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棋德手中的长鞭顿时像一条黑色长蛇游了出去,超乎想象的长度一直伸到涅槃的身边,涅槃抓住长鞭的尾端,德叔用力一拉,她的身影飞快从侍卫中跃出,稳稳的落在了凤凰身边早备好的骏马上。

“驾!”

“驾!”

“驾!”

白色马车与两匹枣红色大马即刻跑了起来。车后,几百个百姓装扮的将士们快速跟着。临近城门时,涅槃和凤凰分驰在马车的左右两边,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城外接到响箭信号的二百名将士已经换上了战服,骑上战马。见到梅迦逽标志性的白色马车出现在城门口,各人身下的战马开始提动马蹄。

“驾!”

涅槃拉着缰绳,见到东淩的士兵,心中一喜,谁安排的?

思摩领着人追出城外,见几百人护着梅迦逽远去,气愤却不禁钦佩,当真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女子啊。

出多罗山城十里外,梅迦逽对着驾车的靳棋德说道,“德叔,慢些吧。”

“是,小姐。”

不知道东方闲到底伤得多重,德叔抱他进马车时将他放在座位上,梅迦逽上了车后让德叔将东方闲抱着平放到车底面,身下垫着锦被,她则在马车跑起来后躺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身子,不让他晃动得太厉害。

整个队伍的速度开始慢下来,马车里的颠簸感很快降低。

梅迦逽坐起身子,轻声问东方闲,“七郎,哪儿疼吗?”

东方闲虚弱着声音,“哪儿都疼。”

毫无修饰的四个字,比任何一句撒娇的话都能触动梅迦逽的心,他不掩藏伤痛,她更是藏不住心中的疼惜和不舍。

梅迦逽连忙躺下,抱着东方闲,“这样呢?”

“疼。”

“德叔,到下一个镇集,买几铺最好的锦被。”

“是,小姐。”

实在无法帮东方闲减轻痛苦的梅迦逽只得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心。

“七郎,过会儿就不这么疼了。”

到了多罗山城外的第一个小镇,涅槃和德叔一起买了六铺锦被,四张垫在了马车底面上,两张留着给梅迦逽和东方闲盖身用。

果然,马车再行起来,东方闲不再那么痛苦。

涅槃买锦被时,经过买点心的店面儿,给梅迦逽买了几份小点心,希望她在马车里能分散点儿注意力,不要老想东方闲。说实话,他们三人知道闲王爷重伤,却没一人想到,他竟会伤得这般重。手臂上,胸口,背部、腿上,不能行走不能挥臂,尤其心口,伤在那个位置竟还能留他一口气到现在,确实不易,她真怕他下一口气不来,没了。

“逽儿……”

正文 绝色,踏戈九华争天下;琴弦,拨尽九天爱无言 13

(“逽儿……”)

听到东方闲叫她,梅迦逽连忙俯下腰身凑近他,“七郎,我在。”

“我想坐会儿。”

“好。”

担心靠在马车上太硬,梅迦逽扶起东方闲,坐到他的背后,将他轻轻抱入怀中,低声问他,“是不是躺得太久了?”

“嗯。”

久不活动对人体淤血活络确是影响不小,梅迦逽双手放到东方闲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

“若是疼,便对我说。”

“嗯。”

梅迦逽的白色马车在凤凰、涅槃的护卫下走出小镇,见到他们的身影,镇外藏身的东淩将士走了过去,将马车围在中间,一队人向东淩北齐边境赶去。

没有得到梅迦逽的指示,德叔驾车走的很慢,一群人完全不像是从多罗山城救人疾奔出来的模样,悠悠闲闲的速度倒像是哪个富贵达官游山玩水,涅槃看着周围山清水秀,朝走在马车左边的凤凰笑了笑。

“迦逽。”

涅槃勒马慢了两步,走在马车窗边,向里面的梅迦逽问道,“我们这速度,不怕思摩派人追来?”

“他不敢。”

马车里的梅迦逽捏完东方闲的肩膀后,转向他的左臂,纤细的手指力度适中的揉着,低头凑到他耳边,“疼么?”

