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明就算是把四王爷早已身亡的事实说给她,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必然要再问紫珊夫人。

但紫珊夫人也死了,还是死在傅清明的“手中”。

傅清明看着阿绯的脸色:“你要相信,这件事跟我无关。”

“哪件事?”阿绯眯起眼睛看他。

是啊,紫珊夫人的死跟她无关,然而紫珊夫人是为四王爷而死。——傅清明喉头一梗,四王爷的事,多多少少其实是跟他有点牵连的,把四王爷之事端在阿绯面前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知道他无法完全撇清。

傅清明似乎听到冥冥中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半带得逞后的得意。

阿绯转身要走,傅清明攥住她的手腕:“殿下!”

他的声音低沉,有一股天生的威严,让人不知不觉惧怕、臣服,但对阿绯却全然无效。她仍旧只是目视前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吗?”

傅清明看着她冷淡的脸色:“你要去哪里?”他走到她的身前,温柔地看着她。

视线被挡住,阿绯微微抬着下巴,映入眼帘的正是他的颈间,黑色罩服的领口,露出一抹雪白的里衣,两层交叠,很是整齐。

阿绯盯着那看了一会儿,目光往上,是他的脖子,还有一点下巴的影子,阿绯竟然身不由己地怔了怔,随即小心地把目光往旁边移开:“我回府。”

傅清明轻声道:“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在府里多呆几日好吗?”

阿绯嗤了声:“你在做梦吗?”

傅清明往前一步,手拢上她腰间:“我知道我惹了你不高兴,所以今天特意让人做了些你爱吃的……算是向你赔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阿绯刚要问是什么好吃的,幸好反应得快,立刻变了口风,“傅清明,你当我是什么……我稀罕你这里的吃食?公主府里没有么?少来这套!”

阿绯不屑一顾说完,打开傅清明的手,刚迈步要走,却听身后那人说道:“我在回京的路上,看到有农家挑了一筐红薯……因记得殿下爱吃,故而特意买了下来……”

阿绯咽了口唾沫,站住脚:“在……在哪?”

傅清明道:“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你就留下来,等着吃便是了。”

“不,”阿绯很有气节地,“在哪你告诉我,我要带走。”

傅清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微微一笑,道:“我新请了一个厨子,他擅长用红薯做一道甜点,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阿绯不知不觉地跟着说:“那……那你做好了送到公主府吧。”

“这甜点要趁热吃才行。”

“哪这么多规矩!”

“殿下尝过了便知道。”

阿绯怀疑地看着傅清明,有些明白他大概是存心要用食物来诱惑她,可虽然明知道如此,想到那甜如蜜的味道,阿绯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吃一顿饭的话又有什么事?吃他一顿,我也不亏。”

傅清明用这法子暂时把阿绯留下来,心中稍微欢喜了会儿,他不敢怠慢,亲陪着阿绯坐了,丫鬟们送了茶过来,傅清明道:“你爱喝的红茶,我叫人加了一点蜜在里头,尝尝看可好?”

阿绯扫他一眼:“你对我这么殷勤做什么?我可不喜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清明哑然,继而一笑,自己握了茶杯喝了口,阿绯才也跟着喝了一口,果真淡淡地清甜,合着红茶的气息,很是惬意,不由地喝了两杯。

日影从门外爬进来,阿绯扭头看了会儿,忽然问道:“傅清明,你知不知道皇叔怎么病了的?”

傅清明眉峰微微一蹙:“嗯……祯王爷,是在两年前忽然患了急病,当时没当回事,延误了治疗,便留下病根儿了。”

“什么急病?”阿绯忙问。

傅清明道:“起初只是着凉,后来不知为何咳嗽的越发厉害……据太医说是伤了肺。”

“这应该不算是太大的毛病,怎么两年了还没治好,反而……好像更严重了?”

