开轩君还会把当年的把戏再玩一遍,到时,还会拖累薇儿与二姐团聚。”说到此处,胤泽看了一眼傅臣之,“二来,臣之,你自己清楚自己的状况。现在的你,能长期离开天市城么?”

傅臣之沉默了。对于胤泽说的第二个理由,我心中有满腹疑问,但通常情况下,哥哥不会对我隐瞒秘密,他若不说,必然是有难言之隐。于是,我也没再多问,只道:“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溯昭氏的烂摊子。我自己去就好。”

“薇薇,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但我…”傅臣之微垂着脑袋,轻叹一声,“我若去了,说不定还会火上加油。”

“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我拍拍他的胳膊,“哥,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啦。”

此次事发突然,我当天匆匆收拾好包裹,便在黄昏时分,与大家道别。胤泽素来尊卑分明,竟也送我出了沧瀛府,直达驿站。想来,是与我有相同的想法:这一别,便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复见。胤泽道:“薇儿,你到了东海,让其他人先走,有人会来载你回去。”

“好。”

“去吧。”

傅臣之与我一同上了大鹏背,我转头,望着伫立赤红云海边的师尊,朝他挥了挥手:“师尊,徒儿走啦。”

“嗯。”他点点头。

“徒儿向您保证,处理完溯昭之事,一定会立刻回来的!”

“嗯。早些回来。”

看着大鹏展翅而起,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我大声道:“师尊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徒儿真走了!”

后来他是否回答了,回答了什么,我再也没听到。因为傅臣之在身边,饱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也一直没有流下来。我只知大鹏无情,斜阳赤红,延至云雾外,很快,便再不见师尊的踪迹。

傅臣之则送我直达东海。也不知为何,我与他的分离并不像与师尊那样难过。因为我知道,哥哥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只要可能,他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找我。我也可以随时随地见到他。他却颇有几分伤感,让我务必要写信给他,等了许久,因在仙界还有事,才有些不舍地提前离开。待翰墨等人上了文鳐,我看见一条长长的影子由海雾中翱翔而来。

我诧异道:“青龙大人?!”文/君子以泽

青龙在我面前停下,只扬了扬头,示意我上他的背。我犹豫了一下,跳了上去,顿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我真没想到,您竟是师尊的朋友…”

青龙没有理我。我道:“也是啊,你是青龙,他住在青龙之天,怎么都会认识的。世界可真小。”

他还是没理我。于是,我也识趣地没再开口。青龙乘风而行,一飞三千里,我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被甩出去,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毛。他越飞越快,渐渐地,周围只剩了沧海与明月。看着高远的夜空,我的脑中一次次出现师尊的容颜。一直以来,我总是说师尊害怕孤单,害怕离别,所以总强调说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想要给他安全感,让他不那么孤独。实际上,真正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我怕我短短三百年寿命结束后,自己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连那些短如烟花的女人都不如。不知不觉中,那份思念之情,也悄然满溢而出。

“青龙大人…我真的好不甘。”我伏在青龙的背上,轻轻抽泣道,“为何我只能活三百年?我真的好喜欢师尊,我只想永生永世都陪着他,为何…为何会这样难…”

青龙自然没有回话。

我道:“不过,我觉得自己离开是对的。我自己已经没资格再待在师尊身边。我对他的喜欢已经很不正常了,我不喜欢青戊神女老跟着他,只想霸占他,一旦他不看我,我就会很生气。夜深人静时,只要想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就会辗转难眠,心如刀割。现在哪怕他不在我身边,我的心里也好痛…”

青龙飞行的速度慢了一些,却还是沉默着。我把泪水擦在他的毛发间,轻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只是想一直和师尊在一起而已,只是想一直当他的徒儿而已…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要?”

“嗯?”我猛地抬头。

青龙竟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声音为何会是师尊的?

“你当真只是想当个什么都不要的徒儿?”

“是、是的啊,不然呢…”

“我可以变成你师尊,你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再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然后,青龙在一片山脉旁停下,放我下来,转而化成了烟雾。渐渐地,有一个人影从烟雾中出来。看见胤泽的模样,我惊愕地捂住了口:“怎么可能如此像?”

“你现在如何作想?”

