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逽,我们去九龙寺。”

梅迦逽微微一笑,问道,“去那干嘛?”

“去问问闲空大师到底怎么回事。”

梅迦逽摇摇头,“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难道你不想找他问个明白吗?”

“问明白什么?”

涅槃一口气堵在胸口,看了梅迦逽好一会儿,负气将头转到一旁,看着马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涅槃,我想吃东街的桂花糕,我们过去吧。”

涅槃没好气道,“不去,府里有,外面的不干净。”

凤凰看了看涅槃,又看看梅迦逽,坐到梅迦逽身边,低声道,“小姐,信他。”

“嗯。”

马车慢慢行走,赌气的涅槃总算将头转了过来,看着梅迦逽和凤凰,“谣传!知道什么是谣传吗?!谣传就是东淩打井挖到一块人骨,到了北齐那,可能就成了东淩打井挖出一个活人。现在你们选择相信闲空大师,难道就没想过空穴来风?如果他与左莺莺真没点儿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凤凰轻声道,“左莺莺爱慕闲空大师。”

“是啊,你没见过左莺莺都知道她爱慕闲空大师了,那迦逽呢?迦逽就不喜欢他吗?”涅槃气道,“为什么与他传婚讯的不是迦逽?”

“涅槃。”

梅迦逽的脸颊逐渐红了起来。

“你喜欢他,不是吗?”涅槃从车窗边坐到梅迦逽的身边,望着她,询问道,“如果他和左莺莺在一起,你会难过吗?”

“他出家了。”

“是,他是出家了,但他还可以还俗。”

凤凰在一旁说道,“闲空大师不会为了左莺莺还俗的。”

涅槃丽眉高挑,“你是他?”

“我……”

“不然你怎么知道。”

梅迦逽伸手抓住涅槃的手,“涅槃,我知道你在替我着急,但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询问他什么。”

她与他,什么关系都不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谁说你们没关系!”

涅槃火气有点儿窜上头了,“如果他对你没意思,干嘛送你南国红豆?”

梅迦逽一下语结!

凤凰惊讶的看着梅迦逽,小姐脖子上的那颗相思子是……闲王爷送的?!

“迦逽,你喜欢他,我和凤凰看得出,就算他是男人反应迟钝了点,难道还能白痴到不知红豆的涵义?”涅槃越想越气,捏着梅迦逽的手,愤愤道,“你们的关系这样不清不楚,不行!哎,有了!”

涅槃眼中发光,“迦逽,趁此机会,我们去九龙寺问个明白。”

“怎么问?”

“就问他和左莺莺是怎么回事。”

梅迦逽摇头。

“凭他送你的红豆,问左莺莺的事,足够资格。”

梅迦逽的神情黯淡下去,“这红豆,他说是当文韬那颗赔我的。”

涅槃惊讶不已,“他这么说时,你也接?”

梅迦逽哪里会告诉涅槃,脖子上的红豆她根本没有不接受的可能,是他亲手为她戴上去的,且当时还是在……床上。

“涅槃,我想过几天,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看着梅迦逽平静的脸庞,涅槃却高兴不起来,迦逽,你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洒脱吗?如果几天后,情况更严重,你怎么办?

正文 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万载,承你三世的不醉 53

九龙寺,听琴阁前的十二里紫竹林中。

风吹林动琴声动,风歇林停琴声停。四下,一片静寂。

“还没听够?”

团坐在竹枝下的东方闲声音奇小,好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可话中的笃定却又让人毫不怀疑竹林某处藏有人。

“身边三寸处有条竹叶青。”

说着话,东方闲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抹深蓝色的影子从他身后的竹尖上飘然而下,一条米长的青色大蛇被扔到了他的脚边,东方潜拍拍手,笑道,“晚上吃蛇羹。”

“送你。”

东方潜看了眼地上被他一指断了七寸的青蛇,“你养的?”

东方闲沉默。

“哟,早说嘛,早说本王就手下留情了。”

东方潜走到东方闲的身边,随着他的步子慢慢朝紫林深处走去,一白一篮低声交谈着。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左相的?”

“没。”

东方潜勾勾嘴角,“这话先前本王兴许信,现在可不信,什么都没有的话,左莺莺能跑你屋前叫你还俗?左权晋能在皇上面前求赐婚你和他女儿?而且……左相来找你了吧?”

“嗯。”

“小七七,关于你和左莺莺的爱情故事现在可是满京城都在传啊。”东方潜幸灾乐祸道,“谣传的版本多得可以让评书楼一月不写新段子了,哈哈……”

“笑小声点,吓到它了。”

东方潜撇眸看去,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在不远的地方被他的笑声吓得直窜。

唧~!

