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孤身一人,不宜四处乱走,很容易吃亏的。”

阿绯坐回去,斜着眼睛看他:“你……以前很喜欢我?”

傅清明眉头一挑,终于又重新看她:“怎么?”

“不然你怎么……”阿绯欲言又止,握着自己的膝头道,盯着傅清明道,“你只要回答我就是了……是不是很喜欢我?”

傅清明望着她的眼神:“你觉得呢?”

阿绯望了望天:“应该是吧……”

傅清明一笑,阿绯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傅清明道:“又怎么了?”

阿绯伸手在地毯上描绘那些华丽繁杂的花纹:“可是没用啊,因为我不喜欢你。”

傅清明重新沉默,阿绯道:“我真的要走啦,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是你的娘子,我一定会记得的,可是我完全都没有感觉……所以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阿绯说完,便提了提裙子,利落地往车厢门口爬去,傅清明一抬手,便将她的裙摆扯住,阿绯只差一步就够到车门,便用力想将那裙摆拉回来,然而她的力气哪里能够比得过傅清明,拉拉扯扯之下,裙子渐渐松开。

阿绯几乎挣出汗来,见状才吓一跳,大叫道:“你放手啊!”

傅清明不动声色地一用力,阿绯生怕裙子脱落,死死地拽着不放,当下便被他拉入怀中。

阿绯惊魂未定:“你你干什么?”惊慌失措地仰头看他,望着他俊美的侧面,忽然一震恍惚,先前酒醉时候的一些场面忽然又在眼前浮现。

傅清明垂眸:“是你自己扑到我怀里来的,该是我问你干什么才对。”

阿绯道:“胡说,你拉着我的裙子。”

“是啊,开了,”傅清明淡淡地。

“什么?”阿绯疑惑,旋即低头,却望见自己的裙子果真滑到了腰下,露出底下亵裤,她的脸飞快地红起来,“都怪你!”

阿绯低头手忙脚乱地要把裙子系起来,腰上却多了一双手,是傅清明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掐住她的腰,这么一抬,便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阿绯越发吃惊,傅清明看着她淡粉色的绢丝亵裤,道:“他对你真个儿不错。”

阿绯听他忽然提及宋守,心中一阵难过,却偏昂头道:“他对狐狸精也很不错啊!”

想到宋守抱着狐狸精的那些动作,不由地咬牙恨恨:“从来都没有对我那样做过……”

“什么?”傅清明问。

阿绯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对了,你抱着我做什么?我要下车!”

傅清明的手在她腰间游走:“上来就下不去了。”

阿绯忽地有些毛骨悚然:“你想干什么?”

傅清明看着她粉色的脸颊,樱唇晶莹,诱人亲吻般,偏偏神情还带着戒备,却更引得他想坏掉她这份剑拔弩张的倔强……

幽暗绮靡的往事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他的欲一发不可收拾。

傅清明喉头动了动,喃喃道:“殿下……”

阿绯惊恐地看着他脸上多了一丝类似欲~望的东西:“你、你别乱来……我是有相公的人……”

他心头一阵烦乱:“休要乱说。”大手忽然抚上她的香乳,捏在掌心里轻轻把玩。

阿绯只觉得浑身腾地一下落入火里,即刻挣扎起来,傅清明将她双手捉了,轻易合在腰后,一手束之,便去吻她的唇。

阿绯竭力转头躲避:“你这混蛋,色狼……滚开……”

傅清明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脸颊往下,阿绯听到嗤啦一声,竟是衣裳碎裂的声音,却是他吻在自己的胸前,阿绯大为惊恐,同时想到醉酒时候那些不堪的荒唐景象,一时又怒又气,叫道:“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禽兽不如的家伙……放开我……”

傅清明的动作僵了僵,俯首在阿绯胸前,忽地轻笑了两声,喃喃地若自语般道:“还说不记得了么?这些话……怎么都记得呢……”