看见眼前这双眼睛,我的心又跟被小锯子抽拉一般,痛得不得不用手去按胸口。我道:“还是很难过。”

“还是什么都不想要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站得这么近,我一时紧张得难以呼吸,下意识后退躲避。谁知,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回去,另一只手搂住我的后腰,然后垂下头,重重吻住我的唇。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受惊小兽般的叫声,我立即挣扎着想要躲开,他却加倍用力将我钳制住。然后,他嘴唇松开些许,贴着我的双唇,低低地说道:“这个,不想要么。”

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他深情的凝视令我知道,这不是师尊。师尊永远都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尽管如此,因为两个人实在太像,我的浑身乃至心脏,都在微微发抖。见我没有反应,他低头快速轻吻我两下,便一边摩擦着我的嘴唇,一边将舌头探了进来。两人舌尖相碰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脏狂跳到快坏掉了,闷哼一声,别开头道:“不行,不行,这真的不行…”

“薇儿,转过来。”

虽然还是命令的口吻,却令人莫名感到缠绵,我从头皮到尾椎都如电流击过。我不受控制地把头转回去。他抬起我的下巴,再次吻了下来。这一回并未变得好一些。他只象征性地与我温柔交缠片刻,便狂野地、粗鲁地吻下去。我真的知道,这是高高在上的胤泽神尊绝对做不出的事。然而,却像是中了罂粟花的毒,产生了被他热情灼烧着的错觉。心疼得快要窒息了,却如同浑身灌了最甜的蜂蜜…

最后,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垂下脑袋,一直抹着眼泪。发现真相以后,我并没比之前轻松多少,反而更绝望了。

“真的不行,他是我的师尊啊…我视他如父,真的不能做出这种违背伦理的事…”

“倘若他对你有超出师徒情谊的感情,你还是这样想么?”

我使劲摇头:“他不会的,他不喜欢我…”

“你没问过他,又怎会知道?”

“我不想问他。我只想当他的徒儿。”

“你的反应可不像是只想当徒儿。”他缄默良久,仿佛在试探一般,“若他想娶你为妻,你会答应么。”

第34章 重返溯昭

尽管只是幻象,坦白了也没有关系。但是,这份感情若再不压抑下去,下次见面,我会再无颜见他。

“不会。”我看着泪水一次次模糊视线,又一滴滴落在地上,“胤泽神尊,他是我的师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敬他,崇拜他,但绝不会想要嫁给他。”

这时,我的包裹动了动,玄月从里面伸出颗小脑袋,不解地看看我,又扭过脑袋看看青龙。青龙在我对面站了许久,始终无言。终于,他在玄月头上摸了一下,转身化龙,一驰飞入高空。

他一下便没了踪影,我的泪水却始终止不住。其实不过是一个无意义的试探,师尊本人并不知道,为何我会这样难过?想起方才自己方寸大乱,魂飞魄散的反应,我更觉得绝望,大声哭出来。

玄月也急了,咬着我的袖口,用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中国度。我顺势望过去,突然没了眼泪——那是溯昭!我的家乡溯昭!原来,青龙大人早已把我送了回来,刚才化身师尊,不过是在逗我开心。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浑身僵了一下。刚才,我居然被青龙大人亲了…这大色龙!!!

和翰墨在溯昭城门外会过面,我们决定分头行动。他先去搬救兵,我则靠法术偷偷潜入紫潮宫,追寻开轩君的踪迹。然而,这一路从城门飞到紫潮宫,我的心情却上下起伏了无数次。

溯昭,被神庇佑的水之国度,本应生机勃勃,花好月圆。但在此处,我只能看见满目萧条,半城倾颓。

洛水上,水光粼粼,倒映出来的,不再是拨弄箜篌的美丽女子,而是飞沙走石的荒漠;泛黄的空中,不再有那么多佩剑持琴的溯昭氏舞水登天,唯剩稀疏的灵鹤飞得漫无目的;偶有玄鸟从紫潮宫里匆匆离去,也不愿在任何地方逗留;空中城镇的楚馆秦楼,早已只剩断壁残垣,放眼望去,一整条街只有个卖唱的女子,唱着一首凄婉的曲子,衣衫褴褛的老者路过,在她的铜樽中丢下一颗翁珀,便倚墙驻足倾听,不再离开…

尽管之前翰墨已跟我描述过溯昭的现状,但这眼前的每一幕画面,还是令我瞠目结舌。遥想十年前,溯昭正逢盛世,国运昌隆,天下大治。大祭司思伯出海取经,父王推行“珀绒兼行”制,为鼓励更多人来此,大量减免异族住民赋税,史官将此记载为“昭华之治”。

