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符云昌怒气冲冲地去找殷怡晴算账,回到小洲之上,人却早已不见。夜色深沉,加之大雨,也难寻踪迹。他气愤难当,还是四下找了一番,又回庄里闹腾了半日,终究没能找到殷怡晴。

符云昌一脸不悦地回到诊室,就见清音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口。他看了她一眼,正要往里去,清音却起身挡在他身前,怯怯道:“俞姐姐在疗伤,男人不方便进去……”

符云昌大不乐意,道:“那姓肖的不也是男人?!”

清音皱起眉头,轻声反驳:“他是大夫。”

符云昌虽然不满,却没硬闯。他双手环胸,在门外来回走动。许久之后,他似乎冷静了下来,步子一顿,问清音道:“到底她们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说起来,清音本来是去小洲上找俞莺巧的,碰巧听到了她与殷怡晴说的话。虽然听得不全,但大致也都明白。先前殷怡晴出手,大约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清音又怕又气,早想将这事告诉别人了,只是俞莺巧受伤,她也没能找到时机。如今符云昌问了,她哪里会隐瞒,忙一五一十地说了。

符云昌听完,脸色分外阴沉,恰在这时,肖让开了门,见符云昌和清音在门外,他笑着打了个招呼,继而让清音进去照顾俞莺巧。清音进去之后,肖让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他略走出几步,接廊檐上流下的雨水洗手。

符云昌看着他,冷着声音开口:“那女人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肖让转头望着他,道:“你说我师姐?啊,正是呢,正要提醒你,快别去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她那个要害死全岛人的主意,你知不知道?”符云昌含着怒意说完,又自接道,“嘁,你们师姐师弟的,自然是知道的是吧!你们梅谷不是名门正派么,真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

肖让无话可说,只是笑了笑,继续洗手。

符云昌见他不反驳,愈发生气,“不说话就是认了?我虽是山贼,好歹也讲究个江湖道义,也知道不能滥杀无辜。我真不明白,怎么你们就能把人命看得这么轻?你是大夫,不是最讲究救死扶伤的么?先前你治病时,连王爷都敢得罪,原来只是作戏?终究平民百姓的命比皇亲国戚要贱?!”

肖让的神色依旧平静,他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大夫。所以,我也只是会救人罢了。可我师姐不同,她不会救人,却会救局。这一局若能赢,将来因此得益之人,岂是我区区针石汤药能及的?再者,她是我师姐,这从小到大的情谊,我即便不能接受她的做法,又怎好与她敌对呢。”他说罢,长叹了一声,“总之,能救的人,我一定会救。你怎么看我们,我却管不着。”

符云昌沉默下来,冷着脸不说话。

肖让笑了笑,又倒:“我知道你气我师姐打伤了巧儿,这倒的确是她不对,我代她赔个罪。不过,你伤了她,她迟早是要报复回来的。这次若能脱险,你记着要小心,别被她端了你的寨子。”

“老子会怕她?!”符云昌恶狠狠地吼一句,复又冷静下来,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他抬眸望着肖让,道,“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我信你。不过那些什么经略救局,我不懂,也不想懂!说来说去,就是你们看不起人!什么破事,非要瞒着不说。难道我们就该稀里糊涂等死么?哼,门都没有!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不就是区区官府么?老子不知道揍赢过他们多少回!”他说完,大步就往大厅去。

肖让也知道拦不住他,只好站在原地摇头叹气。

符云昌走了进步,又回过身来,恶狠狠地撂下话:“你替我告诉那女人,我回头再收拾她!你要敢帮她,我连你一起揍!”

肖让闻言,不由失笑。他目送符云昌走远,神色慢慢黯下。

耳畔,雨声嘈杂,隐约雷鸣远远而来,暗喻不祥……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地冒个头……

那怎么说呢……

不知为何进入“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的阶段了呢……_(:з」∠)_大家凑合看。

这几天因为调整剧情,删掉一个我自己很喜欢的梗,内心有些忧桑……_(:з」∠)_

话说,看完本章,大家应该发现本文男主的爱情模式了吧,那就是——你见到的,永远是洗过头的我!