傅清明斟酌着:“太医说,这毛病是需要静心休养的,但祯王爷为着国事格外操劳,另一方面,则是一直记挂着公主……故而身子一直都没有养起来。”

阿绯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皇叔……真是的……”

傅清明安抚道:“如今你回来了,王爷大概会宽心许多,身体估计也会恢复的。”

阿绯垂了眸子:“但愿如此。”

南乡对于阿绯居然留下来了这件事表示震惊,本来想到傅清明跟前去抗议的,却被唐妙棋拦住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南乡,这样去的话只会讨嫌……你爹不会听你的。”

“那怎么办?”南乡不能相信阿绯进了将军府后居然还能跟在公主府一样自在,而身为将军府少主人的他,依旧吃瘪如故,实在不甘心的很。

“别急,姐姐在想法子。”唐妙棋脸上依旧笑吟吟地,南乡望着她的笑容,才稍微觉得有点安心,虽然一开始这位“唐姐姐”进府的时候他本来是不喜欢的,总是用戒备的眼神看她,可是却发现她的武功很厉害,人也聪明,加上样子不坏,最重要的是她会教自己习武,还经常弄些好吃的东西……小家伙渐渐地喜欢上她,觉得有个人照顾自己也挺不错的。

目前南乡最想对付的人是阿绯,整个将军府里没有人敢跟他一起闹,只有唐妙棋还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南乡简直把她当成了最能倚靠的人。

“唐姐姐,一定不能放过她啊。”南乡重新叮嘱了一句,小家伙年纪虽然不大,却十万分的记仇,说起这句来眼中还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唐妙棋点头:“南乡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放心吧!”这句话当然可以倒过来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南乡瞧见丫鬟们川流不息地送菜去花厅,起初还不以为然,渐渐地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给那个恶公主吃的,南乡蹦跶着去看了会儿,发现好些新鲜的吃食,心中更为不平。

南乡正怒气冲天地来回走动,见个丫鬟端着一盘不知是什么的经过,便喝道:“站住!这些东西都是端去哪里的?”

那丫鬟忙行礼:“小公子,这是将军为了公主殿下准备的吃食。”

南乡咬牙道:“她中午留下来吃饭是吗,好,你进去跟父亲说,我是不会跟她同桌儿吃的!”

丫鬟略微惊讶,而后小心道:“小公子,将军好像并没有要小公子跟殿下同桌……将军此刻正陪着公主殿下一块儿用饭呢。”

南乡大为意外,继而更为愤怒:“什么?爹在陪着她?”

丫鬟低声道:“是的,小公子……这菜再耽搁下去就冷了,奴婢先告退了。”

南乡见那丫鬟端着菜极快离开,小小地胸膛几乎要气炸开,心想:“平日里爹都从来不陪着我……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勉强跟我一块儿吃饭,那个人凭什么这么特殊?”

南乡又气愤又委屈,来不及去找唐妙棋讨主意,看看那丫鬟正拐弯,他便拔腿追了上去。

傅清明亲手剥了一只虾放在阿绯跟前的盘子里,他旁边的盘子里一大堆壳,阿绯面前却一个壳也没有,她先前试着要自己剥,结果却被扎了手,于是便悻悻放弃,幸好这虾子新鲜清甜,她才肯吃傅清明剥的。

傅清明是用了心的,除了新鲜的虾子,还有一条黄鱼,被请来的名厨用心整治了一番,鱼肉鲜嫩,十分美味,阿绯竟也不挑剔了,吃了半条,又喝了一碗鱼汤,只不过到底是没有称赞傅清明半句。

这些都吃得差不多了,阿绯正惦记着红薯,却闻到一股焦甜香气扑鼻而来,外头一个丫鬟急急进来,把个食盒打开:“殿下,将军,这是‘金玉满堂’。”说着便把那一盘给端了出来。

阿绯还没吃,眼前先是一亮,见眼前的盘中金色透亮,不知是什么东西。

正盯着看,却见傅清明拿筷子沾了水,去拨开一块儿夹起来,阿绯看有一道金丝被拉长,不由惊奇。

傅清明将筷子往回一顿,那柔软的金丝却不知不觉硬脆而断,傅清明才把那块放在阿绯碗中:“尝尝看。”

阿绯半信半疑地吃了口,咬开外头一层晶亮的糖衣,里面却是软甜的红薯,阿绯大喜,也不怕烫,忙忙地吃了那块,道:“我自己来!”

