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瘾(高干) 作者:彼岸妃花

文案

他半解着衬衫躺在床上,那白皙的锁骨裸 露在外,不用刻意卖弄风情,却更来的诱人,这幅美男卧榻的画面,让我忍不住调笑说:“你这可是要勾引我呢?”

他轻咳了一下,连日来被病魔折磨的很是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桃花一般的粉晕,那双墨色的眸子看着我,却也不恼:“你说是,便是了。”

“人家小倌都是欲擒故纵,半推半就。你如此主动承认,倒叫我没了成就感。让我这个照顾你这么久的恩人这么不满意,你这可不行啊。”我故作生气的说着,手下却在帮他把被子盖好,虽然有点舍不得,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裸 露的春光遮好。

他浅浅的笑了,即便是还挂着几分未退的病容,却也是那般好看:“这倒是我对不住恩人了。”

我坐到他的旁边笑着说,

“我不要做你的恩人,我要做你的恩客。”

姻缘

世间有种东西叫做姻缘,俗气一点也可以说是桃花。我曾经觉得自己被月老看中是从我爬上桃花树的那一瞬间,但后来回想了一下,好像又不像是这么回事,顶多算是月老走了眼,而我又太当真的顺杆子爬了。

有的时候人都是喜欢犯傻的,就像当初的我,以为一个拥抱就是爱情了。

19岁那年我满身伤痕的从武馆回来,但我是庆幸的。就像姐姐说的,人可以一时犯糊涂,但不能一辈子犯傻。

后来的时候,我也时常在想,武馆里桃树那么多,我干嘛非要在一棵桃树上吊死呢。但纵使是我再怎么想不明白,我也没机会回头去问问那几棵桃树有哪棵还尚且对我有那么一丁点非分之想了。

多年没有桃花光顾的我,垂死挣扎很久后,还是被母亲支使来相亲了。其实对于相亲我觉得,不如抛绣球来的热闹,也不如摆擂台来的有趣。可惜我生的晚些,不然在古代,我完全可以随便挑一种,来决定自己的长期同居密友。

被姐姐折腾了一早上,各种化妆品都往我的脸擦,看着那么多刷子,修眉刀一大堆堪比手术工具的东西,我第一次觉得化妆业果然很深奥。实在有种一入妆界深似海,从此真容无人知的感叹。

姐姐化了半天,我几乎是要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之间都是温婉,白皙的肤色带着淡淡的粉晕,犹如少女含羞带怯。朱唇含丹,笑靥如花。端看我这模样活像是个林黛玉转世,大概没有人能想到我曾经是个弃文从武的野丫头。

就连平日里喜欢毒舌我的大哥看到我这副模样也颇为感慨的说:“咱家末儿打扮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大家闺秀啊。”然后我就恍若觉得,原来这些年我在大哥眼里都是不像样子的…

我是提前去了相亲的咖啡厅,但到了咖啡厅坐下以后,我突然想要把脸上的东西都洗掉,毕竟我要找的是长期同居密友,我总不能天天装成这副良善的模样欺骗消费者吧?我打算去卫生间把这副“整容后”的模样洗掉,但是又怕相亲对象来了找不到我。

这个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刚好看到窗外我家从前保姆的女儿,平日里素来跟她关系也还可以,便唤她进来帮个忙。她很是爽快,不过是要了我那件所谓香奈儿的外套作为报酬。那衣服我倒不是特别喜欢,所以没多想,便答应了。

谁料到再回来,却是成全了她的姻缘。她对我说对不住我,我倒也没生气,左右我这些年虽然自己桃花是没开过,倒是成全不少痴男怨女。想来其实我也算半个月老,但究竟为什么我这半个月老只能拉扯别人姻缘,而对自己姻缘束手无策,我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这场相亲与我无关了,我倒也乐的自在提前退场了。

