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对于这桩婚事,其实探花郎是不高兴的,而他也藉机明确表达了出来,非常的恰如其分!

面对大舅哥这样咄咄逼人的挑衅,他适时地表露了不满,却又不至于招来什么麻烦。因为,错不在他!

第 19 章

相对于在国公府的遭遇,少卿府之行便显得宾主尽欢了。

李家的大舅哥不巧也是位读书人,总的来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而且他也没有像程家大舅哥那样敌视。

即便这样,孟明远也没有跟这位舅兄过多接触的打算,他嫌麻烦。

因为李家大舅哥是不敌视他,但是却有点友善过度。

那位李家的舅兄人生比较悲摧,属于久试不中的典型古代书生,如果不是出身官宦之家,估计这辈子不定连个秀才都中不上。所以对于成功人士——孟明远,便羡慕嫉妒恨,进而比较纠葛地盲目崇拜起来。

个人崇拜真心要不得!

而孟明远也终于从程氏口中知道了其兄为什么仇视读书人,因为——有位饱读诗书的男子抢走了他所爱慕的一位姑娘。

夺妻之仇,确实是需要仇视,他理解!

他也并没有因被妻兄刁难而对妻子有所迁怒,仍然保持着在二妻房中轮流留宿的习惯。

九天婚假匆匆便过,孟明远重新开始他规律的上班打卡生活。

新婚期的所谓蜜月,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生活中多了两个女人只是让他多添了些需要烦恼的事罢了,例如——夫妻义务。

孟明远不会灭人欲,他顺其自然,也算是对现在这具身体需求的负责,也方便他男人心性更加的固若金汤。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留不住的前世,避不了的今生,他只能坚强地面对。

随着新婚蜜月期过去,孟明远打算让两个妻子搬离主屋,府里早就为她们各自收拾了一个院落出来,各自的陪嫁早就已经搬了进去,现在就差她们两个主人领着各自的随侍仆从进驻了。

于是,在某一日晚饭后,他便将此提议说了出来,却不想没能得到两个妻子的点头同意。

“主屋的两个侧卧毕竟狭窄不宽敞,没的委屈了你们,还是搬了吧。”把他的屋子还给他吧,好歹让他能有个清静的空间。

“卧室只是睡觉的地方,地方足够了,”李玉娘温温柔柔地说,眼波柔的如春风拂水,“若郎君坚持,不若我和姐姐搬至院中两厢可好?”

程雪兰眼中一亮,忙点头附和,“妹妹说的极是,郎君,我们姐妹搬到东西两厢居住就好。”

孟明远心中暗自苦笑一声,她们的心思他明白,都不愿轻易远离他这个丈夫的身边。罢了,成亲之后终究比不得以前,好歹现在主卧还给他了,总算不必每天在她们两个屋里轮宿了。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又每每刻意撩拨挑逗的美娇娘,有时过得真的很辛苦的。白天上班忙一天,晚上还得加班深耕地勤播种,孟明远真真的有些难以消受美人恩。

搬家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当天晚上,成婚后便一直在女人床上轮宿的孟明远终于又享受到了独眠的待遇。

几日后,自自归宁之日回来便开始休整的花园也竣工完成。

程雪兰和李玉娘再次踏足花园的时候,心口顿时被无以名状的柔情充斥。

平整整洁的习武场,刀枪剑戟一应俱全,还有可供休憩的石桌石椅。

花卉盛放采光极好的花房,即便是冬日也能保持相应的温度,让反季的花朵依旧盛放。

平日里与她们虽没有过多语言交流的丈夫,却默默地为她们做了一个丈夫最体贴的事。

闲暇时练练拳剑功夫,侍弄下花草,是她们未出阁时的生活习惯,现在郎君把以往的生活条件重新提供给她们,相比甜言蜜语这样实打实地用行动表示的心意更让她们感动。

才貌双全的探花郎,让多少闺中少女心思旖旎,情思暗抛,却让她们最终得配良人。

他不单有才学,品性也不错,除了有些寡淡少言已是无可挑剔,而那其实也并不算缺点,大多数男人与后宅妇人本就没有太多话题。

随着婚姻生活的时间增加,从最初不得不为的应付责任,到日渐享受,孟明远走过了一段艰涩晦暗的心理路程,内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套用一句后世众所周知的话——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和谐的夫妻生活,平淡而安稳的公务员工作,孟明远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可是,日子并不是他一个人在过,他认为的好,在其他人看来却未必如此。

