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松开眼睛:“真的?”

朱子本来以为她是装哭,没想到她的眼中真的带着泪光点点,朱子愕然,然后便彻底投降:“真的,反正我之前都忍了那么多次,你放心吧……但是你不要逃,更不要再做傻事,就像是在妙村一样,仍旧乖乖地留在我身边,知道吗?”

“只要你别强迫我,我就答应你。”阿绯看似很乖顺地点头。

朱子心中百感交集,搂着娇香的人,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你让我怎么是好……可是……既然是你的愿望,我也只能甘之如饴罢了。”

阿绯听了这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朱子,眨了眨眼,她抓着他的衣襟,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你如果真的对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

这句,却是十足的真心话。

朱子轻轻地叹了一声,摸着阿绯光滑的长发,低低说道:“小傻瓜,天底下,我唯一不肯辜负的是你,若我不是真心的对你好,此刻,便有千万种法子让你从我……你又怎会知道?”

后几日,朱子白日忙于政事,他原本就是帝王之后,又聪慧过人,处理起那些朝堂上的事得心应手,不在话下,又连连推行了两道仁政法令,因为大启的朝堂格局虽然已经风云变幻,但对大启的百姓们来说,毫无影响之余日子反而更好了些。

在下了头一场的秋霜之后,皇帝颁发法令,敕封祯王爷为摄政王爷。

消息一经传出,竟然举国欢庆。

阿绯多半时间都在王府里,偶尔入宫看看,此刻宫中情形已经比上次大有不同,唐妙棋也不再是刚进宫的小小秀女,在祯雪被敕封摄政王后,很快唐姑娘也被奉为昭仪,已经开始有人暗中巴结这位宫中新起之秀。

阿绯冷眼旁观,见唐姑娘在宫中混的异常顺利,虽然得宠,但上下却安抚的很好,就连皇后也并不十分针对她,可见唐某人的确挺会做人。

这大启上下,不肯买账,让七窍玲珑的唐姑娘吃到钉子的头一人,恐怕就只是光锦公主了。

而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宫内的历练,唐妙棋在见到阿绯的时候,毫无昔日的阳奉阴违,也丝毫不露狐狸尾巴,始终都是客客气气,循规蹈矩。

阿绯本就是个敌不犯我我不理会的性子,见唐妙棋对自己很是恭敬,且宫内又是安安稳稳地,自然也不去为难她。

于此,皆是相安无事。

唯一让阿绯觉得不安的是,她住在王府的时候,白天倒还好说,但若是晚间,朱子便会来跟她同睡。

虽然他答应了她,并没有就做什么,可是阿绯到底是无法彻底安心的……纵使每次朱子抱着她的时候,在经过最初的抵触后,心里竟也生出一种安稳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呼呼大睡过去……一直到次日醒来才觉得有些懊悔。

阿绯自己也知道,如此并非长久之计,先前在妙村的时候碍于她身上的蛊虫,朱子可以忍,但是现在……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如果傅清明还好好地,阿绯自然可以借口去将军府住着,离开王府,但是现在,这个借口已经失效。

于是阿绯进宫后,找了借口在宫内留了三天,顶多到了第四日,朱子便会接她回去。

虽然表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来,但阿绯感觉……王府里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了朱子夜晚跟她同睡的事。

她自己知道这不是祯雪而是朱子,但是有些人不知道,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谁会相信?何况他也并不是十分的安分,有时候吻得她昏头昏脑,几乎彻底晕过去。

阿绯有些害怕,假如这样下去,不知哪一天,她也许真的就稀里糊涂地“从”了。

如果没有连昇跟南乡两个小家伙的陪伴,简直生无可恋,因此闷得无处可逃的阿绯,在听说方雪初来到王府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跟他相见。

一别月余,方雪初却依旧还是那张冰雪冷清的脸,两边见了,方雪初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绯:“殿下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嘴里虽然说着好听的话,声音却一点儿波澜也没有,直线似的扯出来。

阿绯跑到他跟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方雪初见她失态,又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扫了一眼周围,才放低了音量:“怎么了?”

