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哭丧着脸:“二少爷伤得很重,已经送回城找大夫去了。我怕二少爷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就来追二少奶奶了。”

月鸾胸腔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脑子嗡嗡一片,有些乱了心神,口里喃喃道:“子璟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回去。”

赵言洛从后头走上来,扶住她的肩:“月鸾,你别担心,我们马上回去。子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周子珏见到被抬回来,满头是血,双目紧闭的子璟时,惊得差点摊到在地。他是想过让自己这个死脑筋的傻弟弟今次吃点苦头,可绝无打算,让他吃这么大的苦头。

匆匆赶来的关大夫是城中最有名的老大夫,与周家自然熟稔,见到周家二少伤城这个样子,丝毫不敢怠慢,急忙使出浑身解数对人施救。

“大少爷,二少爷伤了头部,伤势太重,现下脉相微弱,恕老身无能,恐怕……恐怕已经无力回天。”许久,满头大汗的关大夫戚戚然对一脸苍白的周子珏开口。

周子珏面上浮现一丝不可置信的震惊,跌跌撞撞走到床榻边上,颤抖着手摸了摸子璟的脸,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猛地摇头:“关大夫,你骗我,子璟明明还有呼吸,怎么可能救不活?”说完,他又凶狠大吼,“我不管,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将家弟救活,不然我拆了你的医馆。”

那关大夫抖了抖:“大少爷放心,老身自会尽全力。二少爷也不是完全无救,就是照他这脉相,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昏迷久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周子珏脸色稍稍缓和,只是仍旧惨白一片,完全看不出平日周家大少的从容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十几章,舍不得舍不得,所以越来越慢

正文 57噩耗

子璟一直没有醒过来。

月鸾回到周家,见到子璟的情形,又惊又悔,虽然她知道子璟之所以跑去追她,是因为周子珏的缘故。但总该是去追她。加之,大夫说醒不醒得过来,全得靠造化,她心里只剩担忧难过,哪里还顾得上和始作俑者算账。

话说回来,周子珏的悔恨难过也不比她少半分,整日守在弟弟床边,茶饭不思,不过两日便瘦了一圈,全然没有了平日周家大少的风姿。

第三日早上,张叔忽然匆匆忙忙跑来,又惊又喜叫道:“小舅爷来了。”

消沉了两日的周子珏一听,眸子一亮,立刻弹起来,跑了出去。

到了门口处,朝他迎面走来一位风雅卓绝的中年男子。周子珏抹了把脸,毕恭毕敬迎上去:“舅舅。”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点头,又看了看他身后,似乎在寻谁的身影,片刻后眉心微蹙,道:“怎么不见子璟出来迎我?”

周子珏躬身,沉默半响,才支支吾吾道:“子璟……子璟他出了事。”说罢,又抬起头,像是舒了口气一般,“舅舅你来得正好。不然子璟怕是……”

他话未说完,这周家舅舅已经双眉紧拧,一甩衣袖,急道:“子璟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还不快带我去看看!”

原来这周家小舅舅郑云德,乃当今一大名医,本在京城开着最大的医馆。不料,十年前,姐姐姐夫和小外甥出事,他匆匆赶来,帮忙周子珏料理双亲后事后,便着力医治失了心智的子璟。可花了半年光景,毫无成效。他自责学艺不精,一气之下,也不管京城的医馆如何,自己跑去游历天下去了。这些年,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才来看望周家兄弟一回。

周子珏虽然性格倨傲嚣张,但对这个舅舅还是颇有几分畏惧。子璟一出事,他便想到了自己医术高明的舅舅,无奈郑云德这些年,四处游历,居无定所,他一时寻不到他,只得依靠着城中的关大夫。现下见到自家舅舅好巧不巧地出现,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匆匆引他去了子璟的房间。

郑云德进门见到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子璟。心里一急,几大步跨上前,倾身探了下他的眼皮鼻息,又执起他手腕去摸脉相,片刻之后放下自己的手时,他的脸怒气横生,转头朝后面的周子珏大吼:“子璟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周子珏抖了抖,低声道:“舅舅,子璟他怎么样了?”

