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之后,徐凤姑和姜福年到达了京城,裴祐将人细心地安置妥当,他想有爹娘陪着,姜婉大约更不容易胡思乱想。

见到了爹娘,姜婉自然是很开心的,再加上这会儿怀孕初期的反应已经差不多都过去,她并不觉得难受了,每日里好吃好喝,小腹没什么凸显,腰部却生生肥了一圈,皮下多了不少脂肪。

徐凤姑对于孕期保养自然有她的见解,看姜婉都怀了孕还经常去祥云阁,不禁暗地里说过姜婉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她撒娇讲道理敷衍了过去。正所谓经济独立就有话语权,从前姜婉在家里虽然也受宠,可到底没什么话语权,可自从她往家里拿钱,直到最后当起了管事之后,情形就完全变了。到如今,她嫁了裴祐,当起了官太太,虽然跟徐凤姑一样亲密,然而当姜婉的想法跟徐凤姑不同时,徐凤姑虽不同意,到底也没办法强迫姜婉听她的了。

徐凤姑来了之后,姜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裴祐正在查探的事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她也没从前那么恐慌了,好生休养着,让自己保持心情的愉悦,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这一日,裴祐兴冲冲地回了家,等房中只有他和姜婉二人,才略有些激动地说:“婉婉,如今我已查到了刑部右侍郎的确切罪证,以及他收取贿赂陷害他人的人证与物证。”

姜婉也有些兴奋,毕竟已经查了半个多月了,能有结果自然是最好的。

裴祐道:“所有的东西,我都已交托给侯钰,请他只当是他做的,与我无关。”

姜婉点点头。侯钰跟裴祐在他们那个利益集团之中的地位是不同的,裴祐来得晚,除了跟侯钰关系不错之外,跟其余人关系并不怎么样。事情交给侯钰之后,有根基的侯钰在面对他人可能有的报复时会更有抵抗能力。且最近听说工部尚书很看好侯钰,想要他做自己的女婿,就差侯钰点头了。

对于转嫁风险,姜婉心里依然有一丝过意不去,便问裴祐:“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会不会发生在侯清身上?”

裴祐道:“婉婉莫要担心,我已提醒过侯钰对方可能有的报复,他会小心的。我想,许是本来我们这边不够谨慎,走漏了消息,才引来对方最后那疯狂的反扑,如今若是能先下手为强,他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下狱之后再做出什么事来。”

姜婉怔怔地看着裴祐,忽然扑上去抱住了他:“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你也要保护你自己,我们都不可以出事。”

裴祐嘴角一弯,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手轻轻地抚弄着她近来有些消瘦的脊背,郑重道:“我也答应你,我保证,我们一家,都会平安无事。”

“嗯…”姜婉有些哽咽。此刻她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个怀抱是那么安全,她全身心地相信他,相信只要有他在,他们一家就都不会有事。

姜婉和裴祐彻底摊牌之后,裴祐便开始继续暗地里隐秘地调查。每一日,不管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他都会同姜婉分享,好让她安心。

十来天之后,徐凤姑和姜福年到达了京城,裴祐将人细心地安置妥当,他想有爹娘陪着,姜婉大约更不容易胡思乱想。

见到了爹娘,姜婉自然是很开心的,再加上这会儿怀孕初期的反应已经差不多都过去,她并不觉得难受了,每日里好吃好喝,小腹没什么凸显,腰部却生生肥了一圈,皮下多了不少脂肪。

徐凤姑对于孕期保养自然有她的见解,看姜婉都怀了孕还经常去祥云阁,不禁暗地里说过姜婉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她撒娇讲道理敷衍了过去。正所谓经济独立就有话语权,从前姜婉在家里虽然也受宠,可到底没什么话语权,可自从她往家里拿钱,直到最后当起了管事之后,情形就完全变了。到如今,她嫁了裴祐,当起了官太太,虽然跟徐凤姑一样亲密,然而当姜婉的想法跟徐凤姑不同时,徐凤姑虽不同意,到底也没办法强迫姜婉听她的了。