阿绯也知道自己身边儿恐怕跟着许多人,明里头的宫女侍卫不算,暗地里必然也少不了许多朱子布下的眼线,阿绯眼睁睁地看着方雪初,只说:“你怎么才来看我?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方雪初听了这话,才笑了笑:“殿下说哪里话,王府又不是我们家,我哪里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这次来,也是先请示了王爷的。”

阿绯“哦”了声,不肯放他,生怕一撒手人就跑了似的,拉着方雪初走到亭子间里,对面坐了,才说:“你家里头可好?”

方雪初神色淡然:“一切安好,殿下记挂。殿下可好么?”

阿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道:“方雪初,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方雪初依旧波澜不惊:“殿下指的是什么?”

阿绯犹豫了会儿,望着方雪初的眼睛,忽然问:“你为什么来看我?”

“因为……”方雪初慢慢地说道,“我记挂殿下吧。”

阿绯问:“我听说你上次被你爹打了,是不是真的?”

“没关系,并没有狠手打死,养一养连疤痕都没留下。”

“方雪初,”阿绯咽了口唾沫,“你恨不恨我?”

方雪初摇头:“我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殿下也该如此。”

阿绯的手放在桌上,用力地抓了抓,然后她说:“方雪初,我已经是对不住你啦,……那么,就让我再多欠你一些也行吧?”

方雪初直直地看着她,然后他仍旧用那种冷清的调子说道:“只要你愿意,我还有什么,你只管拿去。”

阿绯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她的眼中极快地涌出泪来,在眼泪冒出来之前,阿绯扑上前来,用力将方雪初抱住,她转头,狠狠地亲在他的脸颊上。

就在方雪初浑身僵硬的同时,他听到耳畔阿绯低声说道:“方雪初,救我出去……”

他一刻在天堂,一刻在地狱,均是拜她所赐,却甘之如饴,九死未悔。

79新章

先前在寺里头她扑到他的身上,是因为想要翻看他腿上被蛇咬留下的痕迹,然后他为她效力奔走,换来的是一顿唾骂跟毒打,现在她忽然又抱过来,果然也是别有所图,谁知道接下来他该面对的是什么?会不会是比毒打更加严重的刑罚或者……结果。

方雪初叹了口气:他认识的这个人,任性娇纵,从来就不是温柔可心的女子,对他的态度,也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奇怪的是,被她利用,方雪初觉得他并没有失去什么,反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

方侍郎慢慢地往外走,人还没有出王府,就看到对面而来的“祯王爷”。

在方雪初眼里,这位目前贵不可言的摄政王爷,跟之前的那位祯王爷有些不同了,究竟是哪里不同,却有些说不上来,大概是气质上有些变了。

之前的祯王爷,温和似阳春白雪,骨子里透着一股平易近人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位摄政王爷,虽然平素也顶着一张温和无害的面貌,但是浑身却散发出一种极为冷清的气质。

大概方雪初自己也是同种类型的人,故而感觉的也特别明显一些。

对此,方雪初觉得,大概是朝中的局面不同了吧,先前有傅清明牵制,如今傅大将军已去,王爷一手遮天,自然不再是先前那种闲云野鹤般的。

两人见了,方雪初便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摄政王爷”抬手:“方侍郎免礼。”方雪初起身,并不抬眸,因为他知道他一抬头便会对上某人冰冷的眼神,到时候难免尴尬难言。

耳畔传来“王爷”的问话:“见过公主了?”

方雪初袖手:“是。”

王爷又道:“公主向来任性,可为难你了不曾?”