阿绯一呆,傅清明望着她又羞又怒又带着惶惑的脸色,声音里忽然有种不怀好意的温柔诱惑:“殿下,让末将来伺候你吧……”

阿绯只是怔了一会儿,旋即便又叫道:“你这失心疯的混蛋,我的相公是宋守,不是你这来历不明的混蛋……不要……”

傅清明恨她乱叫,一手捏了她下巴,便吻住她的唇,他发狠似的咬了咬她香软的唇瓣,舌头又卷入内里,强行缠着她的。

阿绯心惊胆战,脑中忽然泛出一些古怪的场景来,似是在幽暗的室内,灯光若隐若现,有人在浅浅呻~吟,道:“不……停下……”

而那人俯身其上,笑道:“殿下不喜欢么……可是这里……不是这么说的!”

阿绯蓦地瞪大双眸,听到自己的心“咚”地大跳了一声。

然后,是另一声,就像是极为缓慢的擂鼓似的,只不过,铜锤擂下来,打得却是阿绯的心,阿绯只觉得那极重的锤子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捣落在她心上,整颗心要被砸碎,砸成扁扁地肉饼。

她忽然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或许她快要死了。

阿绯闭上双眸那瞬间,似乎身子在往下坠,在虚空里飘动,而下面的归处,则是那张红罗帐昏沉的大床,那床上的人兀自在辗转低吟,听起来几分熟悉,就好像在唤她回去似的。

劫,劫色

阿绯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稀疏的树林前。

抬手摸了摸头,头发乱糟糟地,她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阿绯清楚的记得,那个狐狸精傅清明分明一副想要强坚她的样子,可是后来……她莫名地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阿绯觉得自己可能失~身了,那她只好像是所有失贞的烈妇一样自杀,但是莫名其妙地是,傅清明竟似没有动她。

他不仅没有动她,而且对她极为客气。

“你不是要下车吗?”傅清明又恢复了那副正气凛然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姿态。

不过现在阿绯却不会被他唬住,因为阿绯见识了他禽兽不如的一面,自也知道现在他这幅惺惺作态不过只是一个道貌岸然而已。

阿绯拉拉自己的衣裙,发现衣裙竟系的十分安全、完好,比她自己穿衣裳还整齐几分。

她不敢放松警惕,却仍昂着下巴,色厉内荏地望着傅清明:“你、你想做什么?”

傅清明望着她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淡淡道:“不做什么,就是顺从你的意思而已,你想下车,就下去吧。”

“你说真的?”阿绯不敢相信,前一会儿他还像是饿虎扑食一样地对她,现在说放就放,定然有什么图谋。

傅清明道:“你要是不下去也行,那么以后就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说着,双眸极为锐利地看向她。

阿绯赶紧道:“我当然要下车下车下车!”一叠声地宣告,留下来?傻子才肯留在他身边,被他那样轻薄地一阵乱摸乱啃。

傅清明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却仍道:“好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果真停了下来,阿绯瞪大眼睛,斗鸡似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爬向车厢门口,将要出去的时候,傅清明唤道:“阿绯。”

阿绯身子一哆嗦,先冲过去打开车门,才回头看他:“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不会,”傅清明神色淡然地,“我只是想说……”

阿绯往车厢外蹭:“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傅清明竟没有伸手把她拽回来,双眸望着她,半晌道:“……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哦……”阿绯一呆,旋即哼了声,毫不犹豫地爬出车子。

傅清明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车门边上,神情几分黯淡。

忽然间,旁边的车厢响起一阵拍打之声。

傅清明将车厢窗户打开,往外一看,惊喜地看到阿绯站在下面。

“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他的心忽然一阵狂跳。

阿绯望着他,摇头:“我只是想问,你没有对我……对我……那个吧?”