如今,十年,才过了仅仅十年,溯昭已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种悲凉,岂是仅仅心痛二字可以描述…

想到这一切都是开轩君干的好事,新仇加旧恨,那股发自内心的火气便不断涌出,让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为了不被这些情景干扰,我加快前进速度,抵达紫潮宫。没想到自己运气大好,刚一爬上开轩君的宫殿上方,便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溜出来,跑到一个枯井旁,施展法术,将一面锦幡插在地上。

然后,锦幡下方出现冰蓝色的法阵,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踩入法阵,整个人就消失了。在里面待了不足一盏茶时间,他又悄悄走出来,正伸出手想再度施法,殿内却传来了二姐的声音:“人呢,怎么转眼不见了?”

“陛下,我在这里!”开轩君急冲冲说道,回头看了一眼那锦幡,无暇顾及,便回到了殿内。

我赶紧跳下来,靠近那法阵想看个仔细,却不小心被它吸了进去。

四周的景象迅速扭曲,进入梦境般,我重新抵达的,是个深黑色的虚空世界。身后有一个椭圆形出口,面前有一条长长的凌光道路。往前走了一段,周围环境一闪,我又进入了一个深紫色的世界,身后同样有一道门。

就这样不断前行了数道门,里面的颜色越来越浅,却什么也没有,我觉得有些无趣,想要离去,却听见有女人幽怨地哭道:“还我,还我,把他还给我…”

这声音凄厉至极,我被吓了一跳,回头,却看见一个女人离我不足一米远。她身穿锦绣深衣,却弯腰驼背,蓬头垢面,抱着一团棉被,眼睛是血红色,活脱脱一头母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只剩红色的眼眶里,流下了血泪,乍一眼看去,就像是被剜去双眼。我被吓得后退几步,她却伸长了手,步步逼近:“还给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魔,把他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她挥舞下来的爪子,伴随着最后嘶声的尖叫,速度实在太快,我没能闪开。原本以为脸会挂彩,却发现她整个人就像一团光,已穿过了我的身体,跑到了另一头去:“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被这恐怖的神形吓得不轻。掉头发现,她似乎根本看不见我,只是拖着被子,像疯子一样到处乱抓。她这副模样,令我想起了上一次中邪的傅臣之。

忽然觉得这里极不安全,我转身原路返回,逃出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出来时,我正巧碰到回来的开轩君。

他快速收了锦幡和阵法,质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而后他愣了一下,眼中的情绪复杂已极:“…洛薇?”

“对,是我。”我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托你的福,我没死。”

“很好,那就再死一次吧。”

他伸手,正准备施展法术,却看了我身后一眼,转而把手捂在胸口:“洛薇,真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不用想,二姐在我身后。十年未见,我还是感到十分忐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面对身后年轻的溯昭帝。

二姐穿着帝王的玄色长袍,一头青发垂在肩上,瘦得如柳扶风,眉目间满是震惊:“…薇薇?怎么可能…我,我是看错了么?”

我道:“二姐你没看错。我没死,而是去拜了师。”

很显然,二姐已有些反应不过来:“拜师?”

“对。这十年,我可是没有一天没想到家乡。只要想到有个人令我们国破家亡,我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二姐道:“你说的人,可是傅臣之?”

“不,是他。”我慢慢转过头去,充满杀意地指向开轩君。

想来是师尊的名号确实有些渗人,开轩君吞了口唾沫,却迅速掩饰情绪,指了指自己,露出惯有的轻松微笑:“在下?薇薇妹子,你开什么玩笑?这十年你姐姐伤心欲绝,我看她如此,恨不得你们全部活过来,怎可能会想让你国破家亡。”

“还嘴硬!你当初设计害死我父母,挑拨我们手足之情,差点害死我,把溯昭弄成现在的鬼样子,还有脸说大放厥词!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现在我就杀了你!”

我一挥手,他身后的池水冲出来,化冰直击他头顶,但另一道术法却巧妙地将冰化水,再将水引回池中。我回头,愤然道:“二姐,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选择相信他而不是你的亲妹妹?”