她也去夹了一块,那金玉满堂粘在她的筷子上,果真也拉出一条长长地糖丝来,阿绯偏不弄断它,反而低头过去,一口咬住,舌尖上甜甜地,极快化开。

阿绯喜欢至极,顺着那条金色糖丝一路上舔过去,把跟糖丝全吃尽了,才又吹一吹那红薯,慢慢地吃掉。

傅清明在旁边大开眼界,不知不觉竟露出笑容。他自十八里铺回来路上,总记挂着阿绯怕是会不高兴,想着要讨她欢喜,便叫人去整治了些上好的红薯,又特意派人请了京内的名厨回府……却没想到效果竟如此的好,且见阿绯吃得高兴,他心里喜悦自不必说。

阿绯咔咔嚓嚓,吃了半盘子金玉满堂,这东西要趁热吃,凉了的话便会都粘在一块儿,幸好傅清明得了厨师嘱咐,事先便动手将红薯一块一块分开来,除去这一宗,凉了的话外头的糖衣更脆,吃起来别有风味。

正在高兴,外头气冲冲地进来一个小人儿,自然是南乡。

南乡本来极为不高兴,闯进来后,见傅清明坐在阿绯对面,脸上竟笑意融融地,小孩子一看,先是一怔,而后便有些委屈,原来傅清明面对他的时候多半都是一本正经,极少面露笑容的,如今却是对着那个人笑。

傅清明转头看南乡进来,有些意外,兀自给阿绯夹了一筷子,才慢慢问:“怎么这会儿来了?不去吃饭?”

南乡本要行礼,这会儿却也不行礼了,直直看着他:“爹,你为什么陪着她吃饭,却从来不跟我一块儿吃?”

傅清明一皱眉,阿绯正在舔唇边的糖丝,闻言也怔了怔。

南乡说了这句,眼睛里已经冒出泪花来,颤抖着声音说道:“爹,你偏心,你总是对外人好,对我一点也不好。”

傅清明眉头越皱:“放肆。”

南乡抿着唇,看看傅清明,又看阿绯,看向阿绯的时候,眼睛里却透出怒火来,大声叫道:“我讨厌你!”

“住口!”傅清明忍不住提高声音,“谁教你如此无礼的?”

南乡眼中的泪啪啦啪啦掉下来,阿绯看着他,又看看傅清明,慢慢说道:“我听说有位唐姑娘会教导他……”

傅清明一怔,南乡也愣神,阿绯依依不舍地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来:“我不过是来吃顿饭罢了,又不是来抢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做什么?吃饱了,我要走了。”

阿绯迈步往外走,傅清明没想到她居然说走就走,来不及多想她那句话,起身便将她拦住:“阿绯!”

阿绯叹了口气:“傅清明,说实话,你是不是该想想同我休离的事?”

傅清明心头一凉:“殿下,你说什么?”

阿绯看看南乡,才又抬眸看向门外:“你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还有两情相悦的人,左思右想我都是个外人。何况论起权势,大启没有人比你傅大将军更能一手遮天了,有没有那个驸马的名头都不打紧,你说是吗?”

南乡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喜道:“爹!不要当驸马啦!”

傅清明看着阿绯,瞧见她嘴角还有一缕糖丝,粘在樱红的唇瓣上,顽皮又撩人地往上翘着,可她自己却不知道,脸上是那副冷淡自傲的表情。

傅清明微微一笑:“南乡的话你可以教导,两情相悦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公主,却也是我的娘子,怎么会是外人?何况放眼天下,除了我,我不知道谁还配当驸马。”

阿绯很是震惊:“你、你不要这么厚颜好吗?”

南乡也大为失望:“爹,她有什么好的?!”

阿绯伸手打了南乡一下:“住口,我当然好!”

