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申茂若有所思的道:“显然惠福一点都不喜欢李易,难道惠福看上的是司马家的小公子?”

景永福以笑掩饰尴尬。司马秋荻要真是一只橘子,她就看上它。颜色好看又好吃呗!

“我等水姐伤一好便启程北上,前线正吃紧…”

话说了一半,景北捷报传来:喜王景申韫率亲招新军突破常林区域的顷谰江,夺回十三郡之一的楼氏郡。

听此讯息,景申茂一愣,半响后恨恨的道:“倒还要封赏他有功!”

景永福默然,喜王的算盘打得果然好:送出十三郡拿回一郡,败战他是督军,胜役他为主帅,不仅乘机扩充了自己的军队,更赚足了景国的军心、民心。若她没有料错,十三郡的一半好处都落入了喜王手中,不然他如何能纠集新军?

景永福沉吟片刻,道:“既然要封赏他,不如由我去吧!”

景申茂道:“不可,你才回景宫,朕舍不得你去。”

景永福冷笑道:“难道父皇还能亲自去吗?虽景国还能遣兵派将,但依目前形势,父皇能明告天下,喜王是个乱臣贼子吗?”就算景申茂知会遣将,多半也会认为誉帝忌讳喜王功高盖主,而一般将士如何是喜王对手?景申韫身份为王,不仅胸有城府,身后还有庞龙那样的高手,甚至连那沧水都非寻常人。

景申茂犹豫道:“景北危险,你不具武功,而你身旁的刘寄水伤还没好,叫父皇如何放心让你去?”

“所以我打算请父皇为我寻几位绝顶高手,武功没有庞龙高没关系,只要能勉强应付的过去就成。毕竟要胜他,不是只看身手高下。”

景申茂眼中精光一闪:“惠福已经想出杀庞龙的法子了?”

景永福沉声道:“现在的我已非一介平民,他们师徒不会再动生擒心思,必然视我为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她顿了顿又道,“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就算不出景宫,他们都不会放过我。”

景申茂沉吟道:“就依惠福,朕定当为你尽快安排好人手。不过你要答应朕,等到招集好人后再动身。”

景永福心道:这是废话!没人护她,别说北上,还没出京城她就被庞龙害了。

好在现在景申茂和景永福都有了时间。驻守前线的张祈瑞将军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十三郡失守,就是他最后果断的切断了战线,将契蛮阻拦于常林,也是他不采信景申韫的战报,艰辛地挡住了契蛮的继续入侵。景申韫一时破不了张祈瑞的防线,而他还需和契蛮周旋,狼狈双方都会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这将和他们战前的约定不同。景申韫不是个善与的主,契族野蛮但也不是笨蛋。

第二卷 -104

景永福等了数日,水姐三天后能下地了,就带着“平”家一大家子入了景宫。宫廷总管潘公公对此很无奈,他在景宫生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见到那么多平民鸠占凤巢,可谁叫景永福目前是誉帝最宠爱的惠福公主呢?景申茂没有接见四品尚武副将刘寄水,却以一品诰命夫人的规格安排其入住永福宫。

水姐等人来了后,原先几位皇子公主没事价跑景永福这里抽抽风抖抖神经,可一见到威风凛凛的水姐,立刻就跟蔫了的黄瓜似的,强颜几句就借故告辞了。

“你就任那些家伙在面前张牙舞爪的?”阿根禁不住为景永福不平。

景永福捧着暖手炉子,微笑的道:“我懒得理他们。”

“人善被人欺!”阿根比着拳头,“换了是我,他们再罗嗦,就一拳一个打出去!”

“浪费力气!”合着暖炉,景永福还是弯了弯双臂,伸了个懒腰,“再说我不日就得去景北了,以后需要烦心的事多得是,现在乘闲着看他们逗我乐子也不错。”

阿根转身面朝殿门:“不用不日了,马上你就得烦了!”

景永福打了个哈欠:“是本公主的侍卫来了吧!”