“并无,公主只是同微臣闲话了会儿……没什么其他。”

方雪初语气淡淡地回答,仍旧偏些冷清味道,他便是如此,对谁都是这副口吻,就算是对着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毫无媚上之意,若是不懂他脾性的人听了,难免会以为是故意傲慢,王爷却并未不悦,反而笑了笑:“这样倒是好,最近傅将军去了虢北,我念她在将军府闲着无聊,便接了她过来,然而她那个性子是闲不住的,先前又在外头住了一阵儿,在此处呆的久了,难免又觉得气闷……我瞧她最近时而闷闷不乐地,恐怕又觉得此处无趣了吧,幸好还有连昇同小南乡陪伴着,一时半会儿倒还好。”

方雪初袖手听着,不知为何,竟有种“王爷在跟自己解说什么”的感觉。

“听闻你要来看她,本王倒是高兴的,难得有个旧时相识来陪她说话解闷儿,”王爷望着方雪初,又道:“其实本王该多陪陪她的,偏偏近来朝中事多,忙过了这阵儿,本王就陪她出京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方雪初便道:“王爷有心了。”

王爷看着他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点头道:“嗯,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那你便回去吧,以后若是得闲,便再来罢。”

方雪初拱手:“微臣谢过王爷。”往后退了一步,等祯王爷迈步往前走开了,自己才徐徐转身。

方雪初往回走的时候,把祯王爷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略微想了想,隐约听出王爷似是有点弦外之音……

在亭子里的时候阿绯特意避开耳目,借抱着他的机会在他耳畔说了那一句话,应该是无人听到的,但也因此让方雪初知道,阿绯身边儿是有很多人跟着的,就算是祯王爷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至于如此吗?

是的,其实他大可不理会这件事,何况阿绯素来是任性惯了,倘若真的如王爷方才跟自己说的一样,是阿绯自己又厌烦了在王府的日子,想出去透透气,也是有的……

若是为了自身好,不招麻烦上身的话,方雪初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阿绯那一句话当作是另一次的任性,也让祯王爷放心。

但是……

就好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浴火而亡一样,方雪初无法忽视——就算是祯王爷对着他苦口婆心旁敲侧击地说了那么多,却也抵不过阿绯那一抱之间、在他耳畔说的那句:石头,救我出去。

既然是她要了,那他就得给。

方雪初认得的武林人士不多,何况也不能明火执仗地从王府里抢人,幸好方雪初有一个聪明的头脑。

他也知道,要把阿绯从王府里救出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别当着祯王爷的面儿,于是,方雪初的第一部是“调虎离山”。

朝堂上的事对他来说,就容易的多了。

他大概有十多个法子让祯王爷暂时留在宫内,两三天是不成的,整整一天的话,都不需要他出面,只需要几个小小地推波助澜。

比如说近来国库的银两跟账簿对不上,摄政王爷才敕封不久就出现这等重大之事,自然不容小觑,朝堂上指点风云的几个大人物统统地留在布库房内,看底下的人算盘珠子横飞,一本账簿一本账簿地再度清查。

底下等闲的人物谁也不许擅自出入。

因上回王爷说许方雪初再来看阿绯,两人早就私底下通了消息,这一日等祯雪前脚走,估摸着入宫了,阿绯便嚷着要去将军府看看。

王府的人都知道,光锦公主在摄政王爷面前是头一号的说一不二,何况她发作起来,也难有人能够招架。

于是便只好应承,红绫女跟无患子两人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吃茶,红绫女便道:“她又要做什么?上回去一次还不够,傅清明又不在,她去有什么意思?”

无患子站起身来:“总之朱子说了,她不出门便罢,若是出门,我们两个就得跟着。走吧,别啰嗦了。”

红绫女咬牙:“幸好我是女子,不用爱上这样刁蛮的公主。”

无患子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笑:“罢了,少一棍子打死天底下所有男人,我也是男人,怎么也不见爱上她?”

红绫女叹道:“那为什么朱子跟傅清明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无患子望着她,眼中透出几分温柔神色:“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大概就是情有独钟吧,所谓一物降一物,没道理的。”

两人整理妥当出来,见阿绯正在跟连昇和南乡说话,红绫女远远地听她说道:“我有事,这次不许你们跟着,听话!”

