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宇文真儿挑眉看他,浓丽的五官和哥哥并不相似,冷冷的神情,却是如出一辙,“看来出云王的动作有够快的,见你护花,人家马上就找机会,把弯刀都给送了出去。”

宇文极目光微闪,好似一道冰凉刺人的雪白利剑。

阿沅的性子,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虽是公主,其实心地良善、十分柔软,更不擅长拒绝人,特别是“对她好”的人。时间这么巧,想也明白,是端木明珠那个蠢货上门去闹事,端木雍容借机表白,阿沅不忍心让他难堪,所以才会收下弯刀。

“砰!”宇文极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恶声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宇文真儿在旁边冷笑,“人家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用点心思,怎么就小人了?再说了,若是云郡主对出云王一点意思都没有,岂会收下弯刀?”

----不,不是那样的!

宇文极恨得握紧了拳,关节“咯咯”作响,他端木雍容,不就是见阿沅关心自己,给自己敷了一次药粉吗?他就这么等不及,连之前杀了淳于化之后的承诺都不管,竟然借着端木明珠这种蠢货,逼得阿沅下不来台,急巴巴的把弯刀强送了出去!

“哥哥,你到底看上云郡主什么?”宇文真儿不解,更是生气,“咱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别说云郡主不是绝色,就算她是个天仙儿,也犯不着和出云王对着来啊?你可别去惹事!”

----妹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极闭上眼睛,强行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不理智的事,当然不能做,心绪翻腾了好久,总算想到其实也不用太过着急的。----就算端木雍容送了弯刀又如何?自己还送在前头呢!而阿沅才刚刚死了父母,三年守孝,根本就不可能这会儿和他成亲,自己不能因此乱了阵脚。

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要好好活着!

“哥哥…?”

“没事。”宇文极将心思装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先不要管出云王那边的事,倒是端木明珠,看来端木家是打算把她塞给我了。”

宇文真儿撇撇嘴,“有点蠢。”又道:“不如端木琴看着机灵。”

“妹妹,你还不明白吗?”

宇文真儿的确不明白,“什么?”

“去年我就到了适宜婚配的年纪,因为皇长子的身份,断然少不了要娶一个端木家的女儿。当时只有端木明珠和端木琴两个适龄,势必要挑一个,正要议,偏偏赶上她们祖母去世,也就暂时搁置下来。按照今天的情形来看,端木家已经内定了端木明珠,那么端木琴,很可能…,是要许配给另外一位皇子。”

“哥哥是说,端木家打算押两份宝?”

宇文极一字一顿道:“不止如此!”眼睛微眯,俊美修长的凤目勾出优美弧线,眼神却是凉森森的,“端木明珠像是做皇后的料子吗?比得上端木琴一半吗?而且她还是妹妹,为何要抢在堂姐的前面?你就不觉得蹊跷?”

“意思是…”宇文真儿拨了拨花觚里面的蔷薇,忽地明白过来,却是“咝”了一声,手指被刺扎到了,“他们要把年纪更合适,资质更好的端木琴,许配给…,应该是许配给晋王!”恶狠狠的将手指一挤,混着血珠,拔出了刺,“也是啊,张德妃背后的势力可不小,多年来后宫屹立不倒呢。”

宇文极勾了勾嘴角,“你想明白了就好。”

好什么好?!宇文真儿只觉愤怒、担心,和深深的不安,咬牙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毕竟是父皇的嫡长子啊。”

“妹妹又说笑话了。”宇文极从来都只在慕容沅的事上情绪失控,别的倒是冷静,哪怕涉及到自己将来的帝位,也说得云淡风轻,“你自己想一想,本朝有几个是嫡长子做皇帝的?而端木家一心只做后族,不管我做那个位置,还是别的皇子,只要下一任皇后姓端木就可以了。”

宇文真儿的心越来越凉,如坠谷底,她不甘心道:“可是咱们还有母后!”

“母后么?”宇文极轻笑,“咱们的母后早就死了。”而现在这位皇后娘娘,多年不孕、性情乖僻,早已被父亲所深深厌弃,而且她手上沾的鲜血太多,与其说是有用的利器,不如说是一柄带着血光的凶器!

宇文真儿急道:“她无子,不帮你帮谁?!”

