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晓楠还在那里埋怨,傅君悦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深一脚浅一脚回了朗月轩后,在房门口顿了顿,他来到梅若依的房间。

床上被褥迭得好好的,衣柜里衣裳整整齐齐,他给的历年来的衣料用不完的还码在那里。傅君悦呼出一口气,暗道许是恼了,不想被自己拘着外出玩儿了,晚间便会回来的。

虽是这样一遍一遍开解自己,那颗心终是再放不下。午膳胡乱喝了一口汤,菜饭无法下咽。青霜讨好地关心起梅若依的去向,他也懒得回答,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晌午是什么也做不成,书固然看不进去,想临贴,提笔便恍惚见梅若依走了过来要替他磨墨,及至摸上琴弦,心头更是乱成一团。

正不得劲之际,孟夏来了。

“君悦,梅若依呢?”

“上街顽去了。”傅君悦强笑道。

“哦,我白担心了。”孟夏拍胸膛。

“你担心什么?”

孟夏接下来的话,激得傅君悦的心跳忽地停止了。

他说:“我以为梅若依被王瑞带出清风镇了呢。他家中午找王瑞吃饭,找来找去,说是今早一早坐着他家车行的马车出镇了,车马行的掌柜的说什么他相中一个小姑娘,扮了武馆的武师跟人家小姑娘出城去雍州了。你知道的,他娘虽说惯着他,他爹还是管着他的,听说他胡作非为,掌柜的也不劝阻,气得要辞退掌柜,那掌柜再三再四求情,道是那小姑娘与王瑞认得的,是同窗之妹,咱们同窗几人,可不只有我有妹妹,王瑞爹担心我妹妹被王瑞胡来了,跑我家来打听,我妹妹好好儿在家呢,我这不想到梅若依……”

孟夏说了许久,傅君悦只静静看他,一言不发。他方才心急跑来的,渴了,拿起桌上水壶,自己倒了水,咕噜喝了一大口,笑道:“我真是无事忙了,回头梅若依又该取笑我了。”他喝完水顺过气来了,自个儿拿了扇子扇风,扇了半晌,方觉出不妥,他刚才说了那许久,这会子又喝茶又扇风,这老长时间过去,傅君悦竟是一语不发,身体纹丝不动。

“君悦……”孟夏定睛一看,傅君悦眼珠子直直的,拿手在他眼前来回摆动,傅君悦眼睛动也不动。

“傅君悦,你可别吓我。”孟夏着慌起来,一头热汗,满脸青白,颤抖半晌用手摸了摸傅君悦脉门,一丝脉象亦无,只吓得几乎要大哭,抖抖索索伸手在傅君悦人中使劲狠掐,直掐得血珠子冒出,傅君悦竟还是动也不动无知无觉。

“我的天爷,傅君悦,你要有个好歹,我还不得被你家梅若依给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孟夏真吓得哭起来。

“孟夏,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气息全无的傅君悦在听到梅若依三字时,却又突然清醒过来。

“你松手,我说。”孟夏甩掉傅君悦死掐着他的手,颤颤惊惊把刚才的话慢吞吞又说了一遍,边说边紧盯着傅君悦,生怕一转眼眼前的人又不会动了。

“孟夏,帮我一个忙……”傅君悦死死地掐住孟夏的手腕。

“好,只是,王瑞会武,你要不要带上晓楠?”孟夏听完傅君悦的话,本来青白的脸变得更白。

傅君悦默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两人出了傅府,不多时孟家一辆马车驶出,车里面坐着傅君悦与孟夏。他们出清风镇不久,孟家一个家仆到傅府禀报孔氏,说他家老爷子发现一宗疑难病症,带了傅君悦一同出诊,哪时回来不定,请孔氏勿挂。

**

车轮在路面每压一下,就像在傅君悦的心脏压一次,他觉得马车走得太慢,简直是在爬行,他很想开口让驾快些,可是他心里又明白,这是正常的行驶速度,再急急不来的。

“君悦,王瑞窥觑梅若依日久,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你说梅若依会不会?咱们现在赶去,来得及吗?”

