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眼睁睁看着傅清明要对那鸡腿下毒口,她当机立断机智过人地叫道:“别吃,我看到鸡腿上有一根毛。”

“哪里?”

阿绯助人为乐地说:“这里……你眼神不好,我来替你把它拔掉。”

傅清明很有诚意地把盛着鸡腿的银盘递过来,还不忘叮嘱:“你拔掉后就给我啊……做这鸡腿的大厨师出身不凡品性高傲,一年只做有限的十二只,很多人排着队都吃不到呢。”

阿绯“哦”了声,然后把鸡腿放在嘴边上,她掀动鼻子嗅了嗅,近了闻,果真香气勾人的紧。

阿绯当机立断,伸出舌头一阵猛舔。

傅清明张口结舌:“你干什么?”

“我用舌头把毛舔走……不过上面有我的口水了,你还要吗?”阿绯已经身不由己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

傅清明听着这句,又望着她贪婪护食的样儿,心中没来由地荡了荡,喉头一动,竟咽了口口水。

傅清明咳嗽了声,慢悠悠地望着阿绯:“要……是一定要的,不过,我这人心软,你就先吃吧……”

阿绯放了心,啃了几口鸡腿,举着薄薄的玉杯晃了晃,望着里头那红色的液体,笑一笑,仰头又喝一口。

葡萄酒入喉,有点酸,有点涩,不怎么好喝,奇怪的是阿绯知道不怎么好喝,可是仍旧不排斥,反而觉得这种苦涩感刚刚好。

阿绯同样没意识到的是,她很会喝葡萄酒,从拿酒杯的手势到喝酒的姿势以及品酒……无可挑剔。

傅清明看着阿绯吃东西的样子,始终面带微笑。

看她喝酒,他也不来拦阻。

傅清明自己吃得很慢,基本上吃一口,双眼就会望着阿绯,慢悠悠地咀嚼着那一口,慢悠悠地咽下去。

也不知是吃的食物,还是吃的对面那人。

阿绯本来正心无旁骛地大吃一场,偶尔间停顿,察觉傅清明的异样,就稍微觉得不自在。

傅清明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内敛了,但是阿绯仍旧觉得他的目光隐约有几分露骨。

阿绯脸颊有些红,因为喝葡萄酒喝的太过。又被傅清明看得心里发毛,忽然有种荒谬的联想,觉得自己之于傅清明,就是那只烤好的鸡腿之于自己。

阿绯吃东西的动作一慢,想得就格外多些,想来想去,忽然又想到宋守曾也用类似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吃,一时之间胃口再度受挫:“你看着我干什么?”

傅清明说道:“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阿绯把手中啃的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鸡腿直接扔出去:“骗人!”

傅清明手指一动,准确地将鸡骨头暗器夹住,不慌不忙地放在餐桌上:“不要乱扔东西……吃饭的时候也不能发怒,不然会不舒服的。”

阿绯吃饱了,又听了傅清明一句“不舒服”,不由地又想到她吃撑了的时候宋守替她按摩的事,那样的温柔怎么可以是装出来的?

阿绯把东西一推:“不吃了。”

傅清明看她神情有几分伤感,便问:“怎么了?”

阿绯摇摇头,忍了会儿,终于问道:“他当时离开,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傅清明说道:“大概。”

阿绯一下又气起来:“你为什么要威胁他?还说那些话,害得我都没有机会跟他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傅清明望着她,“你该看的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他为了护着红绫女不惜伤你。”

“我……”阿绯皱眉,可是却不知怎么反驳,于是问,“红绫女又是谁?”