我从便利店走出来,刚打算把手里的面包拿出来安慰一下我可怜的肚子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瞬间窜到了我的面前,不是很大,而是一小团,类似小棉花团一样的小东西,乐颠颠的就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手上的塑料袋瞬间掉落在地上,其实离开武馆以后,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能把它带走…

我不会认不出它的,即使是和别的小狗比起来,它并没有太多的特别的地方,只是小耳朵后面有两个小小的很不显眼的黑色斑点,我却每每都能清楚的找到。

它是我去武馆以后,白尘送过我的唯一一件礼物,我还能清晰的记起当时白尘笑的和煦,站在阳光下,那微长的发丝被照射的发出淡淡的栗色,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怀里抱着这只很小很小的小家伙的样子,形成一幅很温暖的画面,让我本就乱作一团的心,更加深入的陷了进去。

如今想来,却觉得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了。4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只小狗,也从一开始连路都走的摇摇晃晃,变成了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了呢,看来白尘是没有亏待它呢。想到仅仅是一只小狗,他都可以这样精心的养大,却舍不得分下一丝的怜惜给我,我的心不禁还是有些微微酸楚…

我抬起头,脑海里面,甚至开始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以及我们如今再次相遇要说的话,却实在想不出我们之间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朋友好像不算是,敌人又算不上。

想了半天,我才恍然自己现在和当年一样,看起来很精明的一个人,一碰到他,便异常的傻。别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说那时候的那一头短发和现如今的长发飘逸比起来,他也不可能认出我了。更何况…我从前的模样怕是他都记不得多少了,最多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在武馆里,曾有那么个不自量力的傻丫头,成天自作聪明的缠着他罢了。回想起来,却也是于他而言极不愉快的一段回忆。

犹豫着,犹豫着…终究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寻狗的人出现。我不由的为自己心底那侥幸的期待觉得一阵好笑,还没有学乖呢,还在想着他呢,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忘不了。

本来沉淀下来的记忆,又翻滚着想要涌上脑海…

怀里的小东西似乎感受到了我起伏不定的心情,不安的动弹了两下,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汤圆,乖宝宝,妈妈带你回家去。”

汤圆这个名字是我后来给小东西取得,我本来是想去问问白尘,这小东西的名字,或者跟白尘商量一下的。但是因为白尘并没有什么时间再管它了,甚至说把它送给我之后,它就真真正正归我了。连看,也没再来看,看到我抱着狗靠近,都会有些厌恶的皱眉。我当时只是沉浸于它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却没有觉悟出他已经对小汤圆的厌恶,现在想来原来他是厌恶沾染了我的气息的小汤圆了。

我向四周看了看,最后确定了没有人会来,决定抱着小汤圆回家。左右这小汤圆也是我的狗,就算今天白尘真的出来理论,我也是占了八分理的。这么安慰自己一番后,完全心安理得的抱着软软肉肉的小汤圆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像是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说,你在看一本小说,看到最后你心满意足的打算看结局了,结果最后却出现四个大字未完待续,可想而知的纠结。

就像我以为18岁那场梦,已经在岁月里变得模糊了,最终梦里面的那些面孔,那些是是非非最终也会渐渐被时间的洪流吞噬。

然而,上帝委实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老头儿。

一直停靠在我站着的超市门口的那辆兰博基尼里面竟然是有人的。当我已经乐颠颠的离开后,那车上下来的男子优雅的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妖艳而狭长的凤眼,向着我抱狗离开的方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了很久,还是开文了,也许会不讨喜,但还是期待有人会喜欢,如果有人看,记得撒花留言哦~

青梅竹马

我抱着小汤圆回去的路上正碰上许良成。迎面看他急匆匆就往前边咖啡馆的方向跑,愣是一副没看到我的样子,我心下立刻不满意了,我虽然说不上长得多倾国倾城,但也不至于你丫的就把我当空气过了吧?