眼看就要钻进洞口的小白兔惊叫了一声,白绒绒的身子像一团棉花球飞进东方闲对它张开的五指中。

东方闲将被他吸进掌中的小白兔抱进臂弯,一下又一下捋着它的背脊,继续慢慢朝前走。

东方潜忍不住摇头发笑,“你倒还有心思宠这小畜生,不关心关心她的情况?”

“她怎么了?”

“你和左莺莺传得沸沸扬扬,就不怕她想岔?”

“她不会。”

“这么信她?”

东方闲望着见不到头的竹林,惑人心的男性磁质嗓音带着一股轻灵的感觉,字字穿入竹桠,“世间红颜万万千,她定是那个最明慧的。”

“呵呵……”东方潜笑,“本王还等着她跑来质问你的好戏呢。”

“她不会来。”

“担心被他发现?”

东方闲低头看着胸前的白兔,似乎是和小兔子说,又好像是和身边的东方潜说,他说,“如果她想来,绝对不会让他发现。”

“哟,看不出嘛,你们的感情到了这种程度了?”

“不是我与她的感情,而是……”东方闲停顿了一下,说道,“左莺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那可未必,一个是左相千金,一个是右相府四小姐,论家世,两人可不差。”东方潜随意扯下一片紫竹叶拿在手中把玩,“小迦逽可不像会端着自己辅国大将军名号摆架子的人。”

“与这些无关。”

“哈哈……你想说左莺莺没她聪明。”

东方闲嘴角勾起一个细细的弧度,“你和她比都得输。”

“哎,这么看不起本王?!”

“去试试。”

“好,本王今儿回去找小迦逽杀杀棋。”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竹林里的绿竹越来越密集,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有人穿梭在其中,暖风吹来,过不了几层竹叶便成了凉意袭人的清风,拂在人面上,格外舒服。

“左相素来支持长公主,这次怎么……”

“并权。”

东方潜细细一想,“左权晋打算把你当成救命稻草?”

“经这事,他看到自己与梅家的差距,当然会防范将来再出什么事。”

“长公主势头不错,他一心两用,呵呵……”东方潜冷笑,“若给东方渟知道,保不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会让东方渟怀疑他,他女儿就是最好的挡箭牌。而且,东方渟还需要他的支持,两人铁定不会翻脸,”

东方潜完全明白过来,“老狐狸!”

“不过,你远离朝政,他竟敢在你身上押注,倒也有些胆量。”

“我不过是他保守的防御棋子,若有一天皇上再动他,他必定用我来博取皇上的心软。东方渟是他进取的进攻棋,送她上位,他就是第一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哈哈……”

东方潜笑得差点岔气。

“哈哈……左权晋想用你博二皇兄的怜惜?哈哈……小七七,不是我说,就看这点,左权晋父女差梅仁杰父女可不是点吧点儿啊。”

东方闲抓起小白兔的长耳朵,举到脸前,用手指逗着它,似乎想到什么事,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左权晋和梅仁杰拼智谋,无伯仲之分,唯一差别在——贪!”

左权晋贪权,梅仁杰不贪。

“局外人看事永远比局内人看得透。”东方潜叹息道,“梅仁杰就是看得明白才不参与太子恪和长公主争权之事,更不会沾惹到你我。”

梅家……

东方闲慢慢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将臂弯里的小兔放到地上,看着它张头望脑的查探周围的情况,小心翼翼,最后确定没有危险了,飞快的蹬腿跑开。

“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那一年,那一役,那一夜,就注定她无法跑出他的棋局。

“小七。”

一袭蓝袍的东方潜脸上有着难寻的认真。

东方闲站起身子,看着东方潜,两人对视许久许久,东方潜没说下半句,东方闲亦不问。

几声鸟儿扑翅的声音传来,东方闲说道,“我回去了。”

东方潜随东方闲朝回走,问他,“要不要借左权晋这事还俗?”

“还早。”

走了一小段路,东方潜止步,纵身飞入高空,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靠强大内力才能发出的暗语传进东方闲耳膜。

“别伤她!”

东方闲俊雅的身姿行走在林间,神情平静,偶有交错的竹枝勾起他的衣袂,翩翩然尽显随意潇洒。

几日之后,京城里关于东方闲与左莺莺即将结婚的传言愈发厉害,严重得一向寡言少语的凤凰都有些微词了。

“子袖,你去东街买点今儿新做的桂花糕回府。”

“是,凤凰姐。”

正在院子里练武的涅槃收了招式,问凤凰道,“怎么不亲自去?”

“没时间。”

涅槃将佩剑入鞘,朝门外走去,“我去。”

梅迦逽想吃的东西,若是需要从外面买进,都是凤凰和涅槃亲自过手,其他人,不放心。

涅槃回来才知道凤凰为什么不想去买,实在太……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涅槃气呼呼道,“真是没完没了。”

梅迦逽吃着桂花糕,笑出声,“什么东西没完没了把你气成这样?”

“还能有谁,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