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尉迟无鉴身子一歪,小柒忙上前扶住他,见他双眸紧闭,竟然昏了过去,当下急得声音发颤。

欧阳烈哈哈大笑,执起酒壶仰头便倒,“七姑娘,你说的晚了点,其实也不对,因为从我第一次见他开始我就生了杀意,只不过在三天前他住进总督府才真正行动起来!绸缪这么久,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从尉迟无鉴十五岁入他们欧阳家的门,老爷子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夸他是举世少有的奇才。

呸!他万分鄙夷地啐了一口,心头憋了十几年的闷气突然如同泡软的油墨一般开始慢慢纾解。

“尉迟,尉迟!”小柒抱着尉迟无鉴,急切地唤着他。

欧阳烈扔掉酒杯,一把将她拖开,看着她在掌心里挣扎,视线扫到昏迷的尉迟无鉴,想着明日苏彦就要向自己屈膝求饶,他心头的得意和成就感蓬勃鼓胀得胸口似乎要裂开一样。

“你知道吗?”他用力地扣住小柒的肩头,“我本来想让人埋伏在外面,伺机乱箭射死他,不过那样不够保险,所以从他一住进总督府我就让人在他的饭菜里下慢性药。我知道他谨慎,索性连那些仆人吃的也下过药。为了让他放心,我还喝他的酒,吃他的菜。哈哈,尉迟无鉴,你也有今天,亏老爷子那么瞧得起你!”

他用力地扭着小柒,踢了踢趴在地毯上的尉迟无鉴。

“既如此,你何须找我来演戏!”小柒眼里噙着泪,愤怒地瞪着欧阳烈。

“你来他才更放心,我能将你还给他,这多说明我的诚意!哈哈!明日,便是苏彦的死期!”他冷哼一声,拖着小柒往一边走。

小柒用力地挣扎,看着地上一动不动地尉迟无鉴,她不相信他这般不顶用。

她猛地挣开欧阳烈,扑倒尉迟无鉴身边,从头上拔下金簪抵着自己颈侧的动脉,“你休想用我来对付苏彦,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欧阳烈眯着眼盯着她,冷冷道,“你这是为尉迟无鉴殉情吗?你可看好了,他还没死呢!只不过中了迷药而已!”

“你别过来!”小柒用力,金簪的顶端深深地陷进柔嫩的肌肤里,似乎随时能将那层娇嫩的肌肤刺得血花四溅。

“你放下簪子,我没说要杀他!”欧阳烈竟然停下脚步,一副宽容的神情看着她。

“你哪里会这么善心?你一直想摆脱老爷子的约束,如今老爷子被扣留京城,你恨尉迟无鉴想要救回老爷子,自然会想方设法杀了他,我才不信你会放过他!”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留心周围的动静。

“我已经知道你不怕死,务须再向我证明!”他猫戏老鼠般盯着她,那张即使笑也稍显拘谨阴沉的脸突然洋溢着一种幸福莫名的笑意。

“你若是不放下簪子,我保证,我下一刻便杀了他!”他依然笑着,竟然是一副与人调笑的模样。

小柒却丝毫不肯懈怠,“人都会死,你杀了他,我便与他同死,你的得意也不过是到此为止,没人给你见证!”

欧阳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露出几分不悦,“你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一点都讨人喜欢!”

“能让大公子讨厌那是我的荣幸!”她讥讽地与他对视。

“蹬鼻子上脸!”他冷哼一声,突然大步上前,猛地朝她抓来。

小柒闭上眼睛,手上陡然使力,手腕却被人握住一动不能动。

耳边传来温柔怜惜的轻斥,“傻丫头,谁准你伤害自己?”

她猛地睁眼,对上尉迟无鉴狭长水亮的桃花眼,怔了一下便见欧阳烈蜷缩在一旁,当下扑进他怀里,喜极而泣,“你没事,没事,太好了!”

尉迟无鉴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垂首贴在她的耳边道,“我现在的内力只够制住他,却是真的种了软筋散!”

小柒心头一沉,却被他抱得更紧,“别怕,其他人会听我的。我只要一会时间运功便好!”

小柒点了点头,尉迟无鉴又道,“你去把那边的熏香熄灭。”

小柒立刻明白,抓起酒壶起身跑过去将剩酒倒进铜兽香炉里,溅起一阵烟尘。

尉迟无鉴坐在原地吐纳,小柒浇熄香炉跑回去,这时候钱四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欧阳烈和一旁闭目吐纳的尉迟无鉴惊讶道,“大人,这--”

尉迟无鉴依然阖眸,淡淡道,“钱管事,你忠诚于大公子还是老爷子,自己选择!”