阿根学太监样,捏着双手道:“回禀平公公,正是!”被景永福一阵好打。

“玩什么呢?这么高兴?”景申茂在众多侍卫的扈拥下来到永福宫,还没进殿老远就看见景永福扯着阿根的耳朵。

景永福放过阿根,阿根嘀咕了句:“她欺负我…”转身兔子似的溜了,景永福却知他是不愿跪誉帝。

“小孩没规矩,父皇别计较。”景永福打了个圆场,顺眼看到景申茂身后远远走来的不穿宫廷服装的三人,其中一人分外显眼,与周遭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一身单薄灰裳身形极瘦,没有绾发,灰白的长发直披身后,年纪约在五十开外,一双眼微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景申茂笑了笑,将身后三人介绍给景永福。年轻的名叫洛昌平,三十左右,外表给人非常普通的感觉。冷漠的那人名叫穆无名,三人之中只有他身带兵器,一柄看似古朴的宝剑。可他再与人格格不入,也没那位灰衣人更叫她上心。

介绍起那灰衣人,景申茂的笑容多少有了几份暧昧。

“呵…这位是吴仙子,朕通过渠道放了话后,没想到吴仙子竟会纡尊降贵前来做你的侍卫。她为什么来,惠福你自己问吧,呵呵…”

吴仙子没有立刻言语,依然古怪的看着景永福,但吴仙子身边的两人包括随景申茂一同来的侍卫都神色动容。

景永福疑惑不解,按理说,她的弟子司马静松曾与她结仇,她没道理来助她,何况吴仙子成名已久,也算得上武林中的大人物,她这样级数的高手来当她侍卫,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算了,公主也不用猜来猜去了。”过了一会,吴仙子悠悠地道,“我受司马一族之托来保你平安。”

景永福一愣,却听她又笑道:“我恰好近日滞留景国京城,听闻誉帝为你招募侍卫,于是便应诏而来。只是公主,我只能保你一年。一年之后,你我分道扬镳,日后你的死活我可不管。”

景申茂碍于吴仙子的身手,按下不快疑惑的问:“吴先生何出此言?”

吴仙子微笑道:“因为他司马秋荻只做我一年的书童,他既只卖我一年,那我也就只能保你一年。”

景申茂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转而又望眼于景永福,她心下叫苦,这下就算跳海里也洗不清她跟司马秋荻的关系了。

她瞟一眼依然凝望她的吴仙子,道:“委屈吴先生了。”接着,景永福又与她客气几句,说实话她并不相信司马一族有能力请得动吴仙子来保护她。

关照景永福准备明早北上后,景申茂就带着大批侍卫走了,留下了他们三人和十名训练有素的宫廷侍卫。景永福目送景申茂离去,正胡乱思想着,水姐他们就从殿里走了出来,一瞬间,她感到水姐与吴仙子之间爆出了无声的火花。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状,一片沉默后吴仙子首先开口:“刘寄水!”

水姐眉头一皱,却见吴仙子身影一闪,人已到了景永福背后,干净利落地一拍她肩膀。身后异风四起,洛、穆二人和那十名侍卫同时出手。吴仙子长笑一声,人斜斜飞出一丈,停在众人和水姐之间。但这一手轻功,就是庞龙也未必能做到,而吴仙子单衣飘然,背负双手的停落,风姿之美直逼李菲,不负她仙子之名。

景永福阻止了穆无名,扬声道:“我信她!”吴仙子暂时没有理由杀她,而且传闻她也是景人。

跑出殿的阿根不解:“她刚才明明对你动手!”忽而一晃脑袋,“我懂了,她那一拍,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孺子可教。”吴仙子收起笑,沉声道,“大福,我确实为你而来。不过原因嘛,我不想说。我倒要瞧瞧,以聪慧才智出名的你,何时能解开我来的原因。”

景永福立即道:“我没兴趣。”知道吴仙子无意杀她已经足够,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一般这样提问的人,她越不理会她她就越对她感兴趣,而她确实需要这样的高手在旁。

果然吴仙子一怔后,又笑道:“好,好一个没兴趣。不过来日方长,惠福公主…”她古怪地道,“你我自会有结算的那天。”

景永福对她微施一礼:“但愿这一天不要太早。”

###

次日一早,景申茂亲自来送景永福。誉帝出手大方,指给景永福一万黑甲军,可算上景国王军的精锐部队。黑旗上张扬的一个大字“刘”说明了主帅正是水姐,不过很多军士都误以为是伍厨。因为他外伤已好骑马于前,而水姐还需休养。

景永福与水姐他们同坐一辆马车,吴仙子三人乘坐另一辆。整齐的骑兵军队长龙六排,气势浩大地出了京城北门。直到走了很远,景永福探头车外,还能看见誉帝站在城门上,遥遥远望她。

他叮咛嘱咐的话依稀还在她耳边,水姐却打断了她的思绪:“你真的放心吴仙子?”