「那只:泥垢啊!!!」

「狐狸:…… 」

好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章看点:小蝙蝠能做寨主真的不是猜拳赢的……

第二十八章

雷声打过几阵,雨愈发大了。天地间一片墨黑,全无半点光明。连日缺柴,连带灯油蜡烛等也短少,弄珏山庄的大厅里只点着几盏灯,全然照不亮全厅。庄内大多数人都聚集厅内,众人不知何事,正互相询问探听。庄主雷韬也是一头雾水,方才符云昌来找他,让他召集众人,说是有攸关生死的要紧事。如今人差不多都到了,也不知到底怎么个要紧法。

这时,符云昌几步大跨,站上了桌子,朗声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庄内众人大都认识他,听他这么说,便都止了猜测。

符云昌扫视了一圈,道:“我这么晚叫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他顿了顿,略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这才开口,“这几日来,我们被困在岛上,缺粮缺药。这都是那些官府的人说要剿匪的缘故。可匪呢?从我们进山庄至今,谁真正见过贼匪?你们都是读书人,想必聪明,也早有怀疑了吧。我现在就老实说了,我就是贼匪!老子是羊角山上匪窝的头儿,平日干的就是劫道的营生!”

众人听到说出这话,登时哗然。

符云昌沉着脸色,喝令众人安静,又接道:“可老子得告诉你们,那些官兵并不是冲老子来的。老子在云蔚渚上,也从没做过一件害人的事。若你们中有谁以为毒是老子下的,劝你好好洗洗自己的招子,别逼老子替你挖出来!”他说话的语气极尽霸道,众人大多从文,早已势弱,哪里敢招惹他,皆敛声低头。

符云昌略缓了情绪,道:“我实话告诉你们,毒是那些官兵们下的。”

此话一出,又引了一波骚动。一旁的雷韬忍不住问道:“这……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乱讲?若不是与此事有关,为何他们急着要烧毁所有证据,还不愿意送我们离开这里。如果这还能用剿匪这个借口,那又为何至今不派大夫过来,也不送粮食和药上岛?”符云昌说着说着,话音里掺上了愤懑,“我们平头百姓,命的确是贱。可别忘了,这岛上还有个王爷!难道这些官府连王爷都不管不顾了?如此古怪的行事,道理只有一个!他们要剿的不是匪,而正是那王爷!我们统统都是陪葬!”

人群之中顿起议论。这几日来,早有不少猜测留言,众人也大多对官府处事不满,此刻符云昌的话,恰如引线,牵起所有怀疑。

“如今,我们若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符云昌提高了声音,掐断众人的议论,道,“将王爷交出去!”

一瞬之间,众人噤若寒蝉。

符云昌冷笑一声,道:“怎么犹豫了?一日不交出王爷,我们就一日不能离开这里。江湖争斗,还讲究个赶尽杀绝。何况是朝廷办事。若他们真是要对付王爷,那怎么也算得上谋反。我没读过多少书,倒也听了不少戏。自古以来,那些谋反的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哪里能留人活口。别说知道了这真相,就算不知道,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可别忘了,之前那些硬要闯出岛去的人,可都是尝了弓箭的!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平时最讲究什么仁义道德,可你们得想想,顽抗和死守又如何?被困在这岛上,迟早也会饿死。交出王爷,顺了那群谋反之人,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喝骂道:“你这匪徒,休要胡言!我等岂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若是将王爷交给那群反贼,我等又有何颜面苟且偷生!”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顿生了群情激昂。

“好!”符云昌道,“说得好!就等你们这句话!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好了:这些真相,有人早就知道,却隐瞒不说。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贪生怕死,我们为了活命就一定会出卖王爷!真他妈放屁!”符云昌火气一上来,索性骂开了,“没错!老子是山贼!但老子还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先不说王爷什么的,那群狗官下毒时候,可没专挑王爷下!他们一早打定主意,要我们统统死了才好!要不是有那个姓肖的在,有多少人早就去见了阎王了?就这件事,我就不可能跟那群狗官走到一条道上!何况这群敢做不敢认的混账东西,还想让什么‘贼匪’做替死鬼,着算盘打得忒精了!这笔账若是不讨回来,老子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他缓了一口气,又道,“当然了,你们不是江湖人,未必明白舍一条命,争一口气的讲究。我今日告诉你们真相,也没指望你们能跟我一起争这口气。不过,人这一辈子,活要活得明白,死也不能死得糊涂。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是要等死,还是要跟我一起搏一搏,选择全在你们。不过我奉劝一句:等死的,我不管。但要是真有谁存着苟且偷生的心,想扯我后腿的——老子一定让你死在前头!”