傅君悦斜靠在车厢壁上,直直地看车厢壁顶,沉着脸不接口,孟夏叨念了几句,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少爷,前面路边有一辆马车,看标记就是王家车马行的车。”驾车的孟家家人突然勒住马。

马车周围没人,掀开车帘,里面也没人,傅君悦腿一软,一头栽倒地上。

“君悦。”孟夏大叫。

“我没事。”傅君悦从地上站了起来。

车厢坐垫平整地放上,没看出打斗挣扎的痕迹,角落里有一个小包袱,傅君悦拿过打开。

“这是梅若依的衣裳。”孟夏认出来了。

“嗯,我们在附近分头找找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傅君悦反而冷静下来,现在他只求,梅若依还活着。

路左侧是缓坡,及膝高的山草随风摇摆着,一觅无余,方圆看得见的地方不见人。右侧是密林高山,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进了密林。

密林里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傅君悦本意是三人分头找寻,孟夏担心他,孟家家人担心孟夏,故一人跟一人,竟是三人一路。

在密林中走了约五里地,既不见人影,亦不见里面哪个地方凌乱。

 共君沉醉

傅君悦与孟夏在密林中搜索寻找梅若依的时候,王瑞与驾马车的伙计也在密林里寻找,此时,梅若依已离开他们搜索的地方三十几里地了。

王瑞对梅若依不怀好意,学堂里的同窗都门儿清,梅若依自己却一无所察,皆因傅家兄弟与孔歆将她看护得牢牢的,王瑞从不敢轻举妄动。

虽是没觉察,然而因为生得好,逃家在外流浪那一年,梅若依被不三不四之人狎昵猥亵过,在这方面上警惕性极高。明明相识的,王瑞一开始同乘却不露面,梅若依隐隐觉得不对,她沉思了一会,弯着腰又干呕了一阵,然后气息恹恹跟马车夫说道请稍等她,随即慢吞吞进了路边的树林。

王瑞与马车夫以为她要进树林小解,亦不在意。

梅若依进了树林后左钻右钻,回头看看外面的人看不见她了,便撒足狂奔,也不知奔出几里地了,眼前一条小溪阻了去路,溪流湍急,深不见底。梅若依毫不犹豫跳下水,顺流直下猛拔清波。

梅若依这几年跟着傅晓楠进山玩,玩累了都去瀑布下的溶洞歇息,在傅晓楠的揣掇下下了深潭学游水,会游了,每回进山就都下深潭里游水玩,学的泳技不错。

一鼓作气游出十几里地后梅若依游不动了,见溪边有浣纱的妇人,便出声求助。后来花银子从妇人那里买了一套粗布衣裳换过,听得此处离雍州城与清风镇均是三十里路,便不欲半途而废,又雇了妇人家的骡车,一径往雍州城而去。

夜色深沉时,梅若依进了雍州城。

家中不知是什么情形,梅若依不敢贸然前往,当晚住进了客栈。

翌日一早起床,从傅府穿出来的华衣晚上已晾干了,梅若依的眼睛在华衣与粗布衣裳上转了转。

穿哪一套?穿得好看些,惹父亲怜爱?

梅若依最后决定穿着买来的粗布衣裳,先打听情况。

雍州城,她的家乡,浪子归家,记忆深处那些早已模糊的景象霎忽间就回到了眼前。抬眼四顾,入目之处,整个雍州城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依然记忆中的繁华。

梅若依越走,脚步越慢,这里是她的故乡,可她却感到分外陌生。她想起熙熙攘攘的清风镇,傅君悦带着她在街上漫步,每一处景象都是美好的,那里,就连擦肩而过的行人,也是亲切的。

在城里转了许久,梅若依根本找不到家门,后来还是想起娘说过爹是二品虎威将军,灵机一动,走进一个轿行。

“到虎威将军府尹府。”

“你?雇轿子?”年轻的伙计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件靛蓝小短衫,同色阔腿裤,腰间系着半新不旧的汗巾。“投亲的吧?劝你别白花银子了,尹将军从军后还没回乡过,尹夫人六年前带了尹小姐前去边关,至今也没回过,府里就剩一个看门的老苍头,你去找谁去?”

“尹夫人?尹小姐?”梅若依失神。

“是啊!你是投靠尹夫人的?怎么?不知道尹府好几年都没人吗?”伙计很好奇地问道。梅若依生得好,虽粗衣陋装,伙计也有些着迷,问个没完了。

“尹夫人不是去世了吗?”梅若依喃喃问道。

“哦,你说的是尹大夫人啊!当时两个夫人同时与将军拜堂,尹老夫人本就言明,谁先产子谁为正室,大夫人死了,自然二夫人就扶正了,听说赴边关后,又给尹将军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尹将军甚是宠爱儿女,与夫人夫妻恩爱,高官厚爵,却连妾室都不纳了……”

甚宠儿女!夫妻恩爱!