钱四立刻道,“大人,老爷子和大公子可是一家!”

尉迟无鉴冷笑,“若是一家,哪个做子孙的不是尽力救祖辈父兄于水火,大公子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话我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便好!”

钱四立刻撩袍下跪,“尉迟公子,老爷子早前交代,让小的们听您的调遣,只是大公子突然到来,计划便被迫打乱,我等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会不顾老爷子安危…”他额头冷汗涔涔,老爷子有十六支敢死小分队,严五两支,自己带着三支,据说尉迟无鉴授命带领五支,老爷子的信任可见一斑。

“你把大公子带下去,等我们救出老爷子,让老爷子自己决断吧,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尉迟无鉴说的很慢,额头隐隐见汗。

小柒紧张地看着他,立刻瞪了钱四一眼,“还不去!”

钱四应了走到欧阳烈身边,在他身上推拿了两下,欧阳烈本来被尉迟无鉴陡然间的重手击晕,钱四内力游走他便立刻醒了过来。

“钱四,反了你了!”欧阳烈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踉跄地跌倒在地。

钱四立刻上前扶他,“大公子累了,还是先去休息。”

欧阳烈怒极暴跳而起,“尉迟无鉴,你--”

尉迟无鉴半睁了水眸,淡淡地望着他,“大公子,所有人绝对效忠的只有老爷子,如果老爷子让我等效忠于你,我们在所不辞,只是,老爷子没有指令到来,所以,很抱歉!”

他说得缓慢而流畅,看不出半分不适的样子。

欧阳烈不敢置信地看着尉迟无鉴,他让人在尉迟无鉴的饭菜里下药,慢性毒药加少量软筋散,今夜又在熏香里弄了手脚,可以加速他体内的药效发作,就算他能发现食物里的毒药而服用解药或者内力化解,可是熏香中的销魂散与酒中的软筋散合用,至少能让他内力消失,为何…

尉迟无鉴看着他笑了笑,“你在想我为何没有中毒,实际我吃过的饭菜里根本就没有毒药,他们不想无缘无故做大公子铲除假想敌的替罪羊,早就把一切告诉了我!”

欧阳烈脸上肌肉扭曲痉挛,如同吃了苍蝇卡在喉咙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发出“嘎嘎”的奇怪声音,双目绝望地望着一脸淡然的尉迟无鉴,再没有之前的得意嚣张。

“大公子,小的先扶您下去歇息,睡一觉明日肃王来了,我们一同商量如何迎回老爷子的事情。”钱四说着扶着欧阳烈的胳膊往外走。

“不!”欧阳烈双目血红,猛地挣开钱四的搀扶,像垂死的野兽一样做出最后挣扎,他手腕一翻,扑向地上的尉迟无鉴。

钱四大惊,立刻大喊,“大人手下留情!”

尉迟无鉴看着欧阳烈手中寒光闪目,却无法闪避,只得别开头想用巧劲点他穴道。却不料一直在他身后的小柒敏捷地扑了过来,寒光一闪没入她的胸口。

尉迟无鉴脑子嗡得一声,耳朵一阵猛地刺痛,嗡嗡地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丹田内一丝内力激蹿而上,他抬手快而毫不留情地砍在惊呆在地的欧阳烈脑侧,然后抱住小柒,飞快地点穴止血。他脑子里嗡嗡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丹田的内力一丝丝地激蹿而上,像刀刃一样割裂着他的五脏六腑。

“药!”他嘶吼了一声,吓得本来要去看欧阳烈的钱四立刻转身去找上等金创药。

小柒无力地眨着眼睛,咧嘴想笑,血从她嘴里流出来,“尉迟,你,真凶!”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凶。

“连凤柒,你,你傻吗?”尉迟无鉴喉咙火辣辣的痛,每一个字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咽喉,胸臆间仿佛有一把飞旋的刀,将他片片凌迟。

“尉迟,尉迟,别生盅儿…的气,跟,采幽…做朋友吧,他,很好呢!”她轻轻地笑起来,黑亮的眸子里竟然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像是某种久候的解脱一样。

尉迟无鉴心神俱碎,一片片不复完整,怪不得她今夜如此柔顺,竟然任由他抱着她而没有一句责怪的话,怪不得她那样笑,她…

“你能去…我的国家,帮帮,父王…和大哥…”她渴切地看着他,目光热烈而温柔,从没有过的情愫在眼中流淌。

“小柒,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什么都不会,不管做什么,你自己去做!”他忍着剧痛将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

“你真是小气呢!”她用力地将一口血咽下去,才能把字吐得清晰一些。

“小柒,你为什么这样残忍,你就这么求死吗?”他痛苦地看着她,双目赤红,几乎滴出血。

“没良心…”她戏谑地道,声音却越来越弱,“我好困,想睡了!”

