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洞房花烛夜(修)...

胸前那只手的存在感太过强烈,颜依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动作过大被那只手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俏脸因为此时几近半裸的身子而发热,虽然吻也被吻过了,但这样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还是头一遭,心底虽是觉得万分难堪面上却不敢有半分示弱的神情。

她虽与这个男人相知不深,但大大小小也跟踪过他不下五次,甚至还与他有过一段亡命天涯同生共死的悲惨经历,依她对他那点浅薄的认知,这个男人虽长着张魅惑众生的欺世俊脸,唇角也总是挂着无害的笑容,但却比任何人都狠辣无情,怜香惜玉对这样的人而言只是一种讽刺。现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便是最好的证明,前一刻他可以温柔缱绻地吻着你,下一刻却会狠绝地直取你的性命。

“那个……楚……楚公子,你能不能先把贵移开?”拧着眉尖小心翼翼地望向胸前那只好看得过分的手,颜依依尽量放缓声音道,现在虽然处于劣势中,但还争取的还是得争取。

楚沐风慢悠悠地望她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望向搁在她胸前的手,长指开始有意无意地沿着因紧张剧烈起伏的某处移去。

“我说我说我说,你住……住手!”

眼看着他的长指便要扫过敏感的顶端,颜依依也顾不得其他,急声道。

“哦?”楚沐风的动作暂停了下来,挑眉望向她,声音冷锐有力,“说!”

颜依依暂松了口气,望他一眼,不甘不愿地开口:“我以为……你是他。”

“他?”望着她的黑眸似是有些疑惑,而后慢慢笑开,笑意却不达眼底,“你那个心上人?”

颜依依脸皮不自觉地微红,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眼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要保命,点到而止即可,凡事交代得太清楚反而会死得更快。这个理由虽不是全部,却也是部分,从第一次跟踪他被他发现时她便与他说过她是追着心上人而来的,他却当她在找借口。

楚沐风看她神色已是默认,唇角笑意加深,眼底却愈发的幽深莫测,深黑中隐有冷意:“看来还真有其人。”

轻笑着说完,楚沐风俯□子,附在她耳边轻缓开口:“娘子,在为夫面前谈论你的心上人……”

“嘶”衣衫碎裂之声响起,颜依依只觉胸前一凉,上身唯一蔽体的衣衫已被化作片片碎步。

“为夫可是会吃醋的。”说话间大掌已用力揉上胸前的柔软,几乎同一瞬间,他头一侧,已精准地攫住她的双唇,深黑转浓的眸子却是紧紧地盯着她,眸子清明未见丝毫情%欲之色,只是无尽的冷意。

颜依依心一凛,不断地摇着头想要避开他的唇,楚沐风抬手用力捧住另一边的脸,将她的头牢牢固定住,粗暴地在她唇上啃噬。

颜依依挣脱不开,只能睁着眼眸倔强地望着他,眼底不知何时已蓄满泪水,大滴眼泪从眼底滑落。

楚沐风望她一眼,放开她的唇,微微撑起身,勾着长指替她将那泪珠拭去,漫不经心道:“哭什么?怕我夺去你的清白?怕因此遭你的心上人嫌弃?”

慵懒的声音未见丝毫愧疚或是怜惜之意。

颜依依没有应,只是紧咬着下唇依然倔强地望着他,湿润的眼底隐约有些惧意。

楚沐风似是并未在意她此时的眼神,轻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便是将你那两眼珠子给瞪没了我要干嘛还是得干嘛,我早便警告过你,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到时发生了什么可怪不得我,你偏偏不听劝,还三番两次地跟着。既是如此,我也不该愧疚才是。今日这洞房花烛夜我都想着自己独守空房了,你自己偏要往枪口上撞我也没办法,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家活色生香地躺在我身下,我没道理装什么正人君子将她推给别的男人不是?怎么说也还是我刚拜过堂的娘子。”