“那个?”他本能地问。

阿绯斜眼看他。

傅清明沉默片刻,终于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脸色便沉下来:“那个么……我不想说。”

阿绯盯着他看了会儿,便翻了个白眼:“哼,不说算了……就当我没问。”一扬头便转过身去,也不停下来看看路,迈步就往前走。

傅清明盯着她的背影前走去,车帘子遮着半边俊美容颜,他的眼神漠漠然地。

车外,胡三跟唐西目送阿绯离开,唐西鼓足勇气:“主子,前头是荒头岭,听说有劫道的土匪出没,就这样让她走了……”

傅清明淡淡道:“她自己愿意去,那就去吧。”

阿绯走了阵儿,发觉这是个上坡的山路,周围都是稀稀疏疏地树林,幸好可以看出脚下有路。

阿绯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不由怨念:“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走了一阵,正想坐下来休息,才看到前头有块平坦的大石,看似很适合当座椅,阿绯握拳,几分高兴地走过去。

人还没到大石之前,就见前头哗啦啦一阵响动,忽然之间闪出几个衣着奇异的人来。

阿绯惊了一惊,却见那几个人衣着各异,手中还握着木头长刀之类,有一个人叫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阿绯皱着眉打量那一字排开的四人,起初疑惑,继而一脸鄙夷:“穿成这个德性,还念诗,你们是卖艺的吗?”

她从鼻孔里哼了声,白眼看天道:“我没钱,有也不给。”

几个劫道的山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大大大哥……你说的好像不清楚……”

那领头的一拍胸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

“够了!”阿绯满脸不屑地往前一步,嫌弃地盯着这几个打扮很是古怪的家伙,冷笑了声抬起下巴,“这山这么大,怎么会是你开的,你有这个本事吗?这些树,有的比你的年纪都大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栽的?嗤,一帮信口开河的骗子。”

山匪们被她的咄咄逼人震到,旁边那个结结巴巴又道:“大大大哥……他说你是信信信、信口开河的……骗子……”

“得得,耳朵没聋呢,我听见了!”领头的山匪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说你这女人,没看清我们是在劫道吗?”

阿绯愣了愣:“劫道?”

山匪道:“打劫!抢劫!劫财……”看看阿绯的脸,色迷迷地一摸下巴,“劫色!懂不懂?”

“你说什么?”阿绯总算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点惶恐的表情,手捏住衣领,“劫色?”

几个山匪见她露出害怕之色,才欢畅地笑了起来。

阿绯往后退了一步,望着几个逼近的山匪:“别过来!”

山匪们一边往前,一边七嘴八舌:“大哥,这妞儿长得真好看,能不能给我?”

一个喽啰道:“什么?哪有你的份儿,当然是大哥的!”

“大哥用完了,可以给你们用。”不愧是当老大的,极为慷慨。

众山匪齐齐地奉承阿谀。

阿绯气怒交加,又有些害怕:“你们这帮贱民,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

山匪老大望着阿绯吹弹得破的脸蛋,抹了抹一嘴的口水:“小美人,今天就在这里跟你做对野鸳鸯……”

阿绯心里怕,嘴却仍旧是硬的,气愤地鄙视:“不要侮辱野鸳鸯,你这副德性,只配当野猪……”

“老老老大……她……骂你!”

“我听见了!”山匪老大大叫一声,淫~笑着抬手就要抓阿绯,“小美人乖乖地过来吧!我是公野猪,你当母野猪……”

阿绯本能地叫:“我才不要!”

“嗖……”

电光火石间,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阿绯本来尖叫一声闭住了双眼,谁知意料之中落在身上的手却并不见,耳畔反而听到几声“噗通”响动。

阿绯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睛,却猛地惊了一跳,只见几个山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如何。

阿绯瞪大眼睛,脸上的恐惧之色渐渐消失,走到最前头的山匪老大跟前,伸出脚来踢了一脚,然后戒备地后退一步:“你……怎么了?死了吗?”