二姐道:“薇薇,其实你能平安回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相信你,但他是我的丈夫,事关重大,你可否拿出证据?你若所言属实,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除了他,但这些事若子虚乌有,你却想杀了你姐夫,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证据我有。”

当夜,二姐召集了所有将相侯司,在紫潮宫殿内聚集。

我把玄月抱出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这是生死簿手抄单页,是我师尊从阎罗王那里要来的,上面有幽都的印章和判官的批注。玄月,也就是我怀里这只小穷奇,它的父母被如岳翁引到仙界北境,亲手杀死,但他们却没有除掉虎崽玄月,而是把它丢到了其它老虎窝里,故意转手给虎崽商。后来我在虎崽铺看见了玄月,很喜欢它,却没钱买,是开轩君出钱帮我买的。”

见开轩君不语,我道:“开轩君,你现在一定在挣扎对么,若是否认,万一我找到买虎当夜路过的住民作证,你就解释不清楚了。但若承认,又可能会有更多马脚露出来。”

开轩君笑道:“不,小王姬,您误会了。在下只是在努力思索这其中的关系。帮小王姬出钱买了小老虎,便要被曲解成与如岳翁同流合污,是如此理解的么?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道:“当初你来溯昭,同我父王是如何说的?”

开轩君道:“这么久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

我朝一旁的典司摊开手。他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在我手中放下一个卷轴。

我慢慢打开那卷轴,目光却不离开轩君,见他越来越不安,我才迟迟说道:“这是当年典司记下的笔录。父王问你近况如何,你说:‘近三年来,在下一直游历四海,吟诗品酒,不曾返回天界。唯一见过的仙,便是同样下凡的文曲星,实是有愧于仙名。’满篇谎言,其实你早与如岳翁有勾结!”

开轩君道:“在下当年所言的确属实,既然根本不曾到回过仙界,又如何与玄武之天的如岳翁勾结?”

“如岳翁可从未说过他是玄武之天的仙。”

“如岳翁名声不小,只要是个仙,都知道他住紫微城,有何奇怪之处?”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撒谎说,自己三年不曾跨入仙界。实际那之前,你根本就在紫微城!你一开始便欺骗我父王,说你三年未归仙界,只见过文曲星,是做贼心虚吧?”

“在下确实三年不曾跨入仙界,不懂你为何要说在下在紫微城。你可有何证据?”

“因为当年你去紫微城,曾在天仙醪馆买下一壶神龟酿,神龟酿价格昂贵,任何买家都需要在簿上登记,这上面,又正好有你的名字。”我又抽出一张纸,放在他面前,指了一下有他名字的那一行,“这,你又如何解释?”

开轩君脸色苍白道:“在下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这是什么,若无特殊指令,紫微城天仙醪馆的名册,除了老板,就只有仙尊有权翻阅,你连仙都不是,怎么可能把这个弄到手?这其中恐怕有假。”说到后面,他也变得胸有成竹了许多。

我道:“我师尊与仙尊关系好得很,我不过带了师尊一句话过去,仙尊便把这名册给我了。你说有假么?”

“胡说八道,毫无证据,你以为随便写一个有在下名字的清单,便可以忽悠众人么?我看,你那阎罗王的文书怕也是假的。”

“这样希望它是假的么。那我来证实给你看看。”我把文书打开,对身旁的人道,“送火。”

一旁的侍卫端出火盆,我把文书丢进去,只见那张纸在熊熊烈火中漂浮,却丝毫不见损坏。我道:“判官特产,阎罗纸,这字也烧不化。你是仙,应该比在场谁都懂这并非赝品。”

“那天仙醪馆那张呢?你又如何证明它是真的?”

我笑道:“我不用证明它是真的,因为它就是假的。”

开轩君惊道:“什么…”

“就你这种没地位的仙,能记住你的人可真不多。在仙界混了足足十年,我才向一个人打听到,你的爱好是喝酒。因此,就编了方才这一段事来骗骗你,没想到你真信了。其实,我连玄武之天都没有去过,到哪里去弄这名册来啊。瞧你被吓得,看这脸色,跟这比比看哪个更白?”我把那张纸放到他脸侧。

他猛地拨开手道:“既然是假的,已证明我没去过紫微城,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罢!”