那她娘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那两个奸人总得报知她娘亲亡故的消息吧?八年多,那个爹竟然连一次也没回来拜祭她娘!

忽然之间,长久的埋藏在心中的企盼就这样被无情的打碎了。

梅若依不知道自己拖着两条腿在城里转了几圈,一个玩耍的小孩从她身边擦过,差点跌倒,孩子的父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骂她不长眼。后来她甚至一脚踏上小贩扔掉的烂菜叶子,有一股馊味传来,她恍若未闻,鞋子底下粘粘的,每走得一下,便得使劲提一下鞋子。

从早晨到晌午到黄昏,梅若依终于走不动了,她靠到街角处,倚着墙慢慢滑□体。

夜色暗沉时,梅若依回了客栈,心累加上身累,晕晕沉沉睡了三天,客栈掌柜怕出人命,每日膳时便命伙计送了膳食过来,梅若依不辨滋味,送来就吃,吃了就睡,昏天暗地,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

傅君悦在密林中没有找到她,后来遇到也在寻找她的王瑞,知梅若依已脱身,既然她一开始的目的地是雍州,傅君悦便带着孟夏直奔雍州,到雍州后,画了梅若依的画像,逢人就问,每日疯子一样在街上到处打听,客栈、车马行、路人,没一处一人不问,如果不是孟夏强制着吃喝睡,倒真有可能疯了。

累到极处,痛到极处,三天后,梅若依慢慢清醒过来。

罢了,自此后,只当自已真个是梅若依,尹若梅这三个字,再不要去想了。

洗嗽沐浴罢,拿起傅府穿出来的衣裙一一穿好,梅若依打量了自己一下,蓦地苦笑,除了身份,自己在傅府里,吃穿用度,与小姐无异了。名为大丫鬟,却什么都不用做,其实就是陪着傅君悦进学,陪着傅晓楠玩儿,间或按孔氏的嘱咐劝戒孔歆。

“有一人跟这画像很像,不过,身份不像,那是一个乡村……”掌柜的说到这里,嘴巴突然张得老大。

二楼下来一个女孩儿,锦绣双蝶钿花斜襟上衫,翠纱烟罗裙,腰束垂着珍珠流苏的嵌玉绸带,浓密的青丝挽了垂云髻,戴着精致的海棠珠花,耳间挂着碧玉耳坠,缓步轻移下楼,绮丽中别有一份飘逸。

这是?几天不露面,住店时一身粗布衣裳一头乱发的那个村姑?

好臭!浓浓的汗臭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咸酸味儿,梅若依捂住鼻子,皱眉道:“掌柜,你这大堂怎么……”

梅若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柜台边站着的一个人吓得她腿软头晕,大少爷?那是她家温雅的大少爷吗?胡乱扎起来的头发,一身粘满黄黄绿绿不知什么东西的认不出本来颜色的绸袍,脸色青黑,看向她的眸子却亮得吓人。

她家大少爷不应该在清风镇吗?怎么会在这里,看那样子,竟像是在找她。

完了!完了!梅若依转身往楼上跑。

“梅若依,你再跑一步给我看!”背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少爷,我……”把人带进房间,梅若依两腿发颤,抖抖索索说不全话。

“你啊!”傅君悦从狂喜狂怒中冷静了下来,长叹一声,把人拉到眼前,摸手摸脚检查了一遍。

“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我吓死了。”捧着脸,看着那双魂萦梦绕的大眼,傅君悦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下回不可再自作主张,有什么事跟君悦哥哥说。”

“嗯。”梅若依很乖地点头,看傅君悦不生她的气了,她捏着鼻子道:“大少爷,你身上臭死了,快去沐浴。”

“臭?”傅君悦此时也终于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俊脸涨得通红。

“羞羞……”梅若依拿手指在脸上刮羞羞。

“是谁害的?你还好说。”傅君悦颇有些恼羞成怒,急切间想也没想,把梅若依拉进怀里。“都是你害的,一起臭。”

“唔,不要……”梅若依不满地哼哼,身体扭动挣扎。

“啊!依依,别扭。”傅君悦不知自己为何野兽一般,就这几下磨擦,下腹一阵阵情动的抽搐,他那个物-事,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硬了。

那东西硬硬地顶着梅若依腹部,梅若依略愣了愣,伸手去抓:“君悦哥哥,你藏了什么?”