傅清明道:“南溟虽然灭国,但还有许多逃亡的国民,他们自称是南溟遗民,南溟是以教立国,红绫女算是教中地位颇高的女子。”

阿绯眼前又冒出宋守跟红绫女缠绵的模样:“那么宋守跟她……”

真真难以启齿,向一个男人问自己的相公跟别的女人的事。

傅清明淡淡道:“阿绯,你死了心吧,是他把你从我身边偷走的,现在你不过是完璧归赵。”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声音有些奇怪。

阿绯显然也不是很赞同:“可是、我不记得你,我也不相信你,我只喜欢他。”

傅清明神色有些勉强:“你……”

阿绯有些惆怅:“什么朱子,什么南溟……我统统都不记得,我只记得他,可是为什么他就那么走啦,话也不多说,真的不要我了吗。”

忽然又有些伤感。

傅清明双眉一扬,冷冷淡淡说:“他根本就要不起。”

阿绯神思恍惚,喃喃自语:“要不起?难道是因为我吃太多吗?那我可以少吃点……偶尔饿一饿也没关系的。”

“不是……”傅清明怔了怔,瞧出她的恍惚,便皱了眉,沉声说道,“不是你的原因,是他……他配不上你。”

阿绯心头一痛,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可是我觉得他可以的!”

傅清明面上也有些怒意:“不许这么说。”

“你又要说你是我相公吗?”阿绯歪头看他,白日的阳光下,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好看,斜飞入鬓的双眉,引人入胜的丹凤眼,鼻子英挺,朱唇勾魂,且着锦衣华服,束发金冠,腰间环佩,装扮处处透着高贵不凡。

这个人,英伟,俊美,威严……还有些贵不可言似的……

但看着怎么如此陌生呢。

阿绯能想到的不错的词儿都可以加在他身上,但阿绯不觉得自己认得他,更不觉得自己消受得起他。

就是那种极陌生的感觉,当看着他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让她觉得不舒服,似有些怕……

“你不要也骗我,我不认得你,也不记得曾见过你,”阿绯慢慢地说:“而且,相公那么老实都靠不住,你这么……奇怪,来历不明,叫我怎么相信?”

傅清明道:“他老实?他从一开始就骗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是真的。”

阿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

傅清明的眼尾有些微红:“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阿绯呆了呆,还没有想起他叫什么,眼前却条件反射般地出现一大堆被她藏好的鸡蛋。

她记忆深刻,真真难忘。

清明节那天,宋守都会早早地把准备好的鸡蛋煮熟,阿绯一般能领到十枚左右的鸡蛋,并且大慈大悲地给宋守一个,然后用自己的鸡蛋部队跟宋守的那一只对撞,胜利的总是她,失败的那只——被撞碎,宋守就会小心翼翼地剥开,喂给她吃。

然后,守财奴一样的阿绯会把剩下的鸡蛋据为己有,因为一时吃不了,就跟母鸡一样的藏起来,慢慢消灭。

可是现在那些都不会有了。

“阿绯!”傅清明看出她的走神,沉声唤道。

阿绯回过神来:“鸡蛋……”

傅清明呆住。

阿绯张了张口:“不对,是清明。”

傅清明眼神疑惑,继而有些了然似的看她,又问道:“那我姓什么?”

阿绯张口,居然忘记了他姓什么,她没有再虚与委蛇的心思,就说:“我忘了。”

傅清明的眼神,骤然之间有些冷。

“你忘了?”傅清明慢慢地重复。

阿绯喝了点酒,整个人有些晕陶陶地,加上心里委屈,竟也不怕他,抬手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顶嘴:“我就是忘了,你想怎么样?”

“我想……”傅清明乍然起身。

傅清明本是盘膝坐着的,他骤然而起,单膝跪地,一条腿屈起,手往旁边一扯,便抓住阿绯的肩。

阿绯尖叫了声,整个人便被他抓了起来,身子飞起又落下,正好跌入他的怀抱,继而被牢牢禁锢。

阿绯眼前发花,还没来得及分辨发生什么,傅清明便吻落下来。

他的唇强势地压住她的,阿绯无法出声,只能呜呜地叫,双腿拼命乱踢,却什么也踢不到。

傅清明按着她的腰,令她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胸口,他吮住她的双唇,缠住她的舌尖,舌头像是在她嘴里横行扫荡一般,令阿绯几乎窒息。