傅清明笑:“是啊,你当然好,是最好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唇瓣上那缕糖丝,料想她会是十万分的清甜,他能够想象,只靠想象就已经很是销~魂,可是却忍不住想要真真正正地尝上一尝,因此当着南乡的面儿,傅清明在阿绯的腰间一揽,低头吻落她的唇上,如愿以偿地把那意料之中的甜香纳入双唇之间。

是啊,任世间有百媚千娇,万种风情,但没有什么……比她更好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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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明把阿绯嘴上的糖跟那两瓣香唇都吃尽了,全不顾身边儿还有一个小家伙,南乡震惊且气闷地望着两人,呆过了会儿后便冲上前,用力推向傅清明:“爹,不要亲她!”他人太小,手尽力往上,却只够到傅清明的腿。

傅清明正将阿绯放开,阿绯没想到他当着小孩儿的面也敢如此,气急之下,挥掌打过去:“你这疯子!”

“啪”地一声过后,傅清明只皱了皱眉,倒把南乡吓得又惊住,然后便放弃了推傅清明,转身冲向阿绯,小拳头奋力地捶向她,叫嚷道:“你敢打我爹!”

阿绯把他揪住:“我当然敢打他,你这小东西离我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南乡拼命打了阿绯几下,听了这威胁,便记起上次被阿绯踩着的情形,顿时倒退一步,只气道:“你坏!……爹,你为什么亲她?”

小家伙忍不住又要哭,心想:“怎么回事?爹从小到大都没有亲过我……”

傅清明看到这里,脸上就露出淡淡地笑容。

阿绯见那笑容颇有几分得意似的,她心中极为气恼,却又没有法子,就像是南乡打不过她一样,她也是打不过傅清明的,“动手”的话,必败无疑。

阿绯听着南乡不依不饶地叫喊,咬牙道:“小鬼,你乱叫什么?亲一亲有什么不打紧的,我在民间的时候,经常亲鸡亲狗……”

南乡怒视她: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居然把他爹比成鸡狗。

阿绯望着他的下摸样,一手掐腰一手探出去,弯腰望着南乡,手捏住他的下巴。

南乡发现她脸上的笑很有几分邪恶的意思,还不知要怎么反应,阿绯却已经贴过来,在他的小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南乡魂飞魄散,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阿绯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南乡指着她:“你、你……”

阿绯扫了傅清明一眼,又看南乡:“怎么样,我现在亲了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南乡被她的无耻震惊了,居然说不出话来。

阿绯哼了声,又斜睨傅清明:“你要再敢乱来,我就教训你儿子……我走了,不要再拦着。”

阿绯说完后,便向门口而行,忽然间一怔,却见门口上唐妙棋正站在那里,显然也是一脸震惊,阿绯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妙棋笑着行礼:“殿下,我听说南乡来了此处,故而来找一找……”

两个人生得差不多高,但阿绯惯常是一副下巴微挑的睥睨样子,因此两下一站,竟给人一种阿绯比较高得错觉,唐妙棋打量着她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暗暗气闷。

阿绯上下扫她一眼,便用一种吩咐兼教训的口吻说道:“既然你说要好好地教导他,那就用心点,不要想借着他来做什么无聊的事,知道吗?”

任凭唐妙棋怎么城府深,此刻脸上的笑却也撑不住了,敛了笑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阿绯道:“小孩子都比较笨没有心眼,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既然你说要教导他,那么他做的说的,我就认为都是你教的,这下你明白了吗?”

唐妙棋脸色有些发绿,阿绯说完后,回头又看向傅清明,不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本来就很够呛了,要是再被教些坏心眼的话,那最后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恐怕早早地就要被砍了烧掉。”

南乡本正羞恼,听了阿绯阴森森地语气,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阿绯说完之后,一转头便出外去了。

傅清明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此刻才迈步跟上,唐妙棋本来想拦,转念间却又垂头避开一边。

阿绯跑到外面,找到自己的随从,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傅清明的时候也不似先前那样担忧,便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傅清明道:“殿下真的要走吗?”