许良成算是我稀里哗啦岁月里的青梅竹马。不过,对于我们这跨越男女的革命感情来说,我还说不清他到底是算我的青梅还是算是我的竹马。在一起鬼混时间长了,性别什么的也就不清不白了,用句时尚点,现在比较流行的词来说呢,应该就叫做‘基友’吧。直白一点说呢,那就是我拿他当闺蜜,他拿我当哥们。

如今他公然这么忽略我,我自是不高兴的,遂即我就凭着那几年难得下苦功练习的那点功夫,上去一脚把许良成绊了个踉跄。许良成刚想说什么,回头看到是我,那比女人还漂亮的柳眉皱起,

“柳诗悦,你怎么在这儿?”

我抱着小汤圆老神在在的说,

“你急着投胎去啊,见到姐姐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虽然我和许良成的革命友谊很深厚,不过却是建立在一定的不平等之上的。比如我从小的兴趣有很多。但是,能坚持下来的却不多,唯一坚持下来的,怕只有一个…欺负许良成。

当年小的时候,我就用我那仅仅比许良成大2天的生日强迫了许良成叫我姐姐,而且一叫就叫到14岁,后来因为我中途去了武馆,失去了继续欺负□他的机会了。所以几年后,我再回来,这厮任凭我怎么软硬皆施,也不肯叫我姐姐了。但是呢,欺负许良成这一良好兴趣,一直继续保持了下来。

“你,不是去相亲去了吗?”他那酒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的位置带着些细细的汗,那张白皙的脸上带着些红晕,为他本就有些阴柔的面上又多了几分粉嫩,也不怪我总觉得他越发的有向着‘小受’方向一去不复返的势头。

“相亲神马都是浮云,倒是你还没回答我呢,这是干嘛去啊?媳妇儿跟人跑了,还是孩子被狼叼去了?”我没安好心的说着,显然我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自然是没给许良成想什么好事儿安排上去。

“我说柳诗悦,你嘴巴积点德成吗?成天怎么就不能想我点好呀!我以后找不着媳妇儿,你负责啊?”他说的倒是没带几分认真。我这儿却一口唾沫差点噎死。

也是,调戏了许良成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丫的提到了这么重点而沉重的问题…负责任。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路上随便扔个纸,要交罚款;闯红灯,还得接罚单呢。这么想想我白白欺负许良成这么多年,这要是需要上税,那我绝对可以倾家荡产去街头要饭了。

如今许良成这句话一说,我倒还真是顿悟了出点什么,比如…许良成其实是个男的,只不过这些年被我擅自的同化了。而以后呢,许良成需要一个女人,而且需要结婚。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我这半个月老也是任重而道远的,偶尔也应该给身边这个受我多年欺负的人一点福利不是?

我想明白了以后,拍了拍许良成的肩膀,

“放心吧,你的婚事姐姐我承包了,说吧,喜欢什么模样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姐姐也给你挖出来!”

“你要盗墓啊…”

许良成用那双桃花眼看了我一眼。不,确切的来说是用那哀怨的小眼神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心里这个火啊,瞬间窜的二尺高,好不容易我想干这么一次好事,你丫的还这么不识好歹的摆出这副德行来,

“许良成,你丫的找揍啊,瞪什么眼,小心姐姐我把你眼睛抠出来!”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你是谁姐姐啊。”许良成用182的个子不屑的俯视我161的身高。

要说还真不止是女大十八变,这男的大了也是要变一变的,就像许良成…长大了的许良成确实是没有小时候听话好糊弄了,要知道,这要是小时候,我要是说个不字,这小子都能吓的半天不敢说话。现在可好了,别说我吓唬他了,就算我真动手,这厮那就是宁死不屈好同志。放在抗日期间,那绝对好汉啊。这种良好的精神品质,在他小的时候,我就没发现过。

“好,好,不认识我是吧?那咱们就拜拜,下次路上别跟我打招呼,咱俩不熟。”我抱着汤圆转身就要走,心里却在默默数数,3,2,1。一秒不差衣袖被拉住了。我心底有点得逞了的小小的窃喜。