“依依,放手……啊……别放手……”

是要她放手?还是不叫她放手?梅若依呆了,手里的东西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剧烈地跳动胀大,吹气一般膨胀得厉害。“君悦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听说……能让你我舒服的东西……”傅君悦一阵晕眩,情不自禁地咬住梅若依雪白的脖子,急切地需索着,伴随着越来越急的粗嘎的喘息。

“君悦哥哥……”梅若依仰着脖子,憋着气喘息道:“君悦哥哥,你干嘛?你弄得我又麻又痛。”

“要我放开你吗?”傅君悦哑声问道。他咬完她左侧脖子,又来到右侧,那啃咬越来越轻,勾-挑的意味越来越浓。

“君悦哥哥……君悦哥哥……”梅若依身体颤抖,她一直叫着君悦哥哥,再没其他言语,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怪,一种全然陌生的渴望在身体里流窜,她喜欢他这样对她,甚至,希望他更用力更粗鲁更野蛮。

“依依……我好热……好难受……”他在她耳边难耐地低哼,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吞-吐着,后来他猛地一下子扒开她的斜襟上衫,连同她的里衣拉到手肘处——恰恰把她想遮挡的手束缚住。

白面小馒头似的山峰露了出来,梅若依羞愧地叫了起来:“君悦哥哥,不要……”

“不要?”傅君悦捧起她快埋到脖子底下的脸:“依依,看着君悦哥哥,告诉君悦哥哥,你愿意的,咱俩从小就知道,君悦哥哥是你的,你也是君悦哥哥的……告诉君悦哥哥,你愿意,你是君悦哥哥的……”

共君沉醉

“不要?”傅君悦捧起她快埋到脖子底下的脸:“依依,看着君悦哥哥,告诉君悦哥哥,你愿意的,咱俩从小就知道,君悦哥哥是你的,你也是君悦哥哥的……告诉君悦哥哥,你愿意,你是君悦哥哥的……”

他的眸子深晦如海,他在她耳边反复地低沉地诉说着,一遍又一遍,下魔咒一般,梅若依脑子里一片空白,沉溺在那双深眸的柔情中,只知道顺着他的引诱低吟:“我愿意……我是君悦哥哥的……”

“嗯……君悦哥哥也是你的……”傅君悦喃喃道,嘴唇轻轻落下,羽毛般轻刷过她的樱唇,慢慢落在她的锁骨,轻咬,向下移,含住了她颤动的红梅,饥渴地啃咬,吮吸。

“君悦哥哥……”梅若依颤抖着扭动身体,奇怪的电流从傅君悦啃咬的地方烧起,而后在身体里面流动向下传递,她两腿间那个地方变得好痒好湿。

……

“依依,喜欢君悦哥哥这样亲你吗?”傅君悦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双眸沉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不知道……”梅若依软软地倒进他怀里。

“依依,你快点长大吧……”傅君悦把梅若依搂紧,下巴抵在她的额发上,低低地叹气。

“客官,热水来了。”小二送水来了,还有孟夏临时买来的一身衣裳。

“再送一桶来,还有,送四菜一汤饭菜到房间来。”

一桶水怕是刷不干净的,还有,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傅君悦这时觉得肚子好饿。

“为什么瞒着我到雍州来?”傅君悦笑着问道。

“在府里无聊,听说雍州好玩,就跑过来玩。”梅若依低声道。以前没说出自己的身世,现在没有认回爹的可能了,还是不说吧。

“只是过来玩?”傅君悦的手不自觉地攥起,失望从心底漫起,胸腔里熄灭不久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嗯,只是过来玩。”梅若依咬唇。

傅君悦僵硬地站着,突地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他担忧得快发疯了,可是那个小人儿连实话都不肯对他讲。

“大少爷……”梅若依怕怕地看他,她不想隐瞒,可是!

傅君悦默默地背转身站到浴桶边,冷冷地道:“侍候我沐浴。”

颤抖着把那臭哄哄的衣服脱下来,按傅君悦的指令扔到门外去,喊伙计收拾了扔掉。洗发,搓背……一大桶水污浊不堪,傅君悦站了起来进了另一个木桶。

穿衣,擦干头发,用膳。傅君悦一言不发,梅若依胆战心惊,食不知味。

傅君悦这四天根本没合过眼,吃过饭开门喊来伙计,道:“告诉与我同来的人,今晚在此歇息,明日再回。”

“好咧。”伙计领命离去。傅君悦关门上闩,看也不看梅若依一眼,脱了外袍上床睡觉。

梅若依在床前呆站着,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傅君悦说。傅君悦出现在雍州,形容狼狈,不用问也知他这许多天是怎么样的焦心忧惧。她想跟他说自己的委屈,说她想娘,说她伤心亲爹不要自己了。

