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方便,叫丫头就是,不用那么麻烦。”端木雍容含笑看着她,小家伙在某些方面少根筋,邵棠那点小心思,自己一个大男人都看得出来,她这个姑娘家却是迷迷糊糊的,----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要是容易春心萌动,当年在燕国那么多公子哥儿,早就跟人郎情妾意去了。

远得不说,就说宇文极那样护食一般的围着她,偏偏长得又好,换个小姑娘早就动了心思,像端木明珠那样,哪里还分得清一二三、四五六?想到这儿,不由叹息一声命运的奇妙。

自己初见她的时候,还是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不点儿呢。

“那个…,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脱?”慕容沅问道。

端木雍容忍笑的看着她,这话…,叫人怎么能够不想歪?再看看两个丫头,臊得头都太不起来了。

“你动作麻利一点儿,这会儿阳光好,等下黄昏就看不清楚了。”慕容沅说完觉得屋里气氛不对,反应过来不免尴尬,赶忙补道:“我是说脱靴子!”

“哈哈…”端木雍容原是强行绷着脸的,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顺手挥退了两个丫头,门倒是敞亮开着,“小羽,你越说越叫人想歪。”又想起她上次生气的样子,“好了,我不笑了。”

慕容沅不言语,默默决定给他下双份的麻醉药。

“你别恼。”端木雍容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挺好的,我活了二十几年,就数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笑得最多了。”

那自己呢?慕容沅有一刹那的失神。

自己最开心的日子,当然是在燕国覆灭之前,虽然有一些宫闱斗争,可是有无限宠爱自己的父皇,----哥哥没有变,母妃也算关心自己,几乎就是掉到蜜罐里的日子,什么烦恼都没有。

好日子讲究先苦后甜,自己这算是先甜后苦了吧?但仔细想想,现在也不算苦,有端木雍容的一直庇护和照顾,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一个人别说报仇,就算是独自生活下来都是难题,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肯定没有现在的日子好过。

“又在想什么?”

“没有。”慕容沅收回心思,看着他卷好了裤腿,轻声道:“别动。”扎针这点疼痛,对于端木雍容可以忽略不计,然后停了片刻,交待道:“等下会有一点感觉的,好方便我找碎片在哪儿。”

接下来的过程,对于端木雍容可以说是一场煎熬。

的确,打了麻醉针感觉不太明显,但是小家伙就蹲在自己身边,乌发如云、肤白似玉,手上不停的触碰,那丁点儿又不能分散精力。只觉她在面前晃来晃去,少女的馨香淡淡笼罩自己,她偏头,那一抹专注认真的神情,格外迷人。

好想…,就这样将揽在自己的怀中。

“果然有碎片。”慕容沅先是按压寻找异物,继而切开伤口,虽不深,也稍微做了一下止血处理,然后用镊子夹出了一块小小碎片。约摸有自己半个指甲盖大小,这东西残留在肉里,可不算小了,抬头递给他看笑问:“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端木雍容看着她轻轻点头。

慕容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放下碎片,止血、擦拭,因为伤口不算大,也没有做缝合,而是上了药,包扎起来。一圈一圈的纱布,在那粗壮的大腿上缠绕,灵巧的穿梭着,最后弄得妥妥帖帖的。

“弄好了。”她仰面,笑容清浅,好似最明丽的一抹三月春光。

端木雍容要努力的克制心中旖念,不然的话,真想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在那水洗白玉般的脸颊上轻轻吻下去,一亲芳泽香甜。

慕容沅起身去收拾东西,亭亭玉立,身姿娉婷,十六岁,正是花朵初初绽放最鲜嫩的年纪,退却从前的青涩,开始在不经意间散发馨香芬芳。明媚如金的阳光衬托下,就连她的动作都柔缓起来,抬起手,掠一掠耳边碎发,也是那样的温婉轻柔似水。

“疼吗?怎么又呆了?”她转身回头,就连眼中的笑意都带着醉人的味道。

端木雍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微笑不语。

“疼傻了。”慕容沅的耳朵又烫起来,这男人到底跟女人不是同一种生物,自己把他的大腿都切开了,他还有心情盯着自己脉脉含情。叫了丫头来,打了水,自己把手上洗干净了,抹了香膏,细细的涂抹均匀开来。

“我去处理一下纱布。”她找机会溜了。

端木雍容已经自己穿上了靴子,因为药效没过,走不得,只能坐在原地,眼见小家伙不自在跑了出去,丢下自己一个人,不由啼笑皆非。

******

慕容沅的手术刀法还是不错的,用最小的伤口,帮端木雍容把碎片取了出来,然后养了七、八天,果然就没什么妨碍了。端木雍容让人打了一支发簪,送给她,“算是帮我治伤的谢礼。”

那赤金三尾凤钗做工十分精巧,金凤凰活灵活现的,毛发显现,而用来做珠链的宝石珠子,圆润可爱、大小一致,在尾巴上分别坠了三粒滴血宝石。

慕容沅转了转,凤钗的金芒在阳光下流转不定。

“戴上试试。”端木雍容将凤钗从她手里拿了出来,亲自为她簪好,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笑道:“凤钗漂亮,不过还是你更好看一些。”

慕容沅“哧”的一笑,“去哪里学得这般油嘴滑舌的?”

