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蚊子哼哼:“我还想要一个女儿……”

但在这件事上,霍铮却是十分坚定,“不行,这事起码要等你毕业了再说。”

盛子瑜只能将王招妹搬出来,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撒娇:“招妹越来越大,不能真的让他叫这个名字……你给我一个妹妹嘛!生了妹妹他就可以改名啦!”

霍铮的态度依旧坚定,他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当然是想要儿女双全的,但怀孕生孩子对女人的身体损害极大,她十八岁时生虫虫就已经差点将身体底子掏空,现在虫虫还不满三周岁,要生二胎,怎么说也该再缓两年。

更何况,他的小娇妻已经大五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让她念大六了。

盛子瑜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霍铮没动,任由她咬着泄气,嘴上却不正经道:“喜欢咬,那待会儿让你咬个够。”

第62章 Chapter 62

Chapter 62

“喜欢咬, 那待会儿让你咬个够。”

对于这种事情,盛子瑜其实是打心眼里觉得恶心的。

不止是这个,若是别人,哪怕是接个吻她都要嫌恶心。

可换成了霍铮, 她又觉得什么都不排斥,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的身体、气味、汗湿的皮肤, 无一不好, 无一不让她迷恋。

更何况今晚她热情似火,黏人得很, 当下两只小手便顺着他的胸膛滑了下去, 扶在他的腰间, 声音娇软:“好啊。”

可事到临头, 却是先起了这个话头的男人将她的手按住,忍着声音里的欲念, 哑声道:“不准闹我。”

刚才不过是逗逗她而已, 他哪舍得真让她帮自己做那种事?

更何况霍铮今晚本来就什么都不打算做的。

眼下看她这么一副急切想要二宝的模样, 霍铮更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其实之前他也有过疑惑, 两人从前在一起时,每一次他都很小心,可最后还是搞出了个胖儿子来。

现在霍铮倒是越来越确定,当初也许正是盛子瑜自己用针扎破套子的。

重来一次,小娇妻很可能故技重施,霍铮既然不肯让他的小娇妻念六年大学,那就绝不可能上她的这个当。

这样想着, 他的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和身下的人掉了个个儿,让小娇妻趴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摸着她的脑袋开口了:“今天什么都不干……难得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说说话。”

听见他这样说,原本安分趴在他胸前的盛子瑜突然抬起头来,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又往上蹭了蹭,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颇有些欲求不满:“我不想说,只想做!”

霍铮捏了捏她的脸,“想把我榨干?嗯?”

其实他是真的有事情想要同她说。

当年盛母自杀的内情已经基本明晰,与她书信往来的那个“令仪”毫无疑问便是林艺兰。

可平心而论,林艺兰当年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未触犯任何一条法律。

当年她与盛母之间来往的书信早已被全部销毁,唯一留下的不过是一封盛母还未寄出的信件,那上面有的也只是盛母的笔迹。

他们甚至无法证明当年和盛母通信的人就是林艺兰。

所以哪怕盛谨常可以给她罗织出一个莫须有的商业欺诈罪来,也无法让她因为自己真正犯下的罪行赎罪。

这件事情,哪怕是在霍铮这个全然无关的旁观者看来,都是难以言喻的憋屈,更何况盛子瑜的性格冲动,遇事沉不住气,是一激就炸的性子,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

可眼下霍铮要去兰州,他人不在,即便是有姑父姑妈照顾,但他仍担心无法护她周全,思前想后了几天,终于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将所有的事情先和她交代了,让她心里有个底,也以免万一有事时她抓瞎。

话才说到一半,盛子瑜就像一颗小炮弹似的“腾”的一声从他怀里蹿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林艺兰被强暴过???”