徐凤姑来了之后,姜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裴祐正在查探的事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她也没从前那么恐慌了,好生休养着,让自己保持心情的愉悦,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这一日,裴祐兴冲冲地回了家,等房中只有他和姜婉二人,才略有些激动地说:“婉婉,如今我已查到了刑部右侍郎的确切罪证,以及他收取贿赂陷害他人的人证与物证。”

姜婉也有些兴奋,毕竟已经查了半个多月了,能有结果自然是最好的。

第101章

长柱再次来到祥云阁的时候,瞅了个伙计们都在各自忙碌的空当,跟条泥鳅似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姜婉面前,笑道:“姑娘,您就是祥云阁的管事吧?”他曾经听到过祥云阁的伙计这么叫她,记住了,这会儿便有样学样。

姜婉抬头打量这个男人,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她当然认出了这个男人,刚开始她只是好心,毕竟如今有钱了,漏点出去帮帮人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也算结了个善缘了。可当她看到这个男人是看准了她的善心,总是以“借”为借口来她这边讨吃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是被人赖上了。不过每日的那点吃食对她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所以给也就给了,只是她对长柱这个男人的观感,自然好不了。

长柱并未在意姜婉的冷淡,谄笑道:“姑娘,这几日多亏了姑娘的善心,小人才没有饿死。姑娘可真是大善人啊!”

姜婉不喜欢这人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好像被蛇盯上的恶心感,她勉强笑了笑,眼神一扫,旁边的栓子立刻快步走过来笑道:“这边已经为你准备好吃食了。”

谁知长柱却连忙摆摆手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今日我可不是来要吃的!”

姜婉眉心微动,不是来要吃的,难不成是准备道谢了回家乡去了?

却听长柱又看向姜婉,笑得愈发谄媚:“姑娘,我知道您可是个大善人啊,定不忍心看旁人流离失所,无瓦遮头!唉,我也知道日日来借吃食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便想着姑娘能不能借我点本钱,我也好拿着本钱翻身。”

长柱话刚说完,栓子立刻脸色就变了,来讨吃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上门要钱,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当初第一个出去查看并且给长柱吃食的人不是栓子,他如今倒是恨不得那是自己,那当时他就直接把人打出去了!还真是要上天了,居然敢来祥云阁要钱,姑娘可是裴大人的妻子,又跟九皇子素有渊源,敢讹诈他们,可真是够胆大的!

看栓子仿佛立刻就要翻脸的样子,姜婉赶紧看了他一眼,没让他出言不逊,只问长柱道:“你想要多少本钱?”

栓子有些着急,这长柱就是个癞子,怎么能真的给他钱呢?他要是真拿到了钱,必定不会罢休的,今后祥云阁就会被他给当成钱庄缠上了!

长柱以为自己此行已经成功了,笑得眯起了眼睛,琢磨了一下才道:“也不多,就十两。”

他想,一次性也不能要太多,不然人家不给。可要太少也不行,他不够花的。

“十两?”姜婉重复了一句。

当初她的话本也就卖了十两银子,她一家种地的收入,折合成银子也就十来两,他还真开的了这个口——虽然对现如今的她来说,十两也不过就是手指一松就从手指缝里漏出去的程度而已。她平日里看伙计们表现好,有时候也会丢出十两让所有人分。

可那是她的银子,她辛辛苦苦赚了,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可不愿意被一个无赖讹诈去。之前她假装没有看穿他讨饭吃的本质,每回他说来借吃食的时候她都让伙计借了,那是她心善,可这不是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正是!”长柱笑道,“姑娘这儿每日进出只怕都要成百上千两了吧,这点银子对姑娘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铺子并非我一人的,年终结算之前我也动不了铺子里的银子。”姜婉道,“十两,我还真拿不出来。”

姜婉跟罗纳,谢承畴是一人三分之一的股份,说好了等到年底的时候将来年的流动资金和扩张预算留下,剩下的利润作为分红由三人平分。姜婉有个小账本,平时会支取一些公家的银子先用,等到年底的时候再把她用掉的这部分除掉。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为了免于纠缠故意说了谎。

