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次回盛家,盛子瑜是准备满满。

因为她之前离家出走时,并未将自己的衣服和首饰带走。这次回来,她不但要拿户口本,还要将这些东西也一并带走。

车子一路开到了别墅区外面,盛子瑜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她摇下车窗来,看着站在那里的林冉冉,好奇道:“你在这儿干嘛?蹲我呢?”

林冉冉似乎是意外于她的出现,她哑声道:“我想见盛叔叔一面。”

先前她去盛家等盛谨常,但对方并不见她。

到了昨天,大概是盛谨常和物业打了招呼,她现在连别墅区也进不去了。

盛子瑜想了想,说:“我正好也要过去,你上车吧,带你一起进去。”

林冉冉嗫嚅着嘴唇:“子瑜,谢谢你。”

盛子瑜没想到盛谨常的心居然这么狠,先前对着林氏母女那么好,现在却连人都不见一面。

不过她依旧是看热闹的心态,“你妈要判刑吗?判多久啊?”

一提起这个,林冉冉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律师说可能要十年起。”

盛子瑜吓了一跳:“这么重啊?”

她不知道林艺兰的那些龌龊事,只以为她当初只是和盛谨常暗渡陈仓,气死了自己的妈妈。

可这种事情,责任说到底还在男人身上。

说实话,她没那么恨林艺兰,没有她说不定也会有别人。

眼下听说后果这么严重,连盛子瑜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霍铮却是心事重重:他知道盛子瑜的性格冲动,在没完全将林艺兰解决之前,他根本不敢叫她知道当初盛母和“令仪”这之间的种种。

现在林冉冉突然搅和进来,倒是让他预感要坏事。

今天是周末,但三人到了之后才发现盛谨常并不在家。

管家颤巍巍的去给盛谨常打电话了,没人敢拦盛子瑜,她冲到盛谨常房间去胡乱翻了一气,但却没找到户口本。

没办法,盛子瑜只能先回自己房间,在等待盛谨常回来的间隙,她将那些值钱的珠宝首饰全都收了起来,又将自己最值钱的几个包一股脑儿的装回了车上。

她刚合上车门,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车驶近。

盛谨常从车上下来,还没等盛子瑜开口,林冉冉便突然冲了出来。

她跪在了盛谨常面前,双手紧紧揪住盛谨常的裤腿,声泪俱下地开口:“盛叔叔,我妈妈是无辜的!您知道的,她自己怎么可能去签那些合同?她根本没有参与过那家公司的经营!她什么都不知道!”

盛谨常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儿,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林冉冉,终于沉声开口道:“冉冉,当年的有些真相你可能不清楚。”

“你是AB型血,林艺兰是O型血,你们不可能是母女。”

身后的张秘书递给盛谨常一个牛皮纸袋,盛谨常接过来,将里面的DNA鉴定书拿出来,冷笑道:“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

“她当初在你家当保姆,后来背着你亲生父母把你偷了出来。这上面是你和你母亲的亲子鉴定结果,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听见这番话,全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盛谨常看着愣住的林冉冉,冷声道:“你除了可怜林艺兰,还应该可怜可怜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见了之后,你父母没过多久就离婚了。你爸爸和她离婚后就回美国定居了,但你妈妈这些年却一直都在找你……她现在应该是去你学校找你了。”

盛谨常叹了口气,这次这话倒像是说给盛子瑜听的:“你妈妈已经请了律师,准备对她提起诉讼……哪怕没有商业欺诈罪,她也是有期徒刑十年以上。”

说罢他侧了侧头,吩咐道:“张秘书,送她去学校吧。”

直到林冉冉离开了,盛子瑜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可有些事情想来却是意料之中,怪不得从前她就觉得林艺兰对林冉冉并没有多好,那时她还以为林艺兰是因为顾忌着盛谨常,所以才不敢对前夫的这个女儿表现出过多的爱,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相并非如此。

她看向盛谨常,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为什么要偷别人家的女儿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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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冉冉回到学校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位举止优雅的女人就等在她的宿舍楼外。

女人衣着不俗,身形优雅,但一张脸上却布满了皱纹,看上去甚至要比林艺兰还大上十岁。

大概是因为先前就看过了她的照片,女人一见到她,便立刻走上来抱住了她,泣不成声道:“亦微,我的宝贝女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呀……你还记不记得妈妈?”

林冉冉茫然地被亲生母亲抱着,她对她的确是没有半点印象。

她想要安慰面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可怜女人,却发现一切都无从说起。

不知过了多久,林冉冉终于涩声开口道:“可不可以不要起诉妈……林阿姨?”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顺畅许多:“妈妈,可不可以不要起诉林阿姨?她对我很好。”

林艺兰的身体不好,看守所的环境太差,她不能久待。

林冉冉已经拜托了宁绎帮忙将她取保候审,如果现在又遭到起诉,她怕她的身体受不住。

第61章 Chapter 61

Chapter 61

盛子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为什么要偷别人家的女儿来养?”