景永福笑了笑:“那你昨日为何没有冲过来救我呢?”虽然水姐当时离得远了些,但绝不会见她危难而无动于衷。

水姐沉吟道:“我没觉出她对你有杀气。”

“那就是了,她不是来杀我的,我为何不放心用她?”

水姐凝视她道:“但是她对誉帝有杀机。”

景永福一怔,只听水姐道:“昨天她来永福宫的时候,我在殿里看她,就觉得她看誉帝的眼光有些不对。今日誉帝来送,我可以确定,她心里有杀誉帝的念头。”

景永福思索了片刻,道:“难怪先前她说滞留京城,原来是这样。”

水姐又道:“一个想杀誉帝的高手却任保护你的侍卫,你不可不防。”

小翠与阿根立刻神色严肃起来。景永福叹道:“所以我说希望我跟她结算的那天不要太早到来。”

沉闷片刻,景永福又道:“其实吴仙子不是最需防备的,至少我们清楚知道她是谁,但另外两人我觉得有点奇怪。”

水姐暧昧地看着她,淡淡笑道:“那姓穆的,伍厨说是迪王的人。”

景永福无端低下头去,好半天才道:“要他多事…不过这样就明白了两人。”她心下寻思,按时间推断,李菲不是景申茂放出话后再安排的,而是早在之前就为她准备好了这个人。

###

京城通往常林的驿路有两条。一条从京北经北化、鼐吉、中山至常林,这是条宽畅的官道,沿路设有驿馆和顿馆。驿馆规格较高,两处驿馆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使臣一日的行程,能够提供使臣的吃住,而顿馆为简易的接待机构,只供歇息。

另一条是从京城东门出发,但前半程为水路,不便军队行进。所以景永福出发二日后,正常的抵达了北化。她没有接受随军副使宋楚的建议入住驿馆,一方面不够安全,另一方面大军行进途中忌讳特殊化,即便她挂着公主的头衔。

在北化休整的时候,宋楚才知道三品武将——出发前景申茂又升了水姐的官阶——刘寄水竟是个女的,不仅是个女的,身上还带着伤,而他原以为的“刘将军”伍厨一到地儿就重操旧业,在营帐前做饭烧菜连带煮药。

看见宋楚瞠目结舌的样子,景永福笑着将他唤进帐中。他行礼后,提出了质疑:“陛下为何遣女将护送公主?难道我景国就无人了吗?”

景永福反问:“宋大人就如此拘泥吗?”

“在下只是担忧公主殿下的安危。”

景永福对小翠使了个眼色,她微微顿首,走到了营帐前把风。

“多谢宋大人有心,有些事想请教大人。”

“不敢。殿下请说。”

景永福问:“宋大人可知陛下为何指你随我北上?”

宋楚一怔,坦诚道:“在下不知,也确实不解。我宋楚乃一介文人,可文不能雕龙,武只能揎拳捋袖的,莫非…因我会契文?”

“宋大人谦虚了。宋大人的文章虽然不能算我朝第一,但大人编撰史书的能耐却是景国无人可比。前些日子闲在永福宫无事…”景永福顿了顿,她终究不习惯以“本宫”自居,“我看到了几本大人编写的《契史卷》,读后欲罢不能,大人对契列萨的历史可谓专精覃思。”

“惭愧。只因在下少时生活在景契边境,当年两国还有贸易往来,在下便结识了几个契列萨人,由他们嘴中得知了不少契国旧事。客观的说,在下对契族的历史深有感叹,一个游牧民族,能走到今日的强盛,绝对不是偶然。”

景永福叹一声,诵出《契史卷》的开篇:“相传有神人乘白马浮河而东,有天女驾青龙,由平地樊漠泛丽河而下。至暮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

宋楚目中一亮,躬首道:“契列萨正由八部蓬生,春生秋杀,漫长而艰难地走到了今天。它占据北方地区,幅员辽阔,各部冲突融合的相当激烈。怎么说呢?契列萨就象一个慢慢成长的孩子,一开始蹒跚学步,他的身躯还不够高大,力量还不够强劲,他们为了生存,就要依附于别的民族别的国家。历史上它曾分别附属过景、燮和景燮前的先国,可惜由于契蛮所居的地盘和生活方式别国接受不了,所以附属也只是表面形式,并没有实质归顺过。而今日的契蛮八部,已不再需要任何依托,横行景北,挑衅烨北,气焰熏天。长此以往,无论景燮都将被其蚕食。”