对此霍铮早有准备,他手上用了点力,重新将盛子瑜按进了怀里,“你先听我说完。”

当年林艺兰被人强暴后便心生怨怼,那个强奸犯的孩子她并没有留下来,也没能留下来。

可若要达成她的计划,孩子却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只要林艺兰将那个“强奸犯的孩子”生了下来,那么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将这个伤疤揭过,也永远无法淡忘掉这件事,选择正常地结婚生子。

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如果没有这个“强奸犯的孩子”,盛谨常绝不会像后来一样,对她愧疚了那么多年。

如果没有这个“强奸犯的孩子”,当年的盛景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盛谨常和初恋余情未了。

这个从主人家抱来的孩子,正是她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林艺兰是筹谋已久。

在她还在那对教授夫妇家做佣人的时候,便有计划地以闺蜜的身份和盛母接近。

再到后来的那几年里,她一边在书信里暗暗离间盛母和盛谨常,另一边也借着盛谨常数次来看她们母女的机会,加重盛母的怀疑,验证她的猜测。

直到最后,一份DNA鉴定书彻底将盛母击垮。

听完这一切,盛子瑜整个人都惊呆了。

和霍铮、盛谨常不同,所有的这些内情并非她一步步发现的,而是经由霍铮之口,她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突然得知了当年全部的真相,所受的冲击可想而知。

“不可能、不可能……”她的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牙关在不住地打颤。

当初得知盛母是自杀而死的,已经让她无法接受。

现在他告诉她,原来真相比她以为的还要更荒唐,还要更可笑,她的妈妈,居然是因为林艺兰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自杀死了?

这样一比,盛子瑜倒还真的希望盛母是因为盛谨常和林艺兰之间的私情才自杀的,这样才不会显得她的死亡如此的儿戏和可笑!

霍铮抱住她,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原因……这些原因我们现在听起来都很荒唐可笑,可之前这么多年,她的所作所为不也的确是一直都没被人发现吗?”

没有人能想到她能筹划这么久,能忍这么久……在这世上,要是有心算无心,根本就防不住。

霍铮强行将她按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她:“子瑜,你相信我,她欠你妈妈的,该她还,她一样都逃不过……但我今天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找她报仇,而是怕你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遭人算计。”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虫虫。别的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等我回来,别让我为你和虫虫担心,这些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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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女儿丢了之后,夏盈和前夫一起找过一段时间,却一无所获。

失去了孩子的夫妻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注定无法抱团取暖。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两人开始不断地互相指责,都试图将女儿丢失的原因归咎于对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上几分。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的心总是比女人狠得多。

不过半年,前夫便接受了女儿走失的事实,不愿意再花费时间精力去寻找,可夏盈却不愿意,她坚持要找到女儿为止。

两人协商不成,很快便签了离婚协议,前夫接受了母校的聘任书,回过美国定居,而她则一边留在国内工作,一边继续寻找着女儿。

夏盈看着面前的女儿,觉得陌生又熟悉。

她的亲生骨肉长到这么大,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她;可女儿的眉目中,又的确是带着自己和她父亲的影子的。

她的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眼中滚落,却突然苦笑了出来。

过去二十多年的绝望都没能将这个举止优雅的女人压垮,可现在,亲生女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的腰背在一瞬间垮了下去。

为了找女儿,这些年来她几乎将大半个中国跑遍了。

这二十多年来,每一次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找到女儿时,除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她的心中更多的还是紧张和忐忑。

很多被拐卖的儿童在被亲生父母找到后,都更情愿待在养父母身边,而不愿随亲生父母离开。

见过听过了这样多的事情,夏盈也很害怕,害怕她的女儿有了新的父母,有了新的家庭,会对她这个亲生母亲产生抗拒。

而她的担心猜测,现在全都成了真。

夏盈含着眼泪,沙哑着嗓音开口道:“亦微,如果她只是买走你的人家,那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也不会追究她半点责任!可她不是啊!”

她的一字一句似是在泣血:“可她不是!当年是她把你偷走的!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当年我请回来照顾你的保姆!她把你偷走后,还装模作样地陪着我和你爸爸找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找到,这才辞职的!”