“就剩一口气,你问我怎么样了?”说完,上前一步,一耳光扇在周子珏脸上,“你这个做哥哥的到底怎么照顾的弟弟?”

周子珏不敢躲,生生承受了这一巴掌,声音放得更低:“是我不好。”

坐在床边的月鸾,从未见过周子珏在谁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又听他叫舅舅,大致猜到郑云德的身份。起身走到他旁边道:“舅舅,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大伯,子璟出事,我也有责任。”

郑云德先前一心在子璟身上,这才注意到屋子还有另外一人,听了她话,转头看了看月鸾,放缓了语气,问道:“你叫他大伯,这么说你是子璟的媳妇了?”

月鸾点点头。

郑云德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惋惜:“子璟娶妻,我这个做舅舅的竟然错过了。”

感叹完毕,他的心思又回到子璟身上,径自走到桌边,示意周子珏拿来纸笔,大笔一挥,写了一单方子,交给他:“迅速叫人抓药煎药。至于你,好好给我交待子璟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周子珏不敢有意见,吩咐好下人,便回到原处,老老实实站在郑云德面前,一五一十交代。不过再怎么不加隐瞒,也将自己想要霸占弟媳一事悄悄略去,只说自己不讲理不满弟媳去京城,刺激子璟去追月鸾,让他摔下崖受了重伤。

郑云德一番话听下来,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虚指着自己这大外甥,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干脆起身,几耳光扇过去,边打边骂:“你这个混帐东西,你爹娘在地下知道你这么坑你亲弟弟,怕不是气得该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周子珏被打得如同猪头,却不敢吭声,只垂着脑袋任他出气。

月鸾心中对周子珏当然是有怨气的,不过现下见着平日张扬的周家大少,被长辈打得这么狼狈,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坐在子璟身边,朝郑云德道:“舅舅,大哥他不是成心的。您就别再怪他了。”

郑云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怪他,难道要我来怪你?”

不等月鸾答话,周子珏赶紧道:“子璟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舅舅怎么惩罚,外甥都甘愿。”

郑云德冷哼一声,似乎是思忖片刻,恶狠狠看了眼自己这做错事,却又一脸愧疚疲惫的外甥,道:“周家家大业大,你一人支撑,照料不好弟弟,也算是情有可原。我摸了子璟的脉,也不知道能否救活。总之,我明天就将他带走,去我的医馆好好治疗,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了。。”

周子珏一惊,抬头惶恐地看向自家舅舅:“舅舅要带子璟走?可是他这个样子,怎么经得起舟车劳顿?”

郑云德瞥了他一眼:“我是大夫,子璟身子状况,能不能颠簸,我比你清楚。”

周子珏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他打断:“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带子璟离开。”

月鸾听了,忙起身道:“舅舅,我跟你们一起。”

哪知,郑云德只凉凉看她一眼:“女人都是祸水,子璟变成了这样。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跟着他。”

“可是,子璟是我相公。”月鸾见他似乎不讲道理,一急便向据理力争。

周子珏怕她和郑云德吵起来,连忙拦住她:“你让舅舅带子璟去好好治病,我们就在家中等消息。”

隔日,子璟仍旧没有醒来。郑云德带着昏迷的子璟,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只给外甥周子珏,红肿未消的双脸。

自打子璟被带走后,周子珏和月鸾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中。

周子珏完完全全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自己之前荒唐无理的行为心存愧疚,也难得地向月鸾表达了歉意。

月鸾不想与他多计较,又着实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周子珏诚然可恶,但子璟的意外,委实是让他不好过得厉害,甚至恨不得去代替弟弟受苦。

一个月后,周家传来噩耗,郑云德亲笔书信,周家二少周子璟重伤不治,已下葬京城。

这个惊天霹雳,令周子珏三天未出房门,再出来时,已经双颊削瘦,满脸胡须,眼眶疲惫泛红,想来是悲痛至极。

他沉默地拿了子璟一身衣服,亲手在周家附近的山上,挖了一座衣冠冢。

月鸾更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连以泪洗面几天。

谁会想到,短短半年多,竟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她只觉得精神恍惚,恍若隔世,又历历在目。她想起那两年的光阴,子璟去李记面铺的情形,挺拔俊美,不太说话,只每每吃下三大碗面。