他说到这里,雷韬站了出来,道:“符公子这是什么话!若有这种人,我雷韬也断不能放过!”他一脸激愤,看着厅内众人,“诸位都是应邀来我琴集,都是我雷韬的朋友。诸位品性,雷韬深知。纵然关乎生死,亦当舍生取义!”

众人听罢,齐声相应。

恰在这时,南陵王走进了厅内。众人的言论,他已听得一二,神色严肃非常。众人见他进来,一时静默。南陵王看了看众人,又望向了站在桌上的符云昌,片刻沉默之后,他抱拳,对着所有人深深一拜。

“我为隐瞒真相之事,向诸位致歉。”南陵王道,“诸位高义,明永靖惭愧。”

南陵王是何等身份,如此举动,岂能不叫人动容。众人皆生感慨,纷纷回礼。

南陵王一一谢过,方才直起身来,道:“赵志博等的确是冲我而来,为的是一本反贼余党的名册。那名册子虚乌有,也不提了。诸位被困此岛,是我低估那群余孽。但我已经设法将消息传出岛外,想必不日就有援军。到如今,我也不敢说能让诸位全身而退,但只要我明永靖在此,必然竭尽所能!”

正当众人欢欣之际,符云昌开口道:“王爷,你只有区区十几个侍卫,如何能对抗那几百个官兵?就算有援军,只怕那姓赵的先攻上岛来,你又能保住多少人?”

这番话,无疑是一盆当头冷水,让众人的兴奋登时灭了。但符云昌却无半分忧虑之色,他望着众人,道:“先前还说要舍身取义,怎么到如今,都等着人来救?官兵的确多了点,但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少呵!”

南陵王听他这么说,眉峰一挑,暗带笑意地问道:“小子,你此话何意?”

符云昌蹲下身来,带着狡黠之色笑道:“论带兵打仗,我不如你。但要说如何扛过官兵围剿,在座的只怕都不及我!守住一个山庄能有多难?地形上到底是我们占便宜。力气武功不行,还有陷阱可用。若你们有心一战,我倒是有很多法子能教给你们。”

方才符云昌那番有仇报仇的话,早已在众人心中埋了引子。加之南陵王又说有援军要到,为众人添了信心。况那大仁大义之说,何其有煽动力。如此情势之下,谁愿落人之后?

眼见得众人慷慨激昂,扬言突围。南陵王一笑,复又抱拳,道:“若得诸位并肩作战,明永靖感激不尽!

厅内,顿起欢呼声浪,难掩希望。灯火透窗而出,寥寥地落在一株柳树上。殷怡晴半倚着树干,借着柳枝掩去自己的大半身子,正窥视着厅内的情况。

“师姐。”肖让的声音不期然的响起,随之,纸伞轻移,为殷怡晴遮住了雨水。

殷怡晴叹口气,回头看他一眼,道:“雨水污泥,你不是最讨厌的么,怎么出来了?”

肖让笑笑,也不多言,转而问道:“是师姐让王爷来的吧。”

“不然如何?”殷怡晴笑道,“那山贼是个火爆性子,我打伤莺巧妹妹,他必要问个究竟,若知道了真相,哪里瞒得住人。我既然灭不了他的口,只好顺着他走了。况且王爷也不赞同我的做法,倒是这会儿出来说两句,稳了人心,也多条后路。”

“这不是很好么?”肖让道。

“哪里好。”殷怡晴无奈,“这么一折腾,难保赵志博不起疑。若他够聪明,现在就抽身,这一局就前功尽弃了。他日要想再抓住这群余孽的尾巴,不知有多难……”

“师姐,师尊曾劝过你一句话,你可还记得?”肖让唇角轻勾,语气淡极,道,“过犹不及,适可而止。”

殷怡晴看他一眼,道:“也罢。只好希望那赵志博是个笨蛋了……”她说罢,离开了倚靠的柳树。就在她站直之时,却皱了皱眉,轻抽了一口气。

“师姐的伤势如何?”肖让问。

殷怡晴听他这么问,生了满目明亮笑意,她造作地呻/吟一声,道:“哎哟,疼得很呢。只不过,我可不比我那左右逢源的莺巧妹妹。像我这样没人疼的,还是自己识相地找个角落掉上几滴眼泪就完了。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了,我打她那一掌可没留手。纵然你医术高明,也免不了她痛上一阵子。哎,你是不是心疼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其实是特地来找我算账的呀,还把师尊的话都搬出来教训我了呢。莫非,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说这番话时,殷怡晴细细看着他的表情,不放过分毫。但见他垂下眼眸,眉峰只是微微一敛。似忧,似恼,却还含笑。他摇了摇头,道:“我就问你一句伤得如何,你倒说了这么些没头没脑的话……”

