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这几年你到底是怎样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来你看到的阿兰若,你嘴里喊的阿兰若,都只是从前在燕国当质子的东羌大皇子,你活在过去的回忆里面,走不出来了吗?阿沅…

慕容沅揉了揉眉头,小声道:“阿兰若,我觉得有点累了。”

“嗯…,好。”宇文极往边上挪了挪,腾出更多的位置给她,温声道:“躺下,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替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慕容沅的精神不是很好,躺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中,又有心思不肯入睡,握住宇文极的手,“阿兰若…”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央求道:“你先别走,我好久都不见你,每天都只有哥哥陪着我,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我不走。”宇文极目光尽是温柔和怜惜,在她身上眷恋,声音清醇,“阿沅,好好睡,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你的。”

----不论海枯石烂、斗转星移,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111甜宠文的节奏?

慕容沅的心情很好,明媚的,好似六月里的艳阳天。

一路上,宇文极带着几十万大军走走停停,每次驻扎,都让人去给她搜罗一堆小吃点心,以及一些小玩意儿。对于做了皇帝的他来说,办这事儿很简单,不费劲,吩咐几句就可以了。

----但是效果非常的好。

慕容沅根本不记得爱恨情仇,神智也不太清楚,听他说是带自己去东羌玩儿,便信以为真。一路有宇文极全程陪伴,再有这么些眼花缭乱的小东西,又是吃的,又是玩儿的,还能看看东羌的风景,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次旅程。

只是也有迷惑,“你什么时候做了皇帝?我怎么不知道?”

宇文极微笑看着她,解释道:“我是东羌嫡出的大皇子啊,前不久久,父皇病逝就继承了皇位,想来睿王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这样。”慕容沅轻轻点头,“哥哥最近是很忙。”没有再多问,拣了一块糕点,咬在嘴里,“嗯…”她又问,“你们东羌的糖糕呢?小的时候,我让你吃糖糕,你嘴上说两种糖糕差不多,其实表情很不以为然,我还记得呢。”

宇文极心头噎了一下,----小时候的事她都记得,亡国后的,却都不记得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吗?或许这样也好,不记得,就不会难过伤心,于是笑道:“那东西便宜的很,估计是他们只挑稀罕的买,忘了。你想吃?回头让人买一份来。”

“行。”慕容沅答应的爽朗,又认真道:“你现在脾气好了很多。”

“是吗?”宇文极每次心绪快要平静的时候,她就冒一句戳心窝子的话,但还是强撑笑容,“我也知道自己以前脾气坏,这不…,都改了。”

----都改了,阿沅,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慕容沅含笑夸他,“到底是年纪大了,懂事了。”

宇文极看着瘦小的跟纸片人一样的她,说不尽的难过,伸手拿了一块松糕,“要是饿了,就多吃一点儿,养胖点,有肉才好。”低声喃喃,“以前我脾气又坏,对你也不算体贴,从今往后…,我都双倍补上给你。”

慕容沅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很有几分少女时的灵动俏皮,“你想把我养胖,好让我嫁不出去!”拍了拍手,“对了,小的时候我说过的,要是嫁不掉,就嫁给你,到时候你可别吓着了。”

“阿沅。”宇文极轻轻捉住她的双手,“你已经嫁给我了。”温声道:“记住了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宇文极的妻子。”

“我嫁给你了?”慕容沅目光惊讶,“什么时候?怎么父皇和母妃没跟我说?你又在耍赖了,当心母妃找人责骂你。”

“是真的。”宇文极轻声低语,“阿沅,我还会骗你吗?他们…,都同意了。”

“真的?”

“对啊。”宇文极尽量顺着她的思维,细细解释,“你忘了,睿王不是说,让你在我和端木雍容中选一个,你选了我,便是嫁给了我,从今往后就是我宇文极的妻子。”他指了指马车后面,“那三千人,便是给你送亲到东羌的仪仗队伍,这是千真万确的,再错不了。”

慕容沅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道:“父皇和母妃居然不来送我?哥哥…,好像倒是说了几句古里古怪的话。”忽地惊讶一拍手,“可是你们东羌的皇帝,不是都要娶端木氏的女子为妻吗?我可是姓慕容的呀。”

宇文极在心里轻叹,怎么重要的都忘记了,偏偏记得这些细枝末节?当然这也不算细枝末节,而是一个颇为头疼的问题。不过这不需要让她来烦恼,拾起笑容,好言好语哄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那你还不被扒了一层皮?”

“别担心。”宇文极替她掖了掖被子,冬天里赶路,哪怕是超级豪华版的宽大马车,前面还放着火盆,也不是很暖和,“听话,你只要记得已经嫁给我,只管把自己吃胖就行了。”

慕容沅被他绕得有点迷糊,还是没太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嫁给他了。

“阿沅,你讨厌我吗?”宇文极问道。

“不。”慕容沅摇头,“虽然你脾气大,又拧,可是说不出来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她想起许多往事,“你教我射箭、骑马,和我对练剑法,你为我做了好多好多木簪、玉钗,还自愿让我在你身上练针,嗯…,其实你对我很好的。”

“那你嫁给我,不是很好。”

“可是…”慕容沅脸上浮起怪异的表情,似是为难,蹙眉道:“你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因为神智不清,心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再无任何遮掩,“从你七岁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一天天的,就好像…,我的弟弟一样。”

宇文极简直啼笑皆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居然会是这样,原来一直不明的症结在此,他道:“我们又不是亲姐弟,毫无血缘,弟弟也可以喜欢姐姐啊。”

“这…”

“再说了。”宇文极又道:“你比我还小一岁,要论起来,也应该我是哥哥。还有什么叫你看着我长大的?我看着你长大还差不多。”

慕容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皱眉道:“你不懂。”有些迟疑,那个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大秘密,要不要说呢?“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其实…”最后还是停顿住了,“总之,我早就不小孩子了。”

宇文极的笑容僵在脸上,忽地想起,姬暮年说过的前世今生之事,难道是真的?他小心翼翼的,轻声道:“那我不知道的,阿沅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吗?”