她记得他们成亲那日,他紧张兮兮地掀开自己盖头,手忙脚乱地同自己喝交杯酒。

还有这半年来,经常抱着她,在她脖颈处撒娇,说喜欢她。

她也喜欢他呢。

半个月后,月鸾不顾周子珏的愧疚和挽留,毅然离开了周家,回到落满灰尘的李记面铺。大宝二宝则交给了赵言洛,让他带去了京城侯府。

她偶尔会去山上的衣冠冢,给子璟送一碗他最喜欢的面。

山上总有风吹过,月鸾似乎总能闻到子璟的气息,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要回归欢脱,嗨森~~

正文 58恶男

月鸾重拾旧业,回到李记面铺继续煮面卖面。过去大半年的光阴,好似隔世浮云,她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只是自己做过的南柯一梦。

周子珏偶尔还是会来看望她,给她一些钱,但都被她婉拒。既然子璟不再,她和周家也便再无瓜葛。只是有时看到两鬓隐约灰白,好似一夜苍老的周子珏,月鸾还是不由得有些唏嘘。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想必周子珏也是后悔至极。

月鸾也听说,子璟刚刚过世那阵子,周子珏无心管理周家,大小事宜,大都是小香一个小丫头扛着。如今似乎是振作了一些,偌大周家总算没有倒下。

这几日,李记面铺那间空了多时的店面,忽然有人进进出出。天还未亮,便听得敲敲打打作响,闹得月鸾一连几日都没睡好觉。

后来听人说,有外头来的大夫买下这处,准备开医馆。

月鸾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希望快点弄完,别扰她休息。

又过了几日,早上终于没了噪杂声响。月鸾轻快起床,打扫了屋子,开了铺子大门,里里外外忙碌。

这个时间客人向来很少。月鸾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背对的一人,正要招呼,却猛地一惊,只因那背影实在……实在是太像周子璟。

月鸾怔忡看着那坐在自己店内的人,眼眶猛地雾气沉沉,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捧着嘴喃喃叫出声:“子……子璟……”

那人转过头,看着她,眉头微微一蹙,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开口:“你是老板娘?怎么做生意的?还不快给小爷我上一碗面?”

原来只是背影想象而已。月鸾抹了把眼睛,道:“您稍等,马上就来。”

那人像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太好:“行吧,你快些。”

月鸾手脚麻利地煮好面,端到他面前,放下碗的那一刹那,她又不由得一阵失神,只因这人的气息,竟然也与子璟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人长得一表人才,只是面无表情,好似面瘫一般。她放好面,自己在灶台后坐下,痴痴看着那人的背影,如此相似,这一刻,至少让她寻到久违的一丝慰藉。

那人吃完一碗面,将碗重重一磕,道:“再来一碗。”

月鸾又从善如流给他煮了一碗。

直到吃完第三碗,他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起身豪气扔下一锭银子,也不等月鸾找零,出门扬长而去。

待月鸾不自觉走出门,才发觉这人去的正是对面医馆。

这时邻里的王婶走过来,拉了拉月鸾,朝那医馆指了指:“这是从京城来的王日京大夫,看见没有,一表人才,据说还未娶妻,月鸾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不是有句话说的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月鸾尴尬地笑笑,回到店内。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月鸾回来这几个月,没少遭人白眼,堂堂周家二少奶奶,忽然丧夫守寡,回到这老巷子经营面铺,从前那些妒嫉她的女人,哪个不是幸灾乐祸。而那些曾经觊觎她美色的男人们,也如同苍蝇般再次围了上来,若不是周子珏三不五时来这里探望,那些人想必会是有恃无恐。

送走了早上最后几个客人,月鸾舒了口气,收拾一番,出门透气时,便听到对面医馆吵吵闹闹。

“说了今天不看病,快我老子滚远点,别烦我!”医馆里传出一个蛮横恶劣的声。

接下来,便见巷子里小铁匠才摸着鼻子,从里面倒退着趔趄出来。他狠狠啐了一口:“什么鬼医馆,竟然不看病!”