“没头没脑?”殷怡晴敛了戏谑,“师弟啊,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眉头皱一皱,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莺巧妹妹是个好姑娘,你对她有好感一点也不奇怪。但我这做师姐的,得提醒你。你之所以觉得她好,是因她能接受你那些奇怪的癖好。可你自己仔细想一想,她是真的接受了呢,还是只是勉强忍下?这一路而来,你也有好几次惹她不快。她温顺宽和,生气委屈,也未必会说。而你,真的都能察觉到么?……何况她之所以与你有交集,是为了‘穿花戏蝶’,说到底……”她说到这里,转头又望向了大厅那扇透着光的窗户,“是为了符云昌。而今看来,这符云昌虽是绿林之流,却心性直率,处事待人也自有风度。若能走正道,必有一番作为。要我说,他与莺巧妹妹年龄相当,性情也相合,实在是相配极了……”殷怡晴说完,长长一顿。她伸手接过肖让手中的雨伞,慢慢说出了最后三个字,“……你说呢?”

肖让静静听完,也无他话,只道:“师姐伤势不轻,既不让我医治,且自己小心吧。”

殷怡晴一脸满意,执伞笑道:“这是自然。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莺巧妹妹……”她故意漏了“伤势”二字,弦外有音。

肖让自然明白。他目送她离开,长叹一声,默默走回了诊室。

夜色渐深,留在诊室里的病人大多睡了。他走进内室,藉着案几上幽暗的灯火,看了看睡在病床上的俞莺巧。他用银针替她疏过筋脉,也引出了淤血,药物所有限,亦尽力为她止了疼。如今,她睡得正安稳。清音坐在床下,也早已支持不住,趴在床沿谁着了。他看了那二人片刻,退身到了外室……

……

第二日一早,俞莺巧醒来时,就听人声嘈杂,几乎盖过了雨声。她起身,见清音还睡着,便不吵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走到外室,就见肖让站在窗前,正认真地看着窗外。她刚要打招呼,却见他一身衣裳雨水斑驳,竟是湿漉漉的。她顿生忧虑,上前道:“公子,你淋雨了?”

肖让本专心致志,倒被她吓了一跳。他稳住心神,笑道:“你起得真早。”

俞莺巧见吓着了他,不好意思,忙致歉道:“抱歉,不该突然出声才是。”

“没事。”肖让笑道,“你该好好养伤才是,别太过举动了。可还疼?”

俞莺巧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已不疼了。”她说话时,听窗外嘈杂愈盛,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呵呵,对了,你还不知道呢。昨晚小符好生厉害,说动了大家一起对抗官兵。这会儿正削竹子做陷阱呢。”肖让道。

“符大哥?”俞莺巧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信么?”肖让笑道,“可惜你不在场。他那番话说得可好,我听了之后,都想在他手下做山贼了呢。”

俞莺巧被他的话逗笑了。她又想起一开始的事儿,正想问问他湿衣的事,未等开口,符云昌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正要跟肖让说话,一见俞莺巧,立刻换了话题。

“妹子你醒了!伤怎么样了?”符云昌急切问道。

俞莺巧含笑,应他道:“多谢符大哥关心,无碍了。”

“这就好!”符云昌喜笑颜开,他伸手摁着俞莺巧的肩膀,用了十足的认真,道,“你放心,有我在,再不许人欺负你!这岛上的事,你也别操心,都交给我。我们一定会平安脱险的!”