楚沐风边说着已边慢悠悠地将她的发簪抽去,任由那头乌黑青丝垂落在床上,另一手也已沿着她白皙的肌肤一路而下,一点一点动作极慢地将她身上的衣衫悉数褪下,顺道也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

“楚沐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跟着你也不会将你的底细泄露出去,我发誓,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你不要……不要……唔……”

发现他似是要来真的,颜依依不得不逼着自己示弱,就盼着他稍微有点良心,没想到话未完却已被楚沐风用唇堵上了嘴。

长指慢条斯理地撩开她额前的长发,楚沐风吻了一小会儿才微微放开她,轻咬着她的下唇已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说的什么傻话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娘子不跟着为夫要跟着谁?”

边说着边将她的手握住拉到头顶固定住,顺手解开她的穴道。

明明如爱人般的亲昵爱语,望着眼前好看得过分的俊脸,颜依依却只觉得浑身发寒。

“娘子很冷吗?”察觉到她的轻颤,楚沐风轻问,眼神却突然一冷,“还是在害怕?怕为夫吗?”

颜依依咬唇冷望着他不语。

楚沐风也不以为意,视线自她脸上往下,颜依依望他一眼,牙一咬,膝盖用力屈起便要往楚沐风□踢去,脚还未碰到他,身下一痛,脚软绵绵垂下,俏脸迅速充血,却不敢乱动,更不敢望向他突然挤入双腿间的手。

“这种时候就别再想着你那些小伎俩。”楚沐风冷哼,膝盖却突然用力将她的双腿顶开,手上的动作却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唔……楚沐风你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陌生的情潮从渐渐湿润的某处涌起,颜依依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极力抗拒体内陌生的渴望,上齿不自觉地紧咬着下唇想要维持一丝清明。

“我与我娘子的闺房之乐怎么就成下三滥了呢?”

楚沐风说着这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问道:“娘子,这次还像被狗舔吗?”

迷乱的思绪早已忆不起楚沐风为何要这么问,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黑眸微微眯起,望向她意乱情迷的小脸,在她身下原本温柔肆肆虐的长指动作突然变得剧烈起来。

强烈的快¥感让颜依依不自觉地摇头,唇角满意地勾起,楚沐风头一侧,突然粗暴地吻住她,动作不似方才的温柔缱绻,气息也微微有些凌乱,黑眸却依然是极仔细地观察她的反应,好一会儿,他才稍稍松开她的唇,估摸着她能接受他时,腰间一沉,陡然进入她。

“楚沐风你个混蛋,你……”突如其来的痛楚让颜依依稍稍回过神来,哭着捶打着他想要将他推开。

楚沐风动作停了下来,抬手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泪水,俯下头,薄唇轻吻上她的脸颊,似是叹息了声,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早听我的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反正这疼你早晚得受着,今日我便是要让你疼着,一辈子记着今日这疼。”

说完突然扣紧她的腰便大力动了起来,眼睛却还是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极顾她的感受。

混杂着痛意的快%感从体内缓缓升起,在四肢百骸流转,颜依依只觉得仿似在巨浪中飘荡,只能被动地随着他沉浮,直到极致的绚烂过后,娇喘着在他身下融化成水……

一整夜颜依依如同那砧板上待宰的鱼,气喘吁吁地任由楚沐风将她翻来覆去地搓扁揉圆,第二天醒来时浑身酸痛得如同被车轮碾过,浑身上下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是吻痕。

她睁开眼时楚沐风已醒来,正睁着那双深不见底地黑眸定定地望着她,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失神,眸心深黑如一汪无底幽潭,除了那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去。

“醒了?”见她睁眼,楚沐风似是回过神来,冲她露出一个招牌笑容,眼睛望向她胸前那一个巴掌大的淤青,眼眸半敛着,手掌轻轻覆了上去,问道,“还痛吗?”