这样小小旖旎的明媚时光,转眼即过,很快到了端木渊做寿辰的日子。

端木雍容神色严肃过来,“今儿去的大部分都是男宾,便有女眷,也是各家要紧的贵妇太太们和适龄相亲的小姐,你不必去凑热闹。”带在身边冒险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王府也不放心,“千万别出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慕容沅拉长声调,“从前天到今天,你已经说了有五遍了。”

“有这么多?”端木雍容先是一怔,继而还是正色,“总之你记住就好,而且我也会吩咐门房上的人,不让你出去,别跟他们耍脾气起争执。”甚至警告了一句,“不然等我回来…”却又想不出警告之词,“总之,你不能出去。”

聂凤翔等人在旁边挤眉弄眼,大将军婆婆妈妈的,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邵棠却是听着难受,开口道:“时辰不早,你么你走吧。我和小羽呆在王府,哪儿都不去,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终于把人送走了。

慕容沅看着端木雍容他们出了门,忽地生出一种,女眷在家等男人打仗归来的心情,不由低头一笑,见邵棠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王爷最近有点啰嗦。”

邵棠神色一黯,“他是好意。”

“我知道。”慕容沅觉得她过于严肃,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其实心情还是十分紧张的,----淳于化能不能捉到是一则,也不希望端木雍容有事,哎,明明是自己要给父亲报仇,怎么变成他去做了?这半年发生的事还真是…

“云郡主,外面有人找你。”丫头脆脆的声音。

“找我?”慕容沅推门出去,问道:“说是什么人?”

邵棠闻声走了过来,目光警惕。

“说是故人。”丫头回道:“还说,前几天送了一幅画给郡主。”

姬暮年怎么来了?慕容沅蹙了蹙眉,想不出他来的目的,被留下的雷老虎和蒋小六围了上来,雷老虎本来就因为没跟着出去上火,大声道:“什么人?要是不识相来找茬儿的,我去把他的腿打折了。”

慕容沅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问丫头:“一个人?”

“是的。”

慕容沅犹豫了一下,既然姬暮年还活着,又来了东羌,见一面闹清楚事态也是应该的,----而且端木雍容不在,说话或许还方便一点,因而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蒋小六插嘴,“到底什么人啊?”

“管他什么人!”雷老虎拔了钢刀晃了晃,大声道:“一个兔崽子,难道老子还怕他不成?说话就说话,敢动手动脚的就废了他!”

☆、99刀光剑影

慕容沅让人请了姬暮年进来,就在院子里的花树下,两人隔了一张桌子坐下,然后让邵棠他们退到角落,可以看到人,但是却听不到说话。打量了姬暮年一眼,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术更高一筹。今儿居然化妆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胡子拉碴的,头上戴个破斗笠,要是自己在街上遇到也认不出来。

“近来可还安好?”姬暮年问道。

慕容沅本来就对他有怨气,再听他还是一如从前那样云淡风轻的说话,更是添了一层火气,轻轻冷笑,“你觉得呢?”

因为邵棠等人隔得远,姬暮年的声音倒是没有伪装,只是那犹如林间小溪一般的声音,从一个魁梧大汉的嘴里面说出来,感觉微微怪异。他被讥讽了也不恼,微带茶色的眸子看向她,“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今天来不是说这个的。”

慕容沅不想让邵棠他们看出情绪,忍了忍,淡声道:“想说什么,你说吧。”

“离开东羌。”姬暮年认真道。

“这是你的地盘吗?与你何干?”慕容沅脸上表情不明显,口气却十分不好,“可别说,你是来提醒我安全的。”

“正是。”姬暮年脸色沉沉的,低声道:“皇帝已经对你起疑心了。”

慕容沅委实吃了一惊,继而收色。

姬暮年继续道:“当初是端木雍容救了你吧?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又承诺了什么,但是他这个人所图巨大,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皇后,前些日子你进宫见了她,那个女人也是深不可测,你不要跟他们搅和在一起。”继而叹了口气,“至于淳于化,他本来就和端木雍容有过节,不用你做什么,端木雍容也会杀掉他的,所以,你还是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是吗?别人都是图谋不轨。”慕容沅冷冷问道:“那么道长这一番苦口婆心,又图什么呢?”