长柱可不清楚姜婉跟别的合作者是怎么约定的,对于这些他也不懂。只是他认为姜婉一看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那种,又怎么可能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呢?所以他认定了姜婉是在骗他。

他嘿嘿笑道:“姑娘,您可是大善人哪,怎么忍心骗我们这种乡下人。您要是连十两都拿不出来,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姜婉笑道:“没有骗你,我真拿不出来。”

这时候她是绝对要坚持的,因为一旦开了先例,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会打着要来借钱的旗号实则要钱?她的钱现在是多了,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是她主动做慈善,她当然乐意得很,可现在是被人敲诈勒索,她就偏不给。给了这一次,后面会有无数次,所以先河绝对不能开。

长柱见姜婉死活不松口,心里也有点急了,他来之前可是跟人夸了海口的,说一定会拿回十两银子,可如今她要不是不肯给,那他回去后面子往哪里搁?

“姑娘,您就别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您看您这么大一间铺子,别说十两了,就算是百两,也不过是漏漏手指缝罢了。”长柱着急地说。

姜婉依然笑着,但说出的话还是老样子:“真对不住,真没有。另两位老板可精明小气得很,我也不敢乱用银子。抱歉,你还是找别家去借吧!”

长柱急了,他在街上游荡了那么久,后来被祥云阁救下之后还去其他地方讨要过,可没人肯给吃的,也就祥云阁一家!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就盯着这一家。若她不肯给银子,只怕他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长柱眼珠子一转,决定今日就先撤退,等来日再说,便叹息道:“姑娘,既然你今日不方便,我也不好再为难你。这样吧,我还是借些吃食回去吧!”

长柱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把一旁的栓子恶心得够呛,直接出声道:“哪来的吃食借给你啊。”他看向姜婉,故意请罪道,“请姑娘责罚我。我方才嘴馋,把之前准备的糕点吃了个干净。”

姜婉明白栓子的意思,心里按赞他鬼机灵,面上却露出一脸的不高兴:“咱们铺子里最近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都已经入不敷出了,我之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让你们省着点吃用,等难关过去了再补偿你们的吗?”

“姑娘,小的知错了!”栓子低了头,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管事,今日你给我记住了,将来不可以再犯,明白了吗?”

“明白了,姑娘!”栓子连忙说道。

长柱呆呆地看着姜婉和栓子在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配合着演了这出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打定主意今日不给他占便宜了。

他刚要开口,就见一直盯着他的栓子道:“长柱大哥,可真是对不住了。”

长柱心里已经想把栓子给揍一顿了,可到底忍住了,讪笑道:“没事没事。”

虽然恋恋不舍,但他最终还是空手而归了。

栓子呸了一声:“这无赖,还妄想从咱们这儿讹钱,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后头是谁撑腰的。”

姜婉失笑:“好了,人赶走就算了。今后他再来,可千万不要让他再进来了。”

“小的晓得啦,只要看到他,我就让人把他给赶走!”栓子道。

姜婉笑着点点头,她看得出来,长柱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还会再来,但之后她是肯定不会跟他再说话了,就让栓子把人给打发走。她好心归好心,可又不是专门无条件做慈善的,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开这个头的。

之前潘宏其实也去打听过,顺阳县的水灾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严重,很多流民在朝廷进行安置之后都回乡了,留下不走的都是些不安分的,就想着在京城能不能捞上几笔。所以也不能怪姜婉没有同情心,对于地痞无赖,她要什么同情心啊。

之后安静了两日,长柱都没有再来,姜婉已经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渐渐放松了警惕,谁知这天祥云阁刚要关铺子的时候,一人突然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祥云阁门口,与此同时,他身后跟着两三个人追打着他,边打边叫道:“赶紧还钱,不然老子打死你!”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包括祥云阁内众人。姜婉眯眼看去,就见那被追打之人,赫然就是长柱。

他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宽限我几日,我一定会还上钱的,求求你们了,别打了!”

像是突然注意到旁边就是祥云阁,长柱的视线越过众多伙计,直勾勾地落在姜婉身上,高声叫喊道:“姑娘,救命啊姑娘!求姑娘救小的一命!”