阿绯的脸憋得通红,试图挣扎却又浑身无力,双臂却被他抱得牢牢地,只有腿仍旧踢来踢去,却也越来越慢了。

傅清明一手抱她,一手往下,便撩起她的裙子,阿绯察觉双腿间多了阻隔,腰肢扭来扭去试图躲闪,却无法阻挡他长驱直入。

傅清明的手指抚着她底下那柔嫩的密处,隔着薄薄的亵裤,能察觉微微地温香透出,销魂蚀骨。

起初她还扭动挣扎,然而越是动,同他之间的摩擦便更狠。

渐渐地阿绯便不能动了,酒力上涌,她的脸儿通红,就连因为挣扎而露出的胸前白皙肌肤也微微泛着诱人的粉红色。

她的手无力地抓着傅清明的肩膀,手腕一荡,就好像攀岩的人捉不住岩石,便坠落下来。

往,往昔

傅清明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唤:“阿绯……”

阿绯模模糊糊地刚要答应,感觉双腿之间被用力一按,于是那一声儿便变了调,成了极为撩.人的委婉呻.吟。

“怎么了?”傅清明仍旧低低地,在她耳畔如温柔的口吻相问,他知道该如何取悦她,令她沉迷,也知道如何做她会觉得痛,轻车熟路,他懂得很。

阿绯醉了,却还有一丝理智:“别……”

她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眸似睁似闭,如带露花瓣般的嘴唇开合,模模糊糊地:“别这样……傅……”

傅清明一怔:“你说什么?”

阿绯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出声,傅清明双眉一蹙,手指在花瓣处用力一拧,阿绯尖叫一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明显的畏惧惊恐,张口哑声说道:“傅清明……别……”

她的眼睛里极快地涌出水光,呐呐道:“我错了,你别……会疼……”

傅清明凝视着她的脸:“什么会疼?”

阿绯无力而迟缓地摇了摇头:“别那样……对我……错……”她似乎只会重复这两句。

“阿绯,我叫什么?”他逼近了去,又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傅……”她低低地,声音却越来越小,“我……”

“阿绯!”傅清明用力晃了一下她。

阿绯受惊似地睁开眼睛,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却又缓缓地闭了双眸,把头一歪,居然睡了过去。

傅清明无奈,扭头看一眼桌上空着的酒杯,不由地略有悔意:“唉,忘了她好久没喝……不该喝这么多的……”

傅清明抱着双臂,望着睡在膝边的阿绯。

相比较之前的端华公主,眼前的女子,可用一个“不修边幅”来形容,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素净的可爱,长睫毛静静掩着,尾端微微翘起……这一切的寡静素淡,几乎叫他觉得陌生起来,似乎面前睡着的,乃是完全不认得的一个女子。

傅清明肩头一动,松开双臂,手抬起,袖子跌落,袖面挡断光影,袖底两侧便一面光明,一面阴暗。

袖口处的长指探出,略有些迟疑地探向阿绯脸上,当将要碰到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之时,却又停下。

就好像会碰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傅清明细看着,自己的手指缓慢地重新伸直,落在阿绯的脸颊上,指腹触到那娇嫩的触感,忽然就用了力,情不自禁地从摸转做捏了一把。

纵然是酒醉加睡着,阿绯还是皱了眉。

傅清明望着她长睫毛轻轻抖动,然后毫无预兆地,阿绯嘴唇一动:“贱民!”声调似冷冷地,因为是睡着,声音却带一丝倦懒之意。

傅清明眸色暗沉,手捏住她的下巴,便俯身下去,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纵然知道她现在神志不清。

一直到令她的双唇微微肿起,他才停下,手抚过底下抬头的欲望,心痒难耐之余衍生出一些恨恼交加,望着她一脸天真懵懂睡着的模样,目光在那肿胀的樱唇上扫过。

傅清明犹豫了会儿,终于一把握住阿绯的手。

她在半昏半睡中,毫无知觉,傅清明轻而易举地牵引着她,探望自己的身体,令那柔嫩绵软的小手完全地包裹住自己已然硬挺不已的欲望,上下动作。

他眼睛盯着她的脸,握着她的手越动越快,喉间隐隐地发出按捺不住的低吼,顷刻,他终究坐不住,一翻身便将阿绯压住。

他用力将她的衣领撕扯开,宛如雪上两点红梅含苞待放,他毫不犹豫地将唇贴上去,亲吻吸吮。

他跨压在她的纤腰上,力道得当地厮磨,手上亦不停。

大概是好久没有宣泄过了,又或者是这种情形太过刺激,感觉她温暖绵软的手心娇弱无依地摩擦着自己,凝视着她天真纯洁的睡容,感觉嘴里那香甜的娇嫩……她一动不动,任他摆弄,为所欲为。