景永福淡淡道:“不然,这还是个未定之数。而现在的契列萨还未到达国力的至高点,”

宋楚怔一下,之后却道:“不错,契族八部,还没有统合。到了一部吞并八部的时候,才开始真正的鼎盛。”

在景宫等待的时日,景永福也不是一无准备。她寻了不少书籍,只可惜契列萨与景燮两国语言不同,有关它的历史很多史书都只是几笔带过,只有宋楚这位现人编写的《契史卷》最为翔实。

“殿下睿智。”宋楚有些明白景永福唤他来的目的了。

“我想请先生仔细说说契族八部。”

“是。现今的契族八部其实有三部已式微,早在二十年前,姬图、坛斯偌已被茴兰吞并,而最近十年婆罗氏也开始走下坡路…”

“婆罗族也不行了?”景永福忽然想到当日赠刀于她的嚣张男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双泛蓝的眼,他的样貌有点模糊,可那双眼却清晰的很。

“不错,婆罗族不行是因为他们的族长太过强大,婆罗氏长年积弱,却偏偏出现一位厉害的族长,很多契蛮都称他为草原上的雄鹰,这如何不叫其它族忌讳?在下于两年前听说茴兰族派了许多人诱杀了此人,所以现今婆罗氏的族长是已故的族长第四子,年纪才十七、八岁,一个少年做了婆罗族长,意味着这一部前景不妙。”

景永福不置一词,心下却隐约觉得,那个蒲蒲儿不简单,婆罗氏没那么快就完了。年轻又如何,她十三岁就能当家,还开了一家天然居。

宋楚将现今的契族八部说了个一清二楚,最后判断道:“就景契交界的地理来说,此次参与夺取十三郡的多半是茴兰、木桑、萨诺贝兰三族。”

景永福又问了此三族的族长及族内情况,宋楚却只知个皮毛,毕竟他远离边境年久,能说出许多情况已经难得。

话到最后景永福才将另一事托出,那便是她要向他学契列萨语言。宋楚有些意外的答应了。

伍厨的饭菜已经做好,景永福请了吴仙子他们一起用饭。小翠忽然在众人入帐后对她诡异一笑,她顿时了然。

水姐坐景永福左面,吴仙子在她右面。穆无名坐在水姐身旁,洛昌平则在吴仙子边上。景永福对面是阿根和宋楚,小翠与伍厨将饭菜一一端上。一看那菜式,吴仙子等人顿觉眼前一亮,而景永福深感无奈。敢情伍厨当军营是天然居啊!

松子黄鱼、香油拉鸡、金钱醉菇、蜂窝豆腐、卧雪白菜…一道道陆续端上,景永福的面色也越来越沉,低声问:“伍厨,军士们吃的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伍厨身上,他擦擦围布,居然不亢不卑地答:“素材基本是一样的,只是我做的稍微好点罢了…”

这些菜光看菜色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好,众人无语。景永福拿他没辙,却听伍厨又道:“我还支了十口锅,炖了汤。一万人的饭菜我掌勺多年还没尝试过,慢慢适应吧…”

宋楚一怔。翌日,伍厨便成了军士口中的“伍大将军”,军士称他做的饭菜乃“将军饭”,而刘寄水所率军队的炊事兵厨艺日长,这是后话,暂按不提。

水姐哼了一声:“一起吃饭吧!”伍厨便规规矩矩坐到了阿根边上。吴仙子拿眼瞅他,行家高手眼里,伍厨是隐瞒不了身手的。她夹了一筷豆腐,细细品后,赞道:“身手不错!没有足够的内劲打虾仁匀不到这个程度。”

景永福白了一眼伍厨,居然还放了虾仁。

伍厨没有答吴仙子话,一旁小翠走了一圈,为众人斟满了酒杯。

这么多人会聚一堂其实与景国严格的阶级制度不合,所以宋楚吃得有点感动,但接下去景永福做的事却令他“激动”。

景永福吃了七分饱后,就放下了筷子,穆无名跟着也放下了。景永福瞟他一眼,李菲指给她的人相当不错,警觉性很高。

景永福从怀里掏出匕首,这下所有人都停下看她。她将匕首递给吴仙子,道:“借先生一用。”

吴仙子疑惑地接过,握到手后,忽然变色。穆无名跟着飞快站起,可是他一站直就又坐了回去,跟着汗珠就沁出了额头。

宋楚一慌,也想站起,却软到在座位上。他惊骇地张大嘴:“有毒!饭菜里有毒!”