孟明远虽然适应了自己的性别和生理需求,却并不表示他一定会按照这个时代男人在内宅的惯有思维处理夫妻关系。

他在保持着雨露均沾和谐的夫妻生活安定内宅的时候,却忘了子嗣才是这个时代女人心心念念的东西。

孟明远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他近来在夫妻生活上有些过热无法自控,一到了晚饭后就热切地想活动活动,一活动就会热血沸腾肆意地折腾。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即使他年少气盛需求强烈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更何况他本身对这事并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平日过夫妻生活大多不过是应卯罢了。

他不动声色地暗自找寻原因,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竟然是在他的日常饮食上下了大功夫,厨房这地方果然还是应该用自己人才最让人放心。

滋补食品不是不好,而是他真的不需要。他一直克制有礼,是因为不想步上渣爹与渣兄那样的人生,她们不明究里,却企图借用外力加强提升他的战斗力从而达到让她们尽快受孕的目的,

这样的误会无从解释,也不能解释。

孟明远果断找王妈和春芽私下谈话。

“以后主厨的事你们留心些,我的饮食不要让两个奶奶的人插手。”

“是两位奶奶的人做的不合少爷口味吗?”春芽不免有些疑惑,老实说她的手艺虽说不错,可要跟大奶奶带来的人相比,还是远远不及。国公府用出来的人不是假的,那是有真材实料的,就是二奶奶从少卿府里带来的人手下也是很有功夫的。

“让他们只管调养好两位奶奶的身体便好,至于我就不劳他们操心了。”孟明远忍不住有些动气。

话说到这份上,春芽再愚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两位奶奶卯起来给少爷进补的事惹恼他了。心下却不免有些好笑,他们家少爷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就只这夫妻之事上啊有些抹不开面子,只知埋头做实事,素日里却连个体己话都不跟奶奶们说。

“少爷,您闲暇时不要总呆在外院和书房,也跟奶奶们多坐坐说说话。有些话您不说,女人家心里就会多想。”一旁的王妈忍不住开口解劝,她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在府里也是老字辈的人,太太不在少爷跟前,有些话她就要替太太说到。

孟明远心中略有违和,老实说,即使已经认命,即使已经不觉得夫妻生活是不得不履行的责任与义务,但是他仍然没办法以一个男人的心态去对两个妻子说些甜言蜜语。那种感觉真是无法以语言来形容,总之各种别扭违和。

“嗯,我知道了。厨房的事你们用心办,就先下去吧。”

“是。”

王妈和春芽退下后,孟明远狠狠在书桌上按了几下,吐了几口闷气出来。

这坑死人不偿命的穿越人生!

从穿过来就各种斗,各种励志,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要这样被苦心志,劳筋骨啊?

至于她们卧房薰香的事——孟明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饮食上补,薰香上催情,她们还真是双管齐下。

对于两个妻子的做法,他不是不理解。

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必须遵守的规矩束缚,她们是,他亦是。如同他即便再不喜欢,一样要进仕、娶妻,还要面对家中妻妾的争宠夺爱。而她们,不管主观上想不想,现实逼得她们必须要在婚后尽早受孕,以子嗣来巩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越是大户人家,子嗣对女人就显得越重要。

可他还这样年轻,过早迈入婚姻已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但子嗣上他并不想随波逐流,还是要到年纪再大些考虑这个问题才好。当别人的丈夫他犹在适应中,为人父这样充满了更大考验的事还是慎而重之的好。

从决定娶亲开始,他便有意识地去关注避育这方面的信息,然后发现古代的人民群众智慧是无穷的,权贵阶层在这方面的技术累积更是相当丰富的,他从中选了一种长期稳定没副作用的拿来用,效果如期的好。

虽然他私心觉得没有子嗣才最好,可是他必须要考虑两个妻子的处境立场。他并不能自私地剥夺她们成为母亲的权利,但他有能力把这一权利推后。

男女之情果然是古今难解之题啊!

