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绑架不外如是。

王姬现在已经无暇自顾,幸好,她还有驸马为她挺身而出。

太子成为了最后的大赢家,不仅报复了王姬,让她再没办法给他找碴,还踩着王姬博得了一片赞誉与美名。

祁和看着被群臣围绕着的太子闻湛,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太子已经不是过去的太子了,他现在是钮钴禄·闻湛,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得死。

莫名地,祁和联想到了天子告诉他的太妃之死。

一瓢冷水,兜头浇下。

让祁和止不住地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凉,祁和也想告退了,但很显然,太子并不会就这么放过祁和,轻轻松松让他离开。

“您现在应该很忙,我就不打扰了。”祁和对太子道,想了想,这么委婉肯定会被太子钻空子,就又明确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也想回去了,还希望您能够恩准。”

太子因为祁和突然变了路数而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醒了过来,苦笑一声:“你我之间不要这么客套好吗?我送你离开。”

“不用!”祁和一刻也不想与闻湛在一起,他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本来还想留你吃顿饭,但是你想回去了,我便送你。”

太子说的话也很委婉,祁和却不知道该如何钻空子拒绝。他只能点点头,那就一起走吧。

祁和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司徒器,他明知道他不应该这般,也不需要,在没有司徒器的日子里,他已经应付了各式各样的危机与问题,甚至司徒器也是他当时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祁和不能说自己解决得有多好,但至少他可以说,他都解决了。

可是,莫名地,在真正与司徒器相交之后,祁和总忍不住去看司徒器在哪里,寻求支持。

而司徒器也从没有让祁和失望,他站了出来,不容置疑地跟上,陪到了祁和身边,警惕地看着太子。

但太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于司徒器,他早有安排。

谢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回帮助太子,绊住了司徒器。在这方面,司徒器很难玩过谢望的话术,三言两句就被拦了下来,而且他也确实离不开,这是职责所在。

祁和只能匆匆与司徒器眼神交流了一下,就被太子裹挟着离开了。

……

祁和与太子漫步在宫道之上,祁和也不知道太子又是抽的什么疯,放弃了辇车,非要走走。走走就走走,但是还不让人跟着,只能远远地缀在两人身后,在有限的范围内,他们二人自成一个世界。

一开始两人都很沉默,仿佛他们要这么一直沉默地走到门口。

其实这样想一想,还蛮好的。

可惜,太子就是来打破祁和所有期望的,他还是开了口:“你是不是因为闻岄的事情在怪我?”

祁和摇摇头。

“不,你肯定怪我了,但是你知道她曾经怎么伤害我的吗?在过去长达十几年间,她标记我为劲敌,处处找碴,让我饱受奚落,还不能反击,因为太子要大度,因为男人要让着女人,因为弟弟要让着姐姐……”太子的眼睛里闪着火焰,是仇恨的种子,早已经生根发芽。

“她可以刁难,我却不可以反击她,凭什么呢?”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那样伤害我,只因为她太蠢,做的事都没有成功,所以就都变成了无伤大雅的小事,所以伤害就不存在,我就必须原谅她?”

“你能,你真的能。”祁和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而责怪过太子。

先撩者贱,这道理亘古不变。不是说她做的事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造成重大伤害,这事就不存在了。恶意一直都在,它就是如此恶劣。

太子有完全的理由去报复。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一天呢?”

女天子刚刚昏迷,她的儿女就斗了起来。不管他们的身世到底如何,在天子心中他们就是她的孩子,无所谓姓氏,也无所谓性别。

“如果你爱她,就不应该这么对她,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你知道,我知道。”

“但这一天的发难不是我选的!”太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是,他给王姬设套了,是,他算计好了要出现这个反转,给王姬一个毕生难忘的难堪,在群臣面前。但时间不是太子选的,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算到这一步。

什么时候决定逼宫,是由王姬来决定的。她选择了这一天让太子难堪,太子自然只能陪着她唱完这场大戏。

祁和长叹一口气,所以他才不想解释,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无法理解太子,而太子也永远无法理解他。祁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选择沉默。

太子不甘心就此罢休,继续道:“你不能这么就把我排除在外,这不公平。”

“好,”祁和虽然没打算选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下与太子彻底摊牌,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实在是没必要再继续回避了,“我就问一句,你必须诚实。”

“你说。”

祁和看了眼周围,确定后面的宫人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才小声问:“你早就知道你也不是天子的孩子了,是吗?”