山匪老大卧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这回换了他一脸惊恐。

阿绯看他明明怕极,却一动不动,只觉得好笑之极,又踢了一脚:“你在装死吗?”

山匪老大张口:“你、你这娘们……用得什么妖法?快……快把我们兄弟放开……”

阿绯本来不知道发生何事,听他这么一说却全然明白,不由大笑:“哈哈哈……原来你们都不能动了。”

阿绯大笑过后,绕着地上的劫匪们转了一圈,目光转动间扫见旁边有些细细地枯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笑容,转头看向山匪老大。

山匪头子望见那个类似于邪恶的笑意,虽然不能动,却预感到什么似的,依稀抖了一下。

阿绯伸手,把那根枯草拔出来,握在手中慢慢蹲下去。

山匪头子见她越靠越近,心里竟然害怕起来,发出类似女人的叫声:“你干什么?”

“说我是母野猪?我这么美你竟敢这么说,你去死吧……”阿绯咬牙说完,将草探往山匪头子的鼻孔里。

山匪头子觉得鼻孔里发痒,虽然不疼:“你、你这妖女……想干什么?”

阿绯不做声,只是眼睛发亮地,手上的枯草在山匪老大的鼻孔下轻轻地滑来滑去,山匪老大耸耸鼻子,然后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痒痒之意,想打喷嚏,却偏又打不出来,眼泪却被憋出来了。

“住手,住手!”渐渐地浑身都酸软了,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浑身都痒起来。

阿绯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将枯草插在山匪头子的鼻孔里:“看你还敢不敢出来劫道。”

山匪头子鼻涕眼泪横流,阿绯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自言自语道:“往前走应该就能出去吧。”

她看了一下前路,抬脚在山匪头子胸前一踩,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

山匪头子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他身后的山匪们也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阿绯挨个踩着走了过去,才回头看向一地尸体般的山匪们,轻蔑道:“哼!一群贱民!”一甩头,扬长而去。

山匪们见女魔头终于走了,纷纷慰问头子:“老大,那妖女用什么酷刑对你了?”

“老大你受苦了……不过我们这是怎么了?”

“那妖女当真会法术吗?”

山匪头子目光望下,看着鼻孔里插着的那根枯草,哭笑不得,正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忽然之间彻底僵住。

就在他们的身旁,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魁伟高大的身影,一身玄衣,俊美的宛如天神,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双眸子却冷锐的似能杀人。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只不过就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就连阳光也好像被凝住了一样。

那是经历千军万马才会有的威势煞气。

巴,巴掌

阿绯拦住一个路人:“见过宋守吗?”

路人奇怪地看她一眼,摇头走掉。

阿绯走了会儿,又挡住另外一个路人,居高临下地:“知道妙村怎么走吗?”

那人皱眉看她,低低嘀咕了声就快步离开。

阿绯哼了声,如此一路问过去,始终也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

来来往往地都是陌生人,一张跟宋守相似的脸孔都没有,也没知道他音信的人。

好不容易挨到这个镇子,却不免又令人失望,阿绯不耐烦地抬手抓抓脖子,那里有些痒。

发丝散乱下来,窝在肩颈处,阿绯想到傅清明所说的,不由伸出手叉开五指,在头发上梳理了两下。

阿绯不会梳头,在妙村的时候,都是宋守替她梳头的,阿绯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吸了吸鼻子。

此刻已经将近傍晚,阿绯在夕照下站了会儿,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在妙村,能让阿绯不开心的的大约只有两件事:吃不饱跟吃不好。

现在又多了一件事。

阿绯左顾右盼,总算找到一个像样的饭馆,她从门口晃了进去,捡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饭馆里的人不知为何,纷纷都看她。

阿绯不以为意,只是坐得端直,似乎等人来伺候。

顷刻,果真一个店小二跑来:“这位……姑娘,你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我知道,什么叫打尖儿。”阿绯面无表情地问道。

店小二一怔,旋即笑道:“就是吃饭,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