这个习惯其实是源于我们小时候。那个时候天清水蓝,两小无猜…好吧,其实就是一个疯丫头带着个清秀小子到处窜的日子。许良成总是被我带着到处跑,用我姐姐的话说,我们俩其实性别都生错了,我应该是男孩,他应该是女孩。

那个时候,我们一玩起来常常是到晚上,而晚上的时候,我总是说很多鬼故事,让许良成害怕黑不敢回家。于是,总是我先把他送回家,然后我自己再回家。所以每次我和他闹别扭,他不按照我的话做,我就利用这点威胁他说3个数,要是他不拉住我,我晚上就把他扔在那儿让他被妖怪吃掉,再也不理他。而每一次,他都会很准时的抓住我的衣袖。渐渐的,这就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我倒是挺乐的其中的,总算我们之间还维持着一些旧的传统,我还是有一些可以让许良成认输的办法,无关乎是不是耍赖皮,至少我从来不承认我是耍赖皮那个…

“我饿了。”我转过身,本来打算好好的让他给我道歉,最好是十跪九拜,就算没有十跪九拜,怎么着也得来个90度的鞠躬不是?结果,他却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营养的话,实在是让我很是没有成就感,果然朽木不可雕琢呀。

我把手中装着面包的塑料袋往身后拿了拿,我就知道他对我这塑料袋里的面包没安好心,图谋不轨!

怀里一空,我抬头一看,小汤圆正在许良成怀里无辜的眨着大眼睛看着我,许良成很无良抱着小汤圆,挑衅似的对着我挑眉,

“你不给我面包,我就把这狗拿去狗肉馆去。”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正所谓,面包诚可贵,汤圆价更高。抱着小汤圆,我和许良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你在家没吃饭?”

正在啃面包的许良成顿了一下,

“嗯。”

看许良成这副反应,我大概也能猜出点什么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互相习惯什么的想不了解都难。

“又跟你家阎王干起来了?”许良成和他爸爸一直是不对盘的,再加上他爸爸一直一副凶相,所以小的时候我们就背地里一直管他爸爸叫阎王,但其实他爸爸对我们不坏,至少要比我那个长得一脸和善,但是背后下毒手的老爸要强得多。长大后我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骑白马不一定是王子,他有可能是唐僧。而笑意盈盈的不一定是好人,比如我爸爸。

许良成把吃到一半的面包放了下来,转过头那眸子的颜色深了几分看向我,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笑呵呵的说,

“甭装了,这么多年了,你抬抬头,我都知道你眼里看见的是飞机还是飞鸟。”

“呵…”他冷笑一声,好像是很不赞同我的回答,不过,却没能影响我的心情,我抱着失而复得的小汤圆逗着玩。许良成见我不说话,转过头,

“这么难看的狗哪来的?”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心情好,也就不跟许良成计较了,

“什么难看啊,比你好看多了。我手气好啊,一出去就捡到了。”

许良成用他那双桃花眼盯着那狗半天,弄得我都怀疑许良成和这狗会不会有那么一段前世今生的超越种族的爱情了…

“叫什么啊?”他别过头,继续啃面包,顺口问道。

“叫小汤圆,我起的名字怎么样啊?”我带着点炫耀的心思自豪的说。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好。

“嗯,这么圆,挺直接的。附和你没文化的吃货气质。”我本来是想让他夸夸我起的名字可爱,但是…见过没见过这样的,吃着人家给的面包,还不说人家好话。我算是看出这男大十八变的本质了,丫的就是一吃里爬外的东西。

“哼,懂不懂吃人嘴短啊?”我上去一把把我的面包抢回来,没想到那厮的嘴跟过来,就把我手里抢过来的面包给吃完了。吃完还不忘挑衅一笑。

“你丫饿死鬼转世啊?给钱。”我一伸手摆在许良成面前,许良成疑惑的看了看我的手:“什么钱?”