那一掌是他昨日上午烙上去的。

初醒时混沌不清的脑子因身上温热的触感而清明起来,昨夜火辣的一幕幕不自觉地自脑海中飞掠而过,脸不自觉地微红,颜依依下意识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垂眸望了眼他覆着的那处瘀伤,笑了笑:“还死不了。”

边说着被子下的手边用力蜷起,看楚沐风的视线落在那处,手迅疾抬起,动作极快地封住了他的穴道。

楚沐风似是小愣了下,而后笑开:“想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美色当前果然容易误事。”

颜依依冲他露齿一笑:“我不也小瞧了楚公子?不过,说实话,带着面具的楚公子比现在这张脸赏心悦目多了,至少看不到脸,不会让人这么生厌。”

颜依依说着快速起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穿上,楚沐风的功夫就如同他的身世般,谜一般深不可测,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秒便冲开身上的穴道,此时时间于她而言能快一分是一分。

“楚公子,昨夜之事我便当被疯狗咬了一次,回去睡一觉忘了便忘了,不见!”

迅速将衣服穿好,颜依依转身望向楚沐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眼眸几乎笑弯,话完便一刻也不缓地从窗花一跃而出。

“娘子,要逃便记得躲远一些,若是不幸再让为夫再逮到……”低沉慵懒略带着警告的声音自窗内慢悠悠地飘出,颜依依撇撇嘴,脚尖一点,已轻巧地逃离。

004.意外再见(上)...

半年后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自树梢洒下,犹徜徉在清晨的宁静中的慕府便被一声含嗔带娇的哭啼声给打破。

“老爷……老爷……您可得为奴家做主……大公子……大公子他……”

慕府的三姨太一边擦着泪一边往大厅里走去,见到与慕家老爷同坐在主座上的慕家大公子慕倾尘,心不甘情不愿地噤了声。

“什么事?”沉稳有力不怒而威的声音自主座上传来,三姨太美眸含怨地望了眼唇角噙笑的慕倾尘一眼,瘪着唇不敢说话。

“老爷……大公子他……他……您要为奴家们做主啊……”三姨太刚止住了哭,门外又传来娇啼声,二姨太、四姨太、五姨太结伴而来。

慕家老爷头疼地揉了揉眉,冷声一喝:“哭什么哭,老爷我死了还是怎么的?一大清早都在那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原本此起彼伏的哭闹声瞬间停了下来,美艳的姨太们一个个憋着泪委屈地望着慕家老爷,时不时恨恨地瞪一眼一边悠闲地品着茶的慕倾尘。

“尘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自己的这些美艳娇妾一个个都委屈含怨地瞪着自个的爱子,慕家老爷望向慕倾尘,语气缓了下来。

“也没啥事,孩儿只是瞧着各位姨娘弟弟妹妹整日在府里也没做啥事,每个月却领着比府里那些管事还多几倍的月俸,怎么想着怎么对不起那些苦苦为府里卖命的丫鬟管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姨娘弟弟妹妹们的月俸减去一半,转送给府里的其他丫鬟管事了。”

慢条斯理地轻呷了口茶,慕倾尘望向自个老爹笑眯眯地道,也不顾自家老爹陡然拧成一团的眉峰,惬意地放下茶杯,继续道,“爹,孩儿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没与您商量,况且姨娘们平日除了买些胭脂水粉也用不得多少钱,要那么多钱留着也是没用的,所以便自作主张了,还望爹莫要怪罪才是。”

“这么大的事你总得先跟爹商量才是……”慕家老爷皱眉道,对慕倾尘这般自作主张略显不悦。

“孩儿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慕倾尘微微露齿一笑,好看的眉眼笑弯,“爹,您不若早点从您那些爱子爱女中找个人来经营这家业去,孩儿正好也想过着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愁吃穿还不用赚钱的闲散少爷的生活。”

慕家老爷四门妾室大大小小十一个孩子,除了他这所谓的大少爷、已嫁入宫中当了贵人的慕家大小姐慕倾烟,及刚满十七的二少爷慕倾凡,底下都是些只会扑蝶绣花逛青楼的小姐少爷,慕倾凡心在功名,他可不以为他若丢下这家业,慕家老爷能找的出比他更合适的人来。