“嗯,”阿绯毫不犹豫点头,“我不喜欢这里,这儿的人也不喜欢我。”

傅清明一笑:“多住两日,或许就熟络了。”

阿绯哼道:“我没有那个耐心。”忽然望见他无所谓笑着的样子,便警惕道,“你那种笑是什么意思,对啦,你不许去公主府!”

傅清明抬眸看她:“这是何故?”

“我不愿看到你。”阿绯理直气壮地说,然而似乎知道这句话是挡不住傅清明的,便赶紧又道,“皇叔这两天身子不好,我决定搬去王府照料他几天。”

傅清明这才意外:“是吗?”

阿绯见他终于没了笑容,心里才舒服:“是,已经说好了,今天就搬去。”

“那六殿下呢?他不是也在公主府?”

阿绯道:“当然跟着我一块儿去,还有孙乔乔。”

傅清明微微叹了口气:“殿下……其实祯王爷的病,需要静养。”

“我当然会很安静,”阿绯瞥他,“只要你不去烦我。”

傅清明好生惆怅,却没有法子。

阿绯果真说到做到,入公主府叫了孙乔乔同连昇,又带了几个随身宫女,比如花喜跟芳语等,便一块儿搬去了王府。

祯雪在床上躺了两日,阿绯在王府的大多时间都腻在祯雪的房内,但凡有些端茶送药的事儿,都要经过她的手,晚上还要在祯雪居室外头加一张新床,非要守着他不可,委实照料的无微不至。

说也奇怪,自她搬进王府之后,祯雪的病便渐渐地不似先前那样严重,到了第三天上,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府中的太医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肯给些不错的诊断话了,以前都是面色沉沉不见喜色的。

这一日阳光大好,阿绯在王府里头呆的无聊,便起了出去乱逛之意。

先前她在妙村的时候,白天宋守出去做工,没有人约束她,她在家里睡饱了,便出去乱走,身边儿惯常就跟着芝麻糕而已,一人一狗,踏遍妙村每个角落。

等祯雪睡下了,阿绯叮嘱了祯雪的侍女好生看着王爷,便领着连昇,带着孙乔乔出了王府。

三人到了京中最热闹的金正街,一路上不免吃喝玩乐,阿绯还罢了,看什么都是一副懒且挑剔的样儿,连昇却是个小孩儿,又头一遭出宫玩耍,只觉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手拉着阿绯的手,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几乎觉得眼睛都不够用。

从街头还没走到街尾,东西已经买了一堆,都交给孙乔乔,孙乔乔手中提着,怀中抱着,极为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劝阿绯带两个随从。

连昇吃了许多小食,肚子几乎都快要吃饱了,鼻端却又嗅到一股香气,一转头看到个靠墙边儿的摊子,有几个人坐在那摆放的桌子旁正埋头吃什么。

连昇很是羡慕他们能够吃得如此投入而尽兴,一时呆呆地看。

阿绯扫了一眼,却触动心事,当初在妙村,偶尔遇到赶集的时候,宋守也是会带她去逛的,累的的话,就会在这种摊子上吃点东西。

那些记忆,像是尘丝一样,平日里看不见,但却缠缠绕绕,无所不在。

连昇咽了口口水,显见是很想吃的。

阿绯瞧见了,只道:“清汤寡水,没什么好的,回王府有好吃的……”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连昇虽然有心要尝尝,但看阿绯不喜,便只好依依不舍地跟着,几乎要走过那摊子的时候,阿绯却又停下步子:“算了,看你一副想吃的样子,那么就随便吃点吧。”

连昇也不管她是不是口是心非,一时大喜,露出笑容。

孙乔乔把一堆东西放在旁边桌上,自己坐了:“公主……”

旁边摊子上的食客们纷纷看过来,孙乔乔咳嗽了声:“公主殿下也没有你能买东西啊……小姐!”

连昇捂着嘴笑,阿绯哼了声,扭头道:“一碗面。”

孙乔乔吃惊:“我方才忙着拿东西,什么也没吃,我也要吃……”

阿绯道:“既然你要吃,那你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