“是,不是,你听我说……”太子终于慌了。

祁和打断了太子,抬手:“我就想问你,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在你向我提亲之前,还是你向我提亲之后,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

北风吹过,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太子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我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祁和很认真地想了想,给了一个回答:“意思就是别让我瞧不起你。”

“在和你提亲之前。”太子还是承认了,只是说完了时间线,他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行解释一下,“但这并不是我和你提亲的理由……”

“不用说了,”祁和再次打断了太子,他真的很少这样不断地打断一个人说话,可是这一天,他真的忍不下去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无法在一起。”

祁和心里想着,也就终于解释了,为什么公子和都换人了,太子依旧喜欢他。

太子喜欢的不只是祁和这个人,还有“祁和”所代表的信息,或者是太子以为祁和所能代表的信息。

“不,我一定要说!”太子彻底慌了,这一刻,他的眼神作不了假。

他可以骗过任何人,却想要祁和相信他的真心。

祁和看着闻湛,别无他法,只能对着对方后退半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表哥,殿下,还请您放过我。”

太子上前想要扶起祁和。

但祁和只是后退,直至退到太子放弃为止,祁和才继续道:“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过我,这同时也是我相信你可以成为盛世明君的原因,或者说特质。你的心够狠,够硬,哪怕是喜欢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我自认为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你提亲是因为你喜欢我,但你敢对天发誓,在你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在某一刻,你没有因为怀疑我的身份,而更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祁和死死地盯着闻湛,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因为闻湛的这一个回答,有可能会让他决定很多事,又或者改变很多事。

闻湛也看着祁和,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被王姬欺负之后只会弱弱地问祁和“孤不想原谅她,所以孤就不是一个好太子了吗?”的倔强少年。

那个时候的太子或许真的很弱小。

但与此同时,他也很厉害。

他有他的坚持,有他的想法,有他的善恶是非,哪怕全世界都告诉他那是错的。

可现在的太子……

祁和也说不准了,所以他在等待太子的回答。

太子双手紧握,咬着唇,眼睛都红了,能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在剧烈挣扎。他唇瓣微动,几次张口,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仿佛脖子被谁狠狠地掐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一直等到司徒器终于以武力镇压了谢望的阻挠,抑或是谢望终于到达目的放过了他,让他刚刚好能在这个祁和与太子已经彻底割裂,再说不出任何话的时候,赶了过来。

太子急了,对祁和脱口而出:“你就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他一开口,他就输了。

“我没有逼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祁和平静地看着太子,“这个答案不会改变任何事,但我觉得我值得一个答案。”

那一天,祁和等到了很晚,也没能等到太子的回答。

祁和在心里点点头,他懂了,这就是太子的答案了。祁和带着司徒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也更加坚定了他要离开大启的想法。

天子马上就要去世了,而姜老夫人,就在之前的坞堡,陈神医免费为姜老夫人诊过了脉,她……也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陈神医无法解释发生在姜老夫人身上的事情,但在他过往的治疗里,他遇到过不少,病人的某个器官彻底坏死,过往明明可以起效的药,都忽然没了作用。

祁和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测,陈神医说的应该是癌症。有了司徒器这个日常任务,祁和觉得他可以精准地控制到自己回家的倒计时。

一旦姜老夫人去世,那就是祁和与大启告别的时候。

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了。

祁和觉得这一刻的他,简直潇洒极了,潇洒爆了。直至一路默默送他回家的司徒器,在大门口问了一句:“不要再把门关上了,好吗?”

“什、什么?”祁和回头,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错,“什么门?”

祁和甚至左右四顾了一下,除了空荡荡的小巷,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和司徒器,两匹马,一盏灯。

司徒器懊恼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对祁和解释一下,因为他总是没有办法拒绝祁和:“随便你说我是妄想也好,是傻也好,我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个直觉,我觉得你好像把所有人都拒绝在了你的世界之外。”

就像是在祁和的身边,有一扇无形的门,他在里面把门关得死死的,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也诚实地拒绝了每一个去敲门的人。

大概就是因为拥有这样野兽一般的直觉,当还是个小孩子的司徒器意识到眼前这个他很想结交的小哥哥在拒绝他的时候,他当时还没有办法处理太多情感的大脑,就自动把这种拒绝判断成了一种敌意。自然而然地,司徒器也就对祁和产生了自保似的敌意机制。

他们才会在之前敌对那么多年。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你心上的门好像开了一道缝。”

随着司徒器略显笨拙又稚嫩的解释,祁和好像也一起被拉回到了他与司徒器关系缓和的最开始。那是在他意识到连续两年自己都没有死,有可能真的死不成要留在古代了之后的自暴自弃。那个时候他的行为是疯狂且抗拒的,但心不会骗人,在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绝了回到现代的想法。他觉得他回不去了,也就开始试着想要融入这个世界。