“妹妹你还是没有明白。”宇文极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妹妹了,“皇后无子固然想要帮咱们,不管她存了什么心,都肯定想着先扶我坐上帝位,但是…,她自己又有多大的力量?确保能够扶我上去吗?”

在桌子上敲了敲,“现在的情况是,国中局势复杂动乱,单凭端木嫡支一系的势力,已经不能稳稳的扶植下一任皇帝。所以他们不安了,要找帮手,将端木琴许配给晋王,就可以拉拢张德妃的势力,彼此化敌为友,一起拱卫储君上位!”

“端木家,居然…”宇文真儿之前是没想明白,现在明白过来,心情实在是糟透了,忍不住发狠道:“将来的事难说,怎地就不是哥哥坐上皇位?!”

宇文极淡淡一笑,“就算是,端木家也不损失什么啊。”

宇文真儿闻言怔了怔,喃喃道:“是啊。”若是晋王胜出,端木琴是皇后,若是哥哥胜出,端木明珠是皇后,“哼,他们想押两份宝!想得倒美!”继而一惊,“他们该不会已经放弃哥哥,支持晋王,然后暗地里对付哥哥吧?”

“那就要看将来我和晋王,谁的胜算大了。”宇文极长眉微挑,眸光沉沉,宛若黑得看不到光芒的永夜,冰凉道:“其中一个必成弃子!”

----情势越来越严峻了。

******

慕容沅的压力也不小,淳于化一直不出门,任凭自己想千百个法子,也都是在做无用功。若当初他只是杀了父亲,还没那么恨,可那个变态…,居然一刀一刀在父亲身上凌迟,若不是母妃一剑结束了父亲,还不知道要痛苦多久。

----父亲到死,都是死不瞑目啊。

这个仇一定要报!!慕容沅将心中仇恨缓缓压制,慢慢平静,继而又想起另外一件烦恼的事,端木雍容的那边…,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不行,这两件事都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快点杀了淳于化,然后再决定那件事,越拖越是麻烦。

而且杀淳于化的事,最好不要再依靠端木雍容了。

否则他帮自己报了大仇,然后自己再拒绝他,怎么说得过去?可是因为他的恩情作为干扰,而做决定,心里面又会觉得意难平。

慕容沅看着桌子上的精巧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瓶玫瑰花露。端木皇后总是隔三差五的,赏点东西,或许…,自己应该进宫去谢恩了。

人间四月,姹紫嫣红一片花团锦簇景象。

端木皇后衣着华贵不凡,脸上含笑,坐在凤仪宫后院的花树下面,看着慕容沅行了礼,轻声笑道:“云郡主可是贵客,盼了好久,才盼到你来呢。”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慕容沅说着客套话,然后转入正题,“臣女进宫道谢,无以报答,只盼能够陪皇后娘娘说说话,散散心。”

端木皇后展颜一笑,“这便是极好的了。”挥退了身边的人,笑道:“上一次本宫的诚意,云郡主可还满意?”又道:“还有一个楚王,不用担心。”

慕容沅见她气定神闲,姿态从容,问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胜券在握,又何须在意臣女?一个小小的出云王师妹,恐怕帮不上什么吧。”

“不,我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端木皇后摇了摇头,目光透出三抹哀伤、七抹怨毒,继而合了合眼帘,然后睁眼,“本宫给云郡主讲一个故事吧。”

树叶沙沙,吹起那些藏在皇室宫闱隐秘往事。

那些惊心动魄,那些痛苦挣扎,在皇后的嘴里徐徐说出来,不过只言片语,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云淡风轻的讲完了。

“所以…”端木皇后微笑道:“有劳云郡主,替我向出云王转达一下诚意。”

慕容沅脑子里接受的信息太多,还没消化,结果又扯到了端木雍容,----怎么绕来绕去都绕不开他?继而自嘲,也对,不论皇后的话有几分可信,她要找人合作,当然是找端木雍容更适合,自己能有什么用处呢?不过是帮忙传个话罢了。

端木皇后又问:“上次本宫跟云郡主说的,做徐贤妃义女一事考虑的如何?”