“尘儿,你说的哪里话,爹也不是责备你什么,你若是觉得这样好便依你的意思吧。”看慕倾尘似是动了怒,慕家老爷也顾不得底下哀啼的姨太们,赶紧安抚道,自从三年前将这家业全部交由长子打理,他便鲜少再插管生意上的事,现在一家子都靠着长子吃饭,自是不愿违背。

慕倾尘漫不经心地淡扫底下站着的几个姨娘一眼,笑了笑:“爹既是没意见,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孩儿还有事,就不打扰爹和姨娘们了。”

说着也不管自家老爹沉下来的脸,心情愉悦地往大厅外走去,一直噙着温和的笑意站在他身侧的萧云飞随他一同走了出去。

“依依,你这是要闹哪般?削减府里其他姨太少爷小姐的月俸,你这不是在给自己招恨吗?”默默地随着慕倾尘回了房,萧云飞将门关上望向慕倾尘便皱眉望道。

“我没想闹哪般啊,只是最近这府里太平静了,没个鸡飞狗跳的这人生少了不少乐趣嘛。”

慕倾尘朝萧云飞轻轻一笑,长指沿着脸部轮廓来回摩挲了一会儿,指尖一屈,轻轻一扯,脸上那张清华绝世的面皮便被揭了下来,一张清妍小脸露了出来,在自家人面前带着面具,在外人面前却示以真容,这古往今来大概也就她一人了。

天下人都道,世间有二美,西泽慕倾尘以及东泽楚沐风。只不过西泽之美带着些许阴柔的邪美,东泽之美则多了份阳刚的俊朗。

这天下二美之一的雅号自慕倾尘三年前正式执掌慕家家业便开始扬名天下,不知怎的竟与楚沐风齐名去了。若非半年前那场误打误撞的婚事,她也不知道她这“西泽之美”竟早已与那“东泽之美”打过交道,而且这交道还不浅……

想到那火辣的一夜,俏脸不自觉地红了红,怕萧云飞起疑,颜依依轻咳了声道:“我今日约了人谈生意,师兄要一道过去吗?”

“什么人?”没察觉到颜依依的异样,萧云飞望向她道。

“西泽北边牧场的幕后东家,似乎比较神秘,那边没说是谁,只道是他们的东家。”

颜依依皱眉道,西泽北边牧场是东泽西泽两国最大的牧场,却也是最神秘的牧场,没有人知道幕后东家是谁,以培养良马而闻名天下,主要为朝廷提供战马,是不可多得的肥肉,她有意与之合作,无奈一直联系不上幕后东家,这次好不容易辗转联系到人,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么个机会从手中溜走。

“我陪你去。”萧云飞想了想,笑着道。

“好,等我下,我进去换套衣服。”

萧云飞是她的师兄,也算得上她的军师,谈生意带上他准不会吃亏。

没一会儿,颜依依便换了一套淡雅的素色长衫出来,脸上也已将那张刚撕下来的面具带上,飘逸的白衣配上那张清雅绝伦的脸,衬得愈发的清华绝色。

天下人都道西泽京城慕家大公子拥有一张清华绝世的俊美脸孔,比女人还要俊俏三分,却没几个人知道这张俊美脸蛋只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大名鼎鼎的慕家大公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便是连慕家老爷也一直被瞒在骨里。

当年她的母亲本是潇洒不羁的江湖侠女,一身飘逸轻功配上绝世容颜,惹得各路侠士追捧,更是获得了个“凌波仙子”的雅号,可谓风光无限,却不料一颗芳心遗落在她那风流倜傥的老爹慕言身上,不顾家人劝阻下嫁给了当时的京城首富慕言。

嫁给花心风流的男人,结果可想而知,过了半年多的甜蜜新婚期,她那“仙子”娘亲怀着她时,她那风流的老爹便掩不住风流本性,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还没出生,她老爹便将大着肚子的二姨太迎娶进门。