“还可重些。”

“嗯。”

涅槃在车外问,“为什么不敢?这可是北齐的地盘。”

“他请我去北齐皇宫已是动机不纯,若再派兵追我们,岂不是公然与东淩撕破脸皮吗?”梅迦逽笑了下,“北齐陛下现在还没胆子和东淩打。”

凤凰在左边提出不同的意见,“小姐,未必。”

北齐陛下颉利轲若是有些胆识,派大军截住他们,有梅迦逽在手里,他未必就不能要挟成功。东淩没了她这个辅国大将军,很多战役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失去她,东淩的战斗力会被削弱很多。哪怕贞康帝不受威胁,最坏的结果就是杀了她,然后与东淩决一死战,那时,西楚和南晋说不定还会从西线和南线同时出兵,东淩三面受敌,被灭国都不一定。

听到凤凰的话,梅迦逽微微一笑,她心里想的,她都知道。只不过,她这个四品侍卫想到的问题,难道贞康帝和北齐颉利轲就没有想到吗?对她这次亲赴北齐多罗山城救人,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她对七郎的感情。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除了她,再无人可将他活着带回东淩,她是那个唯一,就算她派凤凰和涅槃双双出手都不行,差了她,他就无法回帝京。

因为——

只要她亲自接他,贞康帝必会料到北齐颉利轲会趁此机会拦截她,而那个有着一统四国野心的贞康帝现在还不能失去她,在得知她赶赴北齐的一刻,他必定会让归宗天在北线做好迎敌救将的准备。若非贞康帝知道她决心已定,岂容那五百人全部潜伏到多罗山城,他大可在两百人时下旨不出剩下的三百人,让她寡不敌众被北齐拿住。从她出城见到五百人无一误差时,她就知道,贞康帝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她料得不错,现在东淩北齐边境的东淩将士早已拔箭张弩的待令了。有她在,贞康帝必然出兵。思摩不傻,见到穿着战服骑着战马的东淩将士,定然知道东淩做了准备,若真正交锋起来,守卫她的五百人足够撑到援军到来。她不死,灭的,就是北齐。

但是,她这次若不赶来,即便是御医尽力救治七郎,在他们回程的路上,有着歹心的人也必然会对他出手。一个无权无势危在旦夕的重伤王爷又能得到几个人拼命护佑?

贞康帝,这次,我定要借你的大军将他安全带回帝京!谁都不能再伤他丝毫!

东方闲靠在梅迦逽怀里,揶揄她,“真不怕追兵赶来?”

“不会有的。”

颉利轲定是想抓住她,但这次,她要把贞康帝先前给她的担心还给他。

“万一呢?”

梅迦逽笑,“那是贞康帝该想的问题。”

跟他在一起,就算被颉利轲抓住也没事。何况,她怎么可能让北齐陛下劫了他们。若真来追兵,她护着他绕远路走,来一个一年半载不回帝京,够帝京那些人急的。

“德叔。”

“小姐,有什么吩咐?”

“离开官道,捡山明水清的地方走。”

德叔愣了下,“是,小姐。”

没多久,梅迦逽一行人全部从官道上没了影儿,大队人愈走气氛愈轻松了。

涅槃看了看马车,骑马到凤凰身边,“干嘛呢,真当游山玩水啊?”

“呵……”

凤凰笑道,“避开,御医。”

涅槃顿悟,是了,贞康帝派了御医来救闲王爷,走官道,必然相遇。

车内,东方闲闭眼靠在梅迦逽肩上,原本酸酸的脖子和手臂被她捏得舒服极了,身下铺了五床锦被,加之马车又行得缓慢,平稳的感觉竟不觉是在马车里。

梅迦逽捏完东方闲两条手臂,刚停手搂住他,有人不乐意了。

“背。”

梅迦逽一怔,呃,背也要揉?

既是他要,梅迦逽便不多言的将东方闲扶起,哪知,她还没动作,他就又靠回了她的怀中,只是略微的侧了身子。

“这样揉?”