抓起毛笔却半天落不下,孟明远心绪烦燥地扔掉笔,甩手出了内书房,径自往花园散心去了。

时已入冬,花园内的花木多已凋蔽。

眼瞅着年关将近,孟明远不禁感叹时光如水匆匆流过。穿越而来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这么些年,而他如今已经成家娶妻。

十四岁!

若是按周岁而算,他其实才十三,却已是两个女人的丈夫,不得不为生计前程在外奔波谋算。

这个时候,孟明远真心羡慕渣兄那样的人生,每天醉生梦死,沉沦在温柔乡中不肯清醒,就想着哪个女人的身子更香软弄起来更享受,不用为家计、为前程忙碌奔波。

不过,那样颓废的人生他也就是偶尔羡慕一下,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成为那样的,太堕落了。

要专注今生,却始终带着前世的记忆,这样的穿越人生真的内伤啊。

尤其还是性别迥异的时候,真心伤不起。因为不想搅基,只能逼自己成为真正的男人,可又不免会怀疑这是不是变相的百合…这一路走来,他内心几多纠葛,几多沮丧,能走至今天的情形委实不易!

眺望着远方,孟明远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像那句话说的,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第 20 章

万物复苏的季节,连风中也透着春意。

很多人都喜欢这个欣欣向荣的季节,孟明远也不例外。

官员五日一休,今日便是休沐之日,而他也顺便处理些家务。

打发走最后一个管事,孟明远不由地走到书房窗前撑窗远眺。

这是怎样一个坑爹的现实啊!

娶了两个妻子,结果没有一个是贤内助,他这是被上一世那些宅斗宫斗文给坑了有木有?是谁说是个当家主母就善掌家理财的?当然他这世的老妈“贤良”的形象也起到了一定误导作用。

之所以让孟明远如此内牛的原因就是他一对如花似玉的妻子全都是家事无能型的。

国公府的嫡孙小姐对舞刀弄枪痴迷不悔,对柴米油盐一窍不通。另一位少卿府的小姐还好,至少还有一手不错的针黹女工,还能对丈夫的衣服穿戴有所助益。并且管些局部的小事她还是能胜任的,再复杂点的就完全没辙。而李氏之所以不善理财,源头却在她那个对银钱毫无概念的母亲身上,万恶的遗传与言传身教啊亲!

不过,好在妻子们的陪嫁团队还都值得嘉许,这个年代忠仆是很多的,算是时代特色,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比后世强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

至此,孟明远终于明白少卿岳父为什么当日会对他语多不详了。

坑爹啊!

搞不好,少卿大人就是看中他被迫分门立户后还能自立自强这点才决定把女儿处理给他接收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合着无论国公府还是少卿府都把他当残次品收容站了啊,不过,看在两个娇妻尚算秀色可餐的份上,孟明远决定原谅两家不良岳家。

原本之前他还烦恼新年后怎么让一对老婆和平掌家的事情,事实却残忍地告诉他纯属庸人自扰,白担心!

主母无能,好在探花郎大人是操盘能手,在程氏无良地把陪嫁管事们扔给丈夫负责后,李氏有样学样,也跟进。

最后,就变成了孟明远不得不接收管两个妻子全部嫁妆管理工作的结果。

算了,老婆的嫁妆就是以后子女的家产,保管就保管了,反正也便宜不了外人。

不过,咱们探花郎还是觉得郁卒了点。

你妹!

他整天朝九晚五去打卡上班,好不容易有个休沐日,还得为突然多出来的事情再费心。早知道,他就不提管家的事了,弄得现在多出两份嫁妆产业得打理。

男人就算精力旺盛也不待这样压榨的啊,那两个老婆在消耗他体力的同时还兼消耗他的脑力,是真把老公当劳工使啊。

想想和谐的夫妻生活,孟明远只能轻叹一声。

认了!