这个问题有理有据, 一针见血。

短短几秒间,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光是盛谨常,连一旁的霍铮都忍不住想,平时她的智商总是不够用, 一到关键时刻倒是暴涨。

见霍铮没有开口,盛谨常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下来, 显然他也不想叫盛子瑜知道这中间的种种内情。

他看向了面前的女儿, 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但语气却是缓和的:“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一眼了?”

果然, 暴涨的智商只是暂时性的, 盛子瑜的思路立刻被他带跑, 她皱着眉头开口:“我要结婚了。”

其实那天盛子瑜就已经告诉过他这件事了, 但此刻盛谨常为了在霍铮面前拿出老丈人的架子,依旧摆出了一副第一次听说的模样。

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霍铮。

结果还没等霍铮开口, 盛子瑜便立刻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了他面前, 冲着盛谨常吹胡子瞪眼道:“装什么装?那天就和你说过了!”

盛谨常很想要在霍铮面前立一立威信, 但却没想到这个蠢货女儿居然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 险些被气得脑溢血,“行啊!那你现在是来通知我去喝你们喜酒的是吧?”

“你想得美!”盛子瑜翻了个白眼,甚至都懒得和他打嘴皮官司,只是直截了当道:“没有户口本怎么结婚?你把户口本给我!”

盛谨常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要户口本可以,先把虫虫给我送回来!”

“你做梦!”盛子瑜自然不会将她的王虫胖拱手让给盛谨常。

吼完之后她的智商上线,立刻踩住了盛谨常的三寸,“盛谨常我告诉你, 我是懂法的!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公民婚姻自由!你要不把户口本给我,我就去派出所闹!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盛谨常这么爱面子的人,怎么能容忍她丢人现眼到外面去,因此当场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他便高声将管家喊出来:“带她去拿户口本!”

等到盛子瑜离开,盛谨常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霍铮。

平心而论,对于霍铮这个年轻人,盛谨常是并不讨厌的。

得知他就是虫虫的生父后,盛谨常私底下调查过他的情况,除了对他那一团糟的家庭背景略有不满以外,这个年轻人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狂犬病女儿能有这么个人接手,盛谨常简直是谢天谢地,而且私心里也很害怕霍铮会突然反悔,因此也不敢真扣着户口本不让这俩人领证。

只是刚才当着霍铮的面,盛子瑜将盛谨常狠狠损了一通,这也直接导致他无法再在这个准女婿面前端起架子来,因此盛谨常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霍铮,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又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烦恼的人不只有盛谨常,还有霍铮。

盛子瑜猜得没错,他的确是不想领证的。

确切来说,是不想立即领证。

霍铮昨天隐晦地表露出了一点态度,原本是想试探试探,却没想到她立刻就觉出味来,结果今天就押着他来领证了。

更令霍铮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以为她是拿不到户口本的,意外的是盛谨常居然这样爽快。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都异常敏锐,盛子瑜也不例外。

一见霍铮这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便立刻炸了。

但要炸也是在心里炸,对着霍铮,她现在很愿意耍一些小女人的心机,因此当下就捧着肚子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含着泪默默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生二宝了?”

看着小娇妻这幅模样,霍铮揉了揉太阳穴,没接话。

盛子瑜含着泪扁着嘴,更加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但不要二宝,连我和招妹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瞎想什么?”霍铮叹一口气,搬出另一个挡箭牌,“你还记不记得我外公?”

说起这个,盛子瑜难免有些心虚,她移开目光,“当然记得啦。”

“他一养好腿伤就去了埃及玩,下个月才回来。”霍铮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或轻或重地揉着,“总不能都不知会他一声,就一声不吭的结了婚,你说呢?”

“呸!”盛子瑜才不相信这种说辞,一把甩开他的手,撕下了先前小女人的面具,怒声道,“你搞女大学生的时候怎么不先通知他一声?!我看你就是不想对我和招妹负责任!”

无情无义霍团长!

郎心似铁霍团长!

霍团长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有些话要是不说明白,估计她还是不会懂。

“我下周末就要去兰州了……等我这次试飞任务结束回来,我们再去领证,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盛子瑜总算是明白了霍铮的用意。

原来他是怕她当寡妇。

“不行!”她拖住他的手臂,哭唧唧的就往他身上靠,“我现在就要领证!立刻!马上!”

霍铮伸出手,拇指抚了抚她的侧颊,“乖,别闹。”

“我没有闹!”她含着眼泪抬头看向他,“我那么那么不高兴,都让你去参加试飞了,难道你现在连婚姻都不能给我吗?”

霍铮难得语塞:“子瑜……”

其实盛子瑜真的很不想让他去参加这个试飞任务,全中国有那么多飞行员,但她的胖虫虫只有他这么一个爸爸。

可她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她掷地有声道:“难道你能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吗?如果不能的话,那现在领证和以后领证又有什么区别?”