尉迟无鉴不断地给她输入内力,忍着割心裂肺的痛意,缓缓道,“小柒,你若这么爱他,明日他便来了,等一等,好吗?”

小柒眨了眨眼,相见争如不见,见了做什么呢?让他为难的想借口,让他难受吗?

她无法将就,如今父兄有托,还有什么不瞑目呢?

苏彦,苏彦,…

“小柒,睁开眼!睁开!”他急切地唤她,热辣辣的液体不断地落在她的脸上,流在她的唇角,混着她的血滴落下去。

小柒睁开眼,惊讶地看他,“尉迟,你哭了?”

尉迟无鉴拼命地眨眼,嘶哑着声音,“求你,别死,只要你想活下来,我不会让你死,小柒,好么?”

小柒叹了口气,想做的都做了,未来也可以预见,如果她死了,苏彦必定有所亏欠,会尽量地保护她的父王和大哥,她死得其所。

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尉迟,我无遗憾!”她唇边绽放柔媚浅笑。

尉迟无鉴突然崩溃地趴在她颈间,泣不成声,“你死了,我怎么办,怎么办!我用我的命换你,你活下来!活下来!”

一旁来送药的钱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尉迟无鉴真的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脸上永远挂着慵懒毫不在意神情的桃花尚书吗?从他十五岁开始到之前的那一刻,他一直都是那样从容优雅,一副风流潇洒,尘世万般皆不放在心上的感觉。

跟在老爷子身边这十来年,有不少次出生入死,被鞭打、酷刑煎熬,钱四从未看到尉迟无鉴流露出一丝惧怕和软弱。

这一刻,他才觉得大家是平等的,都是人,作为人,就逃不过七情六欲。

“大人,药来了,那一刀虽然深,但是并未刺中心脏,您再这般耽误,怕是--”

话没说话,手里的药忽的被人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我一定是疯了,哈哈哈,好累,睡去。亲们晚安。

终是难平

第五十三章

鼻端有河水淡淡的腥气,初春的风掠过梦一样的夜空,让人心头不由自主地放松。小柒微眯了眼,看着室内固定在墙壁上的双枝青铜灯台,灯光温柔地笼着宽敞干净的空间,给窗下打盹的清俊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不用费心去想,胸口的疼痛也能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替尉迟无鉴挡了一刀,然后昏了过去,之后的很多天便在昏昏沉沉中渡过,偶尔醒一下还没看清周围的人影便又昏睡过去。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不过想也能略知一二。

苏彦来了,她要走吗?她不想他再费心思地撒谎掩饰欺骗她,像他那样的人,做这些只怕比让他流血更难堪吧!

身体沉重得就算转动脖子都极为费力,如同断掉一般,她用力地眯了眯眼,“尉迟!”

生与死之间,仿佛什么都沉静了下去,只有他那些像孩子一样脆弱的乞求声不断地回响,可是想要仔细去听,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只有那么一个影像,却又并不是眼睛看来的。

窗下的人立刻起身快步来到床前,“别动!”

他伸手轻柔地按住她的肩头,神色疲惫,目光深沉,“渴了吗?”

小柒用力撑开眼,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完全清醒,之前一直被疼痛压迫着让她不能睁眼不能听清别人的说话。

“苏彦?”她动了动唇,让声音更加清晰一点,又疑惑地转了一眼,怪不得她总觉得晃悠悠的,竟然在船上。

苏彦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中神情复杂,“我该早点带你走的!”

小柒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回京城,我早就该知道你不会乖乖呆着的!”他叹了口气,如今微蹙的眉头再也看不出他乍见她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躺在床上时候的震惊和伤痛。

回京?她皱眉,她昏睡了多少天?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她不要回京。

“我不想回去!”她面上现出一丝痛意。

苏彦坐在床沿上,目光又深了几分,声音中有几不可查的失落,“小柒,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小柒心头沉了沉,“尉迟呢?”