这个姿势,让俞莺巧稍微有些不适,她有些尴尬,点头笑了笑,道:“多谢。”

“别这么客气嘛!”符云昌松开了手,依旧笑道,“我这会儿还忙,待会儿再来找你!”说着,他扭头,喊肖让道,“哎,姓肖的,我的……”

不等他说完,肖让从一旁拿起一捆草绳递了过去。符云昌一见,没了话,谢了一声转身跑走了。肖让满脸无奈,一边摇头,一边拍干净手。

俞莺巧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心发红,还有许多细小交错的伤口。她不用费力,便联想到了那一捆草绳。原来,他并非袖手旁观,而是早早就将自己的事做完了……

“公子,你的手……”俞莺巧斟酌着问了一声。

肖让一听,笑了笑,道:“手不碍事。倒是这小符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唉,可真叫人头疼……”他说着,抬手揉上自己的太阳穴。

俞莺巧想到什么,走近他身前,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肖让一时怔愣,不知如何反应。

俞莺巧的手停留了片刻,方才放下。她一脸歉意,笑道:“抱歉又唐突了公子。只是我见公子湿了衣裳,又常听公子说头疼,只怕是着凉发烧。不是就好。”

肖让望着她,沉默了片刻。而后,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来:“我听王爷说,他已将消息送出岛去,援兵不日就来……也不知这个‘不日’要多久,你可还赶得上比武招亲?”

俞莺巧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却依旧老实回答:“多谢公子关心。我爹爹前几日就收到了消息,如今正在对岸。想必此事他会考量。事发突然,又关系重大,若真赶不及,向江湖朋友们道个歉,延期再办也未尝不可。”

肖让点点头,唇角轻轻一勾,带着满目温煦笑意,问她:“那‘穿花戏蝶’可还要教你?”

此话一出,俞莺巧的心头顿生犹豫。且不说现在根本不是提这个时候,就说如今她和符云昌的关系,再学武针对他,似乎也说不过去。但除这些之外,肖让这句话里似乎还有些什么,带着隐约的试探意味。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但就是这样觉得……

她努力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如今要学,似乎不太妥当。”

肖让神色安然,笑意依旧温煦。他点点头,语气亲切如常,道:“正是呢。”言罢,他搓了搓手,笑着道,“我还有一堆绳子要搓,你要不来帮帮我?”

俞莺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偏偏说不上来。她看看肖让,又想了想,却始终无解。最终,她压下了满心疑惑茫然,安心地跟他搓起了草绳……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终于做到了下章预告我好骄傲!握拳!!!

咳咳,小蝙蝠,其实你真的是男二,我是爱你的~ [小符:敢不叫老子的外号吗?!] [狐狸:……] [那只:……]

另外,本章还告诉了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师姐:打不死你,我膈应死你!我还单身[大雾],谁也别想和和美美的[大雾]!秀死快![大雾][大雾][大雾]

嗯……

总之……

当男女感情发生危机的时候!

当一对CP眼看就要相忘于江湖的时候!

当正派人士挑拨离间甚至各种阻挠的时候!

这!

就是!

上反派的时候!!!

反派专业红娘团!

创造相处机会!

解决感情困局!

出手狠!

见效快!

目标准!

百年口碑!业界良心!

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握拳!

[大雾]

嗯,总之我会努力的!!!

[赵志博:盒饭我要照烧鸡排……] [狐狸:别呀,亲,剧情安排你不领盒饭的。] [赵志博:=口= 花擦!求放过!!!] [狐狸:……] [那只:……]

第二十九章

接下去的日子,弄珏山庄一改前几日的颓唐沮丧,所有人都奔走忙碌。山庄内外,皆作改造,布设机巧。这份干劲,似乎得了上天感应,那连日的大雨终是停了,阳光温润,慷慨普照,带出了和煦暖意。

俞莺巧一大早就起了身。她肩伤未愈,做不得重活,今日天好,她便同其他女子一起洗衣裳。众人说说笑笑,倒也轻松愉快。待清洗完了,众人各自寻地方晾晒,不在话下。

俞莺巧抱着衣裳走进花苑,就遇上从诊室出来的清音。清音一见了她,便笑着跟了上去,帮她做事。两人说笑着走了一段,就见肖让坐在花苑的石凳上,正静静抚琴——说是抚琴,兴许不当。虽然他正身端坐,虽然他指动灵巧,但他膝上,早已无琴。

俞莺巧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心颤。这几日来,状况频出,花苑无人打理,加之风雨,摧的花残柳败。但那未晞雨露,蒙太阳恩泽,绽出晶莹光华,为那颓唐景色笼上一层明丽。而他,便坐在那片明丽之中,眉目低垂,唇边含笑,抚着膝上那把看不见的琴。