因为想要拉拢端木雍容,才给自己一个恩典?慕容沅更不能接受了,本来自己都已经深陷其中,又没有闹清楚,再牵扯更多岂非更糟更乱?因而道:“多谢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臣女身份低微,做郡主已经是高攀,不敢妄想其他。至于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一定会带到的。”

----该怎么做,端木雍容那边自有判断。

至于杀淳于化的事,看来皇后这边的路走不通,宇文极也不能找,还是自己另外再想办法好了。于是起身告辞,“打扰皇后娘娘了。”

“云郡主。”端木皇后目光烁烁照人,看着她,“你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到底在所求什么呢?”笑了笑,“或许,是为了出云王。”

慕容沅无法解释自己是来报仇的,只能让她误会,并不解释,微微一笑告退。

端木皇后在她身后静静注视,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

为了安全起见,出门是由出云王府的侍卫护送,到宫门进出,都是皇后的人一路亲自接送。慕容沅出去上了黑漆肩舆,看着一路琉砖璃瓦的宫墙景象,笔直的宫道,不由想起燕国皇宫的一幕幕,那些遥远的旧日回忆。

一辆马车从宫道对面行驶过来,坐上之人,羽扇纶巾、白衣胜雪,一副仙风道骨的清雅出尘之姿,与黑漆肩舆错身而过。

慕容沅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刚才…,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不是东羌皇帝身边的玄清道长吗?他连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过,毫无交集,这会儿打量自己做什么?不由飞快回头看了过去,那玄清道长居然同样回头,还笑了笑,继而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是自己的错觉!

慕容沅带着奇异的心情回了王府,刚到大门,就有门上的人上来递了一封信,“方才有人送来,指名要给云郡主的。”

“给我?”慕容沅看了看,信没什么问题才拿了。

往里刚走了一段儿,端木雍容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微微责备,“小羽,你怎么自己进宫去了?宫里…”看了看周围不方便多说,领着她进了内院屋子,撵了人,“为什么不等我从军营回来再说?明知道宫里不安全。”

“还好。”慕容沅不是太适应他这样,好像…,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子,一言一行都要汇报过。虽然是关心,但是也太过干涉了一些,淡淡道:“有王府的人护送,皇后娘娘的人在宫门口接送,一路平平安安的。”

端木雍容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急,缓和了下,“小羽,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慕容沅拆了手中的信,展开了。

里面抽出来一张小小的水墨画,有亭台楼阁,花木扶疏,绿荫葱葱,树下的石桌上面摆着各种点心,像是勾勒了一副豪门贵族的内院一角。

慕容沅像是被雷劈中了,呆呆的,手上的信纸掉落了也不自知,----是他,那个玄清道长就是他!难怪他之前会帮着自己和宇文极说话,难怪他刚才故意提点自己,他怎么也跑到东羌皇室来了?眼下认出了自己,又打算做什么?

“这是什么?”端木雍容弯腰拣了信纸起来,看不懂,奇怪的问道。

----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得懂这是什么。

慕容沅想起前世的短暂片段,那一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自己和丈夫姬暮年坐在树下赏花,他还特意抚了一段古琴,高山流水意韵悠长…

☆、98前缘难再续

慕容沅心潮起伏不定,有点累,在一旁的流云长榻上面坐下。

端木雍容搬了凳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没事。”慕容沅知道他会担心,会问,所以平静了下心绪,干脆先说了,“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故人,我没想到会在东羌遇到他,刚才有些意外罢了。”

“燕国的人?”

“是。”

端木雍容迟疑道:“那人会对你造成威胁吗?你易了容,那人还是认出了你,可不简单。”又剑眉紧锁,“可是你根本就没出门几次,那人在哪儿见到你的?”见她抿嘴儿不吭声,问道:“是不是不方便说?”

“是有点不方便。”慕容沅点了点头,补道:“没事的,那人应该不会害我。”

尽管不知道姬暮年来东羌意欲何为,但他若是想害自己,分分钟都能够揭穿自己的身份,何须如此故弄玄虚呢?况且自己和他纠葛复杂,前世他的母亲害了自己,他们母子也因此死亡,很难说清楚谁对不起谁。

倒是想问一问他,当初…,为何不拦住靖惠太子?!