然而,她什么也无法说出口。她托庇于傅家,当初的借口就是自己是孤儿,现在再突然说自己原来有个威名赫赫的爹,傅家还能容下她吗?她不敢赌不敢搏,跟那个没见过面的忘了她娘俩的爹相比,她更舍不掉的,是傅君悦,是傅晓楠,是熟悉的傅府,甚至清风镇。

傅君悦又累又困,躺到床上后,却又睡不着,房中那个心尖上的人儿干站着不动,爱怜慢慢地将心头的怒气淹没。

默默地叹了口气,傅君悦坐了起来,朝梅若依张开双臂。

“君悦哥哥。”梅若依爬上床,扑进傅君悦怀里流泪。

“这次到雍州作什,你不想说,君悦哥哥也不问了,只是,以后再不可这样,要作什么?即便不想我同行,也让我知道,让我安排人保护你。”

“好。”梅若依含泪点头。

轻轻地将梅若依白玉般的小脸上晶莹的泪滴拭去,把人搂紧,傅君悦放下心事,连日奔波,倦极累极,很快沉沉睡去。

**

“君悦,王瑞那边,你看怎么办?要告诉他爹让他爹教训他一顿?还是让晓楠揍他一顿?”坐在马车上一路往清风镇赶,孟夏问道。

傅君悦摇头,沉声道:“我会给他教训的,依依私自到雍州这事,千万不能给晓楠知道。”

晓楠那暴性子,知道王瑞对依依心怀不轨差点……还不得立马跑去打王瑞?这事嚷开了,依依少不得受他娘亲责罚,虽说有孔歆顶着,可是,傅君悦握紧拳头,孔歆那对依依献殷勤的模样越来越让他厌恶。

两人不是同时离府的,回府也不能同时回府,傅君悦需得在孟家再住个一天两天再回府。临别前少不得又交待梅若依,自已不在府里,小意着意些。

“我不放心,依依,要不你这两天跟晓楠进山吧。”

梅若依本来没心情玩儿,听傅君悦再三再四叮嘱,跟傅晓楠进山,确也比呆在朗月轩与青霜绿翘两个装模作样扮和睦舒心,便点头应下。

傅君悦先将梅若依送到后角门,自己与孟夏坐着孟家的马车又走了。一路上,孟夏笃笃笃手指不停敲击着车厢壁,傅君悦再挂心,也注意到那声音了。

“担心回家你爹训斥?放心,我的事,我去找孟伯伯领罪。”傅君悦笑着安慰他。

“得!我是担心这个吗?”孟夏斜了傅君悦一眼,不满地道:“我爹除了医书就是病人,从来不管我,我娘忙着照看医馆,哪来心思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烦恼什么?”傅君悦瞟了他一眼,不解道。

孟夏吸了口气,忧郁地看着傅君悦,叹道:“我是在为你烦,君悦,你的心思我尽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不反对梅若依与晓楠来往?”

傅君悦一怔,呆呆道:“做什要反对依依和晓楠来往?晓楠又不会害依依。”

“你啊!”孟夏叹息,摇头晃脑道:“晓楠何止不会害梅若依,君悦,晓楠对梅若依的好,可不比你差。”

傅君悦愣住,半晌道:“依依对晓楠,没有那个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觉得,梅若依跟晓楠在一起,笑容更灿烂。”孟夏不赞同地摇头。

梅若依刚回朗月轩不久,傅晓楠就来了。

傅晓楠这几天弄了一套小人偶,两根木棍操纵着,人偶便动起来,他自己再变着各种声音说话唱曲,倒是好玩又热闹。

“二少爷弄的这挺好玩的。”青霜和绿翘凑趣道。

“去,不是给你们玩的,看什么,出去,出去。”傅晓楠不客气地轰人。

傅晓楠要拉梅若依去拂云楼,梅若依懒待动,她不想去拂云楼,月影每次看她,那刀子一样的眼光扎得她不舒服,还有雪晴,每次见了她,都跟她诉苦,道傅晓楠老喝斥自己。绿翘的妹子凝碧则一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模样,让她感觉很别扭。

傅晓楠见她不肯去拂云楼,也不勉强,拉了她进了傅君悦的书房。

“依依,来,你也试着唱,我唱男声,你唱女声……”

傅晓楠兴致高昂地说唱起来,梅若依不忍拂他好意,也学着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