“欸乃。”清音忽然开口说道。

俞莺巧有些茫然,不知她是何意。清音一笑,解释道:“他弹的曲子是欸乃。”她说着,腾出一只手来,仿着他拨弦,更轻轻哼出了曲调。许是入兴,抑或忘情,她哼唱的声音渐响,终是引得肖让抬头相望。见了来者,他也无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清音一惊,忙止了哼唱,怯怯低了头。

那一刻,俞莺巧心里一沉,竟说不上滋味。记得他说过,高山流水,知音难求。如今这样,算是知音么……

她正想时,肖让已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她们面前。他看了看她二人,笑道:“早知你们洗衣裳,我就该拜托你们把我的也洗了才是。”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应他道:“公子若有衣裳要洗,给我就是。”

“想想还是罢了。”肖让叹口气,“……没替换的衣裳,也不方便脱下。”

“这……”俞莺巧想了想,道,“我替公子借一身先穿着吧。”

肖让皱起眉来,摇头道:“那可不行。人有高矮胖瘦,衣有长短大小,如何能混穿?何况穿衣讲究也多,材质颜色都要考量,唉,我最近已劳了许多神,哪里还能这样折腾,宁可凑合……”

他话未说完,清音便笑了出来。肖让见她笑,叹道:“笑什么呀。你是姑娘家该比我更讲究才是,看你这身衣裳……唉,说来也不怪你,这几日一直扇火煎药,熏黑了也是没办法。真是委屈你了。”

清音听他这么说,也没回答什么,只是苦恼地看了俞莺巧一眼。俞莺巧只好笑笑,对肖让道:“公子提醒得是,我这就去给清音姑娘找身衣服来换。”

肖让点着头,接道:“如此甚好。清音姑娘肤白,诸色皆宜。桃粉,杏红都极相衬的,湖绿、雪青想必也好看。”

“我尽力而为。”俞莺巧无奈应他。

肖让满意地点点头,又见俞莺巧身上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群青色衫子,腰间系着条靛色的腰带。因方才洗衣服的缘故,衣衫上水渍斑斑。他蹙起眉来,正想挑剔,但昨夜殷怡晴的话犹然在耳。话到唇边,他终是犹豫。他微微张着口,却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俞莺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而后,带着几分尴尬望向了他。然而,她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苛刻评价。短暂的沉默之后,肖让把头一低,抿唇笑了笑,道:“你们忙吧。”说罢,他告了辞,回诊室去了。

俞莺巧看他离开,心中满是茫然。一旁,清音小声地开口抱怨道:“什么嘛……只有姐姐他才不挑剔……”

这一句话,让俞莺巧不知该如何应对。或许肖让那浅淡的疏离,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她打住思绪,冲清音笑了笑,两人依旧寻地方晾衣裳去。

正当此时,一声破空轻响远远传来。俞莺巧心弦一紧,忙循声望去。只见碧蓝天宇上,一道青烟遥遥升起。紧接着,又是二声鸣响,紧接着两道青烟。旁人兴许不知用意,俞莺巧却认得清楚。这是安远镖局的火信,想必是援军已到。她心头一阵兴奋,却有不免忧虑。这几日来,赵志博都无举动,也不知是放弃了计划,还是另有打算。但今日这火信一起,想他必有对应,若真要攻岛,只怕就在今朝。

而由此顾虑的,自然不止是俞莺巧。火信三响之后,山庄内就忙碌了起来。弄珏山庄的地窖早已搬空,雷韬正安排老弱妇孺入内暂避。符云昌则带着男丁到庄外巡查守备,完善陷阱。俞莺巧做完手头的事,便去了地窖,帮着雷韬安排疏导。待一切妥当,她出了山庄,去找符云昌。

符云昌正在庄外数里的一处湖岸边。这几日,南陵王与他一同研究地形,挑出了几处最可能的登录点。此处湖岸,周边水深,最宜船泊,加之树木繁茂,最是隐患之地。故而符云昌领了大多数人,在此安设弓箭机关。更选了一处高地,做观测侦察之用。俞莺巧走上高地时,见众人忙碌,也不好随意招呼。她四下张望,想寻些自己能做的事,却不想看见了肖让。他背着手,站在众人之外,似乎是在赏景。

俞莺巧着实惊讶,忙低头看了看地。今日初初放晴,地上还湿。她一路走来,鞋上也沾了不少泥土。何况此处林深露重,湿气沾衣。他为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