第102章

长柱的反应极快,一边哭叫着,一边甩开追打他的人,一个健步冲进了铺子内,噗通一声在姜婉面前扑倒。

姜婉吓了一跳,连忙后退,絮儿着急地伸出手扶住了她。如今她月份大了,身子重,实在经不起磕碰。

还没等姜婉回过神来,就听长柱在那儿鬼哭狼嚎:“姑娘,救命啊!求求你发发善心吧姑娘!你要是不肯救我,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啊!”

他这样哭喊太难看,姜婉只得问道:“发生何事了?”

长柱叫道:“姑娘,小的也不清楚啊。小的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在街上找寻活计,看到路边有个花瓶没人要,正打算捡回去呢,谁知这两人突然冲出来,把小的吓得够呛,那花瓶便碎了一地。随后他们便说小的弄坏了他们的花瓶,要小的赔偿一百两呢!”

长柱的话从姜婉耳中传入大脑,她呆了呆才想到,这碰瓷吧?不,如果换一个普通人,这是碰瓷无疑,然而被碰瓷的人是长柱这个长时间来祥云阁蹭吃的无赖,再加上他哪儿不好躲,偏偏就往她祥云阁来,怎么想他的目的都不单纯。

按照她的猜测,眼前几人就是在合演一场戏,让她处于恻隐之心,替长柱还了那一百两银子。

姜婉道:“一百两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呢!”

长柱立刻可怜兮兮地哭道:“可不是吗姑娘,小的这两天还饿着呢,身上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哪来的一百两银子啊!可他们说没银子就要把我抓去报官,关上个几年再放出来…姑娘,小的是无辜的啊,小的不想去坐牢啊姑娘,求姑娘发发善心,救救小的!”

姜婉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想救你的,只是我祥云阁如今周转不利,别说一百两了,连十两都拿不出来。”

栓子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吗!咱们姑娘一向心善,总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这会儿确实没办法。”他说着突然看向其他伙计,“大家伙说是不是啊?咱们上个月的工钱还没发呢!”

这些伙计早之前就知道长柱这个无赖的种种行径,闻言纷纷道:“是啊是啊,上个月工钱都没发!”

实施上,上个月因为祥云阁效益好,除了每月的基本工钱之外,基本上大家都拿到了额外的奖金。可能在祥云阁工作的,哪个伙计不机灵?说没发上月工钱,每个人脸上就都露出颓然的神色。

姜婉歉然道:“对不住诸位了,等将来祥云阁好些了,工钱定少不了你们的!”

伙计们纷纷表忠心:“姑娘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工钱暂时发不出来也不要紧,我们相信姑娘,将来会带着我们,将祥云阁越办越好的!”

姜婉一脸感动:“谢谢大家,真的非常感谢。若没有你们,祥云阁也办不到如今的地步。”

“都是应该的!”

“都是姑娘带得好!”

“都是姑娘领导有方…”

一旁的长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是来要银子的,不是来看他们上演老板和伙计的情谊的!

长柱忍不住打断了他们:“姑娘,小的这边…这边还等着银子呢!”

姜婉看向他,满脸的歉意:“对不住了,要银子是真的没有。”她顿了顿,提议道,“不如我帮你报官吧?我从前听人说起过一个骗术,简直跟你这碰到的一模一样,那三人,只怕是骗子呢!”

长柱脸色一变,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姑娘,无论他们是不是骗子…这会儿我要是不赔银子,只怕小命不保啊!”