当时她那风流老爹一心想要个儿子,盼着儿子长大后快点承袭衣钵。她那痴情的娘亲想着替自家相公生个儿子或许能让自家相公回心转意,因而一心盼着肚子里怀着的是儿子,却不想却是个丫头,万念俱灰下恶从胆边生,不买通了稳婆和房里的丫鬟,告诉她那风流老爹肚子里蹦出来的是儿子,那时她那风流老爹一门心思都在二姨太身上,听着是儿子心底自然高兴,却也不会刻意去证实是男是女,于是她这男儿身的身份便定了下来,而她那痴情的老娘确实也因此而获得了她那老爹恩宠了好长一段时间,尤其是二姨太生的还是个女儿。

这段恩宠一直持续了五年之久,直到她那风流的老爹被身为酒楼歌姬的三姨太给夺了心魂,迫不及待地将人给娶回家,将所有的恩宠给了年轻貌美的三姨太,四年后又娶回了四姨太,她那痴情的老娘这才算是彻底死了心,五年后抑郁而终。

因自小她的生活起居都是她的娘亲及娘亲的陪嫁丫头媚姨亲自照料着,因而也没有人发现她实为女儿身,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越发出落得清丽动人,五岁时隐有几分她母亲当年的姿色,怎么看怎么像个娇滴滴的女娃儿。

当时她那娘亲还被她那风流老爹恩宠着,怕她是女儿家的事暴露惹来她爹震怒并因此遭冷落,惶然下以送她出去习武健身为由将她送到了她那隐居多年的外公身边,直至十四岁她才回到慕家,现如今却已是五年过去。

长大后的她活脱脱就当年的“凌波仙子”,再怎么穿着男装瞧着也是一女娃,于是只好做了张融合了她那风流老爹及老娘的容貌的人皮面具戴着。

若是当年她娘知道她千方百计将自己的女儿扮做男儿身来讨丈夫欢心却终也免不了落个被始乱终弃郁郁而终的下场,也不知是否后悔,为了一个男人这般践踏自己及自己的孩子,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的娘亲这般痴情的女子才会这么做。

许是因为自小便与爹娘不是很亲,加之又离家这么多年,对这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爹娘,她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她感慨于她娘的痴情,却不免替她惋惜,明知她爹风流本性却心存幻想,妄想着能改变他些什么,偏偏自己又放不开,最终也只落得个飞蛾扑火的下场。

自打被送去她外公那,她外公便替她改了个女儿家的名字,冠以他的姓,颜,颜依依,也没什么特别寓意,就因替她取名那日是十一而已,因而也就取“一一”谐音“依依”。

老实说,相较于一家子姨太少爷小姐的慕家,她更喜欢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更喜欢颜依依这个名字带给她的自在,而不是与她那堪称悲剧的娘亲联系到一块的慕倾尘。

她是因为她娘去世才回的慕府,也只来得及匆匆见上她娘一面。以男儿身回来是她自己决定的,毕竟是不愿让人将江湖中行踪飘忽不定的颜依依与慕家大少爷联系到一块去,多了慕家少爷这层关系,颜依依这个名字便会失却许多自由。

继承家业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误打误撞以着慕家大少爷的身份谈妥了一桩生意,因着这张清华绝世的脸莫名其妙就声名远播成了商业奇才,她那风流老爹自是欢喜,有意将门下的生意交由她打理,恰她也对做生意有那么点兴趣,恰巧又遗传了她爹那点经商能力,况且钱嘛,多多益善,在各地多几家商铺,随便亮出慕家大少爷的令牌,确实可省去不少麻烦。

即便她顶着这张货真价实的“颜依依”脸,遇到手头紧吃不上饭时,随便找家慕家旗号的酒家亮出慕大少爷的令牌,也能解决温饱问题。

许是因为那令牌用得多了,关于颜依依与慕大少爷关系的各种猜测也开始喧嚣尘上,特别是慕家大少爷婉拒了不少说亲的媒婆后,颜依依是慕家大少爷红颜知己的谣言更是愈演愈烈。

005.意外再见(下)...