“不,会吓着你的。”慕容沅迷迷糊糊的神智,还剩下最后一丝戒备。

“不会的。”宇文极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就算你是妖魔鬼怪,就算是借尸还魂,我也一样会娶你为妻,一样不会离开你。”

慕容沅还是摇头,“你别问了。”

在神智迷失的情况之下,还是担心自己吗?宇文极心中哽噎难受,不想放弃这一次走进她内心的机会,干脆直接问道:“是不是前世今生?前世里,你是不是已经嫁给姬暮年为妻?”

慕容沅目光惊讶的看着他,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竟然是真的!!

宇文极的身体震了一下,原来…,姬暮年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在前世里,自己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所以今生,自己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她的庇佑,原来自己欠了她这么多,这么多,只能用一生一世来偿还了。

慕容沅问道:“是不是姬暮年告诉你的?”她的神智时而清楚,时而迷糊,对亡国之前的记忆还算清晰,“嗯,除了他,别人再不会知道。”可是那些前尘往事,越想得多就越头痛,她皱起眉头,“我的头不舒服。”

“那就别想了。”宇文极怕问伤着她的脑子,尽管心中震惊不已,但还是中断了话题,“别说了,你先好好睡一会儿。”

“嗯。”慕容沅身体虚弱,时常犯困,快要合眼之前说了一句,“阿兰若,你别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缓缓闭上眼睛,随着马车的摇晃,渐渐进入梦乡,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散开。

宇文极静静坐在旁边凝视着她,轻叹道:“阿沅,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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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极和慕容沅一路上“浓情蜜意”,帝都里的端木太后却是心情糟糕,原本以为宇文极以三年孝期拖延,只是平衡朝中权势,用以不受端木家控制的一种手段,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沁水公主!他的拖延,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沁水公主可一个烫手山芋,不说她和宇文极青梅竹马的感情,单说她身份贵重,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这就不好办了。而宇文极和燕国联姻成势,有了外援,端木家就更不好控制他,越发棘手起来。

“太后娘娘。”心腹魏女官提醒她道:“皇上迎娶燕国的沁水公主,不知道会给个什么名分?该不会…,学从前西羌的那位吧。”

“他敢?!”端木太后目光凌厉,继而变做阴霾,“他心里应该明白,那个位置是谁捧他上去的!”若不是自己拼死让先帝“被张德妃下毒驾崩”,凭着先帝的年纪,他宇文极能活到哪一年,还不知道呢?以为去打了几场胜仗,手里有几万精兵,当了皇帝,就能不受端木家控制了?惹急了,再换个皇子好了。

谁让自己庶子多呢?不成年的,不成器的,反倒更好控制一些呢。

不过这种念头暂时还得压下,毕竟改朝换代不是容易的事,头破血流、刀光剑影,不到万不得已,当然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更何况,宇文极已经不是当初无权无势的皇子,他是以嫡长子身份名正言顺登基,已经贵为天子,手上又握有重兵,加上还和燕国结为秦晋之好,想动他,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先看看那个沁水公主再说。

带着静观其变的念头,端木太后不动声色等着东羌军队回朝,此次宇文极出兵,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把甘河、逑川、箜平三城要回,还赚了一个公主回来,怎么说都是大大的喜事,京城内外都沸腾起来。

到了皇帝班师回京的那天,京城内外披红挂绿、装点一新,端木太后着意安排热闹了一番,----现在和皇帝各有权势相互对抗,面子情还是要做的。只要宇文极肯乖乖的听话,只要不是册立沁水公主为皇后,后宫多几个女人也无妨,还热闹一点儿,多几个儿媳侍奉自己呢。

可惜端木太后想得挺美,宇文极却明显没打算顺她的心意。先是忙着应付庆贺大胜而归的朝臣们,然后将慕容沅接进皇宫,安置在离自己寝宫最近的朝云宫,并不提封号的事,只说自己还在为父守孝,三年以后再议。

从头到尾,就没有让人见过沁水公主。

端木太后让人去传,宫人去了,回来战战兢兢禀道:“皇上说了,沁水公主身体羸弱久病,不宜走动,只让在朝云宫内安心静养。”

“难不成还要哀家亲自过去看她?!”端木太后闻言大怒。

魏女官撵了宫人,低声劝道:“皇上和沁水公主青梅竹马,咱们这皇宫里人多是非多,肯定不放心让她随意走动,也是情理之中。”又道:“不如太后娘娘赏赐一点东西,奴婢亲自过去一趟,是圆是扁,一准儿给看得清清楚楚,再回来禀告。”

端木太后一声冷笑,“听闻大蜀王朝的无双公主有绝色,沁水公主为其女,想来自然也是容姿殊丽,差不了。”招了招手,“你去说几句话,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这才是要紧的。”

魏女官微笑道:“是,奴婢明白。”

正要去,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启禀太后娘娘,镇国公府六小姐殿外求见。”

东羌的皇后都姓端木,能封镇国公的也就是端木家的人,而宫人所说的六小姐端木明珠,之前和慕容沅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是长房的端木渊当家,想把资质较好的端木琴许配晋王,把差一点的端木明珠许配给宇文极,这样押两份宝,还能拉拢张德妃的娘家势力,算是双保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