南乡那小孩儿却伸手扯着她的衣裳:“我又不能去虢北,也不能回将军府吗?那你跟皇叔说说,把我送回将军府好了,我一个人留在府里头等爹爹回来。”

阿绯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却仍旧推开南乡的手,犹豫着说:“南乡,你听话啊……上回你都回去过了,你……你留在府里,让你六哥陪你玩儿吧。”

连昇正也眼巴巴看着阿绯,见状就不舍地移开目光,拉住南乡,比了个手势,大意是让他留下来。

南乡没有办法,又是失望又是伤心地松了手:“算了,不让我跟我就不跟好了,等我爹回来接了我回去,我再也不要跟着你!”说着,赌气回身跑开了。

阿绯眼睁睁地看南乡走开,不由地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仿佛要把他叫住似的,忽然间望见红绫女跟无患子两人,那脚下就硬生生地刹住了。

连昇见状,便冲着阿绯比划了两下:“皇姐你放心吧……我会去看着他的。”

阿绯低头看着连昇,忽然之间心中一痛,忍不住弯下腰来一把抱住了他,连昇一惊,阿绯在他的鬓边亲了两口:“皇姐太自私了,连昇,替我好生照料着南乡。”

连昇愣了愣,阿绯却已经放开了他,她站直了身子,睥睨地看向红绫女跟无患子:“你们两个干嘛?我只是出门一趟而已,不用你们跟着。”

红绫女对她没有好感,脸上就露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们做不了主,若是能做主,自然不会跟着。”

阿绯听出她的意思,便哼了声:“真听话,那随便吧。”

她抬手在连昇的肩头上轻轻地按了按,便转过身,挺了挺腰,吸了吸鼻子,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出门去了。

红绫女跟无患子两人跟着出门,他们两个都换了侍卫的装束,看来就如王府的人一样。

连昇看着阿绯的背影出门去,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点难过,一直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又回身去找南乡。

连昇拐过回廊,四处张望,又走了一会儿,才看见前头一丛郁郁葱葱的竹子前,南乡便站在那里,低着头似乎正在踢什么东西。

连昇正要跑过去,却见有一个人影从旁边慢慢地走近了南乡。

连昇怔了怔,见那人生得有些丑陋,他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心想要叫南乡到自己身边儿来,奈何他又无法出声,只好急急地往前又走了几步。

这一会儿,那怪人已经走到南乡跟前,她低头看着南乡,张口问道:“小孩儿,你是叫‘南乡’吗?”

南乡一抬头,望见她那张脸,不由地吓了一跳,握着拳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叫道:“坏、坏人!你想干什么?”

80新章

南乡一惊之下便往后倒退,这会儿连昇也跑了过来,正好从后面一把将他抱入怀中,两个男孩儿都又惊又怕地望着面前的怪人。

这怪人自然正是风蝶梦,见两个孩子如此,她倒是并不发怒,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别怕,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连昇无法说话,南乡却叫着控诉道:“上回是你把我迷晕了的,你是坏人!”

风蝶梦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我只是把你迷晕了,也没有做别的,所以我对你没有恶意,正相反,我又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连昇心中防备,南乡却到底还小,听说好玩的东西,立刻问道:“什么?”

风蝶梦看他一眼,张开手,南乡便看她的手,却见那手心空空如也,南乡正要说话,却忽然惊叫了声,原来风蝶梦空空的掌心上,慢慢地竟冒出一只小小地蝴蝶来,本来好像是在蛹里头,渐渐地爬出来,就舒展开了翅膀跟腿,居然要振翼而飞似的!

南乡大惊,同时也大为好奇:“这这……是怎么弄得?你会变戏法儿吗?”

连昇却仍紧紧地抓着他不放,这会儿若不是他抓着南乡,恐怕南乡就要跑到风蝶梦身边儿去了。

连昇四处张望,心想为什么竟也不见府内的侍卫出现?却不知道在风蝶梦露面之前,就已经把周遭的侍卫给点了穴道。

风蝶梦见南乡喜欢,便低低一笑,手一挥,那只蝴蝶便飞了起来,在空中翩翩起舞,最后竟飞到南乡跟连昇身前,上下翻飞,像是在跟两人玩儿似的。

南乡仰头,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会儿,就伸出手去试图捉那蝴蝶,那蝴蝶却总是灵巧地躲开,让他碰不着。

连昇本也呆看,见那蝴蝶美丽异常,翅膀上有着些奇奇怪怪地花纹,吸引着人的目光,几乎让人转不开眼,连昇细看了会儿,竟觉得有些头晕,他到底年长,心中一跳知道不对,便把南乡的手握住,不让他再乱动。

风蝶梦看着这幕,此刻便低笑一声,问道:“你是叫南乡吗?”