西泽北边牧场的东家约谈生意的地方在京城西郊,西淮河边最大的画舫一梦坊。

西淮河是连接东西泽的便利水道,沿岸经济繁华异常,特别是西泽西郊的河岸口,坐拥大片三角洲,青楼画舫此起彼伏,形成整个西泽最大的声色之地。

一梦坊有天下第一坊之称,是慕府老爷十多年前创下的产业,如今在整个西泽乃至东泽算得上声名远扬,颜依依接掌整个慕府产业,自是将这一梦坊给一并收管了。

一梦坊都是些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子,在坊里学得一技之长,琴棋书画都成,以卖艺为主,可自由选择是否卖身,去留与否可自由选择,相比其他花楼这里要人性许多。只要这画舫里不发生什么强买强卖诱拐良家妇女等一干违法之事,她倒是不常管,主要交由画舫里原来的头牌如烟姑娘管理。

如烟出身贫穷,原本是订了亲的,订过三门亲,却因为还未来得及成亲未婚夫婿便因各种意外身亡,她也因此被扣上了克夫的帽子,没有人家敢娶,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十六岁时自愿卖身一梦坊,三年内凭着过人姿色及才智一跃成为一梦坊的头牌。

颜依依看她在经营画舫时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年前悉数接掌慕家产业时便将年方二十一的如烟给提拔为了一梦坊的嬷嬷,管理整个画舫。而如烟也确实没让她失望,短短三年便将一梦坊的名声给经营到了东泽去,可谓是天下。

颜依依与萧云飞来到画舫时北边牧场的东家还未到,倒是底下的管事苏牧已先到,看到一身飘逸白衣的颜依依立时从身边随侍的美人中站起身迎了上去,热情地与颜依依打招呼。

苏牧是北边牧场台面上的东家,年方二十五,身材魁梧,长相粗犷,蓄着的浓须添了几分豪迈之气。颜依依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么一位大胡子的北方大汉还是蛮欣赏的,人看着虽粗犷了些,却是心细如针的男人,要在他手上讨得半分便宜也不易。

“苏公子,不知道你们少东家什么时候才到?”

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颜依依与苏牧互相敬过酒后笑着询问。

“我们家公子马上就到,很快……”苏牧爽朗应道,边说着边抬头往画舫外望去,笑道,“你看,这刚说曹操曹操便到了。”说话间已站了起身。

颜依依也跟着起身,循着他的视线往画舫门外望去,那脸上的笑容僵住,搁在桌上的手也因心底的错愕一抖,“哐啷”几声脆响,杯子倒地的声音。

那温煦如春风的笑容,那疏冷的眼神,那谪仙般飘逸气质……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定在那张绝色脸庞上,揪着桌角的手微紧,楚沐风,她差人查探了半年却始终寻不到半点线索的牧场少东家竟然是楚沐风!

“这位是?慕公子?”颜依依的异样将楚沐风的视线吸引而去,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楚沐风微微眯起眼,道,“慕公子看着似是眼熟,我们曾见过?”

站在颜依依身侧的萧云飞不动声色地以手肘撞了撞她,颜依依回过神来,朝楚沐风笑道:“楚公子清雅绝伦,享有天下美誉,岂是慕某这等小民能目睹的。慕某只是……只是没想到楚公子年纪轻轻,竟经营着这么大一个牧场。”

“慕公子说的哪里话,慕公子看着要比我年轻个好几岁,竟也经营着这么大的产业,实属少见。”楚沐风笑着与她恭维道,而后话锋突然一转,“慕公子既未见过楚某,又怎会知道我姓楚,而且一眼便认得?”唇角依然挂着温煦的浅笑,目光却隐约有犀利之色。