她一闭眼,成串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一颗心寒了,声音也是极度的疲惫:“亦微啊,妈妈找了你二十多年,最北跑到过黑龙江,最南到过海南省……这些年来,我都不知道我的亲生女儿就和我在同一座城市,她就这样看着我们家这样散了,看着我傻傻找了你二十多年……现在我的亲生女儿对我开口,求我不要起诉她?”

林冉冉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她善良又软弱,所以才会在亲生母亲面前向林艺兰求情。

而现在,看见亲生母亲这样憔悴苍老的模样,她的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但平心而论,林艺兰对她是不糟糕的,甚至可以算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含着眼泪低声开口:“妈妈,林阿姨她真的对我很好……我六岁那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发高烧,她被吓坏了,一个人抱着我走了五公里去医院……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以为她是我的妈妈,她的身体不好,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坐牢……”

听见这话,夏盈闭了闭眼,不知是因为觉得心寒,还是因为觉得荒唐可笑。

过了很久,她才笑了笑,哂笑道:“所以,这就是她为你奉献最大的一件事?这二十多年来,能让你拿出来对我说的,就只有你六岁这年的这件事情?”

林冉冉无从辩驳,她嗫嚅着嘴唇:“我……”

可夏盈到底是理智的人,看女儿这副样子,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冷声开口道:“你如果真的不想我起诉她,也可以。”

“你爸爸在国外刚知道消息,明天一早就到国内。最迟这个月底,你跟着你爸爸去美国,我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就立刻过来……到了美国之后,这辈子你都不能再见那个女人一面。”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林冉冉惊呆了,她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我还需要……”

夏盈没有再给她考虑的机会,只是强硬道:“如果你不能答应我这个要求,那我只能让你们在监狱里面见面了。”

过了很久,林冉冉终于缓缓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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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铮去了兰州后,盛子瑜每天便带着胖虫虫在姑妈家吃饭。

平时吃饭的之后姑父姑妈还有她们母子四人,但是第二天,盛子瑜便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霍铮的亲生父亲,秦司令。

盛子瑜对这位秦司令自然是没有好感,但眼下霍铮又不在她身边给她撑腰,这位秦司令好歹也是个司令,她人怂胆小,自然也不敢甩脸子给人家看,于是只能装瞎吃饭。

倒是胖虫虫,对这个秦爷爷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一看见他还笑眯眯地问他:“秦爷爷,我外公还好吗?”

当然,除了盛子瑜,心存异议的还有姑父。

他本以为这回可以和胖团子多接触接触,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但是秦屹一来,又几乎将胖团子给霸占了。

每天吃过饭后,他和秦屹都陪着胖团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但是他抢话的本领完全比不过秦屹,眼看着胖团子和他的亲爷爷感情日益升温,姑爷爷十分不服气。

想起上一次铩羽而归,姑父仔细回忆了自己之前两次在胖团子这里碰壁的经验,总结来说,一是太轻敌,二是对客观情况把握不足。

于是这天吃过饭后,姑父便一脸严肃地将盛子瑜叫进了书房。

虽然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但盛子瑜面对着姑父的时候,心情还是十分忐忑的。

毕竟姑父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平时又不苟言笑,难免令人望而生畏。

关上了书房的门,姑父坐在书桌后面,轻咳了一声:“小盛啊,我们谈一下。”

盛子瑜很紧张,两只手藏在书桌下面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最近做过的坏事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最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姑父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盛子瑜大为紧张地盯着姑父,心情忐忑。

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姑父缓缓开口道:“虫虫的咕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蛤???

盛子瑜一瞬间松了口气,却又大失所望:我裤子都被吓尿了你问我这个?

她简单地将咕咕出逃的事情和姑父说了说。

姑父皱起眉头,如临大敌道:“这事不好办。”

他抬起头,直视着盛子瑜,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工养殖的鹦鹉不但不具备捕食能力,而且还有很多天敌,更何况马上就是冬天了,咕咕很难在野外过冬……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咕咕,咕咕面临的生存情况将会很严峻啊!”