种种种种,尽数挑逗催弄着他,傅清明喉头连连低喘数声,浑身燥热间,腹部紧绷身子一抽一颤,竟出了一回。

他故意紧握阿绯的小手,让他的白浊尽数沾染在上面。

他伏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依旧毫无知觉的模样,便将她手上的一点点在她的脸颊上,唇瓣上。

因为醉酒而粉红的肌肤沾上点点乳白,令他十分满意,却隐隐又有些让人口中烧。

傅清明看着阿绯,意犹未尽地在她耳垂边上亲了口,又舔一舔,缠绵入骨地低叹:“这回且先饶了你。”

阿绯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疼如裂。

她痛苦地伸手揉揉额头,脑中零星想起之前的片段。阿绯抬头看对面的傅清明,却见他衣冠楚楚而整齐,衣带上连个褶皱都无,整个人端庄的像是一尊神,随时可以放在庙里供乡民们拜拜的那种。

阿绯一手摸头,皱着眉看傅清明:“你……我……”她迟疑地,不知该怎么表达。

傅清明无辜而正气凛然地望着她:“何事?”

阿绯看他一眼,便被他那种正人君子的气场刺的双眼无法直视,阿绯心虚地低头,想:“难道是我喝醉了酒搞错了?可是怎么会想到跟他……”她偷偷地从眼尾扫视傅清明,“虽然他长得还行,但我不至于就扑上去吧……”

阿绯想得坐立不安:“傅清明。”

傅清明双手抱在胸前:“嗯?”

阿绯决定把那件事淡忘:“我忽然记起来,那天晚上,你跟宋守说什么……他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傅清明垂眸,长睫遮住变幻的眼神:“他不过……是想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而已。”

“呵呵……”阿绯忽然笑了起来。

傅清明抬头:“你笑什么?”

阿绯停了停:“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

傅清明神色淡然:“因为你中了他的毒。”

“毒?”阿绯没来由地心头一疼。

“不错,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吹了叶子,发出哨音的时候你的反应吗?”傅清明望着她,不动声色地说,“他下毒令你失去对我的记忆。”

阿绯茫然失措:“哦,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傅清明道:“因为他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阿绯眨了眨眼:“他为什么想要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傅清明皱了皱眉,阿绯问:“他是不是很喜欢我才这么做的?”

傅清明本来已经想好了一个极不错而且很合情的理由,却没想到阿绯并不是真心想要他回答。

傅清明眼神暗沉,明白了一些:“你想说什么?”

阿绯耸耸肩膀:“没什么……不过,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你,我也不相信你,傅清明,我要下车啦。”

傅清明淡淡道:“不成,你是我的……娘子。”

阿绯噗嗤又一笑,傅清明便蹙起眉头,阿绯道:“对不住,只不过你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我都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总觉得很好笑,忍不住。”

“不好笑,”傅清明神色漠漠地:“这只是一个事实,就算你觉得好笑,那他就是个好笑的事实。”

阿绯果真慢慢地不笑了,她看出傅清明不是开玩笑的,狐狸精的刺激慢慢远去,村庄也离开很远,现在她不想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阿绯咽了口唾沫:“说真的,我真的要下车啦。”

“不能下,”傅清明声音平静,又看她,“你下车想做什么?”

阿绯道:“我……我四处走走。”

傅清明冷笑:“你是不是想去找宋守?”

阿绯心虚,却仍昂起头来:“我可没那么说,我是很有骨气的,宋守跟狐狸精跑了,我就恨他一辈子,见到他就打断他的腿,哪能自己跑去找他呢。”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看我诚恳的眼神……”阿绯探头过去,眨巴着大眼睛望傅清明。

傅清明忍着笑,慢慢把头转开一边去,压着那份心猿意马,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