月鸾有些奇怪,走上前问:“小铁匠,怎么了?”

那小铁匠不过十几岁,正是情犊初开的年龄,见到漂亮姑娘,自然语气变得温和,耐心解释:“我今日肚子不太舒服,见咱巷子里开了这家医馆,便来看看病。哪知,这王大夫竟然说他今日不看病。”

月鸾好奇地看了看那医馆大门,也有些不解:“不是开着门么?”

“是啊是啊!”小铁匠连连点头,“明明开着门,也不知怎么不看病。”

说完,他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捂着肚子连连叫唤。

月鸾一看他脸色不妙,赶紧扶着他进了医馆,见着那王大夫,慵懒横卧在榻上打瞌睡,忙叫道:“王大夫,您快给小铁匠看看,他好像疼得厉害。”

王日京本来是漫不经心睁开眼,只是见着月鸾扶着那小铁匠,虽然面无表情,却是眼色一厉,从榻上猛地跳起来,冲到两人面前,将月鸾推开:“看病就看病,你给我走开,别碍手碍脚。”

打从见到这王日京在面铺吃面,月鸾就看出这是一个脾气极不好的家伙,碍于小铁匠还得靠他医治,她只得不和他一般见识,悻悻离开

离开不久,月鸾便听见小铁匠□着从医馆走出来。她走出来一看,只见小铁匠趔趄着身,哀嚎声声,好似极为痛苦。

月鸾朝他开口:“小铁匠,要是那大夫实在不给医,你就别家,也不算太远,看你挺严重的。”

小铁匠连连摇手:“那王大夫确实有几把刷子,我的肚子已经没事了,就是医治的手法有些奇怪,给我吃了几粒药,便对全身捶打,将我快要拆了一遍,说是治病。现在肚子是不疼了,但手脚却是疼得厉害。我得回去好好躺躺了。李姑娘,你忙你的。”

月鸾听他这般说,心道这王日京大致真是个古怪人,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那王日京又过来吃面。态度比早上还坏。吃完一碗,便将碗重重摔在桌上,要第二碗。

从头到尾,恶声恶气,恶劣至极。

“快点!”

“怎么这么慢!”

“你这是做生意么?手脚都不利索。”

“面煮得不怎么样也就算了,还给客人摆臭脸!”

如果不是因为这厮背影和子璟一模一样,月鸾绝对会一碗烫面,浇在他头上。

刁难完毕,吃饱喝足,这王日京才丢下一锭银子,大摇大摆,重回自己医馆。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办,二傻不萌鸟~~~

正文 59吵架

这般过了几日,新医馆的王大夫,成了巷子里七大姑八大姨嗑瓜子闲聊的主角。原来这王大夫实在是古怪得很,每天开着医馆也不怎么看病,十个病人九个被他赶出去,整日就横躺在医馆中央那卧榻上,不是拿着本书看,就是打瞌睡。

巷子里的人见他人高马大,态度蛮横,也不敢惹他,只得在背后说说,开始还有不少人好奇去医馆看病,可不到三四日,这医馆复又门可罗雀。

月鸾每回出门,便正对上医馆里那人横在榻上。还真是让人想不透他开着家医馆是作何。

不过王日京每日三餐,雷打不动都来李记面铺解决,连月鸾这个老板娘都担心,这样吃下去会不会哪天吃吐在她店内。

不过,目前来看,他应该还没有此迹象,每回都吃得极欢,总是一连吃三碗。

虽然月鸾对这位阴阳怪气的大夫,谈不上喜欢。但每回总忍不住因为他和子璟相似的身形,而多看几眼。

这不,月鸾端来第三碗面,放在他面前,便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大致是她的眼神有些毫无遮拦,被他发现。

王日京仰头斜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开口:“春天不是已经过了么?”