还没等盛子瑜反应过来,姑父又问她:“小盛啊,你有没有咕咕的照片?”

这个当然是有的!盛子瑜赶紧点头,她手机里有好多三头身胖胖和咕咕的合照呢。

然后当着她的面,姑父便拿起书桌上的话筒,拨下了一串电话。

“小李,是我。”姑父的声音低沉,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威严,“我以个人身份麻烦你帮我办一件私事。”

姑父一脸严肃地对着电话那头道:“你帮我找一只鹦鹉,照片我待会儿发给你,你就在你们营区周围帮我贴上寻鸟启事……对,尽量多贴一点。不不,不要发动战士们专门去找,但可以提醒大家平时多注意一下头顶,如果找到,我私人有重谢。”

盛子瑜目瞪口呆。

姑父却是信心满满,如果他能帮胖团子把心爱的咕咕找到,这次胖团子怎么都要高看他一眼吧?

晚上回到家里,给胖虫虫洗澡的时候,盛子瑜忍不住捏了捏他胖脸蛋下的尖下巴,叹了口气:“唉。”

王招妹才三岁,却已经隐隐显露出了一代祸水的潜质,先有苹果妹每天蹲守相约遛鸟,后有扛把子睿冲冠一怒为他追回眉毛。

现在就更厉害了,居然还有霸道司令为他千里寻咕,真是不得了了啊。

胖虫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脑门上,他玩了一会儿水面上的小黄鸭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扁嘴看向老母亲:“我想爸爸了!”

“我也好想他哦!”不提还好,一提盛子瑜就开始委屈得冒泡了。

去了兰州之后,除了第一天晚上打了个电话回来报平安,过后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她不应该那么着急结婚的。

有谁像她这样,蜜月都没有,老公就不见了人影!

当军嫂真的好难,好累,好想哭哦!

眼看着胖头鱼要哭,胖虫虫赶紧伸出胖胳膊抱住她,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妈,不要哭啦!”

“我没有哭!”盛子瑜擦了擦眼泪,“我就是好想爸爸哦!”

而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第二天,盛子瑜待在家里时,门口便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她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空军制服的男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先开口确认了她的身份,在得知她就是霍铮的太太后,对方继续道:“麻烦你现在就跟我们去一趟兰州,飞机已经在等着了。”

霍铮在兰州那边出事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就在盛子瑜被带去兰州,秦家上下大乱的时候,到了晚饭时分,全家人这才意识到,下午在院子里去和小伙伴们玩的虫虫,到了天黑都还没回家来!

第63章 Chapter 63

Chapter 63

突然来了人接自己去兰州, 盛子瑜吓得全身都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十分莫名地,她就回想起了从前看电影时,大兵瑞恩的三个哥哥死了,指挥部就是这样派人来通知瑞恩的妈妈的。

正如瑞恩的妈妈一样, 盛子瑜脚下一软,扶着门框才险险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的眼泪立刻就飚出来了, “霍铮他怎么了?”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 面带难色:“兰州那边的情况具体怎样,现在我们还不能向你透露, 你先跟我们走。”

盛子瑜抱着门框,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霍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走!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可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到最后, 还是被那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带上了车,然后一路驶向了西郊机场。

来接她的是一架军用飞机, 飞机上除了她都是军人, 连第二个军属都找不到。

盛子瑜再去问别人霍铮的情况已经没有人搭理她, 于是她就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淌眼泪, 等到飞机降落时,她的眼泪已经淌满了一大缸。

飞机在兰州降落,一出来便有一辆军用吉普来接她,先前带她来的两人将她塞进车子里便走了,行色匆匆,像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开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一张沉得能拧出水来的黑脸映在后视镜里, 看着就叫人心慌。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往市区方向看,盛子瑜含着眼泪趴在车窗上,入目是成排的白色建筑,她再一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都把她送到医院来了,肯定是霍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