“所以说,我帮你报官啊,至少能保住你一条命。”姜婉笑道。

长柱皱着眉差点就发作了,可见姜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有一干伙计保驾护航,他若是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只怕立刻就会被打一顿。

长柱忽然说道:“既然姑娘不肯救我一命,那我就只好靠自己赌赌运气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那三人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里头不动如山的姜婉——他们在长柱向姜婉求救的时候便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随后也鱼贯离开了。

姜婉让伙计将铺子门管好,坐上马车回裴府。看那追打长柱的三人的表现,以及她事后回想的长柱身上几乎没伤害的模样,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几人一定是约好了要来她面前合演一场戏,在这场戏中,她担任的角色就是一个傻白甜善心人,负责因为看不下去毒打的场面而付银子的。然而,她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善心,并且还一眼就看出了几人的合谋,想从她祥云阁里讹走一百两银子。

虽说这回算是略胜一筹,然而姜婉依然是满心的烦恼。这长柱还真的是跟牛皮膏药一样缠上祥云阁了啊,如果不想点别的办法,只怕长柱不会善罢甘休,虽然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总归是个麻烦。

回到家中之后,姜婉就将自己的愁眉苦脸压了回去,还叮嘱絮儿道:“絮儿,方才发生的事你可不要跟老爷说。”

絮儿有些心有余悸道:“夫人,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您差点没摔了!”

“不是没摔吗?”姜婉笑道,“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夫人。”絮儿忙道。

姜婉便满意地点点头。她不把这件事告诉裴祐,是怕他担心。不过,她现在月份也大了,确实该暂时放一放祥云阁的事,安心在家备产为好。更何况,她隐隐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让她如同心中梗了一根刺般难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作罢。

听说姜婉准备回府中安心待产了,最高兴的人莫属徐凤姑。她所看到过知道的孕妇里面,哪有人像自己的闺女一样,肚子挺得老高还到处去走,也不怕动了胎气。

其实按照传统来说,徐凤姑是打算阻止姜婉这么大月份后还出门的,可这几个月来,姜婉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方式来调理,身体竟也很好,怀孕期间也没得过什么头疼脑热的。因此,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徐凤姑就有点信服她的话。

而裴祐这边呢?虽然有时候徐凤姑会请求到他这边来,让他好好劝劝姜婉,然而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被姜婉说服——无论是用什么办法。因此,到后来徐凤姑再有什么要他劝的,他一概委婉地拒绝。

这天是姜婉去祥云阁的最后一日,天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天空也是阴沉沉的,看着有些吓人。

姜婉在祥云阁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就离开了那儿,坐上回去的马车。近来她身子的不适没那么严重,就是嗜睡,有时候坐着坐着就忍不住睡着了。见姜婉眯起了眼睛,一旁伺候的絮儿赶紧给她盖上了保暖用的毛毯。

车子轱辘轱辘行驶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车夫道:“夫人,前面好像躺着个人!”

絮儿想要阻止车夫的高声喊叫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姜婉已经被吵醒,睁开了双眼,懊恼地探出头去:“你做什么这么大声啊,姑娘都被你吵醒了!”

“前头有个人,我下去看看吧!”车夫一向善良,这会儿便忍不住下了车。

姜婉刚被吵醒,这会儿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絮儿,怎么了?”

絮儿道:“车夫说前面地上躺着个人,他下去看了。”

姜婉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絮儿说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这不是碰瓷专用手法吗?

她刚要让絮儿把车夫叫回来,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恶狠狠地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

说熟悉,是因为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一直来祥云阁要吃的;说陌生,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脸上从来不会有这样狰狞邪恶的神情。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长柱冷笑一声。

絮儿像是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怒斥道:“谁叫你上来的?快下去!”

长柱不但没下去,还一个巴掌打在了絮儿脸上,将她打得懵了。

“住手!”姜婉立刻道。她很清楚,对方既然设计了碰瓷的办法,就不可能半途而废。跟他们争辩,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絮儿捂着红肿的脸退到姜婉身边,敢怒却不敢言。

长柱看着姜婉,笑道:“不愧是开了店铺的女子,事到如今都未露怯。”

姜婉悄悄拉住了絮儿的手,是再安抚絮儿,其实也是在给自己力量,只听她温声道:“我知道你只是要银子,不要伤害我们,你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长柱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前姑娘若是乖乖地给了银子,我何必出此下策?”

姜婉道:“如今也不晚。”

长柱哈哈一笑:“不晚是不晚,只不过十两一百两是之前的价格,如今姑娘以及你肚里孩子的命,你看要拿多少银子来换才合适?”

这一刻,姜婉忽然感觉到了无比深切的恐惧。