“没事就好。”端木雍容心中有疑惑,不过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回头自己找人打听就是,转而问道:“你进宫,皇后那边都说什么了。”

慕容沅缓缓叠起那张信纸,装了起来,然后说道:“皇后说端木渊意欲让长房一支控制全局,所以暗地对她做了手脚,使之不孕,成为家族内部争斗的牺牲品。本来也打算忍气吞声的,但端木渊打算送端木琴入宫,成为嫔妃,以找机会取代她…”

“所以要我跟她一起对付端木渊?”端木雍容冷声道。

“是。”慕容沅有些担心,“当时皇后娘娘说得句句恳切,可是人心难测,谁知道她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将军还要仔细明辨才是。”

“我知道。”端木雍容的神色缓和下来,看了看她,“小羽,有什么烦心事别一个人装在心里,要是可以,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说。”

“好。”慕容沅有点小小迟疑,吞吞吐吐道:“可是…,我还没有答应你,能不能先不对我这么好?我怕…,将来不知道怎么还给你。”

端木雍容本来因为她自己跑出去不高兴,又因她对信的事隐瞒而不快,这会儿听她说出这么一番小儿女的话,哪怕是带着几句拒绝,也忍不住笑了,“说得都是一些什么傻话?”要不是没到那个关系上,真想捏一捏那粉嫩的脸颊,“什么还不还的?我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不把弯刀换给我。”

慕容沅揉了揉耳朵,还是烦恼,“可就是觉得欠债越来越多了。”

端木雍容抓住她的手,眼含笑意,“别揉了,再揉耳朵掉了。”其实很喜欢她这样的小动作,看着可爱,不过是借机感受那一抹馨香柔软罢了。

慕容沅先被他抓住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清他那炽热的眼神,后知后觉,抽了手,“你这人真是…”想说一句占我便宜,又没到那个份上,到底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以后不许这样得寸进尺。”

端木雍容松开手,坐直了身体,微笑道:“好。”

----往后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了。

******

接下来的几天,端木雍容每天忙忙碌碌的,早出晚归,回来总是说,“淳于化的事就快安排妥当,你别出门,静静等着就好。”

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再添乱总不好,况且慕容沅自己暂时没有好主意,加上担心姬暮年会随时有消息,还真的在王府老老实实呆了几天。可惜姬暮年再也没了动静,不露面,也没有信件,----而皇后那边想联系的人是端木雍容,就没有必要再进宫去,还真的就剩下等待一件事了。

“给你带的。”端木雍容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晚霞余晖斑斓,衬得他好似从一片五彩云霞中走进来,盔甲上泛着金光,“你瞧瞧,都是你从前喜欢吃的几样。”

“我又不是大肚弥勒佛。”慕容沅让人拿盘子装了,笑道:“吃不了,分点给邵棠他们拿去吧。”拼了一盘自己留下,“这些就够了。”

“他们自己会买。”端木雍容可没打算分,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有空给手下的人买点心呢。也就是面前这个小傻瓜,傻的可爱,“你吃不完,我帮你,还吃不完,等下分给丫头们就是了。”

“小气。”慕容沅有点不自在,没好多说,一样拣了一点尝尝,虽说比不得燕国皇室的精致点心,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然后看向他,指了桂花松糕,“这个不甜,要是里面再放一点点盐,就好吃了,你尝尝。”

“不错。”端木雍容满意的吃了一块。不错,小家伙终于学会对自己上心了,还记得自己不爱吃甜食,挥手撵了丫头,“下月初是端木渊的六十大寿,届时宾客众多,不光是朝中大臣和王公贵戚,就连皇子们都会过去道贺。淳于化现在没有脸面回西羌去,他年纪也不算大,肯定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家里,多半是要出席的。”

慕容沅豁然站了起来,按住桌上佩剑,“意思是,咱们趁乱行刺他?”