霍铮的喉头动了动,最终涩声道:“……我们还来不及办婚礼。”

他对她一直都亏欠良多,当初生虫虫时,他没有陪伴在她们母子身边,现在要结婚,他也来不及给她一个所有女孩都期盼的盛大婚礼。

“以后再补!”盛子瑜斩钉截铁道,“跑不了你的!”

就这样,霍铮几乎是被盛子瑜强行拽进了民政局的。

别人结婚都是赶早,只有他们和大厅里其他零星几对新人是在下午来领证的。

盛子瑜心急,一个人就“蹭蹭”的往窗口走。

走到一半,回头一看,发现霍铮还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她被气了个半死,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你腿断了吗?快点呀!”

干嘛显得好像她很恨嫁一样!

霍铮笑了笑,但依旧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这两人的外形醒目,走在一起更是一对璧人,在人群中十分打眼,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便有不少目光投了过来。

现在盛子瑜疑心暗生鬼,总觉得那些目光都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偏偏霍铮还一副悠闲模样,她就更加生气了。

盛子瑜就要再次发作,已经走到她面前来的霍铮突然伸手拉过她的左手,紧接着她便感觉手指一紧。

她低头一看,发现手指上多出了一枚东西。

亮晶晶的一块小石头在她莹白的指间闪烁着,璀璨夺目。

霍铮轻笑道:“什么都不要,这么为我省钱?”

盛子瑜轻轻一眨眼睛,有大颗的泪珠滴落在指间。

她等了他好久好久呀。

在刚生下胖虫虫的时候,她就总是在想,胖虫虫的爸爸应该是怎样的。

所有的想象不外乎是,他的眉眼应当是英气的,身姿应当是挺拔的。

不但要是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应当毫无保留地爱她和她的胖虫虫。

她要的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没有,那她就宁愿什么也不要。

没想到的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这样的霍铮。

比她所有的想象加在一起还要更好的霍铮。

霍铮是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亲热的人,可眼下见到小娇妻感动落泪,他哭笑不得地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道:“怎么还哭鼻子了?”

“胖爸……”盛子瑜也觉得自己这样很难为情,她吸了吸鼻子,将脑袋埋进霍铮的胸前,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私房钱?!”

这个钻戒起码两克拉,成色也很好,没有三十万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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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到了家里,却没看见胖儿子,问了李姨,这才知道原来胖虫虫下午带着小叶子在大院里遛鸟,遛完鸟回来,才刚回到家,便被姑父接走了。

盛子瑜带着胖虫虫在保定一待就是一个多星期,等他们俩回来了,姑父却又去国外访问了。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回来,姑父还的确有些想念嘴歪眼斜的胖团子,于是亲自出马,将他接回了家。

上次一颗老心肝狠狠被胖团子伤过之后,姑父锲而不舍,老而弥坚,再接再厉还想要讨胖团子的欢心,因此专门托底下人去买了一个巨型鸟笼。

姑父本来就想讨胖团子的欢心,更何况眼下胖团子有了假眉毛,也不再嘴歪眼斜,胖脸蛋上还多出了个尖下巴,简直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姑父将胖团子抱到了那个鸟笼子面前,告诉他这是给咕咕的新别墅,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胖虫虫,迫切地等待着他的认可。

鸟笼有四层高,别说鹦鹉,连胖虫虫都能睡进去。

笼子里面隔出了十几个小房间,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鹦鹉玩具,硬生生将胖团子亲爷爷买给他的那个笼子给比了下去。

胖虫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四层鸟笼子,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胖虫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姑父慌了神,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哄他,在楼上的姑妈听到哭声也赶下来,一把将胖虫虫抱起,恨不得一脚将老公踹开,“严立新你又欺负他了是不是?!”

姑父百口莫辩:“我哪有……”

胖虫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咕咕飞走啦!再也住不了大别野啦!”

姑父凑上去想要安慰胖团子:“不哭,姑爷爷帮你——”

话还没说完,姑妈便抱着胖虫虫一扭身上楼去了,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严立新,你够了!少招他!”

时隔半个月,姑父再次捧着一颗碎成了渣渣的老心肝,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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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周五的时候,霍铮从保定回到家里,准备着周日从北京同大部队一起出发去往兰州。

临走前一天,盛子瑜也不像之前那样要他保存体力了,晚上霍铮一回来就拉着他出门去了酒店。

开了房,一路上楼,进了房间,门还没关拢,她便扑上来扯他的衣服。

霍铮既哭笑不得,又受宠若惊。

他抱起小娇妻,一路走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又俯下身,啃了啃她小巧秀挺的鼻尖,轻笑道:“这么想我?”

盛子瑜搂着他的脖子,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都要滴出水来,她咬着唇看向他,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声音娇娇软软的,还带着几分难为情:“今天……不用那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