“你现在很虚弱,昏迷了几日刚醒过来,休息吧。”他替她掖了下被角,低头在她脸颊印下一吻。

“我,我不想睡了,我想坐起来!”小柒却完全没了困意,如今清醒过来,身上的伤痛越发清楚,让她根本无法忽略。

苏彦见她坚持,便小心地将她抱起来,又拉过锦被和绛色引枕垫在自己身后倚在床栏上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

不知为何,小柒突然对这样的怀抱有一点抗拒,身体微微有点僵硬,好像是撞破某个不可见的灵魂贴在他胸口一般。

苏彦轻轻地握着她的右手,她伤口还未好利索,包着白纱。这些天,静静地看着她,她昏睡着他沉默着,内心的痛惜却几乎要将他逼疯。

想到也许,自己这次来看到的会是她冰冷的…

他不敢想下去,下意识紧了紧怀抱。

小柒微微蹙眉,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见他的声音,除了细密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他仿佛不存在一样,让她觉得非常不真实。

没有死,有一些问题就不必再想,而有些问题,却又不得不面对。

她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说话?”

苏彦低头吻她的发顶,淡淡道,“我本来就闷!”

他这话听着好像有几分置气,小柒禁不住笑了笑,“我可没觉得。”

苏彦鼻息沉重,没有接话。

“事情如何了?尉迟呢?”她又问。

苏彦突然俯得更低,凑近她耳边,张口含住她的耳垂,小柒猛地一颤,随即吃痛轻呼出声。

“苏彦,我现在是伤员!”她不满地侧首,他却如影随形,只不过不再咬她,而是温柔地吻。

她胸口蓦地一窒,下意识地抗拒,他瞳眸子沉沉眼中情愫暗涌如潮,有力而霸道地攫住她的唇,辗转,舌尖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越吻越深,几乎疯狂地纠缠。

想着她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死掉,他胸口涌上的愤怒和痛意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如今只有这样紧密地拥有她,才会让他觉得真实。

她还是他的。

良久,小柒终于得到自由,用力地喘息着,胸口痛得让她两眼发黑。

而实际就算他那般的粗暴,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伤口,只不过因为憋气让她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鬼使神差让她仿佛看到一张娴静美丽的面孔,他身上似乎也有一种白兰花的香气,这样的认知让她突生了一种厌烦。

虽然理智上劝慰自己,可是身体的本能却似乎更加诚实。

她苦笑,叹了口气。

“尉迟无鉴要求用你交换欧阳坤父子,他现在拒绝回京!”苏彦听到她叹息,心刺了一下,声音越发淡。

那他以后的路,岂不是步步惊险?小柒眼皮猛地跳起来。

她突然想起最初认识尉迟无鉴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报仇,最好的方式不是杀戮,而是打碎敌人生的希望,剥夺他死的勇气。”

所以,他很少杀人。

苏彦垂眼看到她游离的眼神,心越发收紧,许久,他似叹息一样,“你该好好跟着薛忱的,至少不会受伤。”

小柒笑了笑,“要不,我回大柳树村吧,那里挺好!”

“不行!”苏彦立刻截断她的话,“以后,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小柒想问呆在他的身边的意思,回王府吗?那他如何交代?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带起一点酸涩的烟尘气息,却消失在紧抿的双唇间。

一路上船行得极慢,虽然她身体虚弱,但是有苏彦悉心照顾伤势复原不错。

他们游山玩水一样,到了一处城镇他便抱她下去休息,吃当地特产风味,他一直温柔而细心地照顾她,对她有条件地纵容。

若是她想做对伤势复原有影响的事情,他又会温柔地霸道,就算在随从面前他也可以万般诱哄,或者直接吻得她虚软无力。所以她路过淮州为没能吃上那些鲜美的春潮鱼虾而暗暗失落。

她时常想自己是不该任性的,也早过了任性的年龄,可是当她想吃虾的时候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想吃,还是因为别的。

她不得不承认,实际自己特别希望他能日日陪在身边。

从春寒料峭到了春暖花开。他们竟然足足走了一个半月。苏彦将她安置在孔雀大街下面小巷子的一座两进小院里。

让她欢喜的是之前伺候她的丫头玳瑁竟然在。见小姐回来玳瑁哭得眼泪稀里哗啦,反倒是小柒安慰了她半天。

苏彦没费心给她解释为什么不去王府,因为一到京城就有人给他传了话,小柒见他神色凝重隐约猜到一点,可能还是尉迟无鉴要求交换欧阳坤父子的事情。

他擅作主张用那两个人把自己换回来,只怕别人没那么容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