“还没呢。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不仅这天仙醪馆的名目是假的,连这笔录也是假的。”我拿过卷轴,转过来对着他,同时滚瓜烂熟地背诵道,“当年,父王问你近况如何,你说的是:‘近三年来,在下一直在玄武之天紫微城,吟诗品酒,却极少离开天仙醪馆。唯一有幸结交的仙,便文曲星,实是有愧于仙名。’”

“什么…”二姐从王座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阶来。

这下,开轩君的脸色是真正比纸还白,他指着我,颤声道:“你、你玩我…”

“对,我就玩你。才过了十年,那么重要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简直迟钝如牛,愚蠢如猪,还好意思占着溯昭玺不放。”我朝他伸出手:“把玺还来。然后给本小王姬跪下,受死。”

谁知,开轩君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洛薇,就算是在下做的,那又怎样?现在帝王玺在在下手里,也就是说,即便是你姐姐也无法动在下一根汗毛。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下倒要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二姐指着他,气急发病,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赶紧与人一同前去照料二姐,好不容易将她安顿好,开轩君那小人得志的疯狂笑声,却始终不曾停过。我忍无可忍,双手击掌,把丞相叫了过来道:“如遇此等情况,本小王姬该当如何是好?”

丞相道:“若溯昭帝或持玺之人做了罪大恶极、大逆不道之事,前王位继承候选者,可以向其进行武力挑战,并夺回帝位与王玺。”

“那开轩君如今所作所为,可算罪大恶极、大逆不道?”

“可谓穷凶极恶。”

我道:“开轩君,听到了么?”

开轩君狰狞笑道:“求之不得。十年前没亲手杀了你,是我不好,怕脏了自己的手。不过,今天再杀也不迟。”

接着,我们在众人的拥护下,走到紫潮殿外。我大声说道:“开轩君手中有魔物,可以通向一个恐怖异界,想他早已是个半魔。待我将他逼出原型,也便不再是我们崇敬的仙。届时,你们可以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也不用怕被沧瀛神惩罚。”

听见热烈的掌声,开轩君勃然大怒,双手交握在胸,伸出食指,一股强风从地面涌出,扬起他的头发。青丝尚在飞舞,这阵狂风已卷起满地土砾,形成一道沙暴魔掌,张开五指,朝我袭来。我伸出双臂,手心朝向自己,勾出一道水幕,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攻击。然后,一手轻推出水纹使自己后退,另一手指向他,召唤洛水形成冰柱,从他头顶落下,他立即变化法术,抵御攻击,但反应稍迟了一些,还是被冰柱擦伤了脸。

他有些狼狈地跌了几步,擦掉脸上的血迹,抬头看了一眼山岭,一下卷起袖袍,飞了上去。料到他是想从高处下手,我也跟着飞上去,站在他对面的山峰上。

他冲我冷笑一声,袍子仍在风中如水纹般抖动:“没想到你现在还有点本事,但欠考虑的毛病还是改不掉。此处是溯昭氏的死角,并无水源,你还能纵水么。”

语毕,他张开双臂,召来飓风,把我四周山头的石块全部卷起,直击我面门。我也张开双臂,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使用防御术“川泽纳污”,引出大量水弹,吸收了暴雨般的碎石,而后将双手握拳,只见漫天碎石都被凝结在了冰块中。最后,我挥挥手,它们便原路飞回,直击开轩君。开轩君当即推出更多碎石,并以仙力辅佐,与我的法术在苍穹云海中化作两团光,一团赭石,一团冰蓝,彼此相互冲撞,发生了巨大爆炸。

此刻,山脚下已碎石成山,无数人作鸟兽散,开轩君错愕道:“怎么可能,你不是溯昭氏么,为何会仙术…”

“那你也要问问看我师尊是谁。”我对他发起第二波攻势。

就这样你来我往,我俩几乎把山峰震断。起初势均力敌,但开轩君长年累月都在专权恣肆,纵情遂欲,体力远不及沧瀛门下严练苦训的徒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飞着逃开。

我趁胜追击,用法术限制他的去处,将他击落在地,落在紫潮宫外。我频发攻击,却见他双眼一红,手心冒出紫黑气,挡掉我的法术。众人骇然。

“方才那是什么…是魔界的法术?”

“果然!开轩君与魔族勾结!”

“这龌龊东西,杀了他!杀了他!!”

第35章 桃花结子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开轩君双眼赤红,握着双拳不住发抖。军令侯走出来,大声道:“胜负已成定局,小王姬胜,现在请开轩君将溯昭玺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