伍厨坐在原位,纹丝不动。

景永福问吴仙子:“以先生的内力可坚持多久?”

吴仙子皱眉道:“不过半柱香吧!这还是不动的情况,要动起手来,就几息工夫了。”

景永福笑道:“足够了!”

洛昌平奇怪地看着她,她却笑着注视他道:“现在就请吴先生杀了你身边的人,洛昌平!”

话音未落,洛昌平已经跳起身来,一双筷子直飞景永福而来,被水姐挥掌打飞,钉到了桌子上。他看着吴仙子手中匕首,却是一咬牙往帐外去。他一动伍厨就跟着动了,两人手中均无兵器,掌刀拳风霍霍作响。

营帐灯火通明,逐渐映出外围手持各式兵器的侍卫,那是景申茂除了吴仙子三人另派给景永福的人手。

吴仙子拿着匕首,观看二人打斗,问景永福道:“你就那么确定我能杀了他?”

小翠走来,给她又斟满酒。景永福道:“先生请喝酒,听我慢慢说来。”

吴仙子迟疑着一饮而尽。

景永福又道:“其实都不用先生出手,连他自己也知道,若是冲过来,一息之间先生就可轻易要去他的性命,所以他投筷不中,想着的便是如何生逃此地。”

“哦!”吴仙子皱起眉头看着手中匕首,“你给我匕首,就为吓出他动手?”

景永福摇头道:“不,我只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毒倒,结果他没叫我失望,还欢蹦乱跳着。”

小翠又给穆无名和宋楚斟了酒。

“毒是你下的?”吴仙子喝了酒后就感知毒性骤缓。

小翠淡淡一笑,“不是给你们解了吗?”

宋楚惊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中毒?”

阿根答他:“确实只有你们四人,你、吴仙子、穆无名和洛昌平中毒。但洛昌平为什么中毒后还能动,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问平菇,哦,是问公主。”自离开毓流后,每天早晨众人都成了小翠的药罐子。她每日喂一剂含有特殊成分的补药给众人,以备万一,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景永福没有估计错,这次小翠下的药并非致命毒药。

小翠转而望犹在打斗的两人,道:“我的毒只失手过两次,一次是喜王,一次是沧水。喜王不可能在这里,所以现在的人应该是沧水。”

还在挣扎的洛昌平面色苍白,只听小翠又道:“那日我在沧水身上下过两种药,毒药没能毒死他,但另外一种却不是毒药,而是种只有我才可以辨识的药粉,我叫它‘气味’。‘气味’无色无味,他自然不知。前几日离的远了,我没有发现,今日却闻的很清楚。沧水,你算自投罗网了。”

景永福叹道:“庞龙门下的弟子也是异数了,竟能百毒不侵。”

一直沉默的穆无名忽然道:“若出自皇室,他们从小就会服食微量毒药,剧毒毒不死,一般的毒更无效。”

“哦!原来如此…”景永福陷入沉思,如此说来李菲亦是一样的咯?

那边两人已分出胜负,沧水本来修为与伍厨不相上下,但被景永福道破身份一惊,落了下风后接连失手,最后为伍厨所擒,扣倒在地。

吴仙子把玩着匕首问:“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下毒就下他一人好了,为何连我们也下?”

景永福回过神来笑笑:“反正都是下毒,又毒不死人,就当看看诸位中毒后的反应。”这话换来吴仙子不满,和宋楚瞠目结舌的表情。

其实直到小翠对景永福一笑的时候,她才猜出洛昌平就是沧水。至于小翠对他们下毒的原因很简单:她讨厌这几人。在小翠的想法里,景永福和水姐、阿根和她才是一伙的,虽然她勉强接受了伍厨,但不代表接受吴仙子这个似正亦邪的人和冷冰冰的穆无名。至于宋楚,谁叫他一进营帐就说了句,陛下怎么叫一个女将军来护送公主的话?而一样下毒,毒所有人比只毒一个方便多了。于是,除了景永福她们几个天天吃“补药”的,和一个异类的没事,别的都毒着了,但同时又再次证明,庞龙的弟子抗毒性很高。

景永福轻轻取回给吴仙子的匕首,放入怀中道:“好歹也是顿好吃的饭菜,先生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吴仙子瞬间神飞,过了片刻转过头去,似问景永福又似自言自语:“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平大福!”这时,地上的沧水叫道,“我师傅不会放过你的!”

宋楚再次惊诧:“你…公主殿下…您就是平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