那多不方便啊。

“嗯。”

东方闲倒是完全不管梅迦逽是不是不好展手,“背好酸。”

“给你揉重点儿。”

梅迦逽也知道,长时间躺着,他的背脊肯定不舒服。

隔着衣裳,梅迦逽揉了好一会儿,东方闲还喊酸,她怕捏痛他,下手也不敢太重,想了想……

梅迦逽摸索着寻到东方闲腰带,将他的腰带解开,剥掉锦服,一只手搂着他,另只手从他单衣底下钻了进去,掌心贴着他背部的肌肤一寸一寸揉摁着。

“好点儿么?”

东方闲满意的发出一个单音,“嗯……”

手心传来的东方闲体温让梅迦逽禁不住脸颊发红,和他在北齐都尉府同床而眠的几晚,也曾上半身毫无隔阂的碰到过他的身躯,但那时他浑身冰凉,她整颗心都在担心着他,也不觉有什么羞赧。现在却总有些心不在焉,无法集中注意力,掌下的身躯精实而温暖,丝丝肌理都在告诉她,她正抚摸的人是一名男子。现在的马车,是她最美的天堂。

“你热?”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发烫的耳根,嗓音轻清,别有种勾人心扉的感觉。

“没。”梅迦逽否认。

东方闲又道,“你脸好红。”

梅迦逽语结,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涅槃说过的话,这破孩子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我给你吹吹。”

东方闲还真像模像样的用嘴向梅迦逽脸上吹风。

得,这下,梅迦逽的脸更红了。

“我不热,七郎别吹了。”

“撒谎,比之前还红。”

梅迦逽实在怄,你这破孩子是非得揪出真相才罢休吧!

将手从东方闲单衣里抽了出来,梅迦逽松口气,说道,“过会就不红了。”

“哦。”

过了会儿,东方闲冷不丁来了句,“前面。”

呃?

梅迦逽糊涂,什么前面?

“前面还没揉。”

东方闲小声咕哝,“不自觉……”

梅迦逽像个被先生责备的学生半个字都辩不出,得,她的错。扯开东方闲单衣的系带,小心翼翼的揉着他的右胸,生怕碰到了他左心口的剑伤,过了会儿,温热的手心慢慢向他的肚腹走去。

“嗯~”

梅迦逽的小手游揉在东方闲的肚处,舒服得他轻轻喟然出声。

听到耳边的轻轻舒叹声,梅迦逽忍不住低笑,“呵……”还真是个王爷……

发现东方闲很喜欢她摸他肚子,梅迦逽愈发用心的揉着,让她意外的是,这几年他在听琴阁诵经抚琴,虽说有些防身的功夫,但和真正习武的人比,他那三两下完全算不得什么,就是一个常常吃斋念佛的人,肚腹却结实得很,完全不像一个文弱秀雅男子的身子。

摸着揉着,梅迦逽突然想到了辅国将军府的‘小七七’,那只只让她抱的小兔子,不管它蹦跶得多欢乐,只要她抚摸它,立即会乖顺的伏在她怀中,就像此刻的他,静静靠着,均匀的呼吸。

呃?!

梅迦逽注意力一下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右胸上,他、他……在干嘛?

东方闲修长的手指在梅迦逽微微起伏的右胸上一下一下抚着,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发觉她的手停下来,掀眼看着她,疑惑道,“嗯?”

“七郎你……在干嘛?”

“你这脏了。”

哦……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做出这般无理的举动。

“没事。”

梅迦逽不以为意,东方闲却似乎很不满她衣裳脏了,一下一下继续擦着,终于……

“七郎,没有关系的。”

梅迦逽从东方闲衣下抽出手,抓住一直在她胸前‘爱干净’的手掌,“脏了洗洗就好。”

要不是他,这只手,她早就……

将东方闲的手轻轻放下,梅迦逽继续帮他活络前胸的血液,可没过一会儿,她的胸又被‘偷袭’了。

梅迦逽耐着性子再次握住东方闲的手,可她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软软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