看上去他还在努力,其实已经放弃了。

“但是现在,你,你又把门关上了,准确地说,就在刚刚。”司徒器觉得他都可以去当神棍了,这样的直觉一点都不爷们。

但……

司徒器看着祁和,就像是在看着他的世界:“别关上它,好吗?给我……哥,留个机会啊。”

司徒器堆起全脸的神经,撑出来了一个也许可以称之为笑容的东西。

司徒器在心里紧张的同时,又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如此卑微,又如此卑劣,但哪怕是利用自己大哥与祁和的关系,他也要把祁和留下来。即便他其实也不知道除了雍畿,祁和还会去哪里,但司徒器就是这么觉得的,一旦那扇门彻底关了,祁和很快就会消失,彻底地。

“别走,求你,想想我大哥。”

司徒器越说越顺,甚至开始自我洗脑。是的,祁和和他大哥才是天生一对,他们是那样适合彼此,他们会有幸福而又美满的一生,他只需要看着他们,就会觉得特别幸福呢。

“哪怕整个世界都让你失望了,我……我大哥都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因为他是那样地爱着你啊。”

司徒器完全把自己当作了自己大哥,一股脑地开始了他早就想对祁和说的心声与告白。

“他心悦你,哪怕只是看着你,都会心跳加速,又心满意足。只是一眼,都会让他充满干劲儿与力量。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相信也就只有这一回了,只会因为你。所以,我替我大哥求你,相信他一回吧。你可以因为一个人对世界失望,也可以因为他而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当你为了他重新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觉得花是美的,天是蓝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好了起来。”

祁和久久没有说话,他真的,差一点就要被司徒器感动了。

如果他不知道司徒品根本不喜欢他的话。

祁和看着眼前司徒器,明明他已经比他还要高了,却还是因为这一腔赤诚而变得分外可爱:“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大哥。”

所以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为了大哥开导大哥所喜欢的人。

“但是……抱歉,我是个人渣,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大哥。你的这一席话并不能打动我。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与你和樊夫人说,我和你大哥其实从未在一起。”

其实祁和那一日与司徒大哥商量的是他们对外宣布是和平分手。但是现在,祁和一个冲动,还是对司徒器说了实话,因为谁会想要辜负这一番的深情呢?

“抱歉,我骗了你。”

祁和以为司徒器会彻底生气,或者暴走,毕竟谁在那么真情实感的一番拼命之后,发现自己为之拼命的东西根本不存在,都会恼羞成怒,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祁和能理解,所以他才更不想欺骗司徒器。他任打任骂,哪怕司徒器变回以前那样都可以,是他做错了事,他认,所有的惩罚他都认:“你大哥也只是配合我在表演。”

但祁和却始终没能等到司徒器来骂他。

因为司徒器光是抑制自己擂鼓般的心脏与天降馅饼的欣喜若狂,就已经拼尽了全力。原来你不喜欢我大哥,而我大哥也不喜欢你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

烟花炸响在了整个雍畿,它们是那样绚烂,却远不及这一刻司徒器的心。

第58章 花式作死第五十八式:

就在同一天的白天。

樊夫人对宫中发生的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这一回天子突然陷入昏迷的消息封锁得很及时,也很彻底。外面一片安静祥和,远没有最初的风雨飘摇。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 王贤对女天子所谓的爱,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连女天子都得承认, 在政事与国事的处理上, 她是不如王贤的。可是连这样的她,都可以在昏迷之后, 有足够的威信控制住宫中的嘴巴, 过往的王贤不可能做不到。但在他掌控着女天子的过去, 宫中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大小响动,谣言却能在第一时间就流传出去,搞得满城风雨、甚嚣尘上。为什么?答案只可能有一个——王贤是故意的。

他需要利用这些谣言, 来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不会去横加干涉,哪怕他明知道这些来自外界的流言蜚语会加重天子的压力与病情。甚至他有可能会觉得天子只有维持这般的敏感脆弱, 才会一直以他为依靠。

长此以往,一般人确实会有被养废的可能, 或者因为患上斯德哥尔摩症, 而产生爱上了对方的错觉。

但天子不是一般人,她和祁和一样, 在某些时候总是特别头生反骨。

她可以很温柔,同时也可以很刚烈。

至少,她从来都不甘心给王贤当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小宠物。

她就是她,她是个人!