月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她,又羞又窘,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回到灶台后。

“月鸾妹子……”过了片刻,门口走进来一人,亲切唤道。

月鸾听了那声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来人正是五金店的王癞子。

月鸾没想过了近一年,这王癞子对自己仍旧贼心不死。先前还碍着人家是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有点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理,加之家中婆娘委实太凶,那点心思不敢对月鸾太过明显。现下见月鸾成了寡妇,瞬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待月鸾一搬回来,就发动攻势,想娶了这漂亮寡妇做小,也不管家中婆娘是否撒泼吃醋。

月鸾干干笑了笑:“王大哥。”

王癞子走上前,拿出一包腊肠熏肉,往灶台上一搁,搓着手道:“这是我老娘家自己做的干货,月鸾妹子你尝尝。”

月鸾赶紧起身,摆摆手:“王大哥,这些东西留着你和嫂子吃就行了,干嘛给我,我一个人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做这些。”

“是哦,一个人。”王癞子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黄牙,“你看月鸾妹子,你相公没了,你一个女人家这么过活也不是个办法。王大哥我虽然不是家财万贯,但绝对能保你衣食无忧,之前给你说的那事,你再想想。王大哥保证会待你好,到了我家,什么都不让你做。”

月鸾脸上表情更干,看着那张诚挚但猥琐的脸,一时无言。

只是她未开口,已经有人打断了店内的宁静。本来坐着吃面的王日京,猛地一拍桌子,嚯地起身,转头看向隔着灶台的两人。

月鸾循声看过去,只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目露凶光,一步一步走过来。月鸾不知他闹得哪一出,但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尤其是他看向王癞子时,眼睛里简直是要喷出火来。

“王大夫!”月鸾轻轻唤了一声。

王日京看了眼她,又看向王癞子,在他半米处站住。

王癞子自然觉察出来着不善,转头看向他,也同月鸾一样,疑惑地开口:“王大夫!”

王日京眼含鄙夷,上下打量了一遍他,指着月鸾道:“你想让她给你做小老婆?”

王癞子老实点头,语气却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满:“月鸾妹子没了相公,我想照顾她,有何不对?”

王日景轻嗤一声:“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王癞子被他这鄙夷的语气,弄得有些挂不住,喘着气反驳:“我虽长相不佳,但我是真心对月鸾妹子,况且我王家在这条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月鸾妹子嫁给我,定不会让她吃亏。”

王日京继续嗤笑:“我可是听说她相公是周家二少,长得那叫俊朗过人。她会看上你?”

王癞子也笑:“周家二少又怎样?还不是没了。长得好又怎样?还不是个傻子。”

月鸾本来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如何插话,王癞子虽然生得猥琐,但对她确实算得不错,只是她没有再嫁打算。

这王日京虽是多管闲事,但也算说出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心头话。本想着两人吵就吵呗,反正她又不在乎。

只是现下听到王癞子说到子璟,她不由得有些生气,忍不住出声喝道:“王大哥,还望你对先夫放尊重些。”

王癞子心知自己碰到月鸾禁忌,悻悻摸摸鼻子道歉:“月鸾妹子,刚刚王大哥不是故意的。都是被这小子激的。”

月鸾还未回答,王日京已经得意轻哼一声:“都说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位癞子大哥就好好在自己那粪坑待着便好,何必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想了也没用。”

王癞子见月鸾脸色不好,对她干干笑了笑,也不愿同眼前这混账小子争执,转身便欲离开。

不料,他才走到门口,王日京便拿起灶台上那一包干货,从后面砸出去:“把你的破玩意带走!”

王癞子看了眼落在地上的腊肉腊肠,气得直喘粗气。他毕竟乃市井中人,不是受人欺负的软弱角色,抬脚便要冲进来同人动手。

月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和自己这店子跟着遭殃。却见王日京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了几步,单脚勾起一张凳子,飞向王癞子的双膝。

王癞子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任谁都看得出这王姓大夫,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王癞子见他得意地负手而立,只得任命地啐了几口,爬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干货,灰溜溜走了。

王日京待人离开,得意地拍了拍手,转身看向月鸾,本来带笑的眼睛,蓦地又沉下来,低声道:“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