姬暮年闻言一怔,淡淡苦笑,“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你看着他死!”慕容沅满目愤怒,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不然呢?”姬暮年反问了一句,然后道:“他为国靖难,还算死得其所,能够余荫妻儿,他们是靖国太子的遗孀遗孤,新帝不得不善待之;若是他被逆军所杀,不过是懦弱无能的…”

“你够了!!”慕容沅咬牙切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恨声道:“你不过是为你们姬家的人着想,用他的死,为自己送上一份投名状!”

“没错。”姬暮年没有否认她的话,平静回道。

“啪!”慕容沅一耳光扇了过去,反倒打得自己的手生疼生疼,指了他,“你滚!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你说了。”

“阿沅,你忘了皇上的话了吗?”姬暮年顾不上脸上挨打,飞快低声道。

雷老虎、蒋小六和邵棠都冲了过来,邵棠问道:“小羽,出什么事了?”眼见这二人说着说着,先动嘴皮子,接着变脸色,再后来就干脆动起手来了。

“没事。”慕容沅不能对他们说出真相,强行压下心绪,挥手道:“你们回去。”等人走远了,才忍住气冷冷问道:“…什么话?别糊弄我!”

“皇上说,他曾经交待过你。”姬暮年缓缓转述,“若是国破家亡,让你只需顾及自己即可,千万不要想着报仇,更不要想着复国,皇上…,叫我记得提醒你,不要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中,更不要螳臂挡车毁了自己一生。”

----父亲的话又在耳边萦绕不绝。

慕容沅的眼泪忍不住浮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姬暮年继续道:“我曾经是靖惠太子身边的重臣,背弃旧主,品德有污,难以在仕途继续有所进益,已经对姬家没有帮助了。而家族,我也为他们尽了全力,所以我的余生,只想过一段自己想过的日子。”

“哦?”慕容沅忍了忍泪,嘲讽道:“所以你就来东羌再展宏图了。”

“阿沅。”姬暮年神色飘渺,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我来东羌,走到皇帝身边只是巧合,并没有想过所谓的宏图大业。”用茶色眼睛看向她,目光幽暗,“我的本意…,只是为了来找你。”

慕容沅的眼泪都被他的话噎住了,一声冷笑,“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东羌?”

姬暮年淡然道:“能够派出五百精甲铁血队伍的人,能有几个?赵煜可以,但是他却不能那样做,总不能只救你和贵妃娘娘,丢下皇上于不顾,名声上就难听了;宇文极当然想救你,可是却派不出那样的队伍;想来想去,只有端木雍容…”他道:“那天你和杨阁老争辩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情况太乱,你可能早就忘记这些细节了。”

慕容沅带着惊疑看着他,强辩道:“哪有如何?就算端木雍容念恩让人救我,也未必救得出!金銮殿里,可是躺着烧焦的八具尸体!”

姬暮年摇头道:“本来这种事,就是只能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你是说,你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希望,就来了东羌,等着我?”慕容沅听了只觉得十分荒唐,好笑道:“那你如今见到了,又如何?打算劝我走?”

“是。”姬暮年认真道:“阿沅,我们一起走吧。”

慕容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姬暮年茶色的眸子闪着奇异光芒,微微闪动,“我知道,我一直都对不起你,可是…,你我前世总归还有一世夫妻情分。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弥补你,想带你到一个平静的地方,随你的心意过日子。”

慕容沅的心情又好笑,又伤感,想起前世他优雅抚琴的样子,那些清淡怡人的曲调仿佛就在耳边萦绕,那些前尘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她道:“你的确是疯了。”

“阿沅你听我说。”姬暮年认真道:“东羌皇帝已经开始疑心你了,早晚会查出你的身份的,此人性子阴毒狠辣,难讲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你最近在东羌风头太盛,只怕还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他人不论,若是赵煜怀疑你还活在人世,必定会让人抓你回去的。”叹了口气,“这两位帝王,哪一个都是深不可测。”

“抓我回去?他…,还有脸吗?”慕容沅神色无比讥讽,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平复起伏不定的心绪,然后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自然会离开东羌的,但不是跟你一起走。”别开了头,“你回吧。”

她眸光淡淡,在一片淡金色的阳光里透出冰凉决绝。

姬暮年原本也没有抱多少希望,此刻心情低沉,只是确认失望罢了。他起身,虽然是魁梧大汉的样子,眼神却带着淡淡伤感,轻声道:“端木雍容你要小心,千万不要逆着他的意思来,这个…,算是我小人之心吧。”

“你去哪儿?”慕容沅见他要走,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姬暮年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勉强,希望能看到你平安离开东羌吧。”继而苦笑,“至于我…,不过一个废人,往后去哪儿都是一样的。”最后叮嘱了一句,“当心啊,阿沅。”