这点上, 如果樊夫人能够有幸与天子交心,想必她们会很能说到一起去。可惜了, 因为王贤与司徒老将军的对立关系,她俩还是无形中失去了一些什么。

樊夫人与女天子的命运相似又不同。

好比此时此刻,樊夫人也正在因为家人而发愁。愁的不是像发生在无为殿内那样的家国天下,只是家长里短。但对樊夫人来说,那同样重要且致命。

故事还要从樊夫人和离说起。

樊夫人与司徒老将军和离的事情,也算是雍畿城内最近一段不大不小但足够引起关注的事情了。主要是涉及其中的人都太过位高权重,两个将军,一个异姓王,还有女天子亲自下旨,连雍畿府尹在这些头衔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众人的八卦欲可想而知。

对于樊夫人最终还是与司徒老将军和离成功的这个结果,外界也是褒贬不一。有赞成的,有不赞成的,这些都还只是个人意见,他们怎么想,并不影响樊夫人的生活。

但在不赞成的人里面,还要细分出一种——觉得樊夫人疯了,简直太不识趣的人。好比从始至终站在自己大哥一边,不明白樊夫人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忍忍的姜二夫人。也好比……樊夫人的大哥一家。

和樊大哥一比,姜二夫人都能算得上一句好了,毕竟她只是帮亲不帮理,只是来说和了一下,见樊夫人心意已决,也就罢休了。

樊大哥那是真的把自己当了个人物,一开始还派头极大,只是随便喊了个家仆来叫樊夫人回家,说是要好好教训她。樊夫人直接当她大哥死了,把樊家的来人都拒之门外。然后,樊大哥就变成了自己上门,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说得最多的就是:“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大体?我怎么对得起已逝的阿爹阿娘,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诸如此类。

司徒器之前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他被这个大舅的无耻震惊了,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脱口而出:谁照顾谁,你再给我说一遍?

樊家自樊将军去世后,就因为子孙不成器而逐渐走向了末路。

这些年樊家一直半死不活地勉强还能留在世家圈,则全赖司徒老将军的施舍。这也是樊夫人总觉得自己在丈夫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她已经无数次和她的亲大哥说过了,不要不断地和司徒老将军要钱要房,甚至连官位都能张得开口去要。这些人情不是不要还的,只是由她来还了而已。

但不管是司徒老将军还是她大哥,都只会回给她一句“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自然而然地把最应该有发言权的樊夫人排挤在外。

现在亦然。

樊大哥不想樊夫人和离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不是他觉得婚姻才能使得他的妹妹变得完整,而是觉得他妹妹离婚了,他就没有办法去打秋风了。

樊夫人解决她大哥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为已经接收不到什么上层消息的大哥掰开了揉碎了地解释——司徒老将军已经凉了,他不会再起来了,女天子不可能让他起复。“我劝你最好还是收了这份投机的心思吧。”

樊夫人的本意是让大哥不要钻营,好好回家过日子。

但樊大哥天赋异禀,理解能力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他虽然火速放弃了司徒老将军,但他却并没有就此罢休,没有放弃自己随便依附什么人的人生之道。而继司徒老将军之后,被樊大哥看中要抱大腿的倒霉蛋,正是成为了异姓王的司徒器。

樊大哥倚老卖老,要求司徒器必须照顾他这个舅舅。

对于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赖大哥,樊夫人又气又恼,不愿意让儿子看到他这样的一面,这才把司徒器赶了出去。

樊夫人不想自己大哥再继续骚扰自己的儿子了。

樊夫人本来还想着,等司徒器一走,她大哥就会明白什么叫自讨没趣,也就放弃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她大哥是真的执着。

樊大哥直接拖家带口地每天来王府骚扰。

樊夫人可以不管已经给她添了无数麻烦的大哥,却不能不管大哥的孩子,大哥家的几个侄子侄女都是被樊夫人真心疼爱着的。他们有些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大人之间的事情。有些已经大了,知道羞了,被自家阿爹气哭了数次,不断试图劝阿爹回家,不要再来添麻烦了。

但是,没有用的,有些人就像是天生软骨头,好赖话都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想要自己想要的。

樊大哥像是吃准了樊夫人,一个劲儿地说:“看看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你不管我,我活该,但你不能不管孩子吧?”

总之,司徒器的王府这一段时间真的是乌烟瘴气的。

司徒品也被转移到了陈神医那里,专心治疗,虽然他能站起来了,但离复健成功还有一段时间。“复健”这个词,陈神医还是从祁和口中知道的。

但真正让樊夫人感觉到问题严重的家庭危机,却并不是这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她大哥这些年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侄子侄女樊夫人也都自有安排,只是最近还要委屈儿子少安毋躁两天。总之,这些都不叫事儿。

真正的麻烦,是在孩子们进入王府之后引起的。

小孩子是很难控制的,哪怕再有家教,一旦他们熟了,玩疯了,就会像小猫一样,开始翻江倒海,占山为王。

司徒器的房间就不幸成为了被殃及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