颜依依唇上的笑微微凝住,方才忙着拍马屁倒忘了慕倾尘与楚沐风是从未见过彼此的。

“我苏某还未正式向慕公子引见我们家公子,慕公子却早已识得公子大名,向来慕公子为找出我们这幕后东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苏牧乐呵呵地插话进来道,这番话也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恭维,却无意给了颜依依台阶下,颜依依也就笑着顺势道,“慕某自一年前便对贵府的牧场生意极为感兴趣,一直盼着能与贵府合作,却无奈一直不得其道,心下焦急,便差人暗自了解了些,这般未经两位公子同意便私自行动,冒犯了两位公子,还望两位公子莫怪。楚公子风华绝世,气质超群,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人来,因而慕某第一眼便猜测眼前立着的便是楚公子。”

“慕公子倒是会说话。难怪惹得众多奇女子为慕公子倾心不已。”楚沐风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着。

对于这样的恭维,颜依依只是不动声色地回应,看到几人都站着,赶紧招呼楚沐风和苏牧入座,并唤了画舫里几位叫得出名气的姑娘来作陪。

虽说是谈生意,却也免不得丝竹声乐美女作陪。颜依依早已在生意场上历练了好一番,对于这些谈生意的门路也算是摸了个七八成透,因而每次谈生意便是按着商家的喜好安排,在这种声色之所谈生意,愈是头脑清醒愈能赚到,她一个假男人,自不会被身边的妖娆女子给撩拨得失却理智,因而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她的胜算也大上许多。

“听闻贵府的牧场打算自关外购些品种优良的马匹回来培育,不知楚公子心底是否已有合适的人选?”暗自朝偎依在楚沐风身边服侍他的如雾使了个眼色,颜依依一边替楚沐风倒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烟收到颜依依投过来的眼神,柔弱无骨地偎入楚沐风怀中,端起一酒杯,娇声道:“如雾今日能够亲自服侍楚公子乃三生修得的福气,来,如雾敬公子一杯。”声音娇媚如丝。

楚沐风似笑非笑地低头望她一眼,而后笑着道:“美人敬酒楚某又岂敢不从。”

说着低头将她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也不避讳在场的其他人,搂着娇软的美人往怀中一压,也不知道低头说了些什么,惹得如雾脸色瞬间嫣红如霞,含羞带怯地点头。

果真是风流本性……颜依依朝天翻了个白眼,等着他调戏完美人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慕公子似是对这良驹培育一事极感兴趣?”三言两语将怀中的美人逗得“咯咯”直笑后,楚沐风微微放开怀中的如雾,笑望向颜依依道。

“不瞒楚公子,慕某前几年闲着无事也办了个小小的牧场,专司培育良驹,无奈名气小,销路一直不顺畅,听闻北边牧场有意从关外引进大批良驹,故盼着能与楚公子合作。”

颜依依笑着将此行的目的道出,西泽朝廷年前向北边牧场预订了大批战马,北边牧场明显供不应求,急需引进良驹加以栽培。能与朝廷搭上边的生意油水都不会少,且长期合作的几率甚大。

楚沐风望着她,却并未问她有关牧场良驹的事,只是似是在沉吟,许久,才缓缓笑道:“慕公子想要北边牧场这生意也未必不行,不过……”

楚沐风很特意地留了个话尾,似是漫不经心地往四周望了眼。

颜依依会意,挥手让在一边服侍的姑娘及丫鬟都出去。

楚沐风转头朝苏牧使了个眼色,苏牧会意地走了出去。

楚沐风看萧云飞犹站在颜依依身边未动,皱了皱眉道:“慕公子,有些话我只道能与你单独详谈,不相干人等……”

颜依依明白楚沐风隐去的话尾之意,转头朝萧云飞柔声道:“师兄,你先到外面等我。”

萧云飞皱了皱眉,不放心地望了楚沐风一眼。

颜依依明白他的担忧,即使她现在一身男装,他总不自觉地将她当小女子看,生怕她在楚沐风面前吃了亏,但此刻除了他便没有人知道她实为女儿身,这担心似是有点过。

这么想着,颜依依温声劝道:“师兄,我只是与楚公子有些私事要谈。”边说着边眨了眨眼,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