也许他的运气真的比较衰吧,这趟穿越重生之路一开始就走得万分悲摧,先是变性,身为嫡子偏遇到渣爹和极品姨娘,还附加一枚渣兄,另软包老妈一只。他得上进,谋发展,像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特么地,不带这样励志的啊。

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成家立业了,结果娶了两个老婆,没一个擅长管家,这到底是为毛?那些穿越文里各种斗,明明当家太太都是独挡一面的人,凭毛到他这里就又悲剧了呢?

难道真是他人品太差?

孟明远拒绝相信这个原因!

“孟安,咱们出去走走。”

“要备车吗?”

“不要,四下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走不动了,坐油壁车也回得来。”

孟安笑着点头,跟在少爷身后出门散步去。

主仆两个优哉悠哉地漫步到了一处街市,在一家书局前停下,然后进去。

孟安已经习以为常,他家少爷对书的钟爱有时都超过了对府里两位奶奶的喜爱。

孟明远不知不觉在书局消耗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出来后,时已过午,主仆两人索性便到附近的一家饭庄去祭五脏庙。

找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饭吃了不到一半,就有了意外的情况发生。

孟明远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些无语,呵斥怒骂,被人从楼上扔下的男子,随后跳下继续要揍人的男子…嗯,很像他中举那一年出门遇到的一幕,而且打人的主角似乎都是同一人。

程家大舅子!

孟明远突然想抚额,他们这算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他是不想管闲事的,尤其这位妻兄还那么仇视文人的时候,只会出力不讨好。

因此,孟明远淡定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对孟安说:“咱们走吧。”

孟安马上起身去柜台结账。

“姓程的你别太过分了,你们既然做得出逼人娶自家女儿的事,难道我便说不得吗?你当人家探花郎真想娶你们家那个粗鲁丫头啊…”

回应他的是程青山更加有力的拳头。

孟明远微微挑眉,敢情,这家伙还是为自己抱打不平的围观群众?感觉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也有似曾相识之感,眼睛突地瞪大,不是吧——当年那个男子?

…这都是什么人品啊,这是温故而知新吗?

这个男人这几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被程家大舅子用老拳招呼的可怜下场,只是这次少了他家那只胭脂虎来掺一脚。

别人同情被赐婚的他,孟明远并不觉得稀奇,光凭他老婆那在外剽悍的名声群众们就一定会得出他值得同情的结论。其实,他觉得还好了,性格有些粗鲁但率直有时还挺让人喜爱的。

程氏和李氏是两种皆然不同的类型,一个爽朗,一个柔弱,风情各异却各有胜场。

孟明远的唇线不自觉扬起,他目前跟她们相处得还不错。

瞧着自家妻兄一副打算把人打死的凶狠,孟明远轻轻摇了摇头,右手中的折扇拍打着左手心,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大哥还是手下留情的好,即便大哥有理,打人致死的话按律会降三级,罚俸三年。而他妄议朝臣且损及其妻女名节,小弟若具折上奏,则笞三十,罚银五百两。大哥若再打下去,小弟怕他挨不过那三十鞭笞便一命呜呼了。”

程青山收了拳,瞪过去,“真的?”

孟明远一本正经地点头,“小弟熟读庆律,自然是真的。”

程青山皱眉看了下被按在地上的家伙,然后又看向他问:“你要上折子?”

“我朝律法言明,当事人不告不究,若告则笞三十,罚银五百两,小弟记得是这么写的。”他对罚银很有兴趣。

“你知道的倒不少。”程青山忍不住哼了一声。

孟明远笑了笑,“小弟身在翰林,倒是不缺文章典藉可看。”

程青山又踢了一脚,才丢开那人,语气仍是有些不爽,“便宜你了。”

孟明远微笑如故,十分有礼地询问,“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小弟具折时也好下笔。”

“定北候家的大公子。”

“多谢大哥,那小弟便告辞了。”嚯嚯,五百两银子,这笔买卖划算啊,嘎嘎。

程青山愣了下,然后皱眉,他竟然真的不打算改善一下他们自归宁那日起就僵化的关系。

孟明远当然没这个打算,又不是他去找茬的,没义务去迁就这位大舅子。

翌日,孟明远就上了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