“你先坐下。”端木雍容习惯了命令人,微微皱眉,“你这么冲动可不行。”见小家伙一脸不安,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严肃,又开了一句玩笑,“好了,再不坐下,我可要得寸进尺了。”

慕容沅的脸色缓了缓,继而微红,“说正事呢。”

“就是说正事。”端木雍容收敛了笑容,等她坐下了,继续道:“哪能当着那么多人行刺?我的意思…”略低了些声音,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了,“到时候,你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

“可是,我想亲手…”

“什么亲手?!”端木雍容有了一点不快,继而压住,“我不是说了,会把人带到你面前处置吗?你就非得自己冒险,受点伤,让我担心才满意?”意识到话有点重,而报仇的事对她又很要紧,心情也能理解,缓和口气,“小羽,你到底是一个姑娘家,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这种事原本不应该你做,我来就好了。”

----可我也不是你的女人啊。

这句话,差点就从慕容沅的嘴里蹦出来,还好忍住了,人家千辛万苦为自己着想体谅,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太过伤人。其实为难就在这儿,要是自己完全不想理会他,很讨厌他,早就躲得远远的;可又不是,仿佛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只是…,还没有到可以交付所有的地步,总觉得彼此过于亲密了。

说到底这场看似恋爱的j□j,自己太过被动,完全是他塞过来就接着。

好比公司有个男同事,本来看着挺顺眼,平时说话也挺聊得来的,要说发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突然就天天要接送你上下班,陪你一起熬夜,同吃盒饭,瞬间就把那个中间过程给省略,直接跳到准恋爱关系,让人措手不及。

“你在想什么?”端木雍容本来就不是爱笑的人,只不过最近恋爱了,对着小女人笑的多些,说正事的时候,表情还是十分严肃的,“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担心慕容沅,不免带了几分责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气冒险,知道吗?”

慕容沅看着他,觉得对方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和管辖欲望,他的确能力很强,可以把人照顾的很周到,但是…,自己并不是那种乖乖猫啊。帮忙可以,也感激,但是事事都给自己操办好,实在是觉得很不习惯,----特别是两人还没有达到那种关系。

“生气了?”端木雍容问道。

“没有。”慕容沅什么都没多说,点了点头,“我听你的。”要拒绝,也该早在他安排之前拒绝的,而不是现在,再说他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的确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表演什么手刃仇人。因而犹豫了下,“淳于化死了就行了,不用活捉,那样太费功夫和人力,别冒险了。”

“那怎么行?”这次还是端木雍容不同意,正色道:“既然是要报仇,自然是要你亲手结果了他,方才解恨,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回头就得让他十倍偿还!”又道:“本来我就要杀他的,怎么结束都行。但是你跟他有着血海深仇,当然要由你来处置,只要能让你消除心中的仇恨,不再活在痛苦里面。”直直看着她的眼眸,“就算再为难十倍,我也一样会为你去做!”

他一字一句,语出真挚,铿锵有力,像是钢铁铸就一般的铮铮情话。

慕容沅心里原本的那些小抵触,这一瞬间也被击散了。

在这世上,能得一个人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关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他虽然强势了一些,却的的确确是在为自己考虑,没有虚假,没有欺骗,可以说是将一颗赤诚之心,捧在了自己面前。

想了许久,最后却只得一句,“谢谢你。”

“小傻瓜,怎么能说谢谢?”端木雍容撂了袍子,宽大的袍角虎虎生风,然后蹲身在她的面前,伸出手,眼睛里面笑容深深,“想谢我,把手放上来吧。”

慕容沅顿时赧然,“你这人…”

“得寸进尺?哈哈…”

******

端木渊的寿诞还有大半个月,端木雍容虽然各种安排布置,但除了最开始几天,倒是不怎么往外面跑了。最近和慕容沅感情有点进展,眼下暂时不打仗,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着陪她,心中的事不论,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悠闲王爷,----看看花,喝喝茶,陪喜欢的小女人说说话,优哉游哉的。

慕容沅现在每天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回院子说话消遣,像是那些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情侣,从早到晚腻在一起,就差没有两个人上床睡觉了。

----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端木雍容哪里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可是很快就会有乱子,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呆在帝都,仗肯定还是要打的,难得有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特别还是在两人关系没敲定之前,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真是不想浪费了。

因而今儿一过来,便道:“上次你要给我看腿上的伤,还没来得及。正巧这几天闲着无事,不如你帮我看看,一点皮外伤,养个七、八天也该好了。”

“行。”慕容沅飞快站起来,找到正事,神色果然放松了不少,补了一句,“要不咱们到屋里去?”上次的尴尬还没忘记,可是孤男寡女又不妥当,想了想,“不如再把邵棠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