我算是看出来了,吃干磨尽不认账的就是说这厮这种人。

“面包钱啊,6元,算你5块,赶紧的。”

“我没带零钱。刷卡?”他说的一脸认真,我却恨不得撕了他这副装腔作势的德行。有钱了不起啊,生怕我不知道你有卡!

“开车没?送我回去。”本来还愁这么的地方打不到车,反正坐许良成的车不坐白不坐。

“你车呢?怎么陈叔没送你?”坐上了许良成的车,许良成转过头问我。我低头摆弄着怀里的小汤圆,

“又不是多远的路,想着散散步就到了,就没麻烦陈叔。”那几年的锻炼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娇纵的脾气倒是改了不少,至少我不会再去强求。狠狠的爱一次,狠狠的伤一次,也许人都是这么成长的吧。

为老不尊

“怎么突然答应相亲了?”红灯的时候,他停下车,似是漫不经心的问我,那侧脸迎着阳光,轮廓分明的线条和从前的清秀很不同,让我也不禁有些感觉岁月变迁的味道。

“总归是要嫁人的,太后的旨意,我哪敢不从啊?”这么多年了,我任性过,痛过了,哭过了,也就懂得了。爱情终归是个浮夸的东西,若是说那些年我还尚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思,而现下我只能说那些心心念念的东西经过了这么些年的时日,虽然不能说是忘得一干二净,却也像是那细小的沙粒沉淀在那心海的深处,只要没有人再去搅乱心底那潭水,那沙粒便不会再浮现。

“你会那么听阿姨的话?那当初还咋咋呼呼的跑去什么凤华山去…”他说到后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口,绿灯亮了都没有注意到,有些在意的看了看我的脸色。

这4年里,哥哥姐姐们都忌讳着在我面前提起从前的事儿,但是,其实于我而言,当初那一场,说是梦也好,说是经历也罢,钻心的痛其实是要比当时身上的那些伤要痛的多,而经过了那样的痛,最后,再提起来,也不过是那么一次自作多情的青春。

“当初不懂事,现在不是懂事了么。人总是要长大的嘛。”虽然长大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美好…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听到车后面传来喇叭的催促声,一蹙眉,发动了车子。

当初我浑身是伤的呆在医院,醒过来后就一声不吭,等到身体完全好了以后,我不再那么张扬,不再那么任意妄为,甚至是开始做起了从前不爱做的事情,参加宴会,交友应酬。那时候母亲就带着几分心疼的摸着我的头,叫着我的小名说:“阿妩,你突然这样懂事,我不知道该说是欣慰还是心痛,如果你要经历这么多痛,才能长大,那么我宁愿你一直是从前的那个阿妩。”我犹记得当时母亲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的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母亲,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带走了从前在母亲面前任性妄为,活泼张扬的小阿妩,何其的残忍。我想要对母亲说,小阿妩不会离开的,只是,她想要休息一下,只是,她也要长大。但是我并没有开口,因为我知道,母亲她会懂。

距离并不是很远的路,很快就到了。临下车的时候,我像从前一样拍了拍许良成的肩膀:“回去和阎王好好说话,别成天小孩子气的。”

许良成那双凤眼带着几分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还顺带着冷哼一声。没等我再说什么,他的车已经开的没影了。

我抱着怀里的小汤圆,耸耸肩,他还真是小孩子气呢。

回到家里,姐姐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怀里的小汤圆,那一副八卦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让小汤圆把所有真相都交代出来。

“看来有收获啊?”姐姐那八卦的表情还真是和那一脸精致的妆容十分的不配。

我也算配合的点点头:“半路捡到一条狗,也算是没白走一趟了。”我不打算把小汤圆就是从前我在凤华山里养的那条狗的事儿告诉姐姐他们,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误会我对当年的事儿念念不忘。