慕容沅静静不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面。

过了一会儿,蒋小六飞快跑了回来,郁闷道:“居然跟丢了。”雷老虎和邵棠两个问长问短的,几个人说的热闹,又面带疑惑朝这边看了过来。

慕容沅实在没有力气解释,站起身,自己回了屋子。

******

端木渊六十大寿的生辰宴席上,出了乱子,还是大大的乱子。

先是一处戏台子突然起火,吓得宾客四处乱窜。当时火因十分蹊跷,众人都疑惑是有人故意纵火,正在一片混乱,清点人数居然走丢了成王。禁卫军奉命在端木府中四处找人,在一处偏僻小院里听到地下有响动,找到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没有成王,倒是找出一大堆兵器箭支,以及私造旗帜,足足可以装备一支三百人的队伍!

----这便逾越规矩了。

虽说还够不上谋反的程度,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臣子家应该拥有的东西,配备如此精良,再多些都可以编上一小支军队了。

禁卫军当场将端木渊捉拿,生辰宴席,变成了一场祸事。

因为端木渊出了事,敌对党羽肯定会趁机上弹劾折子,各项鸡毛蒜皮的罪名,莫须有的罪名,都会随之冒出来的。端木家的人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进宫求助于皇后,再让党羽大臣们帮着周旋,虽说罪名不小,但是也不至于端木家族惊慌失措,毕竟不是谋反抄家的罪名。

----背后的人把这个度把握的很好。

长房的端木渊出事,自然而然,二房的端木江便成了家族统领者,也就是现任端木皇后的父亲。虽说长房还有其他子子孙孙,但是辈分压着,家族内部,说话都是论资排辈来的,他们只能暂时听命叔叔行事。

对于端木家族的内讧,皇帝很满意,更是大大嘉奖当时维护大局的端木雍容,以及禁卫军统领,----端木渊出事,端木家族内讧自顾不暇,皇帝这边的压力小了不少,等到各种弹劾罪名上来,还能接机削掉端木家一些枝叶,真是两全其美。

端木雍容从皇宫里谢恩告退出来,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

“办妥了。”聂凤翔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飞快的搓了搓,低声回道:“那人从宴席上离开出了门,急匆匆的要回去,路上咱们稍微设置了一点小障碍,将他逼到另一路,虽然咱们费了一些手脚,还挂了彩,不过还是稳稳当当的办妥了。”

“那就好。”端木雍容眼里绽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赏你!”

“嘻嘻。”聂凤翔嬉皮笑脸,“末将不要赏,只求讨王爷一杯喜酒喝喝。”

“少不了你的!”端木雍容心情好得很,不由大笑,飞快翻身上马,“走,回了王府再细说。”一路上只想早点见到慕容沅,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刚进王府,邵棠等人就围了上来,“上午有人来找云郡主。”

端木雍容脸上笑容微敛,“什么人?”

“嗯。”邵棠觉得自己不方便多评论,看了看蒋小六,“你嘴角伶俐,你来说。”

蒋小六“噼里啪啦”说了个仔细,然后道:“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羽姑娘看着很生气的样子,还扇了那人一耳光,后来又很伤心,泪汪汪的,再后来就自己回屋去了。”

“好,知道了。”端木雍容微微皱眉,神色凝重,交待了聂凤翔一句,“把那人看好别出岔子,回来我再安排。”掸了掸身上灰尘,去了内院。

丫头们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有个大胆的上来说了一句,“郡主不让人进去伺候。”

“行了,下去吧。”端木雍容挥退了人,然后“吱呀”一声,推开门,走进去扫了一圈,小家伙呆呆的坐在窗台边的美人榻上,眼圈周围有些粉光融滑,紧绷绷,像是之前掉过眼泪,难怪不让人伺候。

“王爷。”慕容沅起身相迎,“淳于化抓到了吗?”

“抓到了。”

“当真?那太好了!”慕容沅眼睛亮亮的,杀了淳于化,为惨死的父亲报仇!可是下一瞬,表情突然变得迟缓起来。

因为突然发现,此刻已经无法拒绝端木雍容了。

他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对自己情深意重,照顾无微不至,现在又帮自己活捉了杀父仇人,仍凭自己处置,----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而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判断,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上他,他就已经帮自己做了选择。

说到底,这个选择是他的,…不是自己的。

----因为心情凝重,就连即将报仇雪恨的喜悦都冲淡了。

端木雍容见她先是高兴,继而沉默,不由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事的。”慕容沅岔开话题,收起心思,“带我去见淳于化吧。”

“小羽。”端木雍容退后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问道:“是不是今天来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午的事,我听邵棠他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