南乡见了好玩儿的,就不再讨厌她的脸,也不再记恨她是否坏人,便点头:“是啊,我是叫南乡啊。”

风蝶梦又问道:“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南乡仔细看着蝴蝶:“谁起的?大概是我爹给起的吧……”

“你爹?”

南乡听她也说了一声,顿时反应过来,当下挺了挺胸膛:“我爹就是傅大将军,你不认得吗?”说话的口气都理直气壮了三分。

风蝶梦淡淡一笑:“哦……这个却是知道的,那么,你的名字是傅大将军给起的?”

南乡挠了挠头,想了会儿,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爹曾跟我说过,我的名字,是皇叔给起的。”

风蝶梦身子轻轻地抖了抖,声音似哭似笑:“是……吗……果然啊……”

连昇从方才就警觉地看着风蝶梦,见她问南乡这些,心里也是纳闷。此刻见风蝶梦神情微变,他就抱着南乡往后退了一步。

风蝶梦见状,就扫他一眼:“哑巴王子,你别怕,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动手了。”

连昇见她猜透自己的心思,不由心惊。

南乡却叫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六哥!”

“六哥?哈……”风蝶梦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又问南乡,“那么,皇叔有没有跟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南乡一脸茫然:“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啊。”他转头看连昇,“六哥,你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

连昇迟疑地摇了摇头。

风蝶梦望着南乡:“你怎么问他不问我?他不知道,我却知道。”

南乡惊讶地瞪大眼睛,连连昇也有些好奇地看着风蝶梦。

风蝶梦一伸手,那只蝴蝶慢慢地飞回她的掌心,风蝶梦望着那蝴蝶缓缓飞舞的姿态,轻声念道:“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每向华堂深处见,怜伊。两个心肠一片儿。自小便相随,绮席歌筵不暂离。苦恨人人分拆破,东西。怎得成双似旧时?”

就好像吟唱一样,那蝴蝶随着她高低起伏的念诵而扇动翅膀,仿佛善解人意似的伴舞。

而风蝶梦念到最后,吐出“旧时”两字,手忽然虚空里一握,就在南乡跟连昇面前,那只极为漂亮的大翅蝴蝶忽然之间化成片片光点,闪闪烁烁,极快地消失空中。

连昇惊了惊,南乡更是忍不住惊叫了声:“蝴蝶!”见那只蝴蝶无缘无故没了,心中大为可惜。

风蝶梦望着他:“你的名字,从此而来。”

南乡勉强收心,皱着眉心道:“这、这是什么?跟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连昇年纪虽不大,却因从小念书,对此略知一二,脸上便露出又惊讶又是不太肯信的表情来。

原来风蝶梦所念的这一阕词,是苏轼苏东坡的一首,词名正是《南乡子》。

风蝶梦见南乡懵懂,而连昇却露出异样的眼神,便看连昇:“哑巴王子,你明白吗?”

连昇迟疑地比划了一个手势,风蝶梦不懂,南乡却道:“六哥说,这是苏……苏什么的……咦,六哥你在说我的名字啊?”他跟连昇相处久了,自也懂了大半手语,然而这一次的手语里头含有许多他难理解的东西,因此南乡自认不全。

然而风蝶梦却已经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头明白,连昇果然是知道的。

风蝶梦笑着:“哑巴王子,你小小年纪,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那好,你再给我猜一猜,为什么皇叔会给他……起这个名字?”

连昇一怔,看一眼南乡,脸上透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南乡却道:“呀,你怎么问东问西的,我们还没问你呢,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王府里?”

风蝶梦见南乡问,就说道:“我啊……我是皇叔所认识的旧人,所以才会在这里做客。”

南乡又问:“那我先前怎么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