姐姐皱起柳眉,似乎对我失败而归的消息有些怀疑。“你失败了?不对啊,谁能抵挡我妹妹的魅力啊,除了,除了当初那个不长眼的小子以外。”姐姐顿了一下,接着说着坐到沙发上,许是看我没什么反应:“阿妩,这对付男人呀,要快,准,狠。所谓快呢,就是先要快速的捕获他的心,然后要准确的投其所好,最后呢就要下个狠手,欲擒故纵。”姐姐说的眉飞色舞,看样子完全是把从前父亲给我们讲过的孙子兵法给用上了,当时父亲讲的时候,我就纳闷,这太平盛世的,讲些兵法做什么?如今看来,姐姐这是完全把它运用自如了。

“阿妩回来了?哟,这是哪儿弄来的狗啊,阿妩你这连弄个狗怎么都是母的?”我抬头望去,这满腔不正经调的不是小舅舅又会是谁呢?小舅舅和母亲差了10多岁,今年也就36岁,当年小舅舅不顾家里反对出去学画画,如今又潇潇洒洒回来。不知道是因为是搞艺术的都这样永远不会老,还是他天生就是这么随性。反正我总觉得每次他的背影都是那么洒脱,每次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阻拦。当初我离开去学武的事,全家也只有他是支持的。而临走的时候,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记得回来的路。”

少年时期的我,还不能够理解。但这么多年后,我恍然觉得,原来小舅舅他偶尔也能说出一句那么深奥的话。

我正想着呢,怀里的小汤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小舅舅拐走了,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摇晃着尾巴,还真是个色汤圆。

“阿妩,你这么看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怎么办,咱们在一起可是乱伦啊,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啊!”他说的绘声绘色,那眉眼之间波光流转,他的鼻翼上一个小小的痣若有似无,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俏皮。岁月似乎从来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过什么。不怪阿姐总说小舅舅是天山童姥的弟子。

“世风日下,为老不尊。”阿姐一向看不惯小舅舅,连带着当初我任性去凤华山他同意的事儿,也都一块儿算到了他的头上。

其实就像是我当初我问他违背家里意见,独自出去后不后悔一样。他当时的回答我如今仍然是记忆犹新的,他难得正经的对我说:“不后悔。阿妩,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的意愿做一些件事儿,而我做的事,刚好是家里人都反对罢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自己承担。如果我没做,我会一直想着,会猜测结果,永远都是遗憾。我不想抱着遗憾生活。”

如果今天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会后悔,我也会这么说的,不后悔,至少我不会遗憾。

小舅舅在阿姐那里吃了瘪,挠挠头也不恼,专心的逗着小汤圆,小汤圆也不认生,躺在小舅舅怀里惬意的只打哈欠。

“阿妩,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我要相亲的事儿,我估摸着就算母亲和父亲不说,就凭小舅舅这神通广大的耳朵,也不可能不知道。

“没什么事儿,我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挑选。所以,小舅舅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要说小舅舅也是招蜂引蝶的主儿,至今单身的理由,不外乎就两个,要么他处处留情,要么就是钟情一处了。不过这到底是哪个原因,我就不知道了。眼下我这自身难保的情况呢,也不适合我去探究了。

“连阿妩都欺负我,我好伤心啊!”小舅舅装哭往楼上走。

“哎,你把小汤圆给我留下啊!”我这才恍然他的真正目的,小汤圆连一声呼救的叫声都没有,还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桃色旧梦

晚上的时候,我又梦到了当初第一次去凤华山,那时父亲和母亲带我到凤华山去接表哥回来。我趁着父亲和母亲跟表哥的那个白胡子师父聊天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对那一片开的甚是好看的桃林蠢蠢欲动,只是碍于母亲和父亲在场,我不好造次,不然母亲那几句言语倒是不痛不痒,只是父亲的惩罚,我可是唯恐不及的。于是就这样,我一个人出了屋,那里的屋子很像电视里古装剧的那种小木屋,我到处看着,觉得甚是稀奇,最后凭借着我的不算太好的方向感,还是找到了那片桃花林。在大院里的猴孩子里,爬树我一向是能手,现在眼前这么多的桃树,我又哪有不爬的道理。我一心想着书里说的站得高看得远。于是,抱着树干就往上爬,那树很高,我爬到一半的时候累的就有点没力气了。可是看到头顶那粉色云彩一般的桃花实在可人,还是决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奋力的往上爬,爬到了第一个枝头,我打算在上面歇一会,确定了那个树枝能承受我的重量,我便大胆的坐了上去。那棵树其实也不算特别高,只是以我那还差几个月才到14岁的视角看去就是很高很高了。坐在那第一个树枝上休息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是满意的,心里一阵自豪,想着回去要好好的跟许良成他们说说,咱也是冒过险的人。想着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就想着要继续往上边爬,偏偏这个时候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我差点一个手抖就掉了下去。还好我的胆量还没有那么小,而且我也是思考了一下这桃花的密度,觉得应该不会被父亲发现,于是就静悄悄的躲在桃花树里。直到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声音渐渐远了,我才探出头了松了口气。爬到第二树枝后,我的自信心已经膨胀到不爬到最高处绝不下去的地步了。等到我爬到第三个树枝,想要想着第四个树枝进攻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心里想着会不会是父亲和母亲发现了我,所以回来抓我了,连忙在树枝上趴好。

却见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他的眉目不似哥哥那般棱角分明的俊朗,也不如许良成那般清秀,更不像小舅舅那样带着几分妖气。看到他只觉得有种清泉流过心间的感觉,映着这一大片的桃林,好像他就应该是这里的,好像只有这里才能那么合适他的存在。那一身白色衬衫,穿在他微瘦的身上,愈发显得他的脱尘。

由于距离有些远,我纵使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向前探着身子想要仔细看他的脸,不料却一个不留神就从桃花树上摔了下来。我闻着四周桃花散落的香味,坠落的时候想的却不是会不会摔得破相,相反脑海里想的却是到了地面后,我一定要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好吧,这脑袋已经荒诞的带着几分离奇了…

然而,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和地面亲密接触,我睁开眼的时候,一张如玉般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几片桃花瓣飘落在他墨色的头发上,我透过他纯黑色的眸子,看到了自己在他眸中的模样。他的眉宇透着几分柔和,却没有因为我而蹙眉或是多透露什么表情来。那秀挺的鼻子下边,唇带着习惯性的弧度。我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闻到一种不知名的香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女孩子不该爬树。”我有些痴迷于他那像是玉环相击发出的声音。他放开我,眉目依旧秀雅。话语中也全然没有责怪,没有恼怒,只是…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一样,却无端的带着几分难以忽略的温柔。

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人有时候都有莫名其妙的某种执着吧,我却偏偏执着于他那身白色,他那不带温度的柔和,他那一字一句的不动声色。

只觉得那片桃林,连带着他的那无暇的容颜,惊艳了芳华,撩动了岁月。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柳诗悦,嗯,柳树的柳,你看过柳树吧?虽然没有桃树好看,但是翠绿翠绿的样子也不错的。我家后面的街道就有,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我名字里的那个诗呢,就是诗词歌赋的诗,虽然我是挺讨厌背诗的,不过这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我也没办法啦。悦呢,就是很欢乐的意思,不是音乐的乐,是愉悦的悦哦。”第一次毫无戒心的跟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这么毫无保留的介绍自己。我絮絮叨叨,似乎是想要把这阵子憋下来的话全部说完。

他看着我,没有被我的唠叨吓到 ,反而很有耐心的听我说话,随后把还在喋喋不休的我扶了起来。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他修长的指节